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流金的航路1


(iv’)

*********

時間地點不明

*********

凝膠淩空散開,鐵籠的底部突然消失。

連人帶着繩袋摔在地上,周圍的目光緊盯在身上。

“啊,第四個人。”

“我就說差不多又該到了有人自不量力來挑戰這莊園的時間了。”

傳來稀稀拉拉毫無熱情的鼓掌聲。

幾個年輕的女聲叽叽喳喳地議論着,圍了上來。

“歡迎我們的新朋友。失手被抓會在這裏關十天的。”

“我們這裏按先來後到排序,新人。我關了九天,剩下兩位分别關了六天和兩天。”

“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這些凝膠可以吃。分量足夠,不會腐爛,還有點蘋果的味道。”

雖然對話亂七八糟的,但還是能聽懂大意。

推理的結論也顯而易見。

這裏是用來關押意圖入侵這棟宅邸偷竊的盜賊們的牢房。

這個莊園設下的陷阱并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防盜、警備或殺人陷阱。

而是自動進行審判和關押的機關。

那牢房本身還偶爾會放放音樂。音樂的風格非常奇怪。

不像是有着共鳴腔的正經樂器會發出的聲音,一點都不悠揚,反而有些吵鬧。

“設計和修建這座宅邸的主人,一定是惡趣味很重的人吧?”

忍不住在心裏這麽評論道。由奇怪的驕傲和品位彙聚成的建築。

但就算是修建者,大概也想不到這麽一座戒備森嚴的宅邸會被當地的盜賊公會用作測試場吧?

想到這裏,臉上不由自主露出微笑來。

“對了,之前沒見過你。是新來的嗎?”

想了想決定先利用對方的誤解。也許很有用呢。

“我是從外地來的,路過想試試手氣。你們是……?”

“相位港盜賊公會。你還沒去我們那裏報道吧?”

在不太誠實的寒暄中,至少确認了自己的位置。

在魔網裏輕易就能找到關于相位港的知識。它是英特雷共和國吞吐量最大的港口,西方海洋貿易的中心。

另一人打量着自己身上的穿着,語氣中略帶輕視。

“白連衣裙,啧啧,得有幾百金币吧。怪不得穿得像來赴宴的大小姐,想混進來?可惜不走運,這是個空宅,雅賊那一套行不通的。”

“這可不是我穿來的,是我剛剛得手的。”

倒也不算說謊。誰知道這宅子主人是誰,說這件衣服是偷的也不能算錯。

幾個女盜賊神色大變,猛地撲上來圍着那件衣服開始摸。

“真、真的是絲綢。得有幾百金鎊吧。”

“絕對不是你這種人買的起的東西。在這個城堡裏進到服裝間,你恐怕還是第一個。”

“你到底是誰?有能力突破那麽多陷阱,應該很有名吧?”

不太自在地扭動了幾下,抽回了衣袖。一名有着黑色長發的女盜賊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松開了手。

“我的名字……”

沉默下來。想不起來,關于名字的事情,一件也想不起來。

“不是說名字,是行會代号啦。名字肯定不太方便。我是‘翠戒’,這位是‘銀盤’,她則是‘貂皮’。你的代号是什麽呢?”

那幾個代号的來源倒是一聽就明白,很明顯都是贓物。

贓物越貴重,代号聽起來就越威猛……大概吧。

“這個嘛……”

代号當然一樣想不起來。再說,自己的情況怎麽想也不像盜賊。

另外一名栗色短發的女盜賊開口解圍。

“以這位的身手,可能連代号也不方便說。反正我們相位港公會也不強求成員登記真實身份和繳納收入,繳會費就可以了。”

“既然大家都一起都關在這裏,你當然會繳納會費的吧?”

面前的三人似乎不容她說個“不”字。

“那就這麽定了。在相位港期間,你可以用臨時代号……‘白絲’怎麽樣?以你的本領,‘相位港的白絲’的名字很快就能和你原來的名号一樣響亮吧。”

果然是贓物的名稱。但好像沒什麽挑選的餘地了。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服飾,無奈地笑了笑。總不能自己提議叫“公主”什麽的吧。

“‘白絲’嗎……聽起來不錯。”

*********

一六六六年十月十九日深夜

雙島之國英特雷南方相位港(portphase)

*********

在工業革命以前,海運是唯一一種能做到日夜兼程的運輸方式。

事實上,海運比日夜兼程更加強大:一條海船在沒有下錨之前甚至是不能停下的。隻要沒有海難和海盜,海運的性價比就是最高的。陸心海和英特雷狹海的海運,早在有文字記載的曆史之前就已經有了。

