破裂的瓷磚發出吱嘎吱嘎難聽的響聲,我們的前面漸漸出現了很多大浴池,裏面的水龍頭不知道是因爲壞掉了還是沒有關閉,走在這裏,依然能夠聽到清晰的流水聲。
“美女姐姐,再往前走,前面有個兔子雕塑,從那個雕塑後面下去左拐就會看到A2房間了!”周橋說道。
冷雨沒有回答,将手電筒的光線移向了周圍的大浴池中,但對于這些大浴池,她也隻是掃了一眼,就立刻将手電筒移開。
經過每個大浴池,都是同樣的動作。
直到經過最後一個浴池的時候,冷雨突然停了下來。
她端着手電筒朝這個浴池走過去,然後站到了它的上面,半蹲着用手電照向了浴池裏面。
我跟在後面,出于好奇,也走了過去,同樣将手電筒照向了這個較大大浴池。
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立刻撲面而來。而當我将目光聚焦到裏面,我頓時驚愕地發現,這個浴池之中的景象簡直讓我觸目驚心:
陳舊的浴池内壁積攢了一層層黃色的污垢,這些污垢應該是血液殘留在上面,随着長時間氧化而積垢在上面的。然而,浴池裏卻并沒有看到那些人皮,而是躺着一具屍體,這個男人的喉嚨血肉模糊,胸口被撕扯開,血肉朝外翻卷。并且傷口有明顯的大型食肉動物的齒痕。大量的蒼蠅圍着屍體嗡嗡響,還有少許蛆。蟲在屍體裏鑽來鑽去。看樣子,這個人的死亡時間并不久,然而自已看,就會看到一件更讓我們感到驚訝的事實:
這個男人胸腔裏的内髒全部消失了!
男人的手臂被撕裂,大腿被遠遠的甩到了遠處,那一身廉價的皮衣被撕開,手裏還緊握着自衛的武器。他的臉上還殘留着死亡前的痛苦與絕望。
“卧。槽,這他娘的是怎麽死的?看這牙印有點像是老虎咬的,但爲什麽隻吃掉了内髒?”鲨魚驚訝地說。
冷雨跳了進去,仔細地觀察男人的傷口,然而,一旁周橋的黑色頭盔裏卻似乎隐隐發出陣陣冷笑,終于,這冷笑逐漸變大,最後不可遏制地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這傻。X,他真不愧是在我面前炫耀過搏鬥能力的人,現在死的這麽慘,哈哈哈,看來你的反抗也完全沒有用啊。果然哪怕是你這樣與死亡爲伴的人,也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嗎?哈哈哈哈,你自信的肌肉也沒能保護到你啊!真是活該!”
可怕的笑聲在他的頭盔裏悶響着,似乎周橋對這具屍體壓抑已久的憤怒終于得到了釋放。
很難想象,這黑色頭盔裏面會是一張怎樣猙獰可怕的面孔在讪笑着這個慘死的男人。
冷雨回頭看了眼周橋,直截了當地問道:
“他是誰?”
周橋強迫自己停止了笑聲,不屑地說:“哈,呵呵,他啊,就是一個小頭目而已,一直以來,我都是靠着他的照顧,所以才能夠過得比其他‘賤。奴’好一些,但這個傻。X很變态,活該這種死法啊,哈哈哈!”
冷雨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站了起來,沉聲問道:
“什麽東西殺了他?”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那些綠色的怪物?不對,不對,看這個樣子,應該不是那些中毒的怪物能幹出來的,那些家夥隻是嗜血,但并不會把人的内髒都挖出來!牙齒應該也沒有那麽尖銳!”周橋喃喃回答。
“這些推測不用你說,回答我的問題。”冷雨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加重了幾分語氣。
周橋一愣,然後笑吟吟地說道:
“嘿嘿,美女姐姐,你看你還不信,我是真不知道到底什麽東西幹的啊,我在這裏呆了這麽久,還真沒聽說過有什麽東西能夠将人撕成這樣,然後還把他的内髒全都吃掉了,其實這個家夥雖然十分讓我感到不爽,甚至好幾次想設法殺了他,但這個家夥确實還是挺厲害的,也不會輕易就被幹掉。”
冷雨靜靜聽完,又用手電筒照向了死者的頭部,沒有再問什麽。
然而鲨魚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突然一把拽住了周橋的脖領子,差點将他的黑色頭盔晃掉,這下我才發現,原來這個好像矮冬瓜的男人竟然這麽有勁,一下子竟然能把周橋給擎起來。
鲨魚瞪着頭盔之中的周橋,惡狠狠道:
“有些事情我不想再三警告,就像我之前對你說的那樣,你要是敢騙我們,老子即使挂了,臨死之前也一定會将你帶走!”
