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自由之城的晨曲


三桅快船“維特斯蘭”号趁着晨曦,靜靜地靠上了倫尼港。

船員們慢慢收起了帆,将船停在了最東側的碼頭畔。傳令兵最先下船,趕去通知附近的警衛隊;水兵們則迅速地奔出船艙,沿着船舷用偵測魔法布下警戒線,防止可能的突襲。這條船上運送着對聯省共和國的國運至關重要的人物,不能容許任何意外的發生。

“閣下,我們到了。”

待船停穩後,年輕的中校軍官深吸了一口氣,敲開特等艙的艙門,喚起裏面被軟禁的特殊乘客。

拉德茨.戈瓦爾坐起身來,習慣性地把被子疊整齊後才不緊不慢地披上軍裝。曾經統馭整個自由軍的前元帥站在鏡前端詳了一下儀容,随手把肩上的金色大星摘了下來,交給等在門口的赫爾.特德伍德中校。

“多謝閣下。”赫爾略帶佩服地道。倘若換成他自己,被俘後絕不可能還保留着如此氣度。

“你眼裏全是血絲。昨晚沒睡吧,特德伍德中校?”戈瓦爾的口氣不像一名戰俘,而像諄諄關懷下屬的上級,“不養好精神,怎麽能持續作戰?”

赫爾尴尬的一笑:“不,我隻是暈船暈到睡不着而已。真正熬夜的人都在甲闆上呢。”

拉德茨打了個哈欠,沒有繼續問下去,示意中校帶路。很快,他們就見到了一夜沒睡的那人。

這條船上的最高權力者克拉德.洛佩斯中将斜帶着軍帽,靠在船舷的護欄上。将軍的表情和往常一樣疲倦而滄桑,幾乎看不出熬過夜的痕迹――換種說法,這個中年男人無論何時他都是一幅熬過夜的樣子。見到赫爾和拉德茨出來,他擡起頭問候道:“早安,長官。歡迎回到倫尼。”

拉德茨環顧四周,發覺足足有一個連的警衛環繞着他們,另有一個騎兵小隊已經封鎖了港口。

“你們完全沒必要這麽如臨大敵,我又不擅長魔法。那位老人家呢?”自己年紀也已經不小的戈瓦爾調侃着。

“先走了。如果你不在的話,這個審判他是務必要到場的。”

叛軍領袖諷刺地笑了笑。“能和我一起下去嗎,克拉德?”

“如您所願。”克拉德走上前,扶着比他年長十多歲的前元帥走下舷梯。挂着黑色布簾的馬車早已準備好,克拉德快步上前爲拉德茨拉開車門,戈瓦爾也毫不謙讓的坐了進去。周圍的騎兵們叱喝起來,清理開道路,在赫爾的指揮下掩護着這輛馬車絕塵而去,那個步兵連隊則小跑着跟在他們後面不遠的地方壓陣。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大概會以爲這是同一陣營的兩位将領,肯定不會猜到他們是一對戰場上的好敵手,更不會猜到他們是勝利者和俘虜的關系。但如果是已經知曉一切的政治家看到這一幕,卻會驚訝地張大嘴:他會猜測,這兩個人已經達成了某種交易。

而對身着紅色軍裝,同樣在甲闆上觀摩這一切的安妮.瑞絲.塞菲爾而言,這已經不僅僅是個猜測了。

“搶光了功勞,幾乎沒有損失,通過庭外交易獲得了北方軍的支持,又借着維納.貝齊準備好的場地宣揚自己的功勳,光明正大又無懈可擊。我隻是給他一條情報而已,他就能幹得這麽漂亮,不愧是‘再世軍神’洛佩斯……看來元帥肩章應該沒問題了呢。”

少女青玉般的藍色眼瞳眯成了一條線,鬥争着要不要去審判現場。如果是她妹妹邦妮處理這件事情,便一定會盯到最後,哪怕這件事情本身有多無聊;但這可不符合她的喜好。審判隻是形式,一切結果應該早在審判之前就決定了。

“安德魯,恩紮!”她叫來兩名财團的情報員,“你們去旁聽這次審判,之後把報告提交給情報部。如果發生了意外事件,就立刻用這個‘通訊浮标’聯絡我。明白了?”

其中一人接過細細的金屬棒,藏進内袋後有點好奇地問:“請問,爲什麽您自己不去呢?這樣對邦妮和芭璐絲那裏也比較好交代吧……”

“廢話。我沒有公民權,還是個女人,怎麽可能獲得旁聽許可啊?也該用點腦子吧。還不快點去追馬車?”

