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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城,郡守府議事廳
“元儉,爲何不見子璜?”自入城以後,我一直都沒有看到全琮的蹤影,不禁有些詫異地向廖化詢問道。
“子璜在前日傍晚就已返回錢溏老家,說是奉命請其族中長者前來吳城,面見将軍!”廖化迅速回道。
想不到全琮對我的吩咐還真是挺上心的,當然,我那“日後由全族中人擔任吳郡太守”的承諾所起的作用肯定也不小!輕輕點了點頭,我拿起了桌案上的幾封請降文書,稍稍浏覽了一番,随即問道,“元儉,《讨孫權檄》和通牒下發已近三日,就隻有松江、由拳、安縣、嘉興四縣願意歸降?”
“啓禀将軍,已獻上降書的隻有這四縣!此外,錢溏、婁縣、餘杭、烏程四縣也已表示願意歸降,隻是降書尚未來得及送抵吳城。目前隻有臨近會稽的富春縣态度含糊,可能仍冀望于會稽軍的救援!”廖化恭敬地回道。
“哼~!”輕哼了一聲,我冷笑着說道,“會稽的守軍還不及吳郡,而且還要防備南面的山越,自保尚且不及,哪裏有什麽軍力去救援一個區區富春?先不管它了……對了,讨孫檄文廣發全郡之後,吳郡各宗族有何反應?”
“……”廖化猶豫了片刻,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否有些不冷不熱?”我不以爲意地淡淡一笑說道。
“将軍,正是如此!”由我說出結果之後,廖化再無顧忌,面上顯得頗有些無奈地說道,“末将曾親自奉檄文拜訪了吳城中的兩大望族——顧族和陸族,但他們的态度皆如将軍所說:不冷不熱。一個個看似客氣,但隻要末将提出請其族人爲皇叔效力,或是協助我軍安定吳郡郡治,他們便借故推脫,實在叫末将無可奈何……”
“辛苦元儉了!”笑了笑,我和聲安慰廖化道。廖化碰的“軟釘子”也在意料之中,其實,不要說是廖化,就算是我,甚至大哥親自出馬,在目前的情況下想要勸說這些宗族大戶放棄孫氏、改投我軍,恐怕也是徒勞。各宗族大戶在吳郡根深蒂固,牽連廣泛,但這既是他們的優勢,同時也可以說他們的劣勢。正因爲其地位來之不易,而且又牽連極廣,萬一立場站錯,帶來的将極有可能亡族滅種的下場,所以,也不由得他們不慎重考慮。
就眼下而言,大哥與孫權的角力仍然形勢不明————我軍雖然連續攻占了廬江、丹陽、吳三郡,但畢竟仍是立足未穩,而且僅論實力,孫氏恐怕尤要勝我軍半籌,誰也不敢肯定将來哪一天孫權會不會再把我們趕出江東。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那些與孫氏有直接利害關系的之外,恐怕不會有哪一族會貿然親近我軍。更何況,其中不少宗族還有族人在孫權麾下效力,如顧族的顧雍、朱族的朱桓等等……
若要真正讓他們臣服,恐怕還得等到我軍展現出比之孫氏更強大的實力後,才會有可能。
“三叔,是不是給他們施加點壓力,或許會有用處?”關平思索了片刻,沉聲說道
“此事不必急在一時!”我搖了搖頭,否決了關平的提議。縱然強行迫使他們爲我軍效力,最終也必然是虛與委蛇,而且還會把關系弄僵,完全沒有必要。“元儉,這兩三日裏還有什麽重要事務麽?”
“……對了!”沉吟了片刻,廖化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切地說道,“将軍,在昨日晌午有數名形迹可疑之人意欲混進吳城,恰被末将值巡城池時拿下。經末将審問,其爲首之人隻說自己姓成名皿,欲見我軍主事之人,但到底有何事情卻不肯明言。末将已将這幾人暫且監禁了起來。将軍,您是否要見他們一見?”
成皿??姓氏倒還正常,但這名也太怪了些!此人一定要見主事之人,究竟有何目的?詳細地向廖化問明了那人的姓名之後,我擰眉思索了起來。
成皿!兩字相加不就是一個“盛”字嗎!我腦中忽地靈光一現,有些會了過來。此人十之八九是盛族子弟,或許還跟盛憲有些關系。自盛憲反孫失敗後,盛氏一族在吳郡乃至江東都是深受打壓屠戮,因此,也就難怪此人不敢以真實姓名示人了。
有意思!我嘴角微微一揚,和聲對廖化說道,“元儉,去将那幾人帶到議事廳來,記得稍客氣些!”