周橋聽後無奈擺了擺手,嬉笑着回答:
“哈哈,知道啦,大叔,我隻是看這個家夥死的這麽慘,覺得他這是罪有應得而已。”
“但願你小子他。嗎說的是真的!”鲨魚瞪了他一眼。
隔着黑色的頭盔,我隐隐聽到周橋似乎還在竊笑着,心中更加多了幾分不安。
離開了那個血腥的大浴池,我們在路上還發現了半截腸子,從浴池中延伸出來的血迹一直與我們前進的方向相同,這讓我們更加警覺起來,因爲這個幹掉男人的未知生物,很可能就在附近。
但這些疑慮馬上就打消了。
因爲當我們離開了這個清洗人皮的房間後,那些血迹也随之消失了。和周橋所說的一樣,果然走出這裏沒多遠,我們就看到了那個兔子雕塑,這個雕塑立在一處梁柱旁邊,約有兩米高。這是一隻穿着西服的搞怪兔子,造型和我們之前在電視中看到的那隻卡通兔子一模一樣,但隻不過它的表情看上去更加俏皮怪誕。
“看吧,沒騙你們吧,前面那個房間應該就是你們要找的A2了,哎,真是不喜歡見到那個魯莽的笨蛋大叔!”周橋指着前方說。
冷雨停了一會兒,似乎在聽什麽聲音,然後她加快了腳步,我們跟在冷雨後面,從兔子雕塑旁邊走過,向走廊不遠處的那個最近的房間走去。
走到這個房間門口,我發現這個房間上的标記并不是我們要找的“A2”,似乎第一個字母好像是H也可能是I,但肯定不是A,因爲這個标記已經被門面上密密麻麻的抓痕破壞,我們無法判斷它原來是那個房間,起碼我認爲它不會是“A2”。
“喂,臭小子,是不是這裏?”鲨魚還是對這個房間感到有些疑慮。
“我也不知道啊,這裏這麽多房間,我不可能每個都認識吧!這些房間可是連門都一樣啊,Master也真是太狡猾了,代号叫做‘兔子男’,連自己的領地都做得狡兔三窟一般!”周橋故作無奈地回答。
冷雨似乎跟我的猜測一樣,沒有進入房間的意思。
我們隻好繼續向前走,而當我們正要拐過走廊的一處拐彎處時,突然間,冷雨的手電光中猛然出現一陣黑影,我頓時心中大駭,隻見兩隻綠色的怪物竟然猛地從黑暗中撲了過來。
“我靠!”我頓時大驚失色。
然而,這兩隻怪物還沒等撲到走在最前面的冷雨身上,它們兩個的腦袋就同時從它們腐綠色軀體上滑落下來。
冷雨收起了鐵絲,直接将這兩個鐵絲圈扔掉了,似乎很讨厭上面的綠色黏液。
緊接着,一個人緩緩從拐角走了出來,對我們輕聲說道:
“自己人,是我!”
我聽到聲音後不由大喜,是歪哥!
看來剛才這兩隻綠色的怪物本來就已經死去了,是歪哥聽到我們的腳步聲靠近後,才将這兩隻綠色的怪物推了出來,确認一下過來的人是敵人還是同夥。
我立刻将手電光照向歪哥,興奮地向前走了一步。
然而,燈光之中的歪哥讓我吓了一跳,歪哥上身赤膊,用自己的衣服綁住了他的左腿,衣服已經變成了深紅色。他整個右臂鮮血淋淋,好像被剖了皮一般,雖然上面纏繞着厚厚的紗布,但這些紗布也早就被溢出來的鮮血給浸染,變得殷虹。
歪哥的臉色十分蒼白,但他仍然左手握着他那把高溫手鋸,咬牙堅持着,光是看到這一幕,我都難以想象,他是怎麽忍受這樣的痛苦活下來的,受了這麽重的傷,甚至已經讓歪哥的仇恨和鬥志都變得淡漠,他那眼神裏,我似乎看到随時都有可能崩潰的絕望。
“歪哥,你這是怎麽了!”我一下子撲過去扶住了他。
“哈哈哈哈,真是大笨蛋啊!這還用問麽?一定是被蛀肉血蛾給咬了,還算及時,切掉了自己的肉,要不然啊,可真就玩完喽!”周橋再次笑了起來。
“你他。嗎。的閉嘴!”我憤怒地對周橋大吼。
“草,你說誰那?想死啊!”周橋不甘示弱地喊道。
歪哥輕輕推開了我,擺了擺手說:
“他說的對,是我太笨了,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呵呵,繼續走吧,我沒有事!”
