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殘破的古城縣衙中,忽見幾名軍士抱頭鼠串而出。一名年紀較輕的軍士臉面與身體上明顯有被鞭抽的傷痕。這幾人垂頭喪氣來到縣衙旁不遠的一處茶社,找了張大桌坐下。一個年紀較長的軍士沖茶社老闆娘嚷道:“許家大嫂,來兩壺涼茶。真他娘的熱死人。”
“二牛,你小子真是不要命啦,竟然在将軍面前提那個人的事…今天隻被将軍抽了五鞭子,已經算你運氣了。”年長軍士轉頭對挨打的年輕軍士阿牛道。
年輕軍士張二牛歎了口氣,忍痛摸了摸身上的傷痕,不由被辛辣的痛感刺得眉頭一皺,卻沒有言語。
這時,茶社老闆娘許大嫂已拎了兩壺涼茶走了過來,看清張二牛模樣,不由取笑道:“又被将軍抽了鞭子…你們三天兩頭挨頓鞭,身子骨快成鐵打的了,趕明要是上了沙場刀槍不入,那可就威風了,咯咯…”給幾人倒上茶後,又正色問道:“今兒個又咋的了?張木頭,你說說…”
那名年長軍士名叫張林,但常被同伴喚做“張木頭”,被許大嫂問起原由。也不着急,拿起碗涼茶一飲而盡,慢慢說道:“今天探哨的兄弟傳來消息,說是我們将軍的兄長,關羽關二将軍在投了曹操奸賊後,近日竟幫助曹賊斬了袁紹大将軍的先鋒大将顔良。将軍正在喝悶酒時,二牛兄弟直呼呼的就把信兒報了上去。将軍立時就紅了眼睛,砸了酒壇,一頓鞭子就甩過來,好在兄弟們見機躲閃的快,要不恐怕會被抽死。隻是苦了二牛,被抽了五、六重鞭…二牛,你這傷還是上點傷藥吧。”
張二牛擺了擺頭,憨笑着回道:“咱都是粗人,皮粗肉糙,挨上幾鞭子過兩天就沒事了。我不怨将軍,我們都是從涿郡就跟随将軍的老弟兄了,将軍的性子咱都熟得很…他自得知二将軍投了曹操奸賊,這一個多月來心情日漸變差,天天喝悶酒。我這又貿貿然的把這種信兒報上去,能不惱了将軍嗎…”
其餘衆人默然點頭。另一個軍士張千面帶憤色說道:“都是跟随皇叔桃園結義的兄弟,你說這二将軍怎麽能就投了曹賊呢?也難怪将軍…”
幾人正談論間,從縣衙大門口閃電般沖出一匹黑色高頭駿馬,直奔縣城北門。馬上一個黑鐵塔般的大漢一手持缰,一手拿着個巨大酒袋往口中猛灌。
一衆軍士見狀大驚,忙從茶社奔出,想要追趕馬上大漢,但人力怎抵馬力,轉眼間連人帶馬已從眼前消失。幾個軍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半晌,還是張林年齡稍長,有了主張。朝同伴道:“我們追趕将軍已然不可能,還是速速禀報孫乾大人,看他有何定奪…”其餘衆人也無可奈何,都道隻能如此。張林回到茶社付了茶資,與同伴一起回到縣衙後堂,來到後堂一處廂房。這廂房原是古城縣令的書房,後來縣令被這一衆軍士的首領張飛所逐,這書房便被張飛及軍中參謀孫乾商議軍務時所用。
張林等衆人站在門外,輕敲房門,恭聲說道“孫大人,有事禀報。”
房中傳來一清悅的男聲:“什麽事?”
“剛才将軍喝完酒後,獨自騎着馬出了北門,不知去了哪裏…”張林回道。
“吱~”一聲,房門被輕輕拉開,出來一位相貌清矍的素衣文士,正是軍中參謀孫乾孫公佑。孫乾踱出房門,思索了片刻,說道:“不妨,将軍隻是心情煩悶,出去騎馬散心。過一個時辰後,你們再從北門出去尋找将軍。”
“是,先生。那我等告退了。”
孫乾點點頭,轉身回到了書房,關上房門後,緩緩回到書桌前坐下。莫看他在衆軍士面前神色自若,其實心中也實在沒底。孫乾拿起冊文書,卻無心,自語道:“劉備主公不知所蹤,關羽将軍已投了曹操,而三将軍又成天喝悶酒,打罵士卒。……哎,主公,你教我孫公佑該如何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