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确定歪哥這句話到底是爲了試探我,還是真的不想讓我在任務中挂掉。
但我還是十分肯定地回答:
“不,我要繼續完成任務。”
歪哥漠然看了看我,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他剛要說話,我們三個的對講機同時響了起來,是任務發布人再次聯絡了我們:
“緊急通知,M組全體成員注意,現在你們将進行此次收割任務的第二階段,你們要在一小時内在工廠中找到A組成員鲨魚!接到任務後,立即行動!”
聲音一如既往地難聽,語速卻比之前快了一些。
“明白!”歪哥和冷雨同時按下對講機的按鈕回答。
我愣了一下,也按下了按鈕。
“明白!”
雖然我也跟他們一樣地回答了,但我甚至連這個“鲨魚”是誰都不知道,更沒有想到任務發布人會突然傳達這樣的指示!
歪哥整理了一下挎包,同時将那把多功能軍刀别在了腰帶附近,對我說道:
“把之前給你的那個攝像頭挂在胸前,一會兒咱們進去後要分頭行動,你如果不認識鲨魚,你到時候就通過這個攝像頭跟我聯絡就可以了!”
聽歪哥這麽一說,我心頭一顫。
“分頭行動?爲什麽?”我詫異問道。
“剖皮工廠内部遠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如果咱們一起行動,三十分鍾肯定來不及找到鲨魚,想要短時間内完成任務,咱們就必須分開行動!”
聽歪哥這麽一說,我不由有些爲難。
“可是……”
我猶豫一下,還是沒好意思将我的疑慮說出口。但想必歪哥也十分清楚,我之所以不想分頭行動,最主要還是因爲我真的不敢一個人闖進那個可怕的工廠,更何況剛才聽歪哥講了那個兔子男的恐怖事迹,更是讓我感到十分緊張。
不過好在雖然歪哥做出了這個決定,但畢竟歪哥的想法還要通過冷雨這個隊長的通過才行,再怎麽說,她也是M組的組長,具體要怎麽安排,還是冷雨說的算。
于是我扭頭望向冷雨,但還沒等我開口,我發現身後冷雨竟然蹭地一下從後面竄了出來,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抓着深坑周圍的灌木,迅速爬了出去。
“喂……”我輕聲喊了一聲,但冷雨很快就已經消失在了視野。
歪哥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道:
“别管她了,走吧!”
說完,他也用同樣的方式,向坑外爬去。
不一會兒,我和歪哥陸續爬了出來,這時,周圍的環境已經映入眼簾:
原來,這個所謂的剖皮工廠,竟然是一座建在山谷之中的隐蔽别墅,這座大别墅共有五層,它的上方是一處高不可攀的懸崖,極其陡峭,四面八方也全都是高聳冷峭的絕壁,别墅周圍山岩錯落,因爲這懸崖實在太高,導緻這裏常年陰暗潮濕,已經又長滿了苔藓類和蕨類植物,而一些能夠接受到光照的地方,也有一些野草和灌木。
我們爬上來後,還能夠聽到灌叢之中有野獸驚走的聲音。
歪哥掏出手機看了看,這裏沒有任何信号。
此時已經入夜,外面的月光從狹小的縫隙中投射下來,等到這月光灑到谷底的時候幾乎隻剩下淡淡微影,無法提供任何光亮,周圍一片漆黑,隻能憑借别墅内投射下來的黃色燈光依稀辨認周圍的情況。
從我們現在的位置所能看到的這座大别墅,其實并不全面,因爲它有一半的結構是鑲嵌在岩石之中,或者說,這個别墅型的構造更像是是這個剖皮工廠的門臉,而它的裏面究竟是什麽樣的規模與結構,則全部無從知曉,那另外一半嵌在山體裏面的構造,隻有進入别墅内部才能夠看到。
冷雨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就好像整個人融進了黑暗之中。
看樣子,即便不是歪哥提出分頭行動的建議,冷雨也本來就打算在這裏把我們甩開。
隻不過,這一切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上次冷雨曾經跟我提到過這個剖皮工廠,而且甚至拿靜怡相威脅,可見,她與這個工廠一定早就有着某種聯系,她這次參與“工廠翻新”行動,和之前參與廢棄醫院的行動一樣,她一定有她自己的目的。
她隻不過是想利用組織的力量,從而完成她個人的目的而已。
雖然明明知道她利用組織的把柄,但眼下,我還不能通過她的這個把柄威脅她什麽。如果時機成熟,或者真的有機會的話,這個把柄一定會成爲我制衡她的一個有效手段。到時候,說不定我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一點迫使冷雨幫助自己脫離組織,甚至搞垮它!
