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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七月三十日未時,關平領軍1000突襲陽羨城。守衛城池的數百名叛軍士兵,一見到關平亮出的呂合、秦狼二人的首級,立即便驚慌失措地獻城投降。
一個時辰後,押送着孫、呂兩方俘虜的我軍大隊人馬進抵陽羨。随即,我便命軍馬暫且駐紮陽羨城,一則爲安撫初經叛亂的陽羨百姓,二則也是爲了處理人數衆多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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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居然連這裏都被劉備軍給占了!”滿身血污的朱桓遙遙地望着地處丹陽郡東南位置的湖熟縣城,不由得暗自咒罵了一聲。
從神亭嶺上逃出來後,朱桓并沒有返回吳城亦或是吳郡的其他城縣。當日爲了能夠一舉擊滅叛軍,孫靜将吳郡幾乎所有的軍力都集中在了神亭嶺,誰曾想這一舉措居然“成全”了劉備軍。如今吳郡防守軍力極度空虛,朱桓深知自己即使回返吳城組織抵抗,也根本是無濟于事——且不說敵人會不會給自己留時間籌集兵力,即使能夠臨時征招起一些士兵,不經訓練、未曆戰事的新兵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一直到現在爲止,朱桓對昨日神亭嶺上的完敗仍有無數疑惑不解之處——劉備軍究竟是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神亭嶺的?6、7000劉備軍所穿的江東軍衣甲究竟是從何而來?不出意外,曲阿應該已經告破,但劉備軍究竟是如何突破巡江水軍的阻截渡過長江的?……一切的一切,皆讓朱桓迷惑不已。
在不敢返回吳郡的情況下,朱桓索性改道向東,想探一探丹陽的情況。原本心中仍懷着一絲期冀,但看到湖熟城頭飄揚的墨綠色“劉”字戰旗後,朱桓立時變得心涼如水。
“看來整個丹陽郡都已經落在劉備軍之手了,爲什麽會一點消息也沒有呢?”朱桓謹慎地将自己的身形隐入一片樹叢中,席地坐下,随即眉頭緊蹙地思索起來,“也不知道劉備軍究竟是用什麽辦法,神鬼不知地先奪丹陽、再攻吳郡的?”
“太守大人……”想起了孫靜臨終的囑托,朱桓口中不自主地低喃了起來。忽然,朱桓眼中現出決然的光芒,“回柴桑,一定要将劉備軍渡江進襲的消息通報于主公,讓主公能夠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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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關平領軍突襲仍被少數叛軍盤踞的錫城,未經一戰即輕松降城,盡收數百叛軍守卒。随後,關平即張榜安民,并尋得在叛亂中僥幸逃得一命的錫城縣丞,命其暫代縣令一職。
八月初二巳時,廖化、林雪成功襲取吳城的消息被傳至陽羨。《讨孫權檄》和加蓋太守印信的勒令吳郡諸縣歸降通牒,也已被廖化安排人手一并傳遞了出去。
八月初三,神亭一戰中被俘虜的6000降卒,除其中的千餘精壯被收編入軍後,其餘人盡皆被釋放。經曆了一場殘酷的厮殺和兩、三天擔心受怕的俘虜生涯後,所有俘虜的心中對戰争都已經恐懼到了極點,被釋時的神情盡皆患得患失、既喜且驚。有過這樣的經曆,料想這些原本就無心投軍的俘虜們即使被釋放,也不至于會回到江東軍中,繼續與我軍爲敵。處置完俘虜事宜,我又任命了一名在當地頗富名望的士人暫代陽羨縣令一職。随即,在留下200士卒駐守城池後,即親領大軍趕赴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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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城,議事廳
“子敬,派往東線丹陽諸郡打探消息的細作可曾有消息回報了?”孫權面色異常凝重地向魯肅詢問道。
魯肅跨步出列,躬身行禮後禀報道:“啓禀主公,除了探得劉備軍已然渡江,并襲破蕪湖大營與太平縣外,其餘更加确切的情報尚未能知曉!”
盡管已有心理準備,但孫權還是不由得微微一悸,口中低聲喃語道:“劉備老賊……果然還是殺過來了……”
“細作已然派出六、七日,爲何才探到這麽一點情報?”聽得魯肅的回報,孫翊眉頭一皺,不滿地說道。
“通往丹陽諸郡的水路已被甘甯的水軍幾近封死,細作隻能從陸路行走,一來一去費時頗多,第一批派出的細作也是在今日才有消息回報的。而且劉備軍似乎對細作盤查得極嚴,已經有數名細作失陷在太平縣!”魯肅面色平靜無波地從容回道。
“辛苦子敬了!”打斷了孫翊的繼續責問,孫權和聲對魯肅說道。
魯肅微施一禮後,退回到隊列之中。
“柴桑城下的戰事尚未解決,如今也隻能指望吳太守謹守城池了!”張昭捋了一把颔下微白的長髯,沉聲說道。
“二哥不必過于擔憂,丹陽郡有萬餘守軍,治下秣陵、南徐都是易守難攻的堅城,舅父大人(吳景)行事謹慎,劉備軍進擊丹陽斷不會輕松!”孫翊自信滿滿地安慰孫權道。
“恩~!”孫權微微點頭,輕應了一聲,随即又向魯肅詢問道,“子敬,你以爲丹陽郡能夠堅守多少日?能否支撐到大軍回師之日?”
