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了?”我詫異問道。
忘記沒有說話,冷漠的眼神死死盯着前方。
我見她神色緊張,也立刻側耳傾聽。
雖然我現在這個角度,看到的範圍十分局限,但是我仍然影影綽綽地似乎看到了不遠處的迷霧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不斷靠近,我努力向上伸長脖子,但卻感覺身體一僵,還是沒有看清楚究竟是什麽東西。
歪哥也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他走了幾步,撿起了地上唐的手臂,掰開了他已經僵硬的手指。這一掰不要緊,歪哥赫然發現唐的手裏面竟然攥着一個類似車鑰匙的遙控器,而他的大拇指尖在臨死前死死抵在其中一個紅色按鈕之上。
“看來這個家夥臨死前貌似做了些有趣的事。”歪哥輕蔑地說。
“你保護這個廢物,我對付它們。”忘記冷冷地說,緩緩朝着那霧氣中的影子走去。
水霧機的嗡鳴聲還在持續,伴随着這噪耳的聲音以及蘑菇人們的陣陣呻吟,我的心情更加緊張,因爲我完全不知道究竟忘記和歪哥到底看到了什麽,以及爲什麽忘記一看那些影子,就立刻斷定那些影子就一定會對我們産生危險。
“你來過這裏麽?”歪哥突然問我。
“來過,這是第二次。”
“這裏是什麽地方?”
“唐稱它爲‘養牛場’,實際上使他用來虐殺活人的地方,他把活人半埋在土裏,然後将他的身體上種蘑菇,在他們還活着的情況下,唐就切掉他們的肉,供自己食用。”我如實回答,但這種事情,即便隻是用語言來描述一遍,我都覺得十分惡心。
歪哥倒是沒有太驚訝,他回頭指了指身後那個猙獰恐怖的蘑菇人,冷聲問我:
“就是這樣的家夥?”
我點了點頭,但實在不想繼續去看這個惡心的可憐人。
歪哥的臉沉了下來,他望着忘記的背影,想要跟過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動,而是再次掏出了他那個類似手鋸的武器。
此時,忘記已經走出了很遠,大概已經到了那些黑影的地方。雖然那些影子很小很模糊,但不知道爲什麽,它們給我帶來的感覺十分不舒服。
“看來還數量還不少啊……”歪哥感歎一聲,繼續警惕着周圍。
雖然不知道歪哥說的是什麽東西,但因爲我一直躺在地面上,我明顯感覺周圍的土層似乎發生了強烈的顫動,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土裏不斷爬出來一般。身體緊緊貼着地面,這種觸感顯得十分清晰,如同無數的小手在撫摸着我的脊背一般,讓我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甚至擔心自己的身後也會突然從土裏鑽出什麽可怕的東西來。
還沒等我想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突然心中一駭,頭皮一炸。
我的眼前突然發生了一幕極其可怕的情景!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裏撕裂而出,血液從身體一下子全都灌進了大腦裏:
“歪哥,小心身後!”
我的聲音明顯晚了,但歪哥的反應比我想象的要快,他幾乎在呼喊出來的同時就已經轉過了身。
就在此時,那個土包中向前探着雙手的蘑菇人竟然從土包之中“走”了出來,直挺挺地撲向了歪哥的背後。它那被束縛在身體上的鐵箍也不知道什麽被解開,或許是因爲唐按下了那個按鈕的緣故。
撲過來的蘑菇人表情扭曲,那腐爛的臉上突然發生了變化,他那塞滿了蘑菇的嘴竟然張得更大,使得裏面的蘑菇碎渣從嘴裏混合着蛆蟲滾了出來。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竟然向前探了數步,因爲他的胳膊之前一直保持着前伸的狀态,此時看上去,竟然像是要撲向了歪哥,所以我才會如此驚恐地發出呼喊。
已經腐爛成這樣的人竟然還能夠移動,歪哥也是始料未及,但歪哥身手極好,揮起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地斬向了蘑菇人的頭顱。
灼紅的光條狠狠劈在了蘑菇人的頭顱之上,一下子就将它劈成了兩段,蘑菇人自鼻子下方被切出了一個整齊的切口,跟唐當時被斬殺的方式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切口隻維持了不到一秒,自切口處,一股股黃黏的液體就瘋狂地噴湧出來,它的大腦裏已經沒有了一丁點血液,全都是這種渾濁的濃漿。
很顯然,這樣腐爛的腦袋根本不可能還有意識,他應該早就已經喪失了生命活動,隻是那些注射的藥液,還能維持他的屍體不至于高度**而已。
那爲什麽?那爲什麽他還能撲過來?
難道這世界上還真的有詐屍不成?
半顆頭顱緩緩滑到了地上,吧唧摔得滿地都是那惡心的黏液,還有許多隻蛆蟲也從那裏掉了出來。而另外一半還留在身體上的部分,也時不時地向外噴出一股股濃漿,但這股濃漿裏面多少還是殘留一些血液的顔色,但看上去就更加惡心,簡直就像是一個已經壞掉了的下水管道在不斷向外噴髒水。
然而,這個蘑菇人并沒有就這樣倒下。
我和歪哥同時一驚,雖然我這個角度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也能大概判斷出來,這個蘑菇人竟然還想繼續“動”。
盡管歪哥一下就切斷了他的腦袋,但他的身體竟然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兩隻手臂也在胡亂地抓着什麽。
我吓的早已魂飛魄散,雖然心裏明明一直在告訴自己,這隻不過是一具快要腐爛的屍體,根本對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脅,但因爲眼前這個家夥和電視電影中那些喪屍的形象實在太像了,雖然明知道對方的力量根本無法和正常人匹敵,但一想到電影中那可怕的不死喪屍,還是習慣性地十分畏懼眼前這個可怕的怪物。
歪哥倒是十分鎮定,但因爲他也沒有想到這個家夥竟然已經沒有了任何神經系統的控制,還能夠自由行動,所以多少還是有些驚訝。
“靠,這是什麽玩意,該不會真是喪屍吧!”歪哥忿罵一聲,卻還是再次揮出了武器。
這一次,歪哥一下子劈中了蘑菇人的右臂,同樣的方式,對方沒有任何閃避的機會,也當然沒有閃避。整齊的切口突然出現在右臂,如同被切斷的蓮藕,右臂也滾到了地上。
歪哥正準備發起下一擊,我和歪哥卻同時驚呼起來。
“我靠!”
