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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六年六月五日傍晚mday+65帝國直轄都市古斯塔夫(原吉斯托夫)
吉斯托夫-肯格勒突出部防禦戰役進入了第五天,但帝國在吉斯托夫附近已經沒有突出部了。
以皇帝名字命名的城市在燃燒着。本來就沒有完全修繕好的城牆癱在地上,大炮被變形術砸成廢鐵,數不清的補給物資堆在廣場上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堆。那些物資本來應該運送到此地以南的帝**主力手上,但現在他們的主人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負責守衛補給線的帝國麥特比西軍團已經亂成一團。那些曾經爲督政府作戰的前自由軍士兵們幾乎是一觸即潰,成連成營地倒戈加入到洛佩斯麾下;頑固的貴族軍官們被分割開來,幾個旅的指揮部相繼被端掉。最後,戰線終于潰退到了軍團司令部所在的古斯塔夫市。最後一個帝國連隊撤離這座城市是在六月五日的正午,而西方軍指揮部搬入的時間則是黃昏。北方人拿下這座城市用了三天,南方人奪回這座城市隻用了四個小時。
代價當然也是高昂的。五天前,洛佩斯将軍麾下有七十多輛克拉德自行炮車參與這次攻勢,但現在隻剩下十三輛能開動。路上抛錨的、掉進深溝的、被火炮直射的、被魔法陷阱摧毀的……西方軍寶貴的工程和魔法戰力不得不分散開,到各部隊去維修那些沒有完全被毀的自行炮車,以保證清剿那些被自己人抛棄的帝國殘軍的作戰任務可以按時完成。
在後勤部門的一片混亂中,克拉德;洛佩斯中将和他的參謀部跟在第八個團的隊列中走進了這座城市的大門。除去攻堅的前兩個團,剩下五個團隊隻是在此稍作休整便繼續前進了,中将親自率領的才是真正準備接管這座城市的部隊。跟随行動的三輛鋼鐵怪物最先進城,直接開到了兩個月前皇帝乘龍降落的廣場。起義的市民們組成了自警團,自發地圍繞在它們周圍“防止奸細破壞”,閑聊着它們在倫尼政變夜裏的豐功偉績。
洛佩斯帶着參謀部繞過人群,在一面被許多士兵踩過的破旗前駐足下來。他認出了上面的鐵色十字紋章。“是皇帝的旗幟啊。他到過這座城市?”
“經過對俘虜的審訊,今天上午他還在這裏。”他的首席參謀艾爾中校皺了皺眉頭,彎腰撿起了那面污穢的旗幟,撣掉了上面的塵土,整齊地疊起來後交給一旁的參謀。“我已經交待過,要前線部隊把所有敵方旗幟和紋章收妥轉交情報部。看來這是面遺漏的。”
“爲了提高部隊士氣,他們也算是用盡手段了。如果我們的動作再快幾個小時,這場戰争沒準在這裏就能結束了。”
“但我們想要抓住皇帝很難。他們有龍,現在的我們暫時還不能擊落那些龍。”
“隻有兩三條是真的龍,剩下都是翼龍。”克拉德掏出懷表,瞄了一眼現在的時間,“如果在我們前面的穿插部隊能按時到達,沒準還有希望……皇帝的下個降落場不是在北面就是在東面。北面的部隊應該快到了。”
羅伯特微微皺了皺眉頭,提醒道:“閣下,那個作戰想定的目标很好,但我們不能以它的成功爲前提來戰鬥。更何況,我們不能讓整個參謀部爲了些微抓住皇帝的希望冒進到如此靠前的地方。除了總預備隊,我們所有的部隊都已經到極限了。”
“你成家了嗎,艾爾中校?”克拉德突然的發言讓羅伯特愣了愣,他和往常一樣嚴肅地搖了搖頭。“沒有。”
