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對!非常不對勁!
柳文山可不是什麽高手,隻是一個普通的儒生,怎麽可能他們這麽多人聽不到呼吸聲呢?
不等老太監吩咐,幾個随從就已經飛快的将這個院落探查了一遍。并順手讓那個熟睡中的老門子睡的更熟了些,打雷都驚不醒的那種。
看那個駕輕就熟的樣子,這樣的事情以前肯定沒少做過,經驗豐富!
“沒人!”片刻後,馬上有人低聲的回報了一句。
傳說每天都要挑燈夜讀至深夜的學士柳大人,此刻他的府邸中竟然沒有人?老太監隻是皺了皺眉頭,就把目光轉向了沈鳳書。
沈鳳書說帶他來看熱鬧,想必是知道點什麽的吧?
“想省事就直接挖地面,想琢磨明白就看看房間裏有沒有什麽機關消息。”沈鳳書指了指本該是學士書房的房間。
老太監隻是兩根手指晃了晃,立刻四個人幹淨利落的沖進了書房,四下裏搜索起來。
“他們幾個都是抄家的好手。”轉頭老太監還不忘記給沈鳳書介紹了一下四個人的特長:“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沈鳳書不置可否,不過随便出行還帶着抄家的人,老太監的這個做派,怎麽想怎麽有點古怪。
“
這柳學士從今年開春就抱病休養,人前甚少出現。”老太監的雙眼在黑夜中熠熠發光,如同兩顆小夜明珠一般,語氣中也帶上了期待:“本以爲隻是尋常病養,卻沒料到另有蹊跷。”
“找到了!”書房裏傳出來一聲壓抑的驚喜報告。
沈鳳書和老太監互相做了個請的手勢,一起走進了柳文山的書房。兩個姐姐緊随在後,然後才是老太監的其他人手。
書桌旁的一個小機關,扳動之後,地面上悄無聲息的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洞口不大,最多隻能兩個人一起進去。這次不等老太監命令,兩個高手就準備一前一後帶着火折子跳了進去。
“等等!”沈鳳書開口叫住兩人,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随手從身上摸出來兩顆夜明珠扔了過去:“這個更亮一點。”
小沈出手大方老太監早就知道,見兩個手下目光看過來,老太監微微點頭,讓他們盡管收下。
兩個手下沖沈鳳書拱手道謝之後,這才一馬當先,一前一後進了洞中。不一會,就傳來了安全的信号。
又是兩個高手進去,老太監才緊随其後,沈鳳書和兩個姐姐又跟在後面,一起貓腰走了進去。
下去是一條地道,看地道的方向,明顯是通向了那個富商家的後園。不過地道一路蜿蜒向下,足有十數丈深。沿着地道曲裏拐彎的走出去二十多丈,這才到了一個寬闊的空間。
也不知道這麽龐大的
工程量是怎麽完成的。不過一想這家夥是個修士,也就可以理解了,對于修士來說,這太簡單了。
前方是一道石門,緊緊關閉着,夜明珠光芒下,亮如白晝。
“打開!”老太監毫不猶豫的吩咐道。
一個文名鼎盛的文林館學士的寒酸住宅下,卻有一條這樣離奇的地道,這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老太監都不用再顧忌什麽。
果然是抄家的好手,連開鎖開門都是一等一的功夫,一個人靈巧的手指拿着小巧的工具撥弄了幾下,就撥開了裏面闩着的門闩。隻是,門闩雖然打開了,可石門還是一動不動,堅如磐石。
如雪姐在沈鳳書身後冷哼一聲,輕輕用手一拂,石門上亮起了一片複雜的花紋,随後就暗淡了下來。沈鳳書示意了一下,高手用力一推,石門就慢慢的打開。
吼!
沉重的石門一打開,衆人就聽到了一聲低沉的嘶吼,不像是猛獸,更不像妖獸,反倒是有種歇斯底裏的呐喊那種感覺。
老太監和随行高手顯然都看到了如雪姐的動作,可大家都是裝糊塗的好手,誰也沒說話,視若未見。
門後陡然變得寬大起來,已經足夠四五人并排行走還綽綽有餘。
“我要回家……”
“啊啊啊啊!”
“看我做出千古文章,流芳百世!”
“你等歪曲聖意,曲解經典,該死!”
“什麽安貧樂道,富貴榮華才是我輩所求!”
“醇酒美人,風月無邊!”
“君子
當濟世安民,你等豬狗不如之輩!”
“等我奪了小沈探花的靈性,自然可以做出名動天下的詩篇!”
一連串的話語,仿佛有好幾個人在争論,但說話的聲音中卻夾雜着一陣陣的掙紮和狂吼,讓人聽着毛骨悚然。
都是高手,耳力驚人,衆人全都聽到了最後那句要奪了小沈探花的靈性,全都愕然的看向了沈鳳書。
這裏竟然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奪自己的靈性?怎麽奪?沈鳳書好奇了起來。
吃瓜居然還能吃到自己頭上?越來越有意思了啊!
