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幸好在開戰之初天子的讨逆诏書上便已言明除劉璝張松等十餘惡者其餘附逆之人隻要及時幡然悔悟便可不究其罪責。而且張任嚴顔也聯名書告川中數十萬百姓表示了與天子禦诏同樣的意思。
有了這雙重保證這些官員便有了生了希望雖然心中依然忐忑但最終還是相繼選擇了請罪歸降。至我抵達成都十天時多半的郡縣官吏皆已上書表示了棄逆歸附之意。
戰事大局基本已定後确立何人爲西川之主日後西川的治政方向如何處理西川與廬江朝廷的關系以及最爲實際的問題原先被劉璝張松把持的軍政權力如何進行分配
這一系列問題相繼地擺在了衆人面前。圍繞這些問題成都城中暗流激湧
在這十天的時間裏川中文武已經進行了三次大規模的議事商議讨論西川的未來。
從第一次議事開始一衆川中官員就呈現出明顯的對立傾向。
不出所料彭漾是竭力反對大哥入主西川他力主由劉璋年僅十歲的幼子劉闡承繼父志出任益州刺史主掌川中軍政大權。不得不承認彭漾所找的理由很有技巧性子承父業本就是天經地義的常情這樣的建議确實能夠引起一部分人的共鳴。但若仔細一想年僅十歲的劉闡至少還得有六年才能及冠目下根本還無法履行起一州刺史的職責。而且從我這些日的觀察來看。劉闡地資質相當平庸去年以來家中所遭遇的一系列劇變更給這個少年的心理造成了很大地陰影。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怯弱畏人。
如此一來若是由劉闡繼刺史位川中的實際權力勢必将旁落到那些輔臣手中。彭漾這一手既可以冠冕堂皇地将大哥排除在西川之外又能夠爲自己攫取權力營造出機會。
他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利用川人的保守排外心理試圖挑惹起川中文武對大哥的排斥情緒。
不過他顯然忘了一個衆所周知的道理良禽擇木而栖良臣擇主而侍。更淺顯些說。也就是大樹底下好乘涼
與我軍已有良好關系的武将派不說就以西川的士人而言他們或許保守排外。但卻不缺乏省時度勢的眼光和頭腦依靠青州徐州兖州豫州荊州涼州與漢中某種程度上說我軍其實已經完成了對曹方的包圍。無論在土地還是人口上大哥都已穩穩壓制住曹操。曆經二十餘年群雄割據混戰的大漢社稷又走到由分裂到統一的緊要關頭。一旦大哥擊敗曹操。爲了完成社稷一統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出現一個獨立王國般地西川存在。以十二州一部的人力物力讨平區區一個西川可以說是輕松之極。
能看到這一點的川中士人不在少數權衡利弊之後他們自然會有一個較爲理智的選擇。
這從身爲川中士人之的黃權王累的模棱态度就能看出一二來。
而我雖然受邀參與議事但隻是靜坐一旁充當着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還未到我直接插手的時機。
就在這第十天張任回到成都同時帶回了孟達的人頭。
狡猾有如狐狼的孟達。雖然心思費盡最終還是未能逃脫張任這個老練獵人之手。
張任一回到成都就立即痛斥士人們隻知争權奪利卻将劉璋的大祭一事忘卻的一幹二淨。
劉璋遇害身亡已經一年有餘。由于正處戰事之中張任等人沒有能力劉璝一黨沒有放在心上本該隆重大辦的劉璋周年大祭竟被耽擱了下來。如今局勢安定正應該盡快補辦。并将劉璋的骸骨由江州搬遷到成都來與其父兄劉焉劉瑁安葬在一處。
或許是沒有想到。或許是刻意忽略一衆川中官員确實将這麽一件重要的事情置之腦外了。直到張任這一火才真正引起了衆人地注意。
緊急準備了三天後以張任嚴顔黃權爲的川中文武官員在劉璋的衣冠冢前舉行了隆重的大祭儀式。
祭品中除了必要的三牲外更爲引人關注的則是以張肅張松兄弟爲的十二名謀叛惡之人及劉璝孟達兩顆級。
返回成都之後爲能盡快穩定川中人心張任曾主動當着川中群臣的面誓再次重申不會追究附逆地文武官員的罪責。不過這裏面卻并不包括張松等十二名惡之人。
早早得知張任會在大祭時以張松等人的性命祭祀劉璋在天之靈一衆川中官員雖然心有戚戚暗自感歎但卻沒有出現什麽恐慌。