“難怪。如果你有重要的人也卷入戰争之中,你就會企望能找到迅速結束這種血腥遊戲的方法了。”克拉德理解地笑了笑,“你是首席參謀,如何行事由你決定。如果皇帝的降落場在東面的話,肯格勒那邊沒準還趕得上。赫爾和我們的第十師也是約定在今天會合。”
“這可以試試看。”中校這次沒有堅持。他叫來負責通訊的參謀,詢問了幾句後下了決定。“他們已經聯絡上了斯蒂爾堡軍的參謀部。我會立刻讓他們加快攻勢,組織可能的對空攔截。如果那邊目擊到皇帝的銀龍,我會第一時間向您報告。”
“我個人覺得皇帝在那裏的機會有六成……這件事情就麻煩你了,艾爾中校。盡管放心大膽的命令吧,我相信歐根将軍會處理好的。”中年将軍打了個哈欠,“我先去小睡片刻。等事情告一段落,你也休息一下吧,今晚所有部隊都會轉入休整。”
“不了,我打算堅持到麥特比西軍被徹底擊潰爲止。”異常敬業的中校打起精神搖了搖頭,“我估計再有一天我們的穿插部隊就能徹底消滅他們僅剩的幾個指揮部,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那麽這就是一條命令。去睡足八個小時,艾爾中校!我可不想依靠一個滿眼血絲的首席參謀。在倫尼,皇帝還有七八萬人等着我們呢。”
“……那好吧。”羅伯特不太甘願地接受了這條命令,“等我把手頭這幾條命令傳達出去以後,我會休息的。”
克拉德點了點頭,走到市議會的長桌邊,拉過幾張椅子拼了張床出來,幾乎是立刻就睡着了。羅伯特叫來一個參謀,讓他小心翼翼地用靜音魔法保護了這間屋子後,自己去找了間房間休息恢複魔力。在這段時間裏,他的命令通過了七道手續,交到了斯蒂爾堡軍參謀部作戰處的手上。
一六六六年六月六日晨mday+66肯格勒郊外;斯蒂爾堡軍參謀部
命令送到斯蒂爾堡軍的參謀部,引起了軒然大波。從地圖上看,斯蒂爾堡軍正在組織對肯格勒外圍據點的最後攻勢,以便援救正陷入苦戰的南翼友軍。肯格勒外圍的帝**城塞線就像嵌在南北兩支自由軍中間的釘子,他們正試圖阻止斯蒂爾堡軍和克拉德的總預備隊第五自由師會合。
“我們認爲,現在帝國皇帝和他的飛行大隊正在向着後方撤退。考慮到你們的戰況,他必定會在肯格勒附近停留,現命令你部嚴加注意。倘若發現有銀龍出沒,請立即集中所有可能的戰鬥力組建對空截擊隊伍……”
斯蒂爾堡軍的作戰參謀耐門;索萊頓一邊念一邊搖頭,“要我們做屠龍者嗎?那恐怕調集起所有的人手也不夠。”
“銀龍?你是指正從我們頭頂上飛過去的那群東西嗎?總部的指示來的還真及時呢。”助理作戰參謀雅克;皮埃爾少尉蹲在陰影魔法的掩護下面,指了指天空。
耐門擡起頭來,就看到了那些耀眼的翼展。一隻銀龍,和十多隻翼龍。那些飛行着的死神似乎沒有發現他們在魔法掩蔽下的野戰指揮部,直接從他們頭頂上掠了過去,直沖向正在圍困中的肯格勒。他随口罵了句髒話。
“天哪,真的是皇帝!”雅克不合時宜地興奮起來,“中尉,這可是二十年來最大的功勞了!還記得孔提;福克斯炮兵主帥爲何當上總司令吧?隻是因爲他炸死了前任皇帝!用軍官手冊最後一頁記載的那個戰術吧,中尉!”
“軍官手冊最後一頁記載的那個?叫什麽來着?”
“飽和攻擊!把所有的施法者集中起來,分爲四種角色,組成若幹個作戰小組互相支援,封鎖整個空域……”
“飽和攻擊?那進攻部隊就毫無魔法支持了!這樣分配魔法力量不行,會被敵人援軍反突破的!”
耐門大聲喊着,滿眼血絲地從長椅上爬起來。
由于起身過猛,他的頭撞在一旁的桌角上。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宗受到這下外來沖擊立刻顫抖起來,産生了一次雪崩,把可憐的作戰參謀埋在了下面。
“做噩夢了嗎,索來頓?”
