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并沒有被送到醫院,但組織确實履行了給我們提供醫療救助的承諾,隻不過這個醫療救助的方式讓我們有點難以接受。
黑竹把我和肥磊送到了這裏,然後開着車揚長而去,忘記也坐在他們的車上離開了。
這是一間藏在山坳中的小小屋子,迎接我們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年長一些,據二人的介紹,他們就是組織安排給我和肥磊治傷的醫生。我們來到我們住的房間,可以看得出來我們這個房間時以前很華麗的客廳中用木闆隔成的。暗淡的燈光,射着滿室散亂的黑影,闆鋪上半邊堆着雜亂破舊的書籍,半邊就算客座,屋角站着一木櫃,櫃旁亂堆着衣服鞋帽,櫃邊還露着一角裙子,對面一張床上,肥磊躺在在破舊氈子下做酣夢,上面挂着輸液,這個面容姣好的女孩已經開始爲他檢查傷口。
“怎麽樣?他沒有事吧?”我問道。
“他的傷口很奇怪,可能會花點時間,不過應該沒事,今天晚上唐會給他做手術,明天早上,他應該就能醒過來。”女孩喃喃回答。
“手術?在這個地方?”
“是啊,你不用這麽緊張,你朋友的傷勢根本不算什麽,對于我們來講,簡直小菜一碟。”女孩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可是這樣的微笑卻并不讓我感到舒服,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感覺,隻是覺得很假。
我輕輕點點頭,回應式地笑了笑。
“那個……還不知道美女你怎麽稱呼?”
“你就叫我默默好了。”
“哦,這樣啊,那你也是‘午夜亡魂’qq群的成員麽?”
女孩埋頭處理着傷口,好半天才回答:“恩,是的。”
“哦,哦。”我應承了幾聲,來到了肥磊旁邊。
默默将肥磊身上的繃帶全部拆開之後,他身上的傷這下終于一覽無遺地暴露在我的眼前,這些傷口全都撕裂開來,之前在廢棄醫院中粗糙的縫合方式讓這些傷口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塊惡心的肉瘤扭在了一起,紅白交織的濃漿就從這些肉瘤之中滲透出來。有些傷口明顯是被凝膠蛞蝓的黏液腐蝕造成的,光是看着都感到毛骨悚然。原來這裏面的傷勢比我想象中要嚴重得多,但這個女孩竟然這麽有自信她能夠救活肥磊。
“你還沒吃飯吧,我先給你做點吃的東西吧。”女孩一邊切割着肥磊身上的發黑肉皮,一邊抹着血迹對我說。
我咽了咽口水,喃喃道:
“沒事,我不餓,你們還是先把肥磊治好吧。”
“看把你吓得,那我們天天接觸這些還能不吃飯了?”默默嗤笑了一聲,斜觑了我一眼。
我和默默說話間,剛才那個稍微年長一點的男人推門走了進來。
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穿着黑色長袍,因穿得太久,黑裏放出紅來,他的脖子上挂着白色反領。他的胡子刮得溜光,穿着系着白色領帶,或許這是爲了使他的臉孔容光煥發。但盡管這樣,他蒼白的臉還是死氣沉沉并沒有因爲這條領帶起到太大效果。盡管這個男人打扮得很草率,但他的神态矜持尊貴,手裏漫不經心地拿着一挂手術刀,裏面叮叮當當的全是一些醫療器械,他的肩頭也不知道爲什麽還要背上了一個小挎包,這個挎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東西。
男人把挎包随手扔在了另外一張桌子上,用一種較爲膩人的聲音故作謙遜地迎接我對我說:
“喏!那是它們讓我給你的,應該是你們的任務獎勵。”
“任務獎勵?哦,謝謝啊。”我聽到之後興奮不已,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打開了這個挎包。
挎包的裏面就是那個傳說中電磁拳套和暴走鞋,不過這兩樣東西實際掏出來的時候,與我想象中的任務獎勵卻是大相徑庭,媽的,這簡直就跟在淘寶買了東西拆開快遞時的心情一樣啊。
我幾乎感覺自己的心情天上地下走了一遭般悲舛。
先說這個電磁拳套,光聽着名字,我就覺得它已經足夠霸氣了,怎麽說也得帶點高科技高尖端武器的感覺,至少戴在手上也得發出點電光火花之類的。即便沒有那麽強大的特效,至少造型上也應該光芒奪目,具有很強烈的金屬質感才行吧。但等我親眼見到這玩意的時候,我頓時失望之極,因爲我發現這東西竟然跟普通的拳擊手套沒有任何區别,而且造型還十分的落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黑色拳套,沒有任何圖案,也沒有任何霸氣的裝飾。
我把它戴在了手上,感覺着拳套确實與一般的拳套有點不同,這種感覺十分怪異,我仔仔細細看了半天,終于明白爲什麽這個拳套看起來這麽與衆不同,原來:
這個拳套太醜了!