但是,對那些第一次坐海船的人——比如耐門·索萊頓少校和他憲兵團的大多數人來說,“日夜不停”這個了不起的優點簡直是最可怕的噩夢。

海上的暈浪要比内河的渡船恐怖數倍,也和之前在港口到海軍的船隻上體驗時截然不同。波濤的起伏日夜無休,他們腳下的甲闆也一直震個不停,偶爾還會強到把整個船體都掀起來。

更倒黴的是,第七艦隊這次不得不取道外海航路,這讓暈船的折磨至少增加了三倍。

那是因爲隔斷雙島與法忒斯的英特雷狹海仍舊處于精靈-帝國聯合艦隊威脅之下。

擊潰了第五艦隊後,聯合艦隊在狹海内攻取了三處堅固的軍港,分别作爲帝國艦隊和精靈兩海艦隊的基地。如今這三處軍港受到停火協議的保護,時刻威脅着狹海航路。他們遇到自由軍分艦隊則高挂免戰旗,碰到落單的商船就挂起私掠旗毫不客氣地撲上去。

作爲反擊,第七艦隊三分之一的戰艦也分散到了狹海内,利用自身作爲誘餌,同那些私掠船打起了殘酷的絞殺戰。衛太平并不怕精靈和帝國人聯手起來;即便是剩下的三分之二,也足夠同那支聯合艦隊分庭抗禮。

剩下的艦隊同原第五艦隊的殘部一同-< =""="">-。當然,那些殘部已經不再用“第五艦隊”這個名号了,他們現在的番号是“第七艦隊狹海分艦隊”,由萊納德·凱卡維海軍中将和達羅·薩拉米海軍少将率領。

他們計劃用半個月時間繞過整個西英特雷島,經大南洋航道到達雙島交界處的相位港。

計劃總是比現實要理想一些。已經過去三周了,艦隊還沒到達目的地。

大南洋的巨浪能從整個甲闆上掃過去,偶爾還會聽到遠方的鲸歌。魔網的微弱連接甚至深入大海,同那些沉沒在大洋之下的神秘文明發生着聯系。

剛上船的那幾天,有超過一半人過着吃一點就吐,吐一點接着吃的悲慘生活。團内配置的馬匹更慘,已經病死超過一半,馬肉全成了水手們的加餐。

就算憲兵團編制内的牧師是标準的兩倍,也隻能勉強用神聖魔法給暈船病人們緩解一些暈船和生病的痛苦。一個初階牧師滿打滿算一天能應付十幾個人,相比于獨立憲兵團的兩千多官兵實在杯水車薪。要不是耐門事先安排好了額外的魔法師在船上,怕是這幾周都能損失一兩成官兵。

能找到這麽多魔法使用者,年輕的少校覺得自己運氣确實不錯。

自第五艦隊潰敗以來,前往英特雷的海船銳減,無數商人、難民和旅客滞留在佛提堡。一聽說第七艦隊要重返英特雷,打算搭便船的人就排起了長隊。耐門的憲兵團負擔着管理這些随艦平民的責任,要防止這些人在海上鬧出亂子。

打算去英特雷的也确實是什麽樣的怪人都有,也難怪第七艦隊爽快地把這燙手山芋丢了出來。

自由諸國的公民足有兩萬多,涵蓋了各行各業,從豪商、銀行家到馬戲團、盜賊,幹什麽的都有;帝國臣民和精靈加起來居然也有一千多,比耐門麾下的憲兵少不了多少。就算每條船能搭載一百名額外的乘客,整個運輸計劃也要動用超過兩百條戰列帆船和武裝商船。

他不清楚有多少間諜和探子打算借此機會混進英特雷,但他知道一定不少。他嚴詞拒絕了任何平民和外國人搭乘旗艦和主力戰艦的請求,哪怕有些人通過各種渠道屢次請求他也沒有同意。如果再次發生類似佛提堡時的劫持事件,耐門可沒信心靠這些暈船到不分上下左右的人解決危機。

耐門和他的參謀們将自己手頭的兵力分成了警備隊和預備隊兩部分。警戒部隊一組十來人,負責維持各艦上的治安,乘客中能夠使用魔法的人也處于他們的監視之下。預備隊則集中配置在第五艦隊,也就是狹海分艦隊不多的幾條大船上。畢竟耐門和它的正副司令都很熟,把指揮部放在這裏比放在衛太平的戰艦上更加放心。