一見我的神情,廖化便知道我已有了什麽定計,躬身微施一禮後,立即轉身離去。
不多時,廖化領着三名農夫打扮的人回到了議事廳中。
“将軍,人已帶到!”廖化抱拳行了一禮後,随即退回到隊列之中。
自這幾人一進廳,我便開始打量起他們來。越看我越覺得有些好笑——這幾人雖身着農夫的服飾,但舉止氣度卻完全不像一個農夫,尤其是内中那個20歲左右的年輕男子,一看便知道是個讀書人,另外兩人估計應該是其随從。也難怪他們一進城就被廖化察覺了!
在我打量這幾人的同時,他們也在仔細觀察着我。那名20歲上下的年輕男子還不時地與兩名“随從”進行着眼神的交流。
“這位可是盛先生?不知先生與故吳郡太守盛憲盛孝章是何關系?”笑了笑,我突然打破了廳中的沉默,出聲向那名青年男子問道。
“嗬~~!”聽得自己的真實姓氏被叫破,青年男子立即倒抽一口涼氣,随即面色大變,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身體也不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那兩名随從模樣的人也不自禁地以身體掩住青年男子。
“這位将軍如何知道我真實姓氏?”小半晌後,見我及廳中諸将并無任何異動,青年男子稍稍安下心來,驚疑地出聲問道。
“以你姓名兩字相加,不就是個‘盛’字麽?先生與故吳郡太守盛公是何關系?”我淡然解答了他的疑惑,随即再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這名盛姓青年的社會閱曆看來實在有限。
聽得我言語中對盛憲頗爲客氣,青年男子猶豫了一下,出聲說道,“盛憲正是家父,小人盛宇,草字承先,乃是家中長子!”
“竟是盛太守之後,失敬了!”我立即起身,和聲說道。
“敢問将軍尊姓大名?”盛宇神色稍稍放緩,恭敬地詢問道。
“某家張飛,字翼德……”
未等我将話說完,盛宇立即激動地打斷說道:“您便是皇叔之弟、月前率軍攻克廬江的張飛将軍?”
“自然是我家将軍,還能有假?”廖化笑着說道。
“撲通!”盛宇雙膝跪倒,長身伏地,語帶悲聲地說道,“懇切劉皇叔與張将軍爲我盛族做主。孫氏不仁,上禍社稷,下害黎民,我父因不憤其逆行,起兵相讨,卻慘遭屠戮。可憐我盛氏在吳郡安居百餘年,卻在一月之内險遭滅族。原本小人以爲此生複仇無望,不想前日偶見劉皇叔之《讨孫權檄》,更得知将軍虎贲之師已擊滅孫靜,攻占吳郡,故特來相投。還望皇叔與将軍能憐我盛氏慘況,興王道之師擊滅逆賊孫氏!”說到最後,盛宇已然泣不成聲。立于其身側的兩名随從也立即跪伏于地,悲聲企求起來。
舉步上前,我親自将盛宇扶起,和聲安慰說道,“承先快快請起,我奉兄長之命提師渡江,正是爲讨伐孫氏叛逆。盛氏之難,我與兄長必會爲你等伸張!卻不知承先是如何逃出孫氏屠戮的?”
“多謝張将軍!”盛宇神色既驚且喜,長身向我深施一禮,随即語帶顫聲地說道,“當日周瑜率軍破城之時,小人恰好奉父命,前往會稽聯絡家父好友共舉義旗,因此才得逃過一劫!”
頓了一頓,盛宇激動地說道,“張将軍,若蒙您與皇叔不棄,我盛氏與沈氏、周氏皆願舉族相投,傾我等三族人力、财力助皇叔讨伐孫逆!”
“沈氏?周氏?”我微感驚訝地說道,“這兩族亦曾遭孫氏屠戮?”
“正是!故吳郡師友祭酒沈友與典學從事周密,正是沈、周兩族族長,亦是我父好友,曾随我父共同舉事反孫,但最後也遭謀害。沈、周兩族與我盛族一般,皆爲孫氏迫害極甚,與孫氏有切膚入骨之仇。”盛宇咬牙切齒地說道。
“周瑜自己不也是周族中人麽?他豈會屠戮自己宗族?”關平忽然出聲說道。
“周瑜逆賊乃是來自廬江周氏,而非吳郡周氏,故而與周密實非一族中人!”盛宇迅速回道。
“恩~!”點了點頭,我和聲說道,“承先,我這裏便代兄長歡迎你等三族中人歸靠我軍。”
“多謝張将軍!”盛宇感激地行了一禮,随即從衣服的夾層中拿出一封絹書高舉過頭說道,“張将軍,這便是我三族僅存的人、财、物單據,特獻于将軍!”
關平上前接過絹書,仔細檢查一番後呈遞給我。展開絹書,我迅速地浏覽了起來。
“嗬~!”并非沒有見過大場面,但這絹書上的内容還真是令我大吃一驚——私兵2400人,糧食40000石,還有12……億錢。這還是盛、沈、周三族在遭孫氏沉重打擊之後,殘留的實力。難以想象,在其全盛時期,實力該是如何的雄厚。
意外之喜!盛宇果然是給我帶來了一個莫大的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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