詢問的是個女聲,他聽出這是後勤參謀安妮;塞菲爾的聲音,便揉着額角回答:“沒有,我隻是做了個制定作戰計劃的夢。在夢裏,西方軍要我們制定一個突破正面防線并留下足夠魔法力量截擊皇帝衛隊的計劃……”
“這不是夢啊,昨天晚上确實有這道命令。我們在這裏一起制定到深夜才完成,然後你和我值參謀部的夜班,你上半夜,我下半夜……你都不記得了?”
“啊……可能是剛才撞傷了,失去記憶了。”耐門摸了摸後腦勺,從命令堆裏爬起身來,“幾點鍾了?”
“八點,還有半個小時就該發戰鬥命令了。”安妮用冷冷的語氣說着笑話,“自從管轄權劃給西方軍以後,我們人人都是超負荷運轉,有個把失去記憶的也很正常,這樣編不下去的故事劇情就可以繼續推進……話說回來,洛佩斯大叔用起别人的部隊可真不客氣。”
“那也是應該的,畢竟在這條戰線上我們是最弱的一點。”
耐門扶着桌子站起身來,尋找着安妮的位置。第一眼他沒找到,片刻後才跟着書寫的聲音在一堆文件山後面找到了她。金發的女少尉左右手各抓着一根蘸水筆,以肉眼難以跟上的速度書寫着工整的簽名和批注。她的外表看起來倒是沒什麽疲勞的迹象,藍色的眼睛仍然晶瑩剔透,頭發柔順地停在頸後,就連發型都沒有亂。她召喚出了兩隻貓當魔寵,這兩隻貓正在勤勞地從文件堆裏面将文件拖出來放在她面前。
“安妮,你氣色看起來真好。”耐門不用找鏡子也知道自己看起來有多麽疲勞。
安妮聳了聳肩:“這是假的,我剛用幻術加上去的。熬夜是美容的大敵,我可不想讓你看到我熬夜後的相貌。我必須在十五分鍾内把最後這些補給變化算完并批準,你要是沒提神藥水了到我胸前口袋裏拿。”
“不用,我昨晚就拿了一瓶。”耐門開始在自己的口袋裏面翻找,“怎麽,你手頭有這麽多東西要寫?”
“你真的失去記憶了?在昨天的強攻裏面,我的三個助理後勤參謀都失去戰鬥力了。一個陣亡,一個失蹤,一個被炸掉了右手後送了。另外,你昨晚拿了不是一瓶提神藥水,而是三瓶,并且你早就都喝掉了。來拿,快。”
安妮低下頭,像貓一樣靈巧地用嘴唇從自己胸前口袋裏叼起一個裝着淺黃色的試管,向他眨了眨眼。她的手絲毫未停,那兩隻貓也在飛快地更換着她面前的文件。耐門咽了口口水,從她嘴裏接過提神藥水,一飲而盡,感覺好了許多。
“對了,昨天深夜有你一份家書,通過純金的渠道送來的。就在桌上,最顯眼的那封。”
“家書?”耐門愣了愣。
“紮爾特先生和薇倫修女給你的,也就算是家書了吧。要從倫尼圍城裏面把這信弄出來,也費了番腦筋呢。”
耐門一眼就看到了那封信。他就像在沙漠中看到水源的旅人那樣饑渴地撲了上去,飛快地撕開了那個信封。信不是很長,裏面提到的大多也隻是普通的祝福和日常瑣事,但關愛之情仍然漫溢在信紙上。
“小索……現在應該是索萊頓中尉了吧?我和修女聽安妮說你在斯蒂爾堡軍幹得不錯,在幾次戰鬥中都表現傑出,我們也很高興。平常小心一點,作戰不要太英勇,注意身體。我們這邊都很好,金錢上的困難有洛佩斯将軍和純金的關心基本都解決了,隻是你的後輩們有些人鬧着也要去當兵,這讓我們很困擾。
最近帝**也打到了倫尼城下,我們都做爲志願者上城牆協防過。我十幾年沒見過帝國的軍人了,他們看起來好像比以前更精幹些,自由軍差一點就丢了外牆和第四道城牆。負責守城的特德伍德中校是個精明強幹的名将,他組織了幾次成功的反擊。從上周起帝**就沒有再進攻了,河上的交通也恢複了,目前看來倫尼還是安全的,你不用擔心我們,安心在你那裏努力吧。
附:修女說你趕緊決定一下,如果覺得塞菲爾少尉還不錯就把貨先訂下來吧,打完仗再付款也不遲。或者說你還是對某将軍千金有幻想?放心,我們不會告訴她們的。”
耐門看到最後的附注,急忙把信疊好藏起來,不讓安妮看到。“真是的,這些人都在想什麽啊……”
“信上說什麽?”