每天艦隊會挑選一個風比較平緩的時間收起風帆進行整隊,确認各艦相對于主力艦隊的位置。一支像第七艦隊這麽龐大的帆船編隊會長達十幾海裏,各分艦隊之間要用望遠鏡才能看到彼此。

耐門總會抓緊這段時間檢查各分隊的減員情況,把生病的人調回到相對比較大的主力艦上緩解病情。

借着同病号交換的機會,耐門每天都會更換座艦,同那些打算前往英特雷的冒險家交談,也向那些準備返回相位港的本地人打探情報。在這三周時間裏,每天晚上他都在整理得到的零散情報,把頭腦裏那個模糊的想法改寫成實際的計劃和命令。

“儒洛克的市民中央銀行,帝國的土地銀行計劃,倫尼的貨币兌換銀行,英特雷的金匠和保險商……”

從安妮那裏得到的銀行定義似乎和上面那些現存的銀行都有微妙的差異。

耐門不知道這些差異具體是什麽,但如果一個制度能夠存活到兩百多年後,那它一定有它獨有的優勢。他在紙上寫下相位港最大幾家金銀匠和保險商的名字,決定登陸以後先去拜訪。耐門自己不太清楚銀行該怎麽運作——但如果有這麽多現成的大銀行,應該能商議出一個比較合适的辦法來。

“郎德父子公司,孟菲斯與林克商行,純金綜合貿易,聯邦兌換……差不多了吧。”

耐門滿意的點了點頭,将凝結了三周來心血的計劃收進懷裏。雖然未必能成功,但他覺得還是頗有一些把握的。

說來也奇怪,越是集中精力冥想和練習魔法的時候暈船感越重,開始書寫計劃草案的時候卻會忘記腳下的船闆。就像有時躺在床上會翻來覆去睡不着,開始工作卻越工作越精神一樣。

“不對,好像确實是慢下來了……今天是半夜整隊嗎?真奇怪。”

聽到船艙外面傳來“收帆!下錨!”的吆喝聲,耐門站起身來,在狹小的船艙裏伸了個不完整的懶腰,揉着肩膀鑽出狹小的艙門。

在他記憶中,這還是三周以來第一次在深夜進行艦隊整隊。由于在夜裏看不到旗語,隻能使用燈語和号炮互相聯絡,海軍将官們一般都會避免在晚上進行複雜的編隊作業。

帶着一絲疑惑,耐門走出他的單人艙,低頭向甲闆上走去,想找個懂行的人來問問。

少校今天乘坐的是狹海分艦隊的側衛旗艦“路修斯議員”号,第五艦隊僅存的四條三層甲闆主力艦之一,也是艦隊副司令達羅·薩拉米海軍少将的座艦。他的單人艙在上層甲闆正中央,雖說是船上除艦長艙之外最好的房間,也要經過七扭八歪的幾次轉彎才能到達甲闆上。

爬上幾級台階,走出艙門,他習慣性地随手拉住一條安全繩系在腰帶上。一艘遠洋帆船上永遠不會缺少安全索,幾乎每個水手都被這些簡單的繩索救過命。他自己的手下大多也聚集在甲闆上,這些穿着陸軍軍服的人和周圍的水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出意料,耐門看到達羅少将那微微發福的身軀正站在船首處。

他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海軍少将閣下,這是……”

耐門的話突然噎在了嗓子裏。順着分艦隊司令以及甲闆上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望去,半夜停船的理由實在是顯而易見。

那理由一直就在那裏。

夜間的大海本應是漆黑的。耐門曾經幾次在夜裏跑上甲闆,扒住船舷嘔吐不止,他很熟悉那片無邊無涯無窮無盡的黑暗。沒有任何人造的光芒,隻有船上照明用的油燈和火把,會讓人感到脊背發冷的黑暗。

但現在出現在視野盡頭的,是一道分斷海峽的亮帶,以及拱衛這亮帶的數十道指向天空的光柱。

刺破黑夜的綠光帶在波濤中閃爍着,不僅将大海與天空從中分開,也将英特雷狹海和大南洋從中分開,更将英特雷東西雙島也從中分開。

無論是頭頂的點點繁星,還是第七艦隊和第五艦隊上全部點燃的火把,比起在大海盡頭的那些光芒都不值一提。

“歡迎訪問相位港,索萊頓督軍使閣下。有相位大橋和二十七座燈塔拱衛的,文明世界最大的港口。”

