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這下死定了。
我心裏已經做好了自己将要掉到那團惡心的黃色粘稠物身上的準備,奶奶的,大不了就當自己掉臭泥坑了吧,我索性緊緊閉上了眼睛迎接凝膠蛞蝓的到來。
但就在我已經看破紅塵的刹那,我忽然感覺自己的腰部被勒得生疼,緊接着自己竟然懸停在了半空,而一股力量正拉着自己不斷向上緩慢移動。
“發什麽愣,快爬上來。”
原來是冷雨在我掉下的瞬間用鐵絲纏住了我,我趕緊接着這股拉力抓住了樓梯另一端的斷層,起身爬了上去。
冷雨沒有幫我解下鐵絲,而是頭也不回地再次開始向上狂奔,我也踉跄着跟在後面,因爲鐵絲纏得太緊,使得我沒跑幾步就呼吸困難,于是,我停下來準備解下鐵絲,越是慌張的時候手就越不聽使喚,也不知道冷雨是怎麽做到的,還是說她的這些鐵絲都經過特殊處理,她的随手一甩,卻讓我怎麽都無法解開。
我急的汗洽股栗,好不容易才把鐵絲弄出了一個開口。而幾乎同時,我感到鼻息之間再次傳來了剛才那股刺鼻的腳臭味,頭頂也突然變得濕漉漉的。
我随手往頭上一抹,發現自己滿手都沾滿了腥臭的膿液,我擡頭一看,黑洞洞的樓道内赫然出現一團黃色的東西正在我的頭頂蠕動,我差點吓暈過去,一把扯開了鐵絲狂奔起來。而那東西也從我的頭頂掉落,刺溜刺溜地在我身後追趕。
這東西怎麽還能貼着牆移動,真是太惡心了,我心裏叫苦不疊。
冷雨打着手電走在前面,我這裏的視線十分昏暗,但好在是爬樓梯,我很快就跑到了一樓,也就是當時肥磊出事的那個樓梯拐角。可我剛走到一樓,卻發現一樓這個樓梯拐角竟然是堵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但我身體的觸感就是一堵牆。
這怎麽可能?
如果這裏是一堵牆的話,那當時肥磊是怎麽在一樓的金屬門旁邊遇到冷雨的,冷雨所操縱的屍體又是怎麽來到一樓的呢?難道他們都會穿牆術,隻有我不會?還是說這堵牆是在肥磊與冷雨操縱的屍體相遇之後才突然出現在這裏的?
眼下我雖然心中感到疑惑,卻也無法繼續在這裏耽擱下去了,我用力推了一把牆,發現這裏很結實,肯定是本來就這麽建造的,就沒有再做理會,而是繼續向上面的樓梯爬去,等爬到二樓的時候,我才發現二樓的結構更加離奇,因爲這裏的樓梯口竟然也是一堵牆,不同的是這堵牆上面多了一個門而已。
冷雨已經先我一步跑進了門裏面,正從門裏面用手電爲我照明,她慘白的臉在手電的逆光裏映出凹凸不平的陰影,這狀态簡直就跟恐怖片裏的女鬼正打開門等你一樣,我驚叫一聲,險些吓得摔倒在樓梯上。
“快點!”
“奧……你吓死我了。”
我踉跄着爬到了門邊,冷雨不由分說一把把我拉了進去,然後狠狠關上了門,從裏面反鎖上門闩。我清晰地聽到外面的凝膠蛞蝓也在我進來沒多久就跟了過來,它那惡心的臭味,即使隔着一重門也能傳入鼻息之中。
冷雨用手電掃視着這個房間,手電光被她調到了最亮,房間裏的情況也變得十分清晰。這個房間約有八十多平米,隻有一個入口。裏面堆疊着很多廢棄的醫療器材和病床,還有許多類似盛放标本的玻璃罐子,但裏面全都是渾濁的濃液,根本看不出來裏面是什麽東西。屋子裏的灰塵已經變得跟泥土差不多,踩上去都會感到松軟。到處都是霧蒙蒙的蜘蛛網,把手電光分解成支離破碎的光斑。
因爲我們現在所處的樓層是二樓,也就是剛才我們看錄像帶的那一層。所以我能想到的這個房間的位置隻可能是放錄像帶的儲物間旁邊那個會議室,可是我當時雖然沒有觀察太仔細,但起碼一扇門還是不會看錯的,之前那個會議室明明是有門的啊,而這個房門的對面,卻是一堵懸挂着舊畫像的牆,根本看不到之前那會議室的門。難道說這個房間旁邊就是會議室?
