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的畫面竟然是四個監控錄像。
最左上角的監控攝像頭的位置應該是位于這棟房子的門口,也就是剛進門的那個位置,因爲攝像頭的傾斜角度比較大,視距也很近,整個監控的範圍隻局限在門口台階那個不到一米的範圍内,但如果有人或其他物體進入到攝像頭的範圍内,它們的圖像将會是比較清晰的。而右上角的監控錄像,監控的位置是肥磊正在手術的房間,也就是我剛走出的那個房間,這個監控攝像頭是背對着那個簡易“手術台”的,但可以看出畫面之中唐和默默兩個人十分忙碌,唐看不到正臉,從動作來看應該是正在埋頭進行手術,隻有默默的臉是正面對着攝像頭的,神情同樣十分專注。
看到這裏的時候,我還稍微感到一些妥帖,起碼唐雖然看上去不太靠譜,但一旦進入工作的狀态,還是很讓人信賴的。我繼續向下看,等我看到後兩個攝像頭的時候,其中畫面上的情景卻讓我大驚失色。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後這兩個攝像頭的畫面竟然會是這樣的。
最底下的兩個攝像頭中,裏面所反映的畫面,竟然全都是我現在所在的唐的房間,隻不過左下角的攝像頭位于房間的東南角,也就是能照到我正臉的位置,而右下角的攝像頭位于房間的西北角,也就是能照到我背影的位置。
之所以這兩個攝像頭讓我感到無比驚駭,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兩個攝像頭上面……
我竟然隻存在于一個攝像頭畫面裏!
也就是說,其中一個攝像頭中,我是消失的。
靠,這是怎麽回事?明明我就站在這裏,房間西北角那個能夠照到我後背的攝像頭也清晰地投射出了我的背影,顯然這西北角的攝像頭肯定是好用的,我也确實在這畫面之中。但是偏偏那個能照到我正臉的攝像頭,上面我本應該出現的位置,此時竟然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簡直就像是我憑空消失了一般。
我定了定神,按照電視機上所顯示的畫面,擡頭朝那個東南角的攝像頭望去。
果然,我發現了一個黑洞洞的攝像頭正對着我,因爲我們公司在安裝辦公室的攝像頭時我是在現場的,我認得這種監控攝像機是具有逆光補償等功能的高清攝像頭,一般都用在政府機關和金融部門,當初我們公司也隻有的财政部才安裝了這種高清的監控攝像機。這種高清攝像機在夜間的大燈下看車牌時,大燈的輪廓、燈絲和車牌都十分清楚,更别說我這麽大一個人了,可偏偏它的畫面上真的就沒有了我,好像把我憑空扣除了。
爲什麽會這樣呢?難道說是這個攝像頭發生了故障,定格在了一個畫面?
不對,這不可能,東南角的攝像頭畫面之中,這扇門是大敞四開的,而且那個掃把和簸箕也在畫面之中,偏偏就在我所處的那個位置,那裏什麽都沒有,就好像我是透明的一樣,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僅僅是這個攝像頭中消失的我,這四個攝像頭的作用,也同樣讓我很費解,這個房子空間并不大,而且因爲房子的窗戶全都安裝有防盜的鐵栅欄,能夠進入房子的方式應該隻有從正門進入,如果這些攝像頭是爲了防止這深山老林之中突然闖進來壞人,那麽攝像頭的位置應該是在房間外圍才對,而不應該是把兩個攝像頭都放進了自己的房間裏。
自己的房間之中放了兩個攝像頭,那麽這是用來監視什麽?是用來監視自己還是用來監視進入自己房間的人呢?
如果是用來監視進入自己房間的人,那這說不通,因爲這個攝像頭以及電視機的聯動系統,顯然是一旦有人進入房間,電視機的監控屏幕就會立刻點亮,這種情況下,如果是有人潛入唐的房間,而且不想被唐發現自己來過,那麽當這個人達成自己的目的之後,必然會毫不猶豫地破壞掉攝像頭,怎麽可能還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部記錄到攝像頭之中。
那麽排除這個可能,這個攝像頭的目的就很清楚了,他們的目的竟然是……
竟然是爲了監控自己?而且從這種兩個房間的監控攝像頭角度來看,他們似乎是想讓這個房間裏不留任何死角,而且從兩人一進入房間開始,就會立刻對這個房間進行全程監控,簡直就像是在防止房間裏出現什麽東西,我靠,這是什麽情況?
我絞盡腦汁地思考這個問題,卻感覺這突然發生在這棟荒屋的詭異事情,好像被什麽聯系在了一起,但是我卻想不出究竟這聯系是什麽。
防止房間出現什麽東西,出現什麽東西……出現什麽東西?我正對自己的這個想法感覺奇怪,大腦裏突然激靈一下,感覺自己的脊背處,冷汗已經順着脊梁骨一直向下流淌。
沒錯,隻有這一種可能是比較合理的,他們安裝這樣的攝像頭極有可能是爲了防止某個東西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而且這種東西,用眼睛看不到,隻能用攝像頭看到。
而至于他們害怕出現的東西,很可能也是我剛才所親身經曆的那件讓我現在還心有餘悸的事,那就是那個白衣老頭!