“明白。”見安妮略有怒意地揮舞着粉拳,兩人慌忙一溜煙跑下船。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碼頭邊的租車處,少女撚着金色發絲歎了口氣。

“爲什麽一個、兩個都是這麽不可靠呢。人人都敬畏邦妮、怕芭璐絲,可怎麽到了我這裏一個個都嬉皮笑臉的?想不通……”

她的公開身份有兩個:一個是大财團“純金”女主人的直屬女仆兼兩名大總管之一,另一個是自由軍英特雷師的預備役少尉。她身着的紅色軍裝是後者的标志,而身邊帶着的情報員和警衛則都是“純金”的人。

不過,她的真實身份遠比這要複雜得多:她是一個未來人。來自兩百五十年後魔法高度發達時代的未來人,也是這個時代唯一的大魔法師。能夠使用九段魔法的,名爲瑞絲.奎拉希雅的大魔法師。由于她和她妹妹的存在,命運産生了微妙的變化:那是從積塵的曆史書卷中産生出的一個新世界。

“說起來,好像還有個約定……”

想起“那家夥”,安妮搖了搖頭。“那家夥”懶惰到連全體集合都不來,害得她在這裏等了一早上。他滿口謊言,貪财搶功,盜竊欺詐無所不爲,而且還對自己那點可憐的實力沒有自知之明。昨天晚上,他甚至把手都伸到她身上來了,險些就偷走了她重要的随身物品。

“那家夥居然是黛妮卡的青梅竹馬。明明養父母都是很正直、和善、無欲無求的人,他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難道是逆反期?”

不過歸根究底,約定就是約定。她說過要爲他同他家人解釋,就一定會做到。

“那家夥”正躺在衛生艙的床上,盯着天花闆上的木紋,對船已經靠港這件事情毫無所覺。

過去的一個月就像一場幻夢。成爲中尉後勤軍官、像間諜一樣混入敵方、和戰友們瘋狂地聯歡、在戰争的狹縫中躲避死神、嗅着血腥味在冰水中遊泳……這一切都要結束了。曾追随他的人、曾敵視他的人、曾默默支持他的人……所有這些人,現在沒有一個在他的身邊。

而現在,他終于要回家了。過去的一個月,隻是他生命中一個小小的漣漪,隻是一段日後可以留在回憶中的逸事。從今天起,日常的和平生活又會回到他身邊。那些戰争,以及那些死于戰火的人們,都将和他無關了。打仗的事情,就讓願意去做的人去做吧,他隻要繳稅就好。魔法可以在業餘研究研究,用來變變戲法、生生火、抓抓老鼠。

他沒有足夠才能,不可能靠魔法謀生,更沒有錢去購買昂貴的材料、卷軸和理論書籍,隻能把它當作愛好。雖然他隻會初段魔法,但這已經足夠他離開福利院,在大公會裏面找到一份好的學徒工作。有了足夠的工作經驗和積蓄後,他可以捐一份公民權,娶一個不漂亮卻能幹活的年輕姑娘,被人尊稱作“先生”甚至“尊敬的先生”……

“索萊頓先生?”有人喊着他的名字,但他沒有察覺。

這個世界上的金錢太多,但提供給一個沒有身世也沒有足夠才能的人的錢又太少。要去哪個公會呢?陶器、制革、冶煉、機械、建築?又或者努力一下,去自由魔法師公會?如果找佛蘭老師介紹一下,沒準可行。如果去了那裏的話,就不用把魔法隻當作愛好,可以在幾年服務之後得到進入公會圖書館的許可,也可以獲得免費公民權,那一千鎊可是一大筆錢呐。沒有公民權,在這個國家就沒有任何地位。

“索萊頓!”有一隻塗着墨綠色指甲油的手在他眼前晃動。他隻是側過身去,盯着另外一處木紋,把後腦勺露給不知從何而來的奇怪幹擾者。

在他的心底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在重複着。聲音很小,但卻非常堅定地重複着幾句話。作爲現實主義者的他讨厭這個聲音,因爲它一直在叙述着他昨晚看到的那些“荒謬”言論。

“思想即源泉。知識即技巧。信念即力量。魔法是爲守護思想者而存,憑此作戰的我等自稱爲魔法師。先爲思考者,而後爲魔法師。”

如果他真的還有潛在的魔法才能呢?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依靠自己努力,而不依靠身世和金錢就獲得鍛煉魔法機會的地方,還有一處……他猛地搖了搖頭,将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他生存在一個現實的世界上。在這個世界上,錢和地位就是一切。豪賭不是他應該做的,他應該選擇穩妥的道路……

“可惡!你到底聽到沒有啊!”