就連油滑的達羅·薩拉米少将的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自豪。

耐門知道,這裏原本就是第五艦隊的母港,對達羅少将來說肯定就像自家一樣熟悉。他微微笑了笑,順着海軍少将的話頭往下提出了一個對方必定會知道答案的問題。

“爲什麽需要二十七座燈塔呢?我聽說,就算在翡翠灣那麽大的海域,也隻有一座主航道燈塔。”

“閣下是說精靈帝國在翡翠灣建立的那個閃耀碧光燈塔嗎?尖耳朵們總是自诩那是最偉大的海上建築物。我們承認,單比個頭,他們那東西确實是挺大的,但要和我們的相位港比起來,啧啧,還不夠格哪。”

耐門的問題撓到了達羅的癢處。自佛提堡的兵變以來一直謹小慎微的海軍少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指着那些燈塔,雙手在空中比劃着地圖的輪廓,神采飛揚,仿佛回到了第五艦隊雄霸海上的那些日子。

“英特雷雙島之間隻有一條狹窄的水門海峽,西島的最東端和東島的最西端隔海相望。但這兩個半島并不像地圖上畫的那麽簡單,兩岸都有很多岬角延伸出來,就象兩隻相對展開的手。水門海峽原本是很危險的水道,夜間航行非常困難,從大南洋方向來的船隻根本不可能在夜間入港。大概七八十年前,爲了改變這一點,剛建立不久的英特雷議會和相位港地方議會一起,決定在相位港南北兩岸所有的突出岬角上建立燈塔,用于标識航路。一開始隻有七座燈塔,但幾十年的貿易搞下來,城裏豪商越來越多,修建燈塔也變成了豪商地位的象征。最新的這座說起來也就是這次戰争前剛剛落成的……”

在他滔滔不絕的時候,從第七艦隊的旗艦“平波”号上升起了信号煙火。

達羅有點驚訝地望着那些煙火:“入港禮炮和宴會?在這個時間和地點,衛元帥是認真的嗎?”

耐門同樣盯着那幾顆信号彈,點了點頭:“我想你應該沒-< =""="">-信号彈的方向,宴會地點應該不是旗艦,而是補給艦‘西洋’号。”

“看來今晚會有很多人睡不好覺了。這示威還真是簡單粗暴……”

達羅不甘心地住了口,向甲闆上的水手們大聲下令。

“向港内鳴響禮炮!”

艦隊中的各炮艦都忙碌起來,裝填手盡情地浪費着船上的火藥。

禮炮的習慣幾乎和艦載火炮的曆史一樣長,它用于向一個港口或一支外國艦隊說明自己的船隻沒有敵意。火炮需要冷卻,裝填需要時間,當一條船所有的火炮都鳴響過,它就不可能在短期内再次投入戰鬥了。

當整支第七艦隊都開始鳴炮時,這炮聲長得仿佛漫無止境。各分艦隊鳴炮的時間不同,最大的四層甲闆炮艦火炮數超過一百門。幾千門炮依次鳴響,震得遠方燈塔的燈光都顫抖了起來。

它們在訴說着同樣一件事情:自由海軍第七艦隊來了。

就算第五艦隊潰敗了,停火協議也簽訂了,但這片藍水仍舊是大紅艦隊的領土!

随着隆隆作響的禮炮聲,第七艦隊的前哨艦隊在引水船的帶領下,開始起錨穿過海峽,進入英特雷狹海。

耐門看過地圖,越過長橋的彼端,就是英特雷狹海。全世界最大的良港就在大橋之北,狹海的内側。他拿起望遠鏡,向綠光的方向望去。

這一望,他驚訝得幾乎合不攏嘴。

一艘又一艘的巨艦毫不停留地滿帆從橋畔沖過,它們的風帆同大橋的橋面相交,卻毫無阻礙地互相穿越,無一受損。

“那橋上有什麽魔法?”

“什麽魔法?有什麽變故嗎?”聽到耐門的話,達羅急忙拿起自己的望遠鏡,“呃,看起來一切正常啊……”

耐門驚訝地盯着他。難道隻有他一個人看到那些船帆從橋面上穿過不成?

看到年輕少校的表情,達羅恍然大悟。海軍少将尴尬地笑了笑,試探着問:“督軍使閣下知道‘相位港’這個名字的由來嗎?”

“難道是說……”耐門也猛地反應過來,“那座發光的橋本身就是魔法産物?”

達羅壓低了聲音:“那就是相位大橋,這座長達數海裏的大橋溝通了英特雷雙島上最重要的兩座城市。幾乎每個軍官都清楚這件事情,畢竟那是整個文明世界吞吐量最大的港口,英特雷第一重鎮啊。”

耐門感到臉上一陣陣的發燒:“我在這幾周裏和那麽多英特雷人聊過天,沒有一個人提起這件事情啊!”