想到這裏,我忽然感覺心裏有些激動……
搞垮組織?這個念頭實在是前所未有,我甚至這一刻自己都被我的這一想法所震撼,我隻不過是這個“午夜亡魂QQ群”的一個傀儡,一個奴隸,是一個被别人逼迫達成目的的工具而已,現在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竟然會想到要去摧毀這個組織!
我冷笑了一聲,以我現在的能力,這個想法還是太誇張了,簡直就是蜉蝣撼樹。
眼下,保住自己的性命,并且完成組織的任務才是關鍵!
畢竟現在冷雨已經沒有能夠威脅我的人質,我可以自由行動,隻要完成了任務,我就能回去見我思念的靜怡和親人了!
想到這,我努力克制心中的恐懼,小心翼翼地跟着歪哥一點點想那個鬼氣森森的别墅靠近。
這次行動雖然不會再受到冷雨的威脅和挾持,但還是讓我感到極度不安。想必冷雨也已經了解到我知道靜怡現在是安全的,因此,這次我們見面後她對靜怡的事似乎這一次也是隻字未提!但凡事都有利弊,這樣一來我雖然不會再被迫跟着冷雨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情,但這也意味着我失去了一個能夠保護自己的保镖。所以其實打心眼裏來講,我還是挺希望和冷雨一起合作的,盡管她的做事方式太過極端和兇狠。
可是有時候,冷雨這個讓人多看幾眼就渾身畏怯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竟然也會給我帶來一些安全感。
我們繼續潛行在黑暗中,此時别墅内似乎十分平靜,所有的窗戶都擋着窗簾,裏面幽幽的黃色燈光想一雙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着我們。别墅的外面是一道圍牆,圍牆約有三米高,上面挂着鐵絲網,而進入别墅的大門卻在圍牆的最右邊,此時已經大敞四開,門口還躺着一具上身****的身體,看樣子這應該是一個看門的守衛,工廠被入侵後,這個守衛被A組和B組的人幹掉了,而且還搶走了他身上的全部裝備。
我和歪哥發現周圍十分平靜,似乎沒有什麽危險,于是加快了腳步,看樣子,雖然組織已經知道A組和B組的人員已經無法順利完成任務,但這并不代表兩組人已經全軍覆沒,而更有可能是組織想在還未全軍覆沒前,讓我們這支生力軍前去馳援。
但奇怪的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爲什麽我們接到的任務不是去協助A組和B組完成任務,而是去找那個叫鲨魚的人呢?那剖皮工廠裏面的家夥五十多人聯合都無法抗衡,組織就這麽有信心我們三個人加上一個鲨魚就能夠順利拿下這個工廠?
“歪哥,那個鲨魚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很強麽?”我壓低了聲音問道。
歪哥沒有回答,而是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突然間,他啧了一聲,皺緊了眉頭。
歪哥似乎發現了什麽,然後突然間将我撲倒,我們兩個人一起滾入了旁邊的灌叢之中。
“小心,這裏有問題……”歪哥從挎包中掏出了武器。
但這一次,他掏出的武器并不是那柄架着燃燒金屬絲的手鋸,而是一把手槍。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麽?”我幾乎從嗓子縫裏擠出這句話。
歪哥謹慎地向四周張望,但周圍一片漆黑,光是這樣,根本看不到什麽,悄聲問我:
“之前那個被轟塌的密道還記得麽?”