那聲音的主人發怒了。她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全部體重,壓在了“那家夥”的側腰上――

接下來的慘叫傳得是如此之遠,就連正要下船的艦隊司令萊納德.凱卡維都聽到了。半精靈靈敏的聽覺捕捉到了這裏的慘叫,但卻以爲是錯覺,沒有多加理會。其他海員早已下船去享受解決危機後難得的假期了,更不會特意來查看。

“啊……你……你……”索萊頓的五官扭成一團,身體也抽搐着。

安妮站起身來,愉快地搓着手:“走吧。該去你家了,我會替你最近的行蹤解說的……嗯?怎麽了?我想我的體重大概還不夠把你壓傷吧?”

“你确實不重,但剛才……我左腿的傷口被壓到了。”少年坐起身來,壓抑着痛道。金發少女面上一紅,扭過頭去,手在軍服内袋摸索着:“抱歉,用這個止一下痛吧。”

索萊頓接過那泛着藍光的藥水,光是那通透度和耀眼的深藍色就足以顯示其濃度和等級。“我可以用這個……沒問題嗎?看起來很貴。”

“你不想讓你家人看到你的傷口上的繃帶吧?喝吧。把繃帶拆下來,我在門外等你。”

少年盯着那瓶海藍色的治療藥水。不知爲什麽,他想起了那個藍色的世界。昨晚他曾經試圖竊取面前少女的一件小東西,竊取到的卻是整個世界的投影。那是一段如夢似幻般的記憶――就算到了現在,他也不太相信面前的少女真的擁有一件蘊含魔力如此浩瀚的物品。

猶豫片刻後,他喝了下去,所有的刺痛感幾乎同時消失。

“呃……謝謝你。”索萊頓試圖道謝,卻被安妮不耐煩地打斷。

“别廢話了,趕緊穿上軍服出發吧。我們可以在路上對一下口供。”

“口供?”耐門回想了一下,“啊,你是說要用來瞞騙修女的那些故事?嗯,我們是應該對一下,要跟黛妮卡的家信契合起來。”

“邊走邊說吧。”

兩人在碼頭雇了馬車。由于預料到連接東區最高法院的路一定會堵車,他們繞了路越過半個城市趕往同樣位于東區的福利院,一路上還檢讨着那個即将拿出來用的虛構故事。

“原來今天有好事會發生呢。也許會有黛妮卡或者索萊頓的信到?”

趁着早飯後的閑暇時光,薇倫修女用預言神術預言了一下今天的氣運。聖格蕾絲福利院最近景況不錯,所撫養的孩子也多了不少;除了那兩個離家在外的遊子之外,并沒有什麽值得憂心的事情。當然,她一點也沒算出相當于她養子的索萊頓正在編造口供的事情:預言神術的準确率一般隻有百分之六十五,也就比信口胡言或者丢硬币高一點兒而已。

“算了吧。現在他們兩個應該正沉浸在快樂的旅行中吧,恐怕沒空給家裏寄信。孩子長大了就要出門去冒險,這是攔不住的。”在一旁裁剪服裝的紮爾特.佛蘭笑着駁斥道,“畢竟上一封信也就是一周前的事情。對了,我又做了件衣服給你,要不要試試看,薇倫?”

“喂喂,這次又是什麽?該不會又是帝國大學的女生制服吧?”修女有些不滿地問,“我接受你訂婚戒指以前你怎麽就沒露出這些怪癖呢?”

“呃,這次是皇家神學院女子部的……再說,你不是也很高興地穿了嗎?要不然我下次做你母校的?”

“自省會神學院?說起來倒是挺懷念的……”

兩人正讨論着關于女校制服的問題,從院牆外傳來漸近的馬蹄聲,很快就又變成了敲門聲。

“薇倫修女!有信!”

修女整理好儀容,一路小跑奔了出去。紮爾特緊跟在他後面,一點也看不出之前駁斥時的神情。

“從肯格勒寄來的,郵資已付,請簽收。”穿着綠色制服的女郵差從黑色郵車後面的信袋裏面取出信和簽收單。見到修女身上穿着的女子大學校服,郵差臉上寫滿了驚訝。

修女有點不好意思地道謝并飛快按了印章後,就将信搶了過去。信封上的字是娟秀的圓體,一看就是黛妮卡的字。那年輕的女郵差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一言不發地趕着馬車走了。

“你看吧,果然就有好事。”一回到屋裏,修女迫不及待地拆開,“讓我看看……她改了名字,用我的昵稱做了姓氏,似乎要跟她父親斷絕關系呢。真是年輕意氣。”

“黛妮卡.薇倫嗎?和你的名字很像,聽起來不錯。”紮爾特愉快地笑了笑,“雖說好久沒見克拉德了,但這個事情還是别告訴他的好。”

修女哼了一聲:“少來這種恭維。她要跟着新同伴去北方?”