主持大祭的人選照理自該是身份越尊貴越好。以職位爵位論如今身在西川的文官武将無出我之右者而且我還有着天子和大哥代表的這一層身份。
當嚴顔代張任向我提出主持大祭的懇求時我未加思索地應允了下來這本來就一個極好的收攏人心的機會。
不過在大祭儀式上實際所要我做的事情并不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項就是誦讀祭文。
當我以極其洪亮的聲音誦讀完祭文後祭祀儀式上最大的看點終于來臨活祭
當張松張肅一衆十二人被兵卒押解至劉璋的衣冠冢前時他們明了了自己的命運。
有兩人當場吓得暈死過去更有三人下身失禁尿液沿着衣袍滴落下來很快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攤水窪。其餘幾人也個個面色蒼白渾身顫抖。目光呆滞。
唯一稍顯得正常些的人就是張松。他原本還曾想獻計求存并向呂蒙表達了這個意願。呂蒙當時雖然詐做應允。其後卻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時間稍久以張松的智慧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從他此刻地表現看來他已經認命了甚至顯得有些無所顧忌。
張任你自以爲是劉璋麾下頭号摯臣但若不是你莽撞行事劉璋何緻遭此劫難黃權王累你等若當真如自诩一般忠貞。爲何不慷慨成仁反而甘投于劉鎮南劉璝最後又再倒戈分明是兩面三刀之極彭漾。你這絕世佞臣當日劉璋以你狂妄無德棄你不用你常常亢罵劉璋;劉鎮南寬厚爲懷重你任你你卻不識知遇之恩。以你德行。三年之内必遭橫死張松肆無忌憚地對川中重臣一一點名破口大罵。
張任嚴顔面色冷淡完全當張松是死人一般;黃權同樣面色平淡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相形之下彭漾卻是滿臉鐵青之色雖然克制着自己的行動但那對噴火的眼眸似乎要将張松吞噬下去。
當屠刀臨頭地那一刻張松仰天長歎:吾有經綸之才恨無縱橫天下之日惜哉。惜哉
刀片揮舞滿腔熱血自斷頸處激噴如泉十二顆人頭如滾地葫蘆一般跌落塵埃之中。
大祭儀式之後尋了個機會我将張任嚴顔黃權王累共邀于一處就西川的未來進行一次開誠布公的商談。
從抵達成都之日起我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向黃權王累等人做出了表态。近半個月的時間他們自己也該有了成熟的決定。
面對身爲川中文武之的這四人。我再沒有做什麽掩飾很坦誠地表明了将西川收入大哥麾下的意思。
張任和嚴顔沉默而未置可否。不過。以張任地耿直性情沒有立即惱怒翻臉其實已能表明他的一些态度。
稍後還是黃權先開了口。他先詢問了能否讓劉闡繼任益州刺史。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反問經過一年多的戰亂後西川最需要地是什麽
答案其實很簡單人心的安定民生的恢複。如果讓一個無法實際理事的少年主掌西川随之而來的權力鬥争将無可避免。
沉吟了片刻後黃權再次詢問我對西川有何打算。
想了想我很坦然地告訴黃權及張任嚴顔王累近幾年内将由川人出任益州刺史時間稍長或許會換其他的方地官員接任但川中士人的權益絕對不會受損。其他的方的官員可以到川中爲官川中官員同樣也可以到其他州郡出任刺史郡守朝中肯定也會有川中才華卓異之士出任要職。
爲了打消黃權等人的顧慮我很簡單地列舉了一個現成的例子。最近幾年荊揚兩州的官員交叉爲官的現象已經相當普遍這既促進了治政清廉同時也沒有損及兩州士人的利益。
思索了許久之後張任黃權等四人最終接納了我的主張同意歸附。
兩日後張任嚴顔黃權王累等五十餘名川中文武官員聯名上表奏請大哥巡撫西川八郡以安川中民心。
十日後襄陽飛鴿傳書至成都。天子追谥前宗正卿益州刺史蜀公劉璋爲豐恐王追增司空銜。以劉璋幼子劉闡承蜀公爵。
同時诏告天下大将軍大司馬楚公劉備代天天子巡撫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