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聞聲垂下手中的絹書,靜靜地看着暴怒中的孫權,默然不語。
鼻孔哼着粗氣,額頭的青筋突兀得異常清楚,孫權雙手後負,低頭在議事廳中不住地來回走動,口中時不時地發出陣陣咒罵。議事廳中的一衆人等皆知孫權此時已然憤怒至極點,誰也不敢輕易說半句話。一時間,整個議事廳中,隻能聽到孫權頻繁的腳步聲以及低沉的咒罵聲。
乘孫權背向衆人之時,魯肅悄悄向張昭做了個手勢,示意請張昭出來勸薦勸薦孫權。張昭微微點頭,表示會意,随即緩步出列,和聲對孫權說道:“主公且請息怒!若是爲此事而氣壞身子,豈非正中劉備下懷!”
見張昭出言勸薦,饒是孫權如何憤怒,也不能呵斥于他。停下了步子,孫權強壓下幾欲沖冠的怒氣,沉聲對張昭說道:“張公,我隻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劉備老賊不敢明刀明槍與我江東交戰,便隻會使這些陰謀詭計!來日待公謹擊敗荊州軍後,我定要親率大軍奪回廬江,攻破壽春,将劉備、關羽、張飛這些賊子淩遲處死,方能解我心中之恨!”
“主公之言是極!然則,主公欲雪此恨,必先要保重身體,而後方能厲兵秣馬。若此時被這等小事逼的氣積郁心,傷了身體,如何能報得此恨!”雖知孫權說的是氣話,張昭還是順着他的話勸解道。
“嗬~~~!”聽得張昭的話,孫權思量了一番後,緩緩點頭。随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乎要将心中的惱怒煩悶一起呼出。小半晌後,孫權靜下了心來,舉步回到自己的主位上,面色依然陰郁地沉聲向魯肅問道:“子敬,适才我有些失态了!那些氣話切莫放在心上!”
魯肅神色平和地淡淡一笑說道:“劉備軍此舉的确陰損,主公有些惱怒也實屬正常,肅體會得主公心情!”
“恩!子敬如此想便好!”孫權強自展顔一笑後說道:“子敬,在劉備軍屢屢偷襲之下,我巡江水軍總共折損幾何?”
“啓禀主公,總共折損蒙沖21艘,走舸59艘,水軍将士1500餘人!另被劫走糧船30艘,糧草6000餘石!”魯肅微一思索後,迅速回道。
孫權額頭的青筋再次劇跳了幾下,但還是将怒氣強忍了下來,“若是再被劉備老賊這樣耗下去,不消多久,我巡江水軍就将盡沒。屆時如若公謹那裏還未能與荊州軍分出勝負,則我江東腹地将盡露于劉備老賊眼前。諸公可有什麽辦法可扭轉此不利局勢?”
“二哥,不如讓我親率留守巡江水師主動出擊,尋殲劉備水軍!”孫翊表情相當激憤地出聲說道。
“不可!”魯肅見孫權對孫翊的建議似乎有所意動,忙出聲勸薦道:“主公,此時主動出擊實非良策!統領劉備水軍之人,乃是橫行大江十數載的‘錦帆賊’甘甯,此人有勇有謀,精于水戰,且對江淮各地的江河地形熟悉無比,實乃我江東水師勁敵。若要徹底擊敗此人統領的水軍,肅以爲必須具備兩項條件——其一,必須先探得其水軍‘巢穴’所在;其二,必須集合至少5倍于其的水師戰船軍力。惟有探明其巢穴所在,再以重兵乘其回巢之時突襲圍攻,方有可能掃除其害。若是四處盲目尋其交戰,一則未必便能尋見,二則反易被其尋機逆襲!如此則會徒損我軍戰力,還請主公三思!”
