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被斬掉的頭顱上,竟然叼着一顆我之前遇到過的那種感應炸彈。
在我發現這顆頭顱的同時,感應炸彈上面已經響起了十分急促的報警聲,。這種炸彈爆炸後所産生的那種可怕綠汁,一旦被濺射到身上,很可能就會感染上那些綠色怪物的疾病。
我來不及思考,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猛然向前一跳,幾乎同時,身後那顆叼着炸彈的頭顱已經轟然爆破,血肉混合的濃漿爆射而出,果然不出所料,這顆感應炸彈裏面果然也藏着那種綠色的黏稠液體,随着爆炸發生,一起從裏面噴湧出來。
我雖然跳的比較及時,但身體後面還是迸濺到了很多這種黏稠的綠色汁液。此前我的身體已經沾染到了那些綠色怪物身上的粘液,但那種粘液似乎和這炸彈裏面的粘液有些不盡相同,它們的味道雖然都很腥臭,但又有着明顯的區别,這炸彈之中的粘液,似乎還有一股十分明顯的藥水味道。
總之,這個感應炸彈讓我感到十分危險,三番五次遭到這種炸彈的偷襲,這些偷襲者一定有它特殊的目的,似乎它并不想殺掉我,而是想讓我的身體沾染到這些粘液。
我将外套脫了下來,甩掉了上面的粘液。轉身将手電光掃在身後,此時半月的腦袋已經七零八落,就像是一顆砸碎了的西瓜,鮮紅的血肉和黏稠的綠汁稀稀落落地散落在滿是灰塵的長廊裏。她的眼球也飛了出來,正好滾到了我的腳邊,布滿了血絲的眼睛瞪得奇大,殘留的肉塊還粘在眼球神經的末端。
我一時間竟然難以形容我現在的心情,恐懼?驚愕?還是惡心?經曆了這麽多可怕的事情,眼前的景象竟然反而讓我感到了一絲麻木,這一刻,我大腦首先想到的竟然是爲什麽半月會突然莫名其妙的被人斬首,又爲什麽突然出現在了我的前方?而不是對她的死亡感到驚訝和悲傷!
現在的我,正在逐漸發生着某種變化,我甚至感覺自己的心智有可能正在朝着變态的方向發展,一個和自己并肩作戰的女孩就這麽突然被殺掉,我竟然沒有感到一絲的悲傷和惋惜!就如同死去的好像是一個跟自己毫無相幹的人一般!
我這是怎麽了?
然而,我很快摒棄了這些疑慮,想要活下去,我就必須要完成這次的任務,我已經無路可退,對于死去的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什麽都做不了!
這讓我想起了那個死在密道之中的可憐小孩,以及當時歪哥反差極大的态度,包括冷雨那句惡毒的信條:
我們不是牧師,不負責安慰死者的靈魂!
這句話我當時認爲她是在放屁,簡直就是荒謬之談,一個人在你面前死去,你怎麽可能熟視無睹,而現在……我才漸漸明白……
死亡,也會讓人逐漸麻木!
周圍再次恢複寂靜,我用手電光掃視周圍每個角落,同時也打開了微沖的扳機,這裏并沒有發現半月的身體,隻有她的頭顱孤零零地掉在了地上。也就是說,這裏很有可能不是她遇害的地方,是有人将她的腦袋,當作手榴彈一樣扔到了這裏。
這個人很可能已經準确知道了我的位置,所以才将這個“人頭手榴彈”扔到了我的腳下,本來想在我不注意的情況下引爆,卻不想恰巧把我絆倒。
想到這裏,我不由毛骨悚然,因爲現在我所處在的這片黑暗之中,很可能正隐匿着一個能夠悄無聲息殺死半月的敵人,此刻他正在黑暗之中窺視着我,說不定下一個被枭首的人……
就是我!
我屏息凝神,一隻手握着手電筒,一隻手顫抖地舉着微沖,一點點向身後靠去,然而,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長廊裏靜的可怕,那個跟蹤我的細小腳步聲也消失不見。
就在這對峙的時刻,我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樂此不疲,呼叫樂此不疲!”
是冷雨的聲音!
“收到!我在三樓……怎麽了?”
“現在我們已經取得情報,在三樓的‘J4’房間附近,有個很強的敵人,你們提高警惕,前往Q2房間,我和周橋也會立刻趕到你們那裏!”
“很強的敵人?你怎麽才說!半月已經被幹掉了!”我壓低了聲音,不由責怪起冷雨。
冷雨沒有回答。
但就在冷雨剛剛結束通話沒多久,對講機裏卻傳來了另外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剛開始我還沒有聽出來是誰,過了一會兒才驚訝地發現這對講機裏得聲音竟然是電視屏幕裏的那隻卡通兔子的聲音:
“Wow,真是不可思議,險些上當了呢!原來這就是你的計策啊!剛開始我以爲隻是巧合,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啊?可愛的小秃頭?”