向來脾氣不好的歪哥,此時竟然變得充滿無助和悲傷,讓我感到更加難過。
“歪哥,我扶着你走吧,你這樣下去,肯定會失血過多的,我背包裏還有醫療箱!”我看着歪哥的樣子,心裏頓時更加酸楚。
“沒關系,我沒事!咱們得趕快了,不然雪竹就危險了!”
“可是歪哥……”
“别廢話了,我沒事,醫藥箱給我,我自己來就行!”歪哥似乎厭倦了跟我争吵。
于是我趕緊從背包中将醫療箱遞給歪哥,冷雨過來幫歪哥簡單處理了傷口,但即使是這樣簡單處理,也用了将近二十分鍾。
“切,過來救這麽一個廢物有什麽用,耽誤了這麽久時間,一會兒你們将根本順利進入那裏,想必Master現在已經開始調集兵力消滅咱們了,恐怕待會兒想跑都跑不了!”周橋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不會的,他們的兵力現在應該已經所剩無幾了!”歪哥喃喃回答。
“爲什麽?”鲨魚不解問道。
歪哥苦笑了一下,用大拇指向後揚了揚,指向身後的長廊。
鲨魚将手電光向那裏照去,我們全都将目光移向了那裏、
刹那間,我們幾個全都瞠目結舌,也終于明白爲什麽歪哥會身負重傷了。
歪哥身後的整條長廊之中,橫七豎八躺着至少五十多具屍體,這些家夥全都是兔子男的雇傭兵和其他工人,長廊之中還彌散着大量的濃煙,看樣子剛才似乎這裏發生過槍戰和爆炸,歪哥身後不遠處,還散落着一架子彈所剩無幾的機槍。
“哈,行啊,小歪,這還上演第一滴血了!”鲨魚忍不住贊歎道。
“不,這不光是我幹的,還有一個人!”歪哥有氣無力地回答。
“還有一個人?”我問。
“恩,還有個A組的成員,那家夥可惜已經死了,要不是我們兩個一起,不可能将這些家夥全部幹掉。”歪哥有氣無力地回答。
“原來如此,這剖皮工廠根據之前得到得情報,這裏的工人和雇傭兵加在一起不過才一百多人。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那這個工廠裏應該應該就剩下咱們幾個和那個該死的兔子了!”鲨魚惡狠狠地說。
冷雨卻突然打斷了鲨魚的話,冷冷說道:
“不對,咱們現在仍然很危險!”
周橋也點了點頭,冷笑着說:
“哼哼,你們瞎高興個什麽勁啊!難道還沒看明白麽?大廳裏死了約有三十人,這裏死了大概有五十多人,咱們之前解決了十多人,這樣算下來,工廠應該也就不剩下什麽人了!那麽問題來了……呵呵,你們組織的那A組和B組的成員,是被誰幹掉的呢?”
聽完周橋的話,我不由一怔。
是啊,這樣算來,組織應該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了,而且如果兔子男真的上當了,那麽它必定會選擇用最精銳的兵力去圍剿A組和B組的成員,那它這最精銳的兵力究竟是什麽呢?難道不在組織之前得到的情報之中?
“算了,不管那裏有沒有什麽最強的兵力,那裏都是唯一通往别墅内部的入口,别想太多了,咱們隻要提高警惕就行了,趕快走吧!”鲨魚催促道。
冷雨對鲨魚的話沒有做出什麽回應,我們跟着周橋繼續向前走,終于來到了二樓的大廳,從這裏能夠看到那個懸挂着的大屏幕背面。
我們剛剛從長廊走入大廳沒多遠,突然間,身後傳來了一陣機關碰觸和軸承轉動的聲音,這個聲音來得十分突然,我們全都本能地轉過了頭,但都沒有及時對此作出反應。隻有冷雨迅速朝身後跑去,然而,她的速度終歸還是慢了一步,隻見一個大石門從我們上方迅速落下,徹底封死了我們的回路。
“擦,那個臭小子呢?”鲨魚突然狂吼道,憤怒地環顧周圍。
“已經跑了。”歪哥說。
“看吧,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我無奈地說。
冷雨的表情卻并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周橋的突然消失和石門的出現都沒對她産生任何影響,而是更有其他的事情讓她必須注意!
她舉着手電筒,對準了前方的黑暗,對我們說道:
“準備戰鬥,這裏有東西!”
我們同時向前往望去,隻見黑暗之中,一個體型異常龐大的奇怪猛獸正在緩緩朝我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