剛才那個猙獰恐怖的白衣老頭就是突然間憑空出現在了油畫之中,會不會根本不是我的夢魇或者幻覺,而真的就是一個可怕的鬼魂?如果這個極不可能的猜想成立,那麽唐和默默所住的這個位于荒郊野嶺的老房子其實是個鬧鬼的老房子,因爲肉眼不能随時看到鬼魂的出現,所以他們爲了防止這個可怕的幽靈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這才安放了這樣兩個攝像頭,或者說,他們并不一定是害怕這個幽靈,更有可能是想記錄這個幽靈的存在。
這個想法雖然有點誇張,但關于監控錄像拍到鬼魂或者幽靈之類的傳聞屢見不鮮,雖然沒有明确的科學依據,但至今世界各地也有許許多多無法解釋的監控攝像頭見鬼事件,其中最著名的就要數發生在2003年聖誕節前夕的一次監控攝像頭記錄的鬼魂事件,當時就是漢普敦宮的保安監視系統拍到了一個身穿長袍的“鬼魂“,此前的時候,漢普敦宮内的警衛們多次報告宮内展覽區的一扇防火門經常莫名其妙地被人打開,于是他們對監視系統錄像帶進行檢查,結果卻發現錄像中一個身穿長袍的神秘人物正推開防火門向外走,一隻手還抓着門把手。這個人大半個身子站在陰影中,因此他周圍的景物有些模糊,但他的臉實在白得吓人。
會不會唐他們在自己的房間裏安裝這樣的攝像頭就是爲了捕捉幽靈呢?雖然這個想法有些不靠譜,但我實在也想不出還有什麽人能夠在自己的房間裏安裝攝像頭,而且一次安裝兩個攝像頭。
相比這個讓人迷惑不解的問題,眼下還有更重要的問題也擺在了我的面前,現在我已經暴露在了攝像頭之中,這個攝像頭監控系統,必然是有記錄功能的,我現在該怎麽繼續在這些監控的監視之下把那枚金屬塊放入房間呢?
我想了一會兒,這個問題還是比較好解決的,因爲之前是因爲選擇太多,所以才有些猶豫,現在我明顯已經不能繼續進入房間了,那麽要藏起這個監聽器隻有附近幾個選擇。
算了,幹脆直接把金屬塊扔房間之中算了,管它能不能被發現,放進去總比沒放進去強,繼續在這裏待太久,等到唐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更加懷疑。
想到這裏,我也不再猶豫,反正不是正面的攝像頭看不到我麽?那我幹脆用最簡單的辦法,直接将這個金屬塊扔到床底下算了,就算唐真的懷疑,想要将床底下這麽小的金屬塊找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我蹲下了身子,将自己的腦袋沖着門口,屁股對着那張床,然後假裝系鞋帶,同時把握在手心裏的金屬塊迅速從自己的胯下滑了出去,直接滑到了床闆下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這時的動作是在西北角攝像頭的監控範圍内進行的,但它的畫面隻能記錄到我的上半身。因爲腦袋是沖着房間外面的,以正常人的習慣來講,肯定不會以這樣的姿勢朝相反的方向扔東西,唐即使從監控中感覺我突然間系鞋帶有些古怪,但也一定不會懷疑到我會向床底扔東西,而是會懷疑我是否将什麽東西藏在了門旁邊的辦公桌縫隙之中。
見那枚小小的金屬塊已經消失在床底下黑兮兮的縫隙裏,我滿意地拿起了掃把,将掃把和簸箕帶出了房間,然後坐在客廳的沙發裏,漫不經心地假裝調試着那雙暴走鞋。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夜裏十一點多的時候,手術結束,房間的門終于開了。
唐從我的房間裏走了出來,滿臉疲憊地對我說:
“回頭勸你的朋友減減肥吧,這麽多脂肪真的是增加了太多手術風險,不過還好,終于是結束了。”
“實在太謝謝你了,唐醫生。”我興奮地回答。
“哦,哦,沒事……”唐點了點頭,卻無意間突然看到了房間門口的藥粉已經被打掃幹淨,并且全都裝進了簸箕裏面。
唐的眼睛立刻瞪得渾圓,扯下口罩問我:
“那是你打掃的?”
“是啊,我看你剛才太着急了,沒來得及打掃,所以我就……”
“哎呀!你真是……”唐氣得咬牙切齒,直拍腦門。
“對不起……對不起,唐醫生,我就是看那些藥粉灑了在地上,我就覺得還是打掃一下比較好。”我連忙解釋道。
唐無奈看了看我,但似乎還沒有産生太大的懷疑。
“算了,主要我是心疼這些藥粉,剛才找瑞芬太尼的時候不小心弄灑了這些藥,我本來想回來的時候自己收拾,結果你還用這麽髒的掃把給掃完了!”
“真是太對不起了。”我不好意思地說。
唐沒有理會我,隻是搖了搖頭,嘴裏不知道嘟哝了一句什麽,一臉疲憊地走回了房間,重重關上了門。
我望着他消失在房門中的背影,心裏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