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眼見自己的船隊即将駛出縱陽河,進入長江,張司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隻要能夠脫離廬江地界,進入長江,那基本也就安全了,自柴桑往東的長江水域都是江東水軍的天下,沒什麽勢力敢于在這一段水域觸江東軍的逆鱗。
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張司馬猶自覺得後怕——若是再撤的稍微慢一些,就會被劉備軍的騎兵給追上,那結果必然是全軍覆沒!但好在……是快了那麽一點逃出了城門,而那些“奇怪”的騎兵竟然也沒有出城追擊,這才使得這百十名殘餘的江東軍士兵能夠順利地逃到廬江城西南不遠處的縱陽河,在尋得了十餘艘平素用于操練、運輸士兵的走舸之後,一行人等安然上船逃離了廬江!
“校尉大人,等我回到柴桑向主公禀明一切,主公一定不會放過劉備軍這夥賊子的!”張司馬憶起朱治命他撤離時的情形,不禁恨恨地低喃道。
“司馬,就要進長江了!”一名士兵欣喜地喊道。
“恩!”張司馬點點頭,沉聲說道:“招呼其他船上的弟兄,一進入長江就即刻張全帆,我們要盡快回到柴桑!”
“是!”這名士卒正待将命令傳遞下去,但忽然間,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竟然一下呆在了那裏。
“怎麽回事?”張司馬見那名士卒楞在那裏不動,有些不悅地問道。
“司馬,您……看前面……”
“恩?”張司馬沿着那士卒所指方向,極目向前看去,透過淡淡的霧氣,隐約地看到就在縱陽河與長江交彙之處似乎有不少船隻。
難道是自家的巡江水軍?張司馬有些訝然地猜測起來。但距離實在是遠了一些,根本看不清船頭的旗幟。
“加把勁,再往前靠近一些!”張司馬一邊繼續舉目向前張望,一邊大聲地喝令船上的士兵加快操船速度。
不多時,兩支船隊已經相距不到50丈遠。此時,張司馬終于看清楚了前方的船隊——整支船隊足有中小型戰船30餘艘,以散開陣型将縱陽河的入江口堵得嚴嚴實實,列在前方的是三艘中型突擊蒙沖戰船。30餘艘戰船的船桅上全無二樣地盡皆懸挂一面青色錦帆,而當頭的三艘蒙沖的船頭又各另有兩面青色戰旗,一面戰旗上隻有“錦帆”二個大字,另一面戰旗上則是有上下三行字:上面兩行字稍小一些,分别是“大漢”、“橫江校尉”。最下面一行隻有一個字,但這一個字卻占據了大半個戰旗,一個鬥大的随戰旗迎風招展的“甘”字!
錦帆!橫江校尉甘!
看到這一切,原本就是江東水軍出身的張司馬立時便知道前面的船隊是由誰指揮的了!
“錦帆賊甘甯!”張司馬語帶顫聲地叫出了那個威震長江兩岸的名字。如果說在長江水域還有誰能夠令江東水軍有所顧忌,除了荊州水軍之外,也隻有眼前的錦帆賊甘甯了!荊州水軍之強是在于其船多兵廣,如果僅論數量,荊州水軍的樓船、鬥艦、蒙沖無不遠超江東水軍,但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受制于沒有優秀的統帥的缺陷。而甘甯的可怕卻不在于他有多少戰船、水軍,甘甯縱橫長江十多年絕無敵手憑借的就是靈活多變、神出鬼沒的水戰戰術,遇強則擊其側後,遇弱則正面突破。數百“錦帆兵”、幾十條走舸在甘甯的麾下,其威力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說不遜于擁有上千蒙沖鬥艦的荊州水軍。
聽聞甘甯已經投奔了壽春的劉備,這麽說來,眼前的船隊就是劉備軍新組建的合肥水軍!張司馬心驚膽寒地想道。由于廬江臨近合肥,對合肥的情況也能夠隐約地探到一些。
“前面是錦帆賊!快!快!掉轉船頭!轉向!”眼見就要與甘甯水軍對上,張司馬聲嘶力竭地狂吼道。敵衆己寡,而且對手還是最可怕的錦帆賊,交戰的念頭張司馬甚至想都沒敢想起過。
就在江東軍的十餘艘走舸手忙腳亂地掉轉船頭的時候,傲然站立在最前一艘蒙沖戰船船頭的甘甯也下達了進攻命令。
“蒙沖當先突破!”
