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個去,這怎麽可能?
這大半夜的竟然會突然在這房子的後院聚集了這麽鬼氣森森的人,而且這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悄無聲息地出現,目的竟然是爲了窺視我的尿尿,這是什麽節奏啊!我真是欲哭無淚,一時不知所措,甚至連拉鏈都來不及拉上,就這麽和這群人互相對望着。
冷風呼呼灌進褲裆,讓我感到涼飕飕的,但這些人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安靜得讓人窒息,這簡直太讓人費解,再怎麽說,這些人也不可能這麽安靜吧!竟然安靜到連呼吸聲都察覺不到。
難道這些人形的黑影,真的不是人?
可是如果他們不是人,爲什麽會有這麽強烈的被注視感,這沒道理啊。
我之前因爲無聊,就搜索過“爲什麽有人在背後看你,你會感覺得到。”我得到的結果是這樣的,人的目光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即便在黑夜,如果有人在我們的背後盯着我們,我們仍然有可能感覺到這種目光,當然,有些人也把這種無法用科學進行解釋的現象稱作“第六感”,關于這種“第六感”有一個我覺得是比較有道理也很保守的解釋是,實際上是你的感官真實地感覺到了環境裏的微小變化,隻是你沒有注意到罷了。譬如說你在裏看到了,但是你沒有直接注意到,但大腦注意到了。你可能聽到了很輕的聲音,但是你沒有意識到;你可能聞到了微微的氣味、或者感到身邊物體的震感,大腦變覺察到了這些微微的變化。
現在我的情況,這些黑色人影雖然不是在我的背後,但因爲我看不到他們的面容,甚至看不清他們的身形,這種情況也是跟站在我的背後十分類似的。
然而,此時此刻,我的内心十分清楚,這些黑色的人影确确實實全都面對着我,而且我能夠十分清楚得感覺得到他們注視的目光,這種目光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感,或許很悲切,或許很哀傷,如怨如訴地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瞬間感覺一股涼意自脊背向全身蔓延,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危險即将來臨的信号。讓我不得不趕緊拉上拉鏈,本能轉身就要逃跑。但我還沒等邁開幾步,我就立刻發覺自己的身後似乎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這又是怎麽回事?我已經瘋狂逃跑了,他們竟然還是毫無反應。畢竟再怎麽說眼下這種情況,恐怕就算連鬼魂也做不出來吧。怎麽可能一直盯着我看,然後又不聞不問地任憑我逃跑呢?
想到這裏,我狂飙的雙腿停了下來,我一下子定在了原地,怔怔地有點不知所措。
想了想,我還是轉過了頭,再次望向了這些人影,這些人影有着很明顯的人類輪廓,但因爲慘白的月光是從山谷的背面擠過來,完全照不到這些人影的正臉。
好奇心總會驅使人作出令自己也不可思議的事情,我也再次做出了我沒有想過去做的事情,對這些人的好奇讓我想知道他們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樣的,爲什麽出現在這裏。
“喂,你們是誰……”我的聲音很低,而且有些顫抖。
然而,這聲音瞬間就湮滅在了濃稠的黑暗之中,沒有任何回應。
我咽了咽口水,努力克制着恐懼的情緒,竟然不由自主地朝着這些黑黢黢的人影靠近。而這些人影已經巋然不動,我看不到他們的眼睛,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我仍然真切地感到一種極度陰森的被注視感,這是簡直是一種讓人心驚膽寒的感覺。
我幾乎是硬着頭皮逼着自己朝他們靠近,最初的幾步根本都不是在邁,而竟然是全憑意念在硬生生地牽引自己強迫向前。
一點點靠近這些黑黢黢的家夥,卻感覺不到任何活着的氣息,起初我的心跳得很快,但随着不斷靠近,我的心情開始漸漸平複下來,因爲我漸漸看清楚了他們的真面目。
原來,這裏的人影其實并不是活物,也不是什麽幽靈鬼魂,而是一堆石頭雕塑。在這間房子的後院,竟然還有着這樣龐大的一個雕塑園,真是不可思議。
月光已經快要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将會是清晨的朝陽。
這昏昏沉沉的光線中,這些雕像看起來栩栩如生,簡直就像是活人一般。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卻總覺得這些堆在這裏的雕塑群讓人有一種十分恐懼感覺。
我走進了雕塑園之中,仔細看了看這些雕塑。發現這裏的雕塑群裏面并不是什麽著名的雕塑仿品,也不是誇張的藝術品,而看起來更像是一些近代的寫實的雕塑,大多數雕塑都是用這種通體黢黑的石頭雕刻出來的,在現在這個時候,根本看不出雕塑的五官輪廓,但從他們姿态各異的動作能夠看出,這些雕塑絕對都是不同的人物,但大多數都是男性。隻有最中間的位置,有一個貴夫人雕塑得十分顯眼,能夠一眼就看出她與衆不同的身姿。
因爲這個婦人看上去端莊秀麗,高貴的披風下是婦人自然垂下的左手,右手上則握着一束鮮豔至極的花,雍容華貴的身姿。雖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卻讓我感覺她那平易近人的面龐就像是在黑夜中哭泣,幽怨而又端莊。
我在這貴婦雕像旁站了很久,發現她手中握着的那花竟然是真花,是從雕塑中長出來的紫色鮮花,正好長在婦人右手處的胸前。這種相得益彰的搭配,真不知道是雕塑家的有意爲之還是純屬巧合。
午夜月色清幽,照在了那座美麗可人雕像上,雕像上的女人胸前的鮮花正豔。