略一思索後,魯肅并沒有直接給出孫權需要的答案,“主公,此事肅也不敢斷言。”
“哦~?”孫權微感詫異地說道,“子敬,這卻是爲何?”
“敵我情況均不明朗,實在無法判斷!”魯肅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劉備究竟派遣了多少軍馬渡江是未知之數——敵軍若衆,則進攻速度可能稍快,敵軍若寡,則進攻速度可能稍慢;丹陽郡應敵策略如何也是未知之數,若吳太守據秣陵、南徐諸城死守,則有可能堅持到大軍回師,若吳太守出城迎戰,恐怕就難以堅持長久了!”
“你爲何不說‘敵軍将領是誰也是未知之數’?”脾氣火暴的孫翊就是看不慣魯肅那付從容不迫的模樣。
“如果不出意外,此次進犯的劉備軍主将應該是張飛!”魯肅并未将孫翊的诘難放在心上,淡然說道。
“你如何能夠肯定便是張飛?……”孫翊正待反駁,議事廳外突然傳來郡守府門官的聲音。
“啓禀主公,橫野校尉朱桓求見!”
“朱桓???他不是在吳郡嗎,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到柴桑?”孫權眉頭一挑,詫異地說道,“傳!”
不多時,步履蹒跚的朱桓在兩名士兵的攙扶之下進到了議事廳内。
“啊~休穆,你是怎麽了?”孫權立起身子,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朱桓————面色極其蒼白,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疲态,頭上的鐵盔已然丢失,散亂的頭發和着汗水粘在面頰上。但最爲顯眼的還是被右肋處被什麽利器劃破的鐵甲,以那處爲中心,朱桓的半邊身子都被血污沾滿。
朱桓掙脫兩邊士兵的攙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悲戚地說道,“朱桓無能,未能替主公守衛住吳郡!”
吳郡???孫權一時之間竟然未能會過神來,略有些愕然地急問道:“吳郡怎樣了?”
廳中衆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盯着朱桓,惟有魯肅神色劇變,面上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吳郡已被劉備軍攻陷,幼台大人陣亡!”
“什麽???”孫權立即驚呼出聲,直直地注視着朱桓,厲聲詢問道,“你再說一遍!”
“吳郡已被劉備軍攻陷,幼台大人陣亡!”朱桓伏地悲聲說道。
“吳郡失陷?叔父陣亡?”再次确認了消息後,孫權渾身顫抖起來,随即失魂落魄地跌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這不可能!”年輕的孫瑜按捺不住地沖到朱桓身前,一把楸住朱桓的雙肩,使勁地晃動起來,語氣異常激憤地怒問道:“我父親不可能會陣亡的!朱桓,你說——我父親沒有陣亡!”
任由着孫瑜将自己的身體推來晃去,朱桓隻是低垂着頭,一聲也不敢吭。
“叔弼……”孫權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前額,無力地對孫翊說道,“把仲異拉開,我還有話要問!”
孫翊心情沉重地出列,将孫瑜拉回到隊列之中。随即,以難得地溫和口氣低聲安慰起孫瑜來。
“朱桓!”驚怒之下,孫權連朱桓的表字都不叫了,直呼其名來,“将吳郡失陷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得有半點疏漏!”
“是!”朱桓不敢有半點遺漏地将事情的全部過程——從呂合、秦狼叛亂到孫靜出兵平叛,從神廳嶺設伏到遭遇劉備軍奇襲,從全軍的潰敗到孫靜的陣亡,仔細地說了出來。到了最後,朱桓又加上了一點自己猜測的内容——吳郡的失陷。
待到朱桓講完之後,整個議事廳中已是一片寂靜,連孫翊、孫瑜都被驚得有些呆住了。
“來人,把休穆扶起來,賜座……”孫權擺了擺手,緩緩地說道。聽畢朱桓的講述,孫權已知吳郡的失陷,過不在朱桓。孫權也相信朱桓不敢對自己撒謊。
“朱校尉,你能夠确定——領軍在神亭嶺上奇襲你們之人就是張飛?”待朱桓謹小慎微地坐定之後,魯肅沉聲詢問道。
“正是張飛!末将之前雖未曾親見過本人,但卻曾聽太史校尉講過其人其事,故可以肯定神亭嶺上所見之人便是張飛。此外,末将還曾與關羽之子接過戰!”朱桓點頭回道。
“朱校尉,你一路回返柴桑,應該經過丹陽郡吧?”魯肅緊接着問道,“丹陽郡是否也已落入劉備軍之手?”
“什麽?”魯肅的問話,讓孫權的神經再次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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