“走舸第一隊尾随蒙沖,側翼掩護攻擊!”
“走舸第二、三隊繼續封鎖河口!”
“進攻!”
随着甘甯最後一聲“進攻”令喊出,三艘蒙沖戰艦船帆全開,同時船艙内的士卒奮盡全力操劃起兩翼的船漿來,船如離弦之箭徑直向前疾駛過去。在三艘蒙沖的左右兩側,各5艘走舸戰船緊緊跟随。
“碰!”一艘江東軍的走舸被當先駛至的甘甯座艦撞中,蒙沖船頭堅硬的精鐵撞角将走舸攔腰撞成兩截。
随即,餘勢不減的蒙沖又繼續前沖撞中另一艘走舸,雖未将其撞斷,但亦将船體碰出一個大洞,河水順着大洞迅速淹灌進船艙,眼見就要沉沒……
不多時,十餘艘江東軍走舸便已盡數被撞沉俘獲,落入河中的士卒,除2、30人因及時出聲請降而逃得一命之外,其餘衆人則盡數被殲,或是被蒙沖上的弓箭射死,或是被走舸上的錦帆兵直接斬殺……
“老大(錦帆營士卒對甘甯的習慣性稱呼),仔細搜過河面了,除了投降的,再沒有半個活口!”丁奉躍上甘甯的蒙沖戰船,興奮地說道。
“好!”甘甯又仔細将四周的河面巡視了一遍,大笑着說道:“承淵,幹的漂亮!”
“嘿嘿!”丁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稚氣未消的臉龐上現出一絲紅色,嘿嘿地笑了兩聲。“老大,要不要再到上遊去看看!”
“恩!當然要去,說不定還有買賣呢!哈哈哈……”甘甯點點頭,笑着說道:“承淵,你着人把河裏的屍體全撈起來,運到江裏葬了(江葬!呵呵),我領三艘蒙沖到上遊逛一圈。留意點,别讓江東軍那幫水鳥抄了背後!”
“放心吧,老大!”丁奉拍拍胸脯,自信地說道。
“恩!打完這一仗,我請将軍升你做軍司馬!好好幹!”甘甯拍了拍丁奉肩膀說道。
“嘿嘿……老大,我下去了!”丁奉嘿笑了兩聲,轉身跳回到自己的走舸上。
“蒙沖向上遊挺進!”随着甘甯的喝令,三艘蒙沖戰船迅速駛動起來,不多時便消失在視線之外。
就在丁奉指揮士卒收拾好河中死屍送往長江安葬之時,适才交戰處上遊約十多丈遠的地方,一個人悄悄地浮出水面,赫然正是張司馬。張司馬在自己的座船被撞沉之後,便憑借自己精湛的水性潛遊遠離了戰場,或許是由于霧氣的緣故,竟然沒有被任何一名錦帆營的士卒發現,從而逃過一劫。眼見錦帆軍相繼撤離了戰場,張司馬小心翼翼地爬上河東岸,随即消失在愈發濃厚的霧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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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江,城守府議事廳
“将軍,廬江城已盡在我軍控制之中,四門皆已換由我軍士卒把守!”魏延興奮地向我禀報道。
“文長,做的好!”我贊許地點點頭,随即問道:“城中總共收降了多少江東士卒?”
“……”魏延略一思索後回道:“950人左右!現在都被看守在城中的軍營裏呢!”
“文達,城内現在的秩序如何?百姓的反應如何?”我轉頭向李通問道。
“禀将軍,有您的安民告示和熊槍營的巡邏,目前城内并無出現異動,秩序尚算井然。至于百姓的反應,暫時還看不出來,不過這廬江既然已被孫氏經營數載,以通之料想,當有些根基,想讓廬江百姓全心歸附主公,或許還得多費些時日!”李通有條不紊地沉聲回道。
“恩,文達言之在理,恐怕是要費些時日。”我點頭贊同地說道,“不過,這些具體的政務事宜,還是讓大哥派人來打理吧!”