就在歪哥斬斷蘑菇人右臂的同時,蘑菇人的肚子竟然突然迅速膨脹起來,就好像一個鼓脹的氣球一樣,将他身體上的蘑菇也全都頂了起來,那些長在皮膚上的白尖也被這股從内部湧起的力量頂了出來,一個個冒着白漿的菌芽全都掉在了地上。
而下一秒,蘑菇人的肚皮突然爆裂,一瞬間黃白紅三種顔色交織在一起的惡臭液體從蘑菇人的肚子裏嘩啦一下子湧了出來,膿液迸濺了歪哥滿臉,幾乎同時,從那蘑菇人破爛腐臭的肚子裏面……
竟然爬出來一個極度滑膩的白色怪物!
這個滑膩的白色怪物長得很像嬰兒,但是身體卻要遠比嬰兒還要大很多,或許可以說他是個人類,但又光秃秃的令人心駭。他的眼睛十分可怕地凸了出來,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毛發,皮膚濕滑沾滿了泥土,簡直就像是魔戒中的咕噜一般。
“天啊,這……這是什麽東西?”我一聲驚呼,同時感覺自己的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但我現在這個樣子還真的不能吐出來,不然非得噴自己一身不可。
“我說的嘛,就知道這裏不會是儲備食物那麽簡單,原來這裏竟然還養着兇白!”歪哥神色依然鎮定,攥緊了手中的武器。
“兇白?那是什麽?”
歪哥沒有回答,而是十分謹慎地望着這個從蘑菇人的身體裏爬出來的怪物,并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截了當地發起攻擊。
我努力仰起頭望向那個渾身滑膩的家夥,這才發現,這個被歪哥成爲“兇白”的家夥長相越看越覺得醜陋猙獰,而且那如同鲶魚一般的身體胳膊上竟然綁着兩條鐵鏈,當它出來之後,那個蘑菇人也直接平拍到了地上,徹底成了一灘腐肉。
看來,現在突然出現的這個家夥竟然是被鐵鏈綁在了蘑菇人的下面,在唐按下了那個電鈕之後,束縛它的鐵鏈才被解開,它才能夠從裏面爬了出來。但因爲蘑菇人的身體擋在了它的外面,它隻有穿膛破肚才能從蘑菇人的身體擠出來。
所以,蘑菇人之前并不是有意識地移動,而是它身後壓着的這個兇白在作祟。
兇白從蘑菇人的身體裏出來并沒有發起攻擊,也沒有逃跑,而是惡狠狠地瞪着歪哥,同時将自己嘴裏一根血淋淋的肉管給扯斷了,發出了陣陣那熟悉的哞叫聲。
我仔細一看,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根肉管竟然是蘑菇人的氣管,而這兇白就是靠蘑菇人的氣管進行呼吸的,之前我們聽到的那些類似牛叫的聲音,也根本不是蘑菇人的呼喊,而是他身下這些怪物發出來的怪叫,那些可憐的人,其實真的早就已經死了。
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這“養牛場”埋着的,都是一具具腐屍,他們被殘忍的殺害,死後又被用更殘忍的方式,作爲蘑菇與怪物的“飼養地”而繼續被摧殘折磨。
唐,你還真是應該千刀萬剮的惡魔!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對這個已經死去的唐不由更加憤恨,恨不得再向他的屍體上再捅幾刀,我真是想不通,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這麽殘忍變态的人存在呢?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觀察了好半天的怪物終于發起了進攻,這個家夥速度極快,發出了好幾聲哞叫,然後瘋狂地跳向了歪哥,尖利的牙齒狠狠咬向了歪哥的胳膊。
這次攻擊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就連歪哥也沒有辦法躲開,被這個家夥狠狠咬住了自己拿着武器的右手,那個造型古怪的手鋸立刻掉在了上,泥土被上面灼熱的紅絲烤的冒起黑煙。
“歪哥……”我驚呼一聲,掙紮着要去幫他,但身體一僵,還是沒有辦法動彈。
“呀……”
歪哥狠狠地用左手去拉扯咬住自己的兇白,但這個家夥的身體實在是太滑膩了,渾身黏糊糊的覆蓋着一層不知名的腥臭液體,歪哥無論如何都抓不住它的身體表面,隻能任憑這個家夥啃咬自己的胳膊。
很快,鮮血已經順着歪哥的衣袖淌了出來,而這個家夥似乎更加興奮,不住地發出滿意的哞叫,同時更加貪婪地蠕動着嘴巴。
可惡,真是可惡,這該怎麽辦啊!
我頓時急的焦頭爛額,不由四處張望。
遠處此起彼伏的哞叫聲不絕于耳,唐既然按下了那個開關,很可能整個“養牛場”的這種怪物全都被放了出來,忘記隻身一人沖進了迷霧之中,自身難保的她别說救我們,能不能從裏面走回來都是未知數。
眼下,僅僅一隻怪物就已經讓歪哥無計可施,要是其他的怪物幹掉了忘記從裏面沖出來,我和歪哥不是死定了!
天啊!這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