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要去哪拿……”我本想說去哪拿竊聽設備,但後半句話還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竊聽器在交給你的任務獎勵中。那雙暴走鞋你已經見過了吧,它的裏面藏着兩枚紐扣狀的金屬圓塊,這兩枚金屬圓塊就是竊聽器,一會兒你的手機會自動下載一個名爲‘午夜之音’的軟件,這個軟件就是用來竊聽金屬圓塊傳來聲音的軟件。你将金屬圓塊分别藏在你的房間和他的房間之中就可以進行竊聽。兩天之内,務必找出404門牌。”
“明……”還沒等我說明白了,對方已經挂斷。
我挂了電話怔怔望着一旁一直盯着我的唐,不由感到毛骨悚然,這個蒼白的男人,雖然臉色并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顯然他看我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懷疑。
“看來你在組織中地位不低啊,人都已經送過來了,還是關心地打個電話。”男人叼着煙,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平和的語氣卻讓人不由感到意味深長。
“嘿嘿,沒有,我也隻不過是個新人,可能組織也有他們人性化的一面吧!”我撓了撓頭,悄悄觀察着唐神色的變化。
“哦?還有這事!”唐摩挲着下巴,與默默對望了一眼,默默輕哼一聲。
我不再解釋,因爲我害怕自己越描越黑,一會兒直接把任務給說漏也說不定,畢竟我确實隻是個新人,對組織的具體情況了解實在太少。
唐吞雲吐霧,眼神迷離地望着我,抑或沒有望着我,這種感覺讓我們變得超越現實距離的遙遠,就好像他正站在一條河的對岸正注視着我。而我就這樣怔怔望着他,彼此越是沒有繼續的對話,越讓我感到局促不安。
“你朋友不會有事的。”唐終于好半天才開口,主要原因還是因爲煙已經熄滅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如果要是能夠把肥磊治好,我可以額外付給你們雙倍的治療費用,真的謝謝你們了。”
唐嗤笑一聲,“呵呵,好好,不過這個額外費用倒不必了,錢那玩意對我不重要……”
說着,唐戴上了一雙新的白手套。
唐轉過身去似乎開始查看病情,默默來到我面前對我說:
“樂此不疲,你出去一下吧,我們要準備做手術了。”
“好的。”我心說我現在巴不得離開這裏呢,連忙點了點頭。
裝着兩個任務獎勵的挎包就扔在旁邊的床上,我随手拎起了它,擺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故作鎮定地拎着挎包就要往外走。
我走到門口,正在戴口罩的唐回頭望了我一眼,但并沒有說話,隻是那種奇怪的眼神就好像一大桶膠水凝固在我的身上一樣,讓我很不舒服。
從房間裏走出來後,我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顫顫驚驚地打開了挎包,準備把暴走鞋裏面的金屬圓塊先取出來,畢竟這兩個不起眼的玩意可是這次任務的關鍵。我拿的時候很小心,很害怕一不小心把裏面的金屬圓塊弄掉,剛才還一直很鄙視的這雙暴走鞋,此時此刻我竟然就像是捧着一樣寶物般小心翼翼地将它托了出來。
将鞋子取出來後,我迫不及待地将手伸進鞋的裏面摸索起來,第一隻鞋裏面塞着兩團紙,我将紙團拿了出來。
紙團打開之後,裏面什麽都沒有,就是兩團極其普通的報紙,我打開的時候也是一點點打開的,害怕報紙發出的聲音太大驚擾到裏面正在手術的唐。發現報紙裏面什麽都沒有,我心裏竟然還有點失望,真是奇了怪了,這樣的鞋竟然也要塞這種防止鞋身變形的報紙,組織裏面的人還真是有意思。就在我準備把手伸進第二隻鞋裏面的時候,房門卻突然打開了,唐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上了一身滿是血污的白大褂,正從房門裏探出了腦袋。
唐穿着這身白大褂的樣子讓人感到很不舒服,他這個樣子簡直不像是一個醫生,滿身陳舊的血污看起來竟然有點像是屠宰場的屠夫一般。他推開了門,斜觑了我一眼,我被他這突然的出現也吓了一跳,手中的報紙也掉在了地上。
“哦?還有閑情雅緻看報紙那?”唐的聲音在口罩中并不清晰,顯得更加陰陽怪氣。
“沒有,沒有,我就是想試試這雙鞋到底怎麽用!”我怯聲回答,緊張地盯着唐。
唐小眼睛眯了眯,看上去又變得和藹起來,與他此時的裝扮極不搭調。
“沒事,試這鞋倒無所謂,盡量别亂跑,這房子地方小,亂走可不太好,而且這外面……”唐頓了頓,似乎自己說了本來并不想說的話,“這裏畢竟山區嘛,也不安全。”
“好的,我知道了,我就把這暴走鞋拿出來看看,我不會亂走的,唐兄你放心吧,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我禮貌而恭謙地回答。
“恩,這也是爲你們自身安全考慮,我也是準備回房間取點東西,正好看到你穿鞋要走,就提醒你一下。”唐說完就自顧自地朝他的房間走去。
他進入房間後,房間裏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他似乎在裏面翻了半天,最後才從房間掏出了兩個黑色的小藥瓶放在了一個鐵托盤上,快步從房間裏走了回來,回來的時候他并沒有再理會我。
我在這個過程中也一直假裝在觀瞧把玩着手中的暴走鞋,眼睛卻一直悄悄盯着唐的一舉一動,生怕他看出了什麽。
其實這根本是不用琢磨的,任憑一個傻瓜都能從我和組織的對話中聽出其中的不對勁,更何況是唐這個看上去城府極深的成年人呢?即使他不表現出來,心中也一定十分懷疑我。他沒有讓默默回房間取藥,而自己親自去取,想必就是想親自看看我究竟打算做什麽。
我的心撲騰撲騰跳個不停,相比擔心自己被唐發現組織交給我的任務,我更擔心的是肥磊的安危。眼下唐明顯已經對我加強了戒備,他還會全身全意地去治好肥磊的傷麽?有沒有可能假裝替肥磊治好傷勢,暗地裏留下什麽暗疾作爲他威脅我們的後手呢?
