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正門是一道似曾相識的金屬門。
這道金屬門我是見過的,它就是我剛到一樓時,發現肥磊的對講機的那個極其厚的金屬門。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房間就是之前我認爲一定進不去的房間。
而這個房間也并不是進不去,它是可以從裏面打開的。但不同的是,這裏面的房門并沒有按鍵,而是一種插卡式的解鎖器,上面的卡槽已經插着一張卡,看樣子應該按一下旁邊的按鈕就可以打開房門。
如果把我現在所看到的這些情景全部整合一下,那麽肥磊當初的遭遇一定是這樣的:
總體來講,這棟醫院的大樓,在我們所走過的幾層樓中隻涉及三層。
地下一層,一樓,二樓。
它們分别對應着我和黑竹最開始誤以爲的三層:
一樓,二樓,三樓。
接下來的推測都用醫院實際的樓層來解釋:
因爲一樓的樓梯拐角是無法進入一樓的,所以當時肥磊并沒有在一樓,而是追着那個黑影一直來到了二樓那個類似會議室的房間,當然,這個黑影可能是冷雨也可能是冷雨操縱的那具屍體,還可能是其他人或非人類。
但肥磊一定是在二樓的會議室裏遇到了冷雨,冷雨利用變聲器改變成我的聲音(也有可能用别的辦法強迫肥磊接受自己的指示),使肥磊扔掉對講機和攝像頭,以此逃避黑竹的掌控,接着還命令肥磊去做了某件事而于我分開。而此時的黑竹,誤以爲肥磊遭到了那個黑影的襲擊,所以才讓我去救援,并且還在黑竹的腦海之中形成了二個誤區,那就是:
第一個誤區就是肥磊在二樓遭遇了不測,而第二個誤區就是肥磊走過的樓梯已經坍塌,但從另一側也能來到二樓。
實際上,肥磊走過的樓梯雖然坍塌,但這是通往這個金屬門房間的唯一通道,而且肥磊出事的位置也并不是黑竹印象之中的二樓,而是他印象中的三樓。
冷雨則從我現在的這個房間走了出去,将肥磊的對講機放在了我現在這個房間的門口,以此爲誘餌,操縱活屍襲擊我,制造出我遭到襲擊後攝像頭和對講機被損壞,無法與外界聯系的假象給黑竹看。然後順理成章的使我也避開了黑竹的控制,卻成爲了她的傀儡。
“肥磊就是在上面那個房間出事的對不對,然後你就拿着他的對講機當成了誘餌引誘我過來。。”我擦了擦嘴角的嘔吐物說。
冷雨從爬梯上慢慢走了下來,掃視了一下周圍說道:
“恩,不過,你這些猜測并不重要。”
“那如果是這樣,那肥磊一定在這個房間裏啊,他去了哪?”我捂着鼻子問道。
“咱們現在的這個房間是一樓,你說他還能去哪?”冷雨陰沉地把頭扭向我,但目光卻彙聚到了我身後的那些屍體身上。
我被她吓了一跳,猛地回頭望去,以爲冷雨的意思是這些屍體之中會有肥磊。
但我回頭仔細看了半天,發現這些腐屍全都呈現了巨人狀,已經高度腐敗,肯定不會是這麽短時間内形成的,顯然肥磊不在裏面。不由放心一些。起碼至少肥磊還沒遭遇到這麽可怕的事情。
“你什麽意思?”我困惑地望着冷雨。
冷雨走向那些屍體,一邊走一邊對我說:
“我本以爲你的胖朋友會在這裏,但沒想到,他竟然找到了去下面的入口。”
“去下面的入口?”我看了看腳下,又看了看冷雨,“你是說肥磊從這裏又回到了地下室,可是……可是這下面應該是……”
“沒錯,是你發現凝膠蛞蝓的那藏在牆壁裏的密室,完全置于牆體裏的,沒有任何通風設施的密室。他也在那個房間裏。”冷雨平靜地說。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更加迷惑不解。
冷雨看了看機器上的血迹,陰慘慘地扭頭對我說道:
“我之前告訴你的胖朋友在這裏等待一個人,那個人一出現就偷襲那個人。不過那人出現了,但你的胖朋友因爲某種原因而沒有偷襲,很可能是眼睜睜看着忘記在這裏被在這裏綁上了盒子。這就說明‘他’已經來過這裏,你那等在這裏的胖朋友必然會遇到‘他’,隻不過他比我想的要聰明些,他應該還活着。”
“肥磊還活着?這真太好了,你怎麽這麽确定?”