“啊,沒什麽,隻是……”耐門突然想到一件嚴重的事情,“不對!他們說倫尼的帝**已經一周沒有發動過攻擊了!”
“哦?你是想說帝國轉移了重點嗎?但他們在斯蒂爾堡方向進行了幾次攻擊,看起來沒有大規模調動的迹象。”
“我隻是覺得……他們會不會在偷偷地向肯格勒調集援軍?我們正面的抵抗,實在不像不到一萬人的肯格勒軍團能做出的抵抗。”
安妮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我覺得是西方軍的增援部隊沒有到的緣故。我們每天都能突破一道外圍防線,但每天他們都能造一到新的。他們背後的空間太大,必須有人從南側打擊才行。今天第五師就要到了,我們現在的彈藥也更充裕了,這次一定能勝利。”
耐門很感興趣地問:“彈藥充裕了?爲什麽?因爲你們工作努力?”
“不,是因爲要分配的部隊變少了。連續五天都不能突破,我們已經有八十多個連損失到達一半的危險線,無法再投入進攻,隻能安排回斯蒂爾堡休整。每個部隊所擁有的基數比五天前戰鬥開始時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有所增加,這也是爲什麽我要熬夜調整分配表的原因。誰也不想送的那種家書,看來要送很多了……”
耐門沉默下來。他是作戰參謀,這個結果……至少不是對他的褒揚。
安妮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總攻擊要開始了。”
“戰戟師撤除掩蔽!”
“斯蒂爾堡師撤除掩蔽!!”
“總預備隊和參謀部撤除掩蔽!!!”
自由軍營地從灰暗的掩蔽中顯現出來,指揮部設下的反偵測魔法被撤除了。陽光重新顯現在營地的上空,留守在營帳中的人們傾聽着命令,奔向各自的防區。歐根将軍集中了他最後的兩個主力團,準備對南方的帝**主力發動進攻;而盧瑟上校正在對這支隊伍中的“臨時”牧師們做最後的簡短動員。
“今天南線的友軍就要到了!這是我們今天最後的攻擊!我們所有的炮火,都将爲你們開辟道路!你們今天的戰鬥,将會換來你們軍旅生涯中最耀眼的勳章!跟我來,奪下敵人把守的山脊!”
他宏亮的嗓音在擴音魔法的幫助下回響在整個戰場的上空,無論是敵軍還是友軍都能聽見。對呆在營地裏面的人來說,這聲音簡直震耳欲聾。
被俘的奧莉亞;休;柯曼第一公主在自己的營帳中聽到這些話,無力地仰躺在床上,開口諷刺道:“這些政治家閣下們,最擅長的就是用華麗詞藻鼓舞别人去投入戰鬥了吧。他們可曾乘馬沖鋒在方陣前方過?如果我們那裏有這種騎士,陛下一定會讓他們回去從侍從重新做起的。”
“布魯托不是那樣的人!”和她同住――事實上擔負着監視任務的梅蒂反駁道,“你沒聽到他說‘跟我來’嗎?而且,而且他是……”
“我知道。不過,他那種身材真的能沖在第一線嗎?”奧莉亞坐起身來,冷笑着說,“你見過你的盧瑟先生沖鋒過嗎?不,就算他想要去沖鋒,他那種體格恐怕也會死在第一場戰鬥裏。南方人。”
“……他不是懦夫。我相信他,他鼓勵我從毫無意義的生活中脫身出來……”梅蒂站了起來,焦慮不安地在營帳裏走着。奧莉亞覺得自己能看到這個女孩的頭腦中在轉着些什麽。“他在召喚所有能使用魔法的人……我也要去。”
梅蒂換上便服,徑直跑出帳篷。門口那兩個剛換班的衛兵沒有攔她,這項任務不在他們的列表上。他們隻是吹着口哨,交換着色情的暗語,聊着他們猜測的豔情逸事。他們發自心底地尊重盧瑟嚴肅神聖的外表和執主教的身份,但這不影響他們對頂頭上司私人生活的猜測。
“你說我們的執主教大人會不會真的爲了繼承整個銀行而娶那位小姐啊?聽說他在銀行業務方面也很有一套。不知道他們‘那個’過沒有?”