可是這也說不通,因爲整個二樓的格局不可能容納兩個這麽大的房間。
“這個房間是我們之前剛才見到的那個會議室麽?”我一邊觀察着房間,一邊問冷雨。
“恩。”冷雨漫不經心地回答,可能是腳上的傷更劇烈了,她的腳步慢了許多,緩緩向房間中間的那個帷帳後面走去。
“是那個會議室,可是……可是爲什麽沒看到外面那扇門啊!”
“你不是剛遇到個同樣的門!”冷雨的語氣有些憤怒,說完就一把推開了帷帳。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這才明白了冷雨說的意思,原來這個房間和我之前看到那個會議室是同一個房間,隻不過它的外面也是用了之前看到的那種假門,跟我在地下一層遇到的那個凝膠蛞蝓爬出來的地方是相同的結構。
雖然不知道這些假門的用途,但這個醫院裏肯定還有很多類似的結構。
我跟着冷雨走到了帷帳旁邊,我驚訝地發現帷帳後面竟然有個類似下水井蓋的鐵拉門,還有個形狀有點像是氣閥的東西扣在了上面。冷雨把手電遞給了我,我會意拿起手電爲她照明,她則把手放在了那個類似氣閥的東西上擰了起來。我剛接過手電沒多久,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悶響,顯然是跟随我氣味過來的凝膠蛞蝓已經撞到了門上。我心裏頓時無比郁悶,心說你身上那麽濃重的臭味竟然還能夠聞出我腳下那幾隻死潮蟲的味道,這實在是太不科學了。
冷雨一聽到凝膠暴蟲跟了過來,皺了皺眉,立刻加快了速度,兩隻手快速擰動,那個閥門逐漸打開,類似下水井蓋的鐵蓋也逐漸向上頂起。
砰的一聲,井蓋被一下子彈開,下面出現了一個能容納一個人的洞,裏面有一排鐵框嵌在洞的内壁,有點類似下水井。
冷雨看了看我說:
“爬下去!”
“你爲什麽不先下?”我有些不滿,心說自己明明是占理的一方,我應該理直氣壯地找冷雨算賬,爲什麽不知不覺自己變得跟她的跟班小弟一樣。但無奈歸無奈,我還是按她說的做了。
我一點點用腳搭住裏面的鐵框緩緩向下探去,等我沒入了半個身子在裏面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傳來呲呲呲呲類似木頭燃燒前的聲音,我扭頭向門口随便瞥了一眼,卻驚愕地發現那扇門已經開始發黑,并且冒起陣陣黑煙,部分被腐蝕比較嚴重的區域已經露出了一個大洞,燙出了黃色的黏液。
“還愣着幹什麽!快點!”冷雨催促道。
“竟然這……這玩意有這麽強腐蝕性!”我感歎一聲,矮身鑽了進去。
冷雨跟在我後面也爬下了樓梯,然後迅速扣上了那個鐵蓋,從裏面擰了一圈鐵蓋裏面的一個金屬把手。因爲冷雨下的比較快,還沒等我完全爬下來,她就一腳踏到了我的肩膀上面,不由分說地将我踹了下去。
我哎呦一聲從爬梯上跌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裏的地面十分涼,而且什麽東西還咯了我一下。
我摸了摸屁股下面,發現竟然是一根挂着腐肉的手骨,我連忙甩手扔開它,驚恐地站來起來。但等我看向房間,卻發現了更讓我洞目心駭的可怕場景:
整個房間的地面鋪着已經破碎的瓷磚,上面斑駁着新鮮的幹涸的混合在一起的血迹,還有許多暗黃色不可名狀的污迹。房間的正中間放了兩台儀器,這儀器就是之前錄像帶中那有點像是碎石機的東西,上面可以躺着病患。但我現在才看清楚,這東西竟然是熔鑄那恐怖盒子的機器,因爲另外一側的機器裏裝滿了吱吱吱吱叫個不停的老鼠,地面上也堆滿了沾着血污的玻璃盒子。
滿屋子都是令人作嘔的腥臭與腐爛味道,極臭無比。三具已經高度腐敗的屍體躺在機器後面的廢物堆裏,這些腐屍仿佛****的女人,把兩腿高擡,恬不知恥地敞開着那已經臭氣熏天的肚子。腐敗的肚子上蒼蠅嗡嗡聚集,黑壓壓一大群蛆蟲爬出來又鑽進去,好象一股粘稠的液體,正不停順着活的皮囊流動,我把目光避開這三具屍體,卻根本無法回避這股惡臭,一下子就撲倒在地,幹嘔起來。
而當我借着手電光看清楚這屋子的正門時,卻大吃一驚,瞬間明白了肥磊的遭遇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