“恩~!”孫權躊躇再三後,點頭認同了魯肅的話。
“這也不行,那也不可!魯大人,你倒是想出個可行的辦法來!”孫翊見自己的建議遭魯肅阻撓,大感不快地沉聲說道。
“叔弼,不得無禮!”孫權沉聲喝止住孫翊,随即又懇切地向魯肅問道:“子敬,你可有妙策以化解那‘錦帆賊’對我軍之騷擾?”
“…………”魯肅擰眉思索片刻後,和聲對孫權說道:“主公,盡管這多日來劉備軍的不停騷擾,消耗了我軍相當的戰力。但以總體實力而言,其水軍比之我留守水師應仍有較大差距,故若是我軍主動尋其接戰,他定會避而不戰!因而,我軍隻能爲其提供機會,誘其主動與我接戰,而我軍或則可從中取事,挫一挫‘錦帆賊’的銳氣,使其不敢再攪擾我軍!”
“誘其主動與我軍接戰?!!!……”孫權低聲喃喃自語起來。
“啪!”忽地,孫權将身前桌俺猛然一拍,沉聲說道:“就如此辦!子敬,由你來具體籌劃計策方略!叔弼,由你領軍實施此計!”
“是,二哥(主公)!”孫翊與魯肅齊聲應答道。
………………………………………………………
建安六年七月初五,在陳震的陪同下,我帶着關平巡視了廬江境内的無爲縣。
“拜見陳大人!”步行在田隴間,一路上所遇的百姓農人一見到陳震,都忙不疊地朝他熱情地招呼行禮。這十多日來,陳震一直奔走于廬江境内各地,緻力于恢複新一輪的農耕。期間,陳震不但要在大局上主持協調各縣各地官吏籌備農耕事宜,而且許多時候還親自奔走于田間隴上。故而,不少百姓都認識這位勤政親民的“陳大人”。
“陳大人,百姓們都很敬重你啊!”巡視完田地返回無爲縣城的途中,關平略有些羨慕地對陳震說道。
“少将軍過獎了!百姓們隻不過與我熟悉一些罷了,談不上什麽敬重!”陳震微笑着自謙道。
“定國!百姓敬重孝起,非爲其他,隻因孝起能夠做到身正、爲民、躬行!”我笑着對關平解釋道:“身正則可令行禁止,爲民躬行則可使百姓以身相托,此乃爲政之道。我等爲将者,也可從中得到啓示——若想讓麾下将士聞鼓則進,鳴金則止,凡将令下,則士卒必拼死以達成。亦需做到身正、爲兵、躬行!……”
“恩~~!”關平似有所悟地點點頭。在随後返回縣城的路上,關平一直都在馬上思索我對他所說的話。
剛剛抵達無爲縣的西門,立即有一名軍士朝我們這一行人迎了過來。
“啓禀将軍!主公親巡廬江,特命小人來請将軍回城!”那名軍士奔到我的馬前,“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大聲禀報道。
大哥親巡廬江?!!難道有什麽緊要事情?我心中略有些疑惑,急切地向那軍士問道:“主公已經抵達廬江了?”
“禀将軍,主公已在中午時分抵達!”
“恩!”我和聲對身後陳震說道:“孝起!今日你就就将農耕事宜暫且放一放,随我一道返回廬江面見大哥!”
“好,聽将軍的!”陳震笑着應道。
……………………………………………………
一路急趕了大半個時辰,我與陳震、關平一行人等終于回到了廬江,一進城門我即向負責巡值城池的廖化問道:“元儉,大哥人現在何處?”
廖化微施了一禮後,立即回道:“禀将軍,主公正在城守府裏等候将軍回來呢!”
“恩!”我随即轉身對陳震、關平說道:“孝起,定國!速回城守府!”