聲音雖響,可石門這裏依舊還是看不到什麽,等到大家小心翼翼的轉過兩個彎,前方燈火通明,豁然開朗。
這一片區域極大,大小足夠放下好幾個柳學士的書房了。隻是,看到裏面的情形,所有人全都驚訝無比的停了下來。
學士府那是京城有名的窮酸府邸,可是在這學士府下面的地洞裏,卻是截然相反,一派富麗堂皇,根本就是一個地下宮殿。
周遭的光亮,來自于至少三四十顆亮堂堂的夜明珠,比起沈鳳書剛剛掏出來的兩顆還要誇張。
宮殿裏的家具擺設,全都閃爍着金燦燦的光芒,甚至連梁柱都是同樣的顔色。隻看用來照明的夜明珠就知道,這些絕對是實心的物件,而不是鍍金的貨色。
“這老小子難道頭頂一塊布?”沈鳳書刹那間發出了驚訝的感歎,看起來不像啊!
樸實無華的審美,真的是和
沈鳳書知道的地球村的土豪們太一緻了。
小沈探花這說的是什麽?老太監等人全都是一頭霧水。頭頂一塊布怎麽了?别說外人不明白,連兩個姐姐也莫名其妙,頭頂布?書生頭巾嗎?什麽法寶?
不過此刻顯然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衆人的第一眼被金光吸引之後,第二眼立刻看向了那個正站在宮殿中間手舞足蹈面色猙獰的人。
一身本該舒适合身的書生袍,看起來料子不錯,可此刻卻已經破破爛爛,挂在身上。頭發整個的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面孔,嘴裏兀自神神叨叨的說個不停。
“要什麽靈性,還是金銀珠寶實在!”嘴裏剛說出這句,是之前衆人聽到的其中一個聲音,可下一刻,表情一換,立刻就變了個音調:“讀聖賢書就是讓你鑽錢眼的嗎?”
“那些金銀死物,哪裏比得上活色生香的美人?”第三句的時候,又是一個表情,一個全新的聲音。
……
一個人在宮殿裏,一會站在左邊,一會站在右邊,指手畫腳,表情生動,如同好多人在開會争論一般,可出聲的卻始終隻有一個人,現場說不出的詭異。
“找個機會,抓了小沈探花,奪了他的靈性,自然功法大成!”一個人的争吵中,忽然就又說到了沈鳳書的頭上。依舊還是要奪沈鳳書的靈性,不過卻多了一個關鍵詞,功法大成。
什麽功法?奪人靈性?
老太監想問,可這會顯然
問不出口,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好在老太監伺候皇上的,心思敏銳,根本沒提沈鳳書的事情,隻是冷笑一聲:“這個就是文名遠播的柳文山柳學士,好個安貧樂道柳學士!”
難怪沈鳳書說來看熱鬧,原來是看到一個僞君子的真面目,還表現的這麽瘋瘋癫癫,嘴裏神神叨叨,當真是一場好戲。
“那邊還有個活的。”沈鳳書伸手一指,指向了宮殿的角落:“說不定能知道點什麽。”
角落裏的确躺着一個人,雙眼緊閉,一動不動。老太監頓時間眼睛一亮,有活口,說不得能知道的更多。
一揮手,幾個高手立時越衆而出,向角落裏悄悄的摸去,也沒打算驚動瘋瘋癫癫的那個家夥。
隻是,幾個人剛剛才越過宮殿的中線,自己和自己争吵的瘋子忽的察覺到了什麽,猛地轉頭,惡狠狠的看向了幾個人那邊。
“有外人!殺了他!”
“有人,殺!”
……
哪怕是看到了外人要殺,結果還是換了幾個聲音幾個腔調,等挨個說完之後,幾個人已經手疾眼快的摸到了角落那邊,速度最快的那個飛快的将躺在地上的年輕書生夾起來,其他幾個早早的抽出了兵器,如臨大敵的看着那個自言自語表演的瘋子。
瘋子柳文山總算是說完了,手一揚,一道金光從手中飛出,憑空化作一個碩大的金鎮紙,向着幾個高手兜頭砸了過去。
隻是,金鎮紙才飛
出去一半,蒙着面紗的如冰姐冷哼一聲,一伸手,那個金鎮紙就突兀的改變了方向,淩空飛到了如冰姐的手上。
這一幕,老太監看的清清楚楚,瞳孔一縮,又緩緩變得正常。
衆人的目光都被金鎮紙的變向所吸引,除了沈家姐弟,誰也沒注意到瘋子柳文山腰間的一個香囊忽的消失了蹤影,出現在如雪姐的手中。
“老哥!”沈鳳書平靜的聲音傳到了老太監的耳中:“這家夥活着你功勞大,還是死了功勞大?”
“當然是活着!”老太監毫不猶豫的大笑回答道:“明正典刑,看那些朝堂上對柳學士推崇不已的衮衮諸公是什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