我無奈地扔開了這個拳套,滿懷期待地掏出了第二個任務獎勵,也就是傳說中的暴走鞋,而當我拿出這雙暴走鞋的時候,我頓時心裏再次涼了半截,我終于明白了爲什麽這個鞋叫暴走鞋,因爲我看到它的第一眼,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暴走了,憤怒的小火苗已經第一時間占據了我的大腦。我靠,我們辛辛苦苦賣命血拼,最後得到的竟然是這樣兩個奇怪的鄉非産品?做工粗糙也便罷了,連樣式都這麽搓?原來,這個所謂的暴走鞋與一般運動鞋并無分别,而且組織竟然調皮的在鞋的側臉粘上了耐克的假标志,我把鞋翻開細看,原來兩隻鞋的鞋底都安裝了一個可自由摘除的小轱辘。可能正是因爲這枚小轱辘,使用者穿上這暴走鞋之後應該就可以随意選擇滑行或者步行。
這他娘的不是在玩人麽?我心裏暗罵。
“怎麽樣?是這些東西吧?”男人問。
“哦,謝謝大叔,應該是這些。”我十分失望地将這兩個東西裝了起來,扭頭望向這個男人。男人此時正抱着肩膀叼着一根灰色的香煙,憨笑了一聲,和藹地說:
“嘿嘿,你還是别叫我大叔了,不太習慣,你就叫我群裏的昵稱‘唐’吧。”
“你好唐先生,我剛才聽默默說肥磊,哦不對,就是我的胖朋友他的傷勢有些嚴重,需要做手術,但是沒有太大的問題,是這樣麽?”
“恩,沒錯,你朋友身上的傷和我之前接手的那些傷者相比,已經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這種小傷,閉着眼睛都可以治好,你就放心吧,一會兒我就去準備輸血的工具,然後就開始手術。”唐深吸了一口煙,認真地望着我。
雖然男人說得讓人覺得很信服,很安心。可是在這樣簡陋的房間中,肥磊卻要接受手術,光是想想都覺得十分可怕,且不說這裏不是無菌環境,光是這醫生在手術室抽煙這一點就已經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了。
我苦笑着點了點頭,但恍惚間卻覺得這個叫做“唐”的男人自己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而且就是最近幾天,明明覺得十分眼熟,但我卻想不起這個男人到底在哪裏見過。
究竟在哪見過呢?
我仔細端詳着男人的面孔,努力搜索着自己的回憶,唐大約三十來歲,長着一個鷹嘴鼻子,一對桃花眼陷在肉裏,看上去十分怪異,而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他的削瘦和蒼白,這種蒼白跟冷雨的那種白又有點不同,如果非要做個比較,冷雨的那種白應該是一種沒有丁點血色的白,看上去有點像是白色瓷器那種,簡直不像是人類的顔色。而他的白則有點像是那種死人撲粉後的樣子,既無血色,也無生氣,但又有點恐怖。
我正開始努力地搜羅自己的回憶,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人是個陌生的号碼。
“喂?”我接起電話。
“任務獎勵已經收到了吧。”電話那頭依舊是那平淡而毫無起伏的聲音。
又是之前那個人打了過來。
“恩,收到了。”我也同樣冷淡的回答,因爲這兩個破爛玩意本來就讓我提不起什麽興趣。
“交給你任務獎勵的這個人,你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我愣了一下,因爲對方還是第一次有閑心跟我扯這些沒用的事,而且還直接戳中了我此時的内心想法,我靠,這也太離譜了吧,組織如果能夠監聽監視我,這通過科技手段或許能夠輕松實現,可是他們現在顯然是已經似乎能夠猜透我的内心了,這怎麽可能?
“是啊!你怎麽會知道?”我表示十分驚訝。
“你不必驚訝,我爲什麽會猜到你所想的事,你馬上就知道了。我是‘午夜亡魂’的任務發布者之一,但這次任務比較特殊,我無法通過qq的方式發給你,所以隻能用電話來告訴你任務的内容,你一定要記好,如果任務失敗,你和你的朋友,下場會很慘。”
我點了點頭,但旋即意識到對方是看不到我的。
“哦,你說吧!”
“初級任務003,監聽唐,
任務提示:利用監聽設備監聽唐與默默的對話,尋找出404門牌的下落
任務時限:兩天
任務獎勵:十萬現金
失敗懲罰:聽天由命。”
電話那頭剛說完失敗懲罰的條件,我先是一愣,還沒等我回答,電話那頭就繼續說道:
“之所以失敗的懲罰是那樣,是因爲我們無法保證你被發現後,唐會對你做出什麽!”
監聽唐?這是什麽奇怪的任務,還有找出404門牌的下落……
404門牌,404門牌……
我恍然大悟,難怪自己會覺得這個男人十分眼熟。
他不就是最初在家裏時那個出現在視頻監控中的那個男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