“記得啊,怎麽了?”我點了點頭
“你既然還記得那個密道,難道你不覺得這裏很奇怪麽?”
我聽了歪哥的話,沒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從灌木叢裏探出了腦袋,再次向周圍巡視了一下,雖然光線很暗,看不清楚周圍的環境,但看着看着,我也忽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情,明白歪哥的意思。
的确,這裏确實很奇怪,或者說,這與我們之前的猜測有很大出入!
因爲,這裏缺少一樣東西!
那就是能夠泛着光芒的水坑!
之前我們在密室中見到的那個被轟塌的密道入口,那裏已經被灌滿了污水,并且被徹底摧毀。而那個通道如果是A組和B組人員進入工廠的入口,那麽此刻這裏應該會看到一個污水池或者排水孔才對,那個入口被轟塌後,立刻就被大量的污水灌滿,那種程度的污水,根本不可能是地下水。
但我們的周圍顯然看不到任何污水池,甚至連普通的水坑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任何水聲。我又朝着圍牆裏面望去,那裏燈光更亮,卻也同樣看不到一點水光。這也就是說,那個A組和B組進入工廠的密道,根本不在我們附近,但在這樣閉塞的環境中,如果不在我們周圍,那個密道的出口就一定在别墅裏面,是直通别墅内部的!
我恍然大悟說:
“是啊,歪哥,這裏竟然找不到水坑,要是這麽說來的話,那A組和B組是直接進入的工廠内部,可是要真是這樣……”
“對,要真是這樣,那又是誰幹掉了門口的守衛呢?”歪哥端着手槍,臉色陰沉。
“難道……”我心頭一緊,頓時産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誰幹掉了門口的守衛?這顯然是從裏面逃出來的人!
但如果是從别墅中逃出來的人話,我們确實遇到過一個,那就是那個披着父親臉皮的小孩,可是那個小孩手中隻有一把尖刀,顯然不可能幹掉那個門口的守衛,而且這個死去守衛的裝備又被誰拿走了呢?
如此分析,從别墅中逃出來的人不止一個,那個被冷雨殺掉的小孩,至少還有一個同夥!
而這裏到處都是懸崖峭壁,那個另外一個逃出來的人,此刻一定就隐匿在黑暗之中,甚至在窺視着我們,準備伺機而動!
他應該擁有那個死去守衛的裝備,并且有着不容小觑的實力,我們如果大意,将很可能會在黑暗中被這個家夥悄無聲息地幹掉。
我緩緩将電磁拳套帶上,以防萬一發生了什麽意外情況,我至少還有一個武器防身。
盡管我們及時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我還是有些疑慮,輕聲對歪哥說:
“可是歪哥,雖然這個人十分危險,如果咱們繼續和他相持下去,那咱們任務時間……”
我話音剛落,還沒等歪哥回答,卻發生了一件意外。
我因爲太緊張在說話時竟然不小心按動電磁拳套的開關,一道電光在黑暗中突然閃爍起來,歪哥反應極其地快,迅速将我推開,但與此同時,隻見我們身後得灌叢中突然射出兩道火舌,兩發子彈從我的身邊劃過,發出兩聲爆鳴。
顯然,這電光暴露我們的位置!
歪哥立刻舉起手槍對準那個方向反擊,同樣兩聲槍響後,歪哥卻突然停止了射擊,并且站了出來。
與此同時,那開槍偷襲我的地方,也出現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人影似乎在舉手投降。
我立刻打開手電照了過去,燈光照亮了兩人:
這兩個人一個是冷雨,另一個則是戴着黑色頭盔的少年。
冷雨用鐵絲綁着少年,從手電光中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