“有錢、有權,還有聖職,這種人根本和我們不在一個世界啊。隻要他想要,就不會缺女人吧?聖職者都是這樣……女人喜歡他們,誰知道爲什麽。怎麽就沒人喜歡大兵呢?”
“哈哈,這話說的。你敢說你沒想過那些修女和女牧師?你難道會對那些成天在泥地裏和我們一樣打滾的女兵感興趣?那些夫人小姐們的想法,和你我也相去不遠吧。你敢說你沒想過裏面那位牧師小姐?”
“俘虜你也敢?被發現絕對是個死刑!”“這樣才刺激,不是嗎?”
他們壓低了聲音,但這些對話還是傳到奧莉亞耳中,讓她異常煩躁。身爲帝國第一公主的她知道自己不該爲此而煩惱。公主應該始終是有修養的、高傲的、和其他人不同的。公主所要做的應該是尋找到合适的王子,然後輔佐他。
“這些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以我的教養,不應該對他們生氣,他們不知道……”
但身爲一名俘虜的、在南方當了三年流浪牧師的納姆洛克小姐不這麽認爲。這裏是南方,是邪惡堕落的自由國家。這裏的女性毫無教養,公然穿着軍裝在滿是臭男人的軍營裏面淫蕩地走來走去,完全不明白自己身爲一名女性的天職。她們全都很糟糕,尤其是那個管理一切後勤問題的塞菲爾少尉,那個沖動、缺根神經、大大咧咧的女孩子,那個會沖鋒地比男人還靠前的女孩子……該死,怎樣的教育才會把一個女人變成那樣?不會任何讨異性喜歡的技巧,隻會行動。就算是那些地位最低下的女仆,也不會像她那樣。
她不該對這樣國家的士兵生氣,無論他們說了多麽淫穢的話。奧莉亞站起身來,掀起帳篷的門簾。
“抱歉,兩位。你們說話聲音太大了。我都聽到了。”
那兩個士兵都是一愣。他們原本正想攔住她,但聽到這句話後都有點羞愧地低下了頭。奧莉亞生氣地搖了搖頭。
“以神的名義,你們怎麽能起這種色心呢?這是堕落的!你們應該反省!”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這麽做。她爲什麽要來和這些地位低下的人認真呢?她自暴自棄地擡起手來,重重地打在其中一名士兵的臉上。帶着對自己和對那些年輕士兵的憤怒力量,帶着來自虔誠信仰的力量。
“你看,說得太過分被打了吧……”另一名士兵幸災樂禍的話被卡在了嗓子眼裏。他看到自己的同伴被這個不起眼的巴掌打進了帳篷裏,發出了沉悶的響聲。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同樣的巴掌打在了他的右臉上。
“他們簡直當我沒有能力自衛似的。”奧莉亞氣憤地自言自語着,拍去了身上的灰塵。她脫下自己的連衣裙和高跟鞋,把長發藏在軍帽裏,換上士兵的裝束。她讓另外一名昏倒士兵仍然擺出站崗的姿勢,又念了段禱文,保證他在十五分鍾内會僵在這裏。接着,她開始考慮接下來要怎麽辦。
她的哥哥,古斯塔夫就在附近。還有他的銀龍和他龐大的軍隊……
好吧,并不龐大。那年輕的參謀說過,“在肯格勒留守的帝**隻是三分之一個軍,不到一萬人。他們以爲攻擊隻會從一個方向來。”
看起來确實是這樣的,她哥哥隻在這裏留下了足夠抵禦一個方向攻擊的力量。而進攻的自由軍至少會有三萬多人,帝國對儒洛克首都的統治随時都會崩潰。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教養在這種國家是沒有用的,她要自己努力,逃出去。
她知道帝國所有龍的真正名字。她随時可以呼喚它們攻擊這裏,摧毀他們的指揮部。她可以做到。
隻要在合适的時間,合适的地點,發動這次摧毀……
“比如說,攻擊開始之後。”她輕聲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