我搖了搖頭,立馬摒棄了這個想法,自從加入了這個“午夜亡魂”QQ群,遇到了冷雨等人,我的大腦現在對每個人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無時無刻不充滿了懷疑,簡直覺得這世界上的每個人對自己都充滿了敵意。
唐也一定是奉命行事,既然爲我治傷是他的任務,他絕對還不可能冒着任務失敗的風險,僅僅爲了提放兩個受了傷的新人。雖然不知道爲什麽組織要讓我從他這裏找到被他摘下的那個404門牌的線索,但起碼說明這個家夥做着某些隐瞞組織的勾當,而這個勾當組織明明已經開始懷疑,卻不能輕易逼問,顯然唐在組織之中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
此時此刻,我覺得現在無論肥磊究竟能不能治好,我都無能爲力,眼下先想辦法完成現在這個任務才是關鍵。十萬現金,這可是不菲的數字,有了它,有了這十萬現金,就可以把之前的懲罰全部抵消,能夠給我現在的處境緩解不小的壓力。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竟然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聲,把之前的懲罰全部抵消?呵呵,在這場遊戲中,我竟然就是這樣簡單就成爲了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這真是太可笑了。我甚至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一頭毛驢,自己的前面被人用繩子拴着一個胡蘿蔔,讓我不停追着這個胡蘿蔔在往前走,即便我已經認識到這個胡蘿蔔是吃不到的,我的工作是徒勞的,我也不能停下來,因爲他們還有鞭子,鞭打我讓我不得不向前走。
忘記,組織,唐,每個人都淩駕我之上,我每一步都是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循循前進,而我竟然爲了這樣一個可笑的任務獎勵而充滿激情地投身這個任務之中,可是我又能怎麽辦?靜怡下落不明,肥磊生死未蔔,我隻能按照别人的要求,一步步走在陷阱之中。
我要這麽繼續下去麽?我難道真的要這樣永遠生活在别人的逼迫之中麽?我難道還要繼續面對這一個個怪異而危險的任務麽?
不!絕不!我絕對不能就這樣成爲一個棋子,更不能最終淪爲棄子!隻要熬到救出靜怡,隻要有機會,隻要想出辦法,我絕對要想辦法脫離這個組織,絕對要擊敗忘記,我一定要想辦法掌握這個遊戲的主動權。
這刹那,我暗下決心,手裏緊緊攥住了那隻暴走鞋。
眼下,還是要完成任務的,隻要對組織,對忘記,對這幕後的一切有了足夠的了解,我就一定有機會逆轉形勢!如果這個任務都沒有辦法完成,那麽想從這個組織脫離,想從忘記手中救出靜怡,這一切都是天方夜譚。
想到這,我趕緊把手伸到了另一隻暴走鞋之中,果然從另外一隻鞋的報紙裏發現了兩枚金屬圓塊,這兩枚金屬圓塊有點像是從小音箱上卸下來的薄片,金屬圓塊的正面是一層網,背面是一個雙面膠貼,上面貼着一張白色的紙帶,隻要撕下紙帶就可以将這個金屬圓塊粘在物體表面,整個竊聽器的設計倒是十分簡單,看上去也很小巧。
可是問題來了,雖然這個東西倒是很好弄,可是我該怎麽把它放到唐的房間裏呢,又該放到房間的什麽地方呢?
我望着唐那虛掩着的房門,頓時感到手足無措,這扇門雖然沒鎖,可是我卻是進不去的!
媽的,這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