“這裏新鮮的血迹中隻有忘記一個人身上的。”冷雨說完,走到了那些屍體旁邊。用手撥弄着那已經高度腐敗的屍體,看的我胃裏翻江倒海起來。
“那咱們還等什麽,趕快去救肥磊啊!”我焦急地說,實在受不了這個怪胎。
“不,等下。”冷雨沒有理會我,而是繼續研究那三具屍體。
我聽到冷雨這麽若無其事的回答,瞬間怒火中燒。冷雨她現在明明就知道肥磊因爲她的指示而生死未蔔,那個在這個房間做實驗的變态,他既然能夠将有過執行這種恐怖任務經驗的忘記輕松謀害,并且綁到這樣恐怖的老鼠機器上面,任由擺布。
那毫無防備的肥磊豈不是更加危險?還說什麽肥磊還活着,她憑什麽這麽肯定,她憑什麽可以不顧别人的感受就這樣自私地指示我去做這做那,憑什麽我們都要成爲她完成自己目的過程中可有可無的棋子!
我這些想法在心裏如驚濤駭浪般翻滾,這刹那間我甚至已經有了跟冷雨拼個魚死網破的想法。我惡狠狠瞪着冷雨,冷雨也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明明她知道我此時此刻内心的想法,冷雨竟然還能夠毫不在乎,就好像肥磊的生死似乎就跟一隻被踩死的螞蟻一樣無足輕重。我氣憤得直咬牙根,卻隻能按奈着情緒無法發作。
我沒有任何辦法,冷雨是個惡魔,跟惡魔談判,連籌碼都沒有肯定是沒得談的。
冷雨,你等着,你給老子等着,等我救出肥磊和靜怡,我一定要讓你好看,我一定要讓你也嘗一嘗被逼迫的感覺!我心裏暗暗想着,雖然明知道這是一種毫無計劃的陰謀,隻是一種賭氣式的自我安慰,但就在這一刻,我竟突然間萌生出一個逆轉形勢的辦法。
這個辦法就像是淩空爆閃而過的疾電,将我此刻的陰霾全部驅散。
冷雨再怎麽強大她也有她的弱點,而這個弱點,我已經發現了!
冷雨,隻要先救出肥磊,我就一定會逼你交出靜怡!
我心裏暗暗笃定計策。
冷雨繼續看着屍體,她觀察屍體的樣子十分專注,使我也忍不住湊了過去,而我這一靠近,這才驚訝地發現,她摸索着的這具屍體原來早就已經被開膛破肚,乍看下血肉模糊一片,軀幹如同被絞肉機粉碎過一樣,已經看不出人的摸樣,更像是一坨碎肉。
冷雨挑撥開這些碎肉,将手指探向屍體的深處,每一次翻攪都讓屍體周圍的蛆蟲一股股流淌出來,有的蛆蟲已經爬到了她的手臂上,我光是在旁邊看着都感到頭皮一陣發麻,而她卻全然不顧這些,繼續若無其事地摸索着。摸了大概三四分鍾,她那撲克牌似的臉龐突然變得一絲異樣,她表情十分嚴肅地回望向我,剛才伸進屍體裏面的手也停住了,似乎找到了什麽她想找的東西。
“手電!”冷雨命令道。
我雖然不情願被這麽指使着,還是無奈地靠近過去,打開了手電。
借着手電光,我看見冷雨從屍體的内髒部分掏出了什麽東西,這東西是附着在内髒旁邊的一團淺黃色肉團,說是肉團,但更像是一枚蛋。這枚蛋是半透明的形狀,如同人類的胚胎,蛋的裏面應該并不是蛋黃,而是一個黑硬的生物,雖然沒有眼睛,也看不出頭顱,但兩排鋒利的獠牙卻已經成型。
“我去,真惡心,這不會是什麽怪物的卵吧。”
我感覺自己右臉的神經抽搐一下,胃裏翻江倒海起來。
“沒錯,這就是凝膠蛞蝓,正常情況下需要把卵孵在高溫的培育箱裏,而現在母體直接将卵孵在人體内,‘他’顯然是想培育更優良的下一代。”冷雨說。
我此時此刻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不知道是被這些血肉刺激的神經不适,還是因爲對肥磊和靜怡的擔憂,我感覺自己已經煩躁到了極緻,再也無法顧忌什麽,不可遏制地沖着冷雨嘶吼:
“你一直在說他,他,他的,‘他’倒是誰啊?‘他’爲什麽要做這麽惡心的實驗?咱們能不能别管這個人和這些惡心的東西了,我沒時間跟你在這探索發現!先救出肥磊再研究這些,行不行!肥磊要是死了,我不管你有多強,我他嗎拼了命也要殺了你!”
我此時已經毫無理智,幾乎是顫抖着說完這些,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些話這次竟然奏效了,冷雨竟然一反常态,似乎這些話真的激怒了冷雨。
這次可真的完了!
冷雨用一種讓我窒息地眼神狠狠瞪着我,眼睛裏充斥着不可遏止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