可愛的小秃頭?難道是指QQ上發布任務的“秃頂的屍體”?我不由一愣,繼續聽下去。
尖銳而俏皮的聲音剛剛停止,那個熟悉的任務發布人的聲音再次從對講機裏傳來:
“兔子男,這一次,你真的逃不掉了!”
“哦?就這樣麽?我倒是覺得,你這句話倒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哦,我爲什麽要逃呢?小可愛!嘻嘻嘻嘻嘻……”
“好,最好如此!”
随後,對講機的對話停止了,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終于明白了這件之前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爲什麽我們的對講機和工廠敵人的對講機是相同型号和頻段?
其實,組織是故意讓我們使用了和工廠敵人相同頻段的對講機,我們雙方無論誰通過對講機傳達指示,都會被另外一方聽到。所以,當我們剛剛從密道進來這裏的時候,也就是任務發布人對我們下達任務之時,組織故意将我們前往尋找“鲨魚”的任務完全暴露給了兔子男。把自己完全暴露給敵人,任憑誰都隻能想到這會是組織的最大疏忽,而絕對不會想到這是詭計,因爲我們M組在行動中唯一的溝通方式就是這種無線電對講機,如果工廠裏的人能夠進入我們的頻段,那就等于完全掌握了我們的動向!
所以,當時兔子男以爲這是巧合,肯定會有所行動。這就導緻他可能會增派保護“鲨魚”的人,也可能是調集對付我們的人。
而且,兔子男似乎還想過要利用這次組織的“疏忽”,假裝不知道對講機頻段相同的事情,故意安排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員繼續使用他們的對講機進行溝通,而一些執行兔子男秘密指示的人,則很可能使用了對講機的其他頻段,或者使用了其他的溝通方式。
那個堵截我和半月的那些敵人,都還使用這個頻段,而這期間,我們卻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組織就是想用我們M組來吸引兔子男的注意力,然後讓已經攻入工廠的A組和B組趁機一舉攻陷工廠深處。所以才故意将任務指示,和具體的行動全都暴露給了兔子男,讓它分心針對我們,雖然不知道這個“鲨魚”到底爲什麽這麽重要,但毋庸置疑,這絕對是一個可以讓兔子男心神動搖的家夥!
隻不過兔子男察覺出現問題的時間有些晚了,似乎冷雨是在這次傳達指示的時候,才暴露了組織的陰謀。
兔子男這才意識到,這看似的“疏忽”,其實是這次行動中,一個預先設定好的計策!
如果真是這樣,那冷雨這句話究竟哪裏出了問題?能夠讓兔子男發現了這一計策?
可惡,竟然又被擺了一道!
這次行動,我們M組雖然看似在執行收割任務,實際上竟然隻是調虎離山的誘餌,而且很有可能是被完全抛棄的一方,既然這樣,那我和歪哥的行動,說不定隻是一個障眼法,我們很有可能最開始就是這次行動的棄子,我們所貢獻的,應該就是再多拖延一下時間和兵力而已!爲先進入工廠的A組和B組争取時間!
A組和B組甚至可能其中還隐藏了很多高等級的成員,而絕不可能隻是那些普通的幽魂級别而已!
可是既然這樣,爲什麽又要派半月救我,又爲什麽冷雨會發來警告呢?
難道說……
我腦海裏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但現在,要想實現這件事,還個前提要先完成,第一就是立刻從這裏逃出去,找到“J4”房間,然後從那裏逃到“Q2”房間等待冷雨的救援。而第二個前提,就是要找到半月的身體!她的身上,有個至關重要的東西!
對講機的聲音停止後,黑暗中靜悄悄的……
既然冷雨所說的那個很強的敵人守在“J4”的房間附近,那就說明半月很可能已經找到了“J4”的房間,而如果這個長廊真的和一樓一樣都是那種回字型的長廊,那現在我所在的位置,應該離那個“J4”房間不遠了。
想到這裏,我開始繼續向前走,但腳步稍微放緩了一些,我剛剛邁開腳步,身後那如影随形的細小腳步聲竟然再次傳來。
但這一次的聲音與我之前聽到的聲音已經截然不同,此時跟在我後面的這個看不到影子的東西,似乎身體發生了奇怪的變化,跟在我的後面時,竟然會發出類似長裙拖在地上的摩擦聲。
我不由寒毛卓豎,腦海裏不由自主地腦補出了恐怖片中一個長發白衣的女鬼正跟在我身後的畫面。
我假裝沒有聽到這個聲音,繼續若無其事地向前走,但這一次,我突然間轉過了身,然後迅速将手電筒照在了身後,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看到什麽詭異的畫面。
然而當我回過頭的時候,我并沒有看到什麽女鬼幽靈之類的東西,卻感覺這個聲音竟然好像是從這些長椅的下面傳來的,因爲這一次我回頭十分突然,看到了這長椅下面微微有個黑影閃過。
這一次它沒能逃過我的眼睛,果然還是有什麽東西在我的身後跟着我,因爲它一直沿着長椅在行走,所以我才沒有辦法發現它的存在。
我将手電筒的光柱照向了躲在長椅之中的這個家夥,黃色的光柱透過木架的縫隙照在了長椅的下面,一個髒兮兮的家夥正躲在椅子之中。
它被光線照到後,本能地伸出了手去擋光線,但并沒有迅速逃走,而是再次變得一動不動。我見這個家夥沒有發出什麽聲音,看上去應該也沒有什麽危險,于是我便将身體向下彎了彎,手電光也鎖定在了它的身上。
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呢?爲什麽會一直跟着我?