現在發現原來是自己虛驚一場,心情多少輕松了一些,但這些雖然隻是一動不動的雕塑,在他們中間呆久了也會讓我感到不太舒服,因爲隻要站在這裏面,這些家夥的注視感并沒有因爲我了解他們的真面目而減弱,反而覺得更加不舒服,因爲被這些沒有生命的雕像注視,要比被活人注視更加讓人難受吧。
我轉身離開這些雕像群,準備回到房間。
腳步很快,夜深人靜的時候,稍微做出一點動作都會顯得十分突兀。走在房檐旁邊的小路上,踩幾下石頭子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都會在這個時候顯得無比清晰。
路過唐的房間時,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一會兒,來的時候因爲着急上廁所,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并沒有逗留,我最初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但現在我站在這裏,我才發現唐的這個房間竟然還有通風口和窗戶,真是沒有想到。
唐的房間結構果然和我想的不太一樣,他的房間至少還有一個以上暗室,所以我在竊聽的時候,才會聽到默默在裏面洗漱的聲音。顯然他們的房間之中是有一個獨立的衛浴,所以從外面看來,房子的構架也要比我預計的要大上很多。
不管怎麽說,唐的房間絕對有問題。
房間的窗戶被窗簾擋得死死的,根本看不到裏面的任何情況。我在外面看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麽别的特别發現,于是就悻悻走了回去,剛才被那些雕像吓了一跳,到現在心裏還是感到有點發毛。
回到房間,肥磊還是慵懶地躺在床上,但身體稍微向上稍微坐了坐,将枕頭墊在了後背。看來應該是躺了太久,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呼……這破房子,上個廁所都給我吓尿了。”我坐下來就抱怨道。
“那點出息,什麽玩意給你吓這樣?有女鬼劫色?”肥磊苦着臉,笑得很勉強。
“要有這待遇倒還好了,剛才看到了一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石頭雕塑,全都堆在了後院,我去後院上廁所,冷不丁看到這些東西,我還以爲是一群人呢!”
“哼哼,看來在那醫院裏走一遭,你這膽量也沒見長啊!”肥磊鄙夷說道。
“嗨,還說呢,當時你在醫院裏失蹤了,我都快要急瘋了。對了,你們後來是怎麽出來的?他們在哪裏找到的你?”
肥磊想了想,啞着聲音說:
“其實我與你走散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後來我并不是在醫院中被你們救出來的,而是我自己從裏面走出來的,至于黑竹、強森和那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從哪裏出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聽到肥磊的說法後無比驚訝,想不到肥磊竟然不是被忘記所救,而是他自己走出來的,我連忙問:
“這是怎麽回事?”
“具體的事情說起來太複雜了,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遇到了很多惡心的大肉蟲子,對了,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兩個剛剛進入醫院時聽到的那嗚嗚嗚的類似人被捂住了嘴的聲音?”
我點了點頭,“當然記得啊,我們就是因爲聽到了呼救聲,所以才打算撬開那扇鎖住的門!”
肥磊皺了皺眉,輕輕抿了抿嘴唇,十分嚴肅地說道:
“哎……我後來找到了這個聲音的源頭,結果發現那裏的情況實在是太慘了,簡直慘不忍睹……”
肥磊說道這裏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本來就蠟黃而無血色的臉上,如果再多了這份表情,實在是讓人感到極不不舒服。
“難道你在哪裏也看到了腐屍?”我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醫院之中惡心的畫面。
“不,是活人……或許是活人吧!”肥磊看了看我,似乎不想提起這個話題,而是突然伸了伸手,“有煙麽?給我來根!”
“靠,都這樣了還抽,你可忍忍吧!”我當然拒絕了他的請求。
“沒事,你要是再不給我,我可真就有事了,媽的,這傷口想不到這麽疼!而且感覺還有點奇怪。”肥磊剛剛擦掉的汗水,此刻又再次湧了出來。
“問題是我也沒煙了。”我無奈地回答。
肥磊撇撇嘴,歎了口氣說:
“可惜我的煙在裏面也抽光了。”
“對了,你還沒說完,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麽?”我繼續問。
“後來我就遇到了那些惡心的大蟲子啊,我本來以爲自己能夠想辦法幹掉它們,但跟它們鬥了一會兒,實在隻能放棄了這個想法。這些東西簡直就是無敵的,還能腐蝕,還是軟體,簡直刀槍不入。于是我就拼命地跑,最後從另外一個出口逃了出去,然後就昏倒了,在我昏倒的時候,我隐約感覺過了很久後被人攙了起來,那個人就是我說的那個紅色長發的女人,當時黑竹和強森也在場的。”
“是忘記……”我喃喃自語,心裏暗罵,這個險惡的女人,果然将肥磊抛棄在了醫院之中,自己逃了出來,我竟然還以爲是她救了肥磊。
靠,這個混蛋!
“什麽忘記?”肥磊問我。
“沒,沒什麽!對了……先不說這個,正好你醒了,我還有個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我鄭重其事地望向肥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