不多時,已然馳至城守府口,我翻身下馬,将烏骓丢給上來牽馬的親兵,大步朝府内走去。初一進府,就聽得議事廳方向傳來了大哥爽朗的笑聲。
“大哥!”我大步流星地趕到議事廳門口,尚未進門便激動地大聲喊道。
“三弟!”正與李通、魏延等人叙話的大哥,一聽到我的聲音,立即從廳堂主位上立起身形,舉步迎了過來,一把拉住我的衣袖,滿臉欣喜之色地端詳着我,随即竟笑着打趣起來:“恩……三弟,氣色不錯,竟似比離開壽春時年輕了一些!呵呵……”
“拜見主公(伯父)!”陳震與關平躬身向大哥行禮說道。
“孝起,定國,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禮了!”大哥微笑着松開我的衣袖,親自将陳震和關平扶了起來。
“氣息沉穩,舉止有度!定國,跟你三叔學了不少東西啊……恩!有些大将的模樣了……呵呵……前段時間立下的戰功,連你父親也頗爲贊許呢!”大哥仔細打量了一番關平,随即欣慰地笑道。
“多謝伯父誇獎!”關平略有些羞赧地回道。
…………
與大哥一起相攜來到府中書房,坐定之後,我心中始終有些不太放心地說道“大哥,此次前來廬江,可是有什麽緊要事情嗎?壽春一切可還安好?”。其實,平均每兩、三日大哥便會派出快馬向我傳遞壽春的情況以及糜竺、徐庶收集的各地情報。應該說,壽春城裏林林總總的情況我還是相當清楚的。算來,今天也該是快馬來傳遞消息的日子了,隻是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是大哥。
“呵呵……三弟放心,壽春一切都還安好!”大哥微微搖頭,笑着說道:“軍務有你二哥、元直打理,政務有公佑、憲和和子仲,一切都被他們打理的井井有條。反倒是我,相當的清閑,每日也隻是到軍中探巡探巡、在城中聽聞些民聲。正好這幾日頗爲思念你,就借巡視爲由,過來看看你了!”
“嗬~!”我輕出一口氣,放下了心,有些慚愧地說道:“都怪我不好!離開壽春快三個月,都沒能抽空回去看望大兩位兄長,竟然還讓大哥親自過來看我……”
“自家兄弟說這些話做什麽!”大哥擺了擺手,微笑說道:“十多年的兄弟了,你的性格我和你二哥還不清楚嗎?你啊……一碰到兵事,什麽事情都會抛到腦後!”
“對了,這次過來廬江,還有兩件大喜事要告訴你!”大哥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興緻勃勃地對我說道。
“大喜事??什麽大喜事?”我頗爲驚奇地急問道。
“呵呵……這第一件喜事,是你二哥就要娶親了!”大哥眉開眼笑、興奮異常地說道。
“是嗎?!!二哥竟然也要娶親了!呵呵……大哥!二哥要娶的是誰家女子?”聽了這個消息,我又驚又喜地問道。
“乃是壽春望族胡氏之女。傳聞此女品貌俱佳,性情良淑,當可爲你二哥之良配!”
“那婚期定在何日,二哥成婚我無論如何也得趕回去!”我急切地問道。
“憲和已然蔔祀過兇吉,本月二十八日,乃是宜婚姻嫁嫁娶的大吉日子,就定了在那一天!”
“哦!”我點了點頭,其實什麽日子大吉、什麽日子大兇之類的事情我是一竅不通。“大哥,還有一件大喜事是什麽?”
“呵呵……”大哥似乎顯得更爲高興地說道:“這第二件喜事,就是——你将要爲人父了!”
“什麽??!!!”在這一刹那,我的腦子裏面變得一片空白,有些不敢置信地急問道,“大哥,你是說蓉兒已經有身孕了……”
“恩!”大哥含笑點頭說道:“昨日你兩位大嫂去陪伴弟妹時,發覺弟妹身子有些異樣,便命人去尋了大夫前去診治。誰知診治之後,發覺弟妹竟是有了身孕!”
這個驚人的喜訊被大哥再次證實了後,我完全失卻了往日的沉着冷靜,臉上挂上了近乎癡呆的傻笑,嘴裏不住地低喃道:“我快要做父親了!我快要做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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