“子龍,你速派快馬前往壽春報捷,并請大哥委派人手來接管廬江政務!”我擰眉思索了一下後,又繼續說道:“此外,還要煩勞子龍你領風騎營将廬江附近諸縣盡快收取下來。”
“趙雲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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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六月十七日,臨近黃昏時分,一騎快馬疾馳至壽春城南門。守城軍士正要上前阻攔,馬上騎兵從懷中掏出一封絹書,微微一揚,沉聲說道:“廬江緊急戰報”
守衛士兵在其什長的指揮下立即讓開道路,那騎兵朝一衆守軍點了點頭,随即策馬朝城内馳去。
“頭,應該是将軍攻下廬江了吧?”一名老兵低聲對什長說道。
“應該不會錯,剛才報信的兄弟臉上好象挺高興的!有将軍親自出征,攻下個廬江肯定不成問題!”什長點點頭說道
“将軍?到底是哪位将軍?皇叔軍中不是有好幾位将軍嗎?”另一名新兵有些不解地說道。
“咳!”領隊的什長輕咳了一聲,笑着對新兵說道:“你是新兵蛋子,當然不知道了!在皇叔軍中,直接被咱們尊稱爲将軍的隻有一個人,就是張飛張将軍。至于關将軍,軍中弟兄通常尊稱他爲‘君侯’;其他的幾位——龔将軍、李将軍、魏将軍,弟兄們在稱呼的時候,通常在‘将軍’前面還要加上姓的!”
“哦!”新兵恍然地點點頭,随即又問道:“将軍是不是很厲害?”
“那是當然,想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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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春,郡守府議事廳
“子仲,向劉景升購入糧草、軍械之事,進行得如何了?”劉備和聲對糜竺說道。
“啓禀主公,子方剛剛從荊州傳回了消息,劉表已然答應爲我軍提供一批糧草、軍械,但卻要求主公盡快對江東孫權用兵!”糜竺出列拱手說道。
“恩!”劉備微微颔首,轉頭對徐庶問道:“軍師,翼德那裏可有了消息?”
“暫時還沒有!不過将軍既然一連四、五日都沒有消息傳回壽春,那十之八、九是已對廬江動手了!主公勿憂,将軍素來謀定而後動,不會有什麽妨礙的!”徐庶微笑着回道。
“軍師言之有理!大哥,以三弟之能,僅是奪取一個廬江當不在話下!”關羽輕捋颔下長髯,和聲安慰劉備道。
“恩!…………軍師,荊州軍與江東軍的戰事進行得如何了?”劉備略顯寬心地笑了笑。
“據最新傳回的消息,兩軍雖交戰不絕,但總體尚在僵持。此外,細作回報了一個‘有趣’的情報!”
“什麽情報?”劉備有些好奇地問道。
“負責指揮江東軍抵擋荊州軍之人,并非是江東的兵馬都督周瑜,而是新任的副都督程普。”徐庶不緊不慢地說道。
“竟然是這樣?!!!……”劉備略一沉吟後,疑惑地說道:“如今江東被強敵壓境,孫權當不至于臨陣突然換帥。如此說來,定是周瑜自己另有安排…………呃!難道周瑜已率軍前往吳郡平叛?”
“恐怕是這樣!吳郡處江東腹地,位置極其重要,若不能以最快速度平定叛亂,則江東軍在荊州大軍的強勢逼迫下,必難逃覆亡命運。周瑜定是已看出這一點,才會讓程普代爲指揮江東軍主力抗擊荊州軍,而自己卻引精兵奔襲吳郡去了!”徐庶從容地分析道。
“審時度勢,當斷則斷,這周瑜果然可稱得人傑之名!軍師,那你以爲吳郡盛憲能否抵擋得了周瑜一時三刻?”劉備思索片刻後,和聲說道。
“那盛憲隻是一介清流議士,談經論典是其所長,但智謀軍略比之周瑜确有天壤之差!若果真是周瑜親師奇襲,擒斬盛憲、收複吳郡,恐怕隻在返掌之間!”徐庶淡笑着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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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劉備等人議事談論之時,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迅速朝議事廳這邊接近過來。
“啓禀主公!緊急戰報,廬江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