“大概是他們覺得這件事情盡人皆知吧,相位港最有名的就是這座相位大橋。”

氣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來。海軍少将不好意思繼續,耐門也不想繼續。

正巧,一名駐艦法師跑過來,向達羅少将請示-< =""="">-的時間,爲兩人解了圍。少将向耐門道了歉,匆匆離開去指揮艦隊泊港。

在船首附近隻剩下耐門一個人。他從懷中取出剛剛寫好的計劃,歎了口氣,作勢欲撕。

“連相位港最有名的相位大橋是怎麽回事都沒搞清楚,你就打算在這裏建立功業嗎,耐門·索萊頓?就靠一份粗略的财政計劃,和兩千連海船都沒坐過的陸軍?”

或許衛太平一開始的意見才是對的。這可不是上斷頭台就能解決的問題。

但不知爲什麽,始終下不去手,那幾張紙被攥緊了又松開。手指顫抖着,就是沒法把那份凝結了三周心血的計劃撕碎。

“相位大橋位于相位港,是近代魔法工程學的最高結晶之一。”

安妮的聲音突然在耐門的耳邊響起。還是那冰冷,無感情,猶如魔法合成音一般的聲音。安妮的記憶庫裏有着未來的知識和快速魔網查詢的能力,

“相位港是溝通東西方的港口,也是大航海時代中最重要的貿易港,一切近代金融體制幾乎都起源于這座港口。”

耐門始終把不準啓動安妮記憶的條件。當他想要的時候,每次都能啓動,可偶爾也會像現在這樣,那個聲音自顧自地就說起來。

“自古以來,東島和西島就分處在不同勢力的控制之下,相位港的雙城也是一樣。精靈和人類,東方總督和西方總督,神聖帝國和黃巾,直到一百多年前柯曼人借助海軍的力量才真正将雙城統一成一座城市。”

不過,這次耐門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一些規律。

“你是打算告訴我,計劃有問題可以修正,情報有問題可以重新收集嗎?”

安妮的聲音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從魔網的記憶庫中轉述着資料。

“東側的要塞曾名爲峽府,其字面的含義是“建築在海峽上的城市”,是黃巾們建立的最接近西方的城市。西側的港都曾名爲撒倫波利斯,是精靈帝國建立的城市,在帝國時期被改名做南港。當英特雷人民建立了共和國之後,這兩座城市被調整在同一個行政區劃之下。”

耐門低下頭來,望着自己在計劃第一頁上寫下的三條目标。

要重建英特雷的征收和後勤供應系統。

要訓練出更爲強大的陸軍和海軍。

要驅逐英特雷狹海内的敵軍艦隊。

不,實際上不止三條。

“共和國建立後,英特雷議會請來帝國最強的空晶徽**師和意美亞最有名的建築師聯手,修築了這座可以同時通行和通航的大橋。這道長橋不會影響帆船航行,因爲它的水平和垂直方向互不幹擾。”

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不能對别人說的私人任務。

就算三個任務都沒完成也沒關系,隻要那個私人任務完成就好了。

“夠了,到此爲止。謝謝你,安妮。我會盡快的。”

他要找回安妮·塞菲爾的靈魂和身體。

“昵稱不接受。請不要亂起名字。”

魔網裏的安妮毫不領情。但耐門有時候會覺得,雖說沒有靈魂和**,但那個記憶庫似乎也是有性格的。

“接下來有個宴會。打不打算做我的女伴?”

“您的查詢沒有結果,請更換關鍵字。”

“雖然是隻有我能看見的、幻想出來的女伴吧。”

“我不太清楚您在說些什麽,能換個方法再說一遍嗎?”

在耐門“自言自語”的時候,“路修斯議員”号也從相位大橋正中沖了過去。它的風帆和大橋的橋面相擦,隻發出了些微的摩擦聲。

一越過長橋,就能看到位于狹海西側的巨大港口。裏面停泊着超過五百艘各類艦船,一眼望不到邊,無愧于“文明世界第一大港”的稱号。

爲了迎接第七艦隊的到來,整個港口燈火通明,預定作爲宴會召開地的“西洋”号更是被包裹在七八種魔法光芒的照耀下,閃耀奪目。

“有二十七座燈塔嗎……”

耐門大概能揣測到衛太平召開這次宴會的目的。

該真正開始工作了。他這麽想着,将兩枚卓越勳章戴上了左胸。

p.s.平安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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