紮爾特臉色一凝:“北方?她不是已經在儒洛克了嗎?難道說是那個‘北方’?”

“你猜對了。她要去帝國。她說她要去看看整個世界,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來信,讓我們不要擔心。”薇倫苦笑着道,“那可是信都很難送到的帝國啊,怎麽可能不擔心?”

“神聖柯曼帝國啊。要是出了什麽事就麻煩了……那裏氣候不好。”紮爾特若有所思地道。他所說的氣候,顯然指的不是天氣。他想起了自己爲了躲避追蹤而化名作“耐門.佛蘭”的日子。“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對了,索萊頓也一起去嗎?”

薇倫修女繼續往下看:“不,黛妮卡在信裏面說他不想去帝國。他喜歡上了個漂亮女孩,恐怕打算就定居下來,不再回來了。他也不帶那個女孩回來給我們看看?年輕人還真是幸福啊……”

紮爾特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薇倫,把信給我看看。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麽不對勁?”修女将信遞了過去。

“我覺得這信裏面有三分假話,尤其是索萊頓這部分。如果他真的戀愛了,怎麽可能不親手寫些話?怎麽可能不把那女孩的名字告訴我們?我看有可能是遇到了不測……”

聽到這話,修女立刻就發怒了:“今天是神臨節,你别說這種話好不好?!”

“抱歉,但是這封信真的有點怪。你看,信上并沒寫收件人的姓名,卻沒被退回去。剛才那個郵遞員我們都不認識,卻叫出了你的名字……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有些微妙的不和諧感嗎?或許我們的兒女們卷入到很麻煩的事件裏面去了。”

紮爾特.佛蘭皺起眉頭,似乎想從這封信裏面看出什麽來。正在此時,院牆外又傳來了漸近的馬蹄聲。

“這裏是兩個金鎊,不用找了。”安妮将錢丢給車夫,“走了,索萊頓。你盯着那輛郵政馬車發什麽呆?”

“啊,沒什麽,隻是覺得那輛車逆行了……”索萊頓跳下車,猶豫了一下請求道:“能不能你先去敲門?我有點不好意思。”

“這不是你家嗎?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算了,反正我跟修女他們也很熟。”安妮撇了撇嘴,整理了一下軍裝,上前敲響了門。

“薇倫修女!佛蘭先生!有人在嗎?”

修女踏着小碎步走近,打開了門。見到微笑着的金發少女,她臉上的笑容當即綻放開來――畢竟安妮是到目前爲止給福利院捐款最多的人。

“塞菲爾大小姐?快進來吧!今天怎麽有空到我們這裏來玩?大家都說很期待你過來……”

安妮笑道:“别說什麽大小姐了,我隻是真正大小姐的仆從而已。錢也不是我捐的,不必這麽恭維我,我會受寵若驚的。”

“你妹妹是小小姐,你當然是大小姐了……”說到這裏,修女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紅色軍服,“哦?這身軍服是你的愛好?很襯你呢。”

“你猜錯了,那是真的英特雷軍軍服。其實我今天不是來玩的,而是帶走失的小孩回家的。”安妮扭過頭,“行了,出來吧,佛提堡的英雄索萊頓中尉?”

索萊頓深吸了一口氣,從牆後面閃了出來。

“我回來了,修女。這麽久沒聯絡,真對不起。”

他本來期待着薇倫修女激動的目光。但出乎他的意料,修女隻是看了他兩眼,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安妮身上――而且是用激動的目光。

“你們真是的。如果是你的話,直接寫在信裏面就行了呀。難道是爲了給我們一個驚喜?”

“什麽?”安妮大惑不解,“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好了,快進來坐吧!别站在門口了!”修女的笑容簡直就要溢出來了。她對着屋子裏面大喊道:“紮爾特!紮爾特!快出來,看誰回來了!你剛才的猜測根本就沒中,那封信裏面說得都是真的!”

安妮和索萊頓面面相觑。

“呃……修女的精神最近沒什麽問題吧?還是說你幹過什麽奇怪的事情,索萊頓?”

“别問我啊,我沒見她們的時間比你還久呢。”

幾乎同時,在不遠處的一處空地上,之前和他們擦身而過的那輛郵政馬車停了下來。女郵差跳下車來,同早已等在這裏的同伴們打了聲招呼。

“抱歉遲到了。我的私事已經處理完了,可以開始了。這輛馬車你們拿去用吧,彙合地點看我的地圖。”

少女換回了原本的聲音。那是耐門.索萊頓的青梅竹馬、克拉德.洛佩斯中将的女兒,天才魔法師黛妮卡.薇倫的聲音。

太陽已經完全浮出了地平線,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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