我彎下身體的時候,背後的背包也從肩膀上滑了下來,一直滑到了我的後腦,而就在這時,我感覺自己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股充滿殺意的力量,頓覺風聲飒然,黑暗中一聲裂帛。
“嘩啦啦——”
我的身後,突然一股蠻力從上方劈斬下來,使得我身後的背包被這一下斬成了兩半,裏面得東西全都散落。
我也就勢滾到了一邊,後脊背被這一刀的餘勢劃出了一個血口。
幸虧我這一低頭的時候,肩上的背包正好滑落下來,不然這直砍我後頸的一刀,肯定會将我瞬間枭首,去陰間陪半月喝酒去了!
偷襲我的人好像突然從黑暗之中出現的一樣,見一刀落空,先是有些驚訝,但卻立刻緩過了神,揮刀砍向了我,接連又是三刀。
雖然我對這種持械戰鬥一竅不通,但以我這麽多年打遊戲看小說看電影的經驗,媽的,這個人的刀法真的不怎麽樣,這三刀隻有一刀砍到了我的胳膊,還隻刮到了一個邊,其他兩刀都沒有砍中。看來這個敵人要是搞暗中偷襲倒還是可以,但要是街頭鬥毆,他這水準都要遜了很多!難道他就是冷雨口中很強的敵人?
我沒有放松警惕,立刻站了起來,轉身端起微沖朝着他一通亂射。
這麽近的距離,就算我的槍法再不準對方也是無路可逃了,我的子彈幾乎打成了一條橫線,直接将他的身體斜着穿了過去,這個男人中了數彈,發出幾聲痛苦得呼喊。
臨死之前,他竭盡全力地甩出了手中的泰彎,本意應該是想用最後一口力氣将手中的武器扔出去看看能不能砍中我,拉我一起跟他見閻王。然而他沒有電視劇中那些大俠的技術,臨死之前最後這一下還是沒能成功。
他手中的那把泰彎還沒等扔出去,就有氣無力地掉在了地上,他的身體也癱軟下來,倒在了血泊之中。中了那麽多彈,本來就應該乖乖去死就好了,非要做什麽垂死掙紮呢?
偷襲我的男人口吐鮮血,不敢地伸着手,跪倒在了地上:
“竟然偏偏這個時候……背包……”
顯然他對我那個背包的滑落也是倍感意外,也正是因爲如此,我才撿回了一條性命。但這句話作爲遺言,實在太遜色了!
男人倒在地上,我看了看他手中的刀,那上面還殘留着血液,我被斬斷的背包上也有大量新鮮血液,看來确實是這個家夥幹掉了半月,應該也是采用了偷襲的方式,但半月沒有我這麽幸運,被這個家夥得逞了。
這個家夥雖然偷襲的手段十分恐怖,能夠悄無聲息地接近你,然後突然發起攻擊,但顯然正是因爲他對自己得手段太自信了,所以一旦偷襲失敗之後,反而變得不知所措。就是這猶豫的片刻,手中的端着微沖的我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我望着這個死去的偷襲者,心中又感到一絲詫異,既然這個家夥就是在這附近殺害的半月,爲什麽在這裏沒有發現半月的身體,而且連被殺害時傷口噴出的血迹也沒有發現,如果半月是在這附近被枭首的,那她的身體一定會噴出大量血液,即使身體被移走,那些血迹也必然就在附近!
雖然我剛才就猜測半月的頭顱是被人扔到我那裏的,但這個殺害半月的地點應該也不會離我太遠,爲什麽整個手電能照射到的範圍内都找不到半月遇害的地點呢?
真是太奇怪了!
可惜這個偷襲者已經死了,線索已經斷了,我現在必須考自己找到半月的身體,找回那個東西!然後還要立刻前往最後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