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爺一邊趕着車一邊往回走,宇文勇和徐若穎分别坐在車的兩側,也不說話。邱大爺覺得剛剛好像真的把他們倆吓着了,于是仿佛自言自語的說:“大勇校長這些年在咱們這也怪不容易的,幹脆等他家小穎子畢業了,我跟他家裏說說,幫你倆把事辦了。……”
“真的!”宇文勇這些天來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
“你呀,平時隻顧着把自己憋在學校裏,也不咋跟我們這些大老粗打交道,你知道咱們背地裏咋議論你?”
“啊?”宇文勇知道,在這窮地方最怕名聲不好,所以他從來都是謹小慎微,不和别人多接觸,可是沒想到還是會遭人非議。“咋說我的?”宇文勇和徐若穎緊張的對視了一眼。
“他們說啊,你是城裏人,看不上我們這些山裏姑娘,怕你遲早要離開這裏。還說誰家姑娘要是嫁給你,可是享福了,……”邱大爺笑着說。
“有啥享福的,成天帶孩子還享福!?”宇文勇自嘲道。
“您可不知道,這十裏八鄉就您這一個文化人,跟您攀個親戚有多難啊。平時也就我這老皮老臉敢湊過來主動跟您搭個話,别人都怕您不搭理,不敢找您。”
“邱大爺,您說的是真的?我可從來沒這麽想過。……”宇文勇趕緊解釋說。
“你啊,成天就知道教書,沒事你也十裏八鄉轉轉,挨家挨戶坐坐。俺們這裏是窮,可是沒有人說過不想念書吧!”
“您這麽一說,……是這樣,那我該咋辦呢?”
“咋辦?哈哈,這得問你自己啊,你是校長,……”,邱大爺笑着說。宇文勇看看徐若穎,“我知道咋辦了,邱大爺,我想去買隻雞,……不買兩隻。”
“恩,這個我倒是能幫上忙,”說着三個人一起來到邱大爺家。邱大爺又讓邱大勇到姜家去抓雞,不一會邱大勇抓來一公一母兩隻雞。宇文勇謝過邱大爺,給了錢和徐若穎一起回到學校。到了學校大門外,宇文勇轉過身,看着徐若穎。徐若穎知道老師有話要是,認真的看着他,“若穎,我們倆的事你是怎麽想的?”
徐若穎害臊低下頭,一語不發,好長時間才說,“我聽您的,……”
“那好,”宇文勇嚴肅的說,“我的意見是等你畢業了去縣裏讀高中,最好能上大學,如果到時候你還願意回來,老師在這裏等你。……”
“不,我哪裏也不去。”徐若穎又開始抽泣,“你是嫌棄我麽?”看到她這麽執拗,宇文勇有些着急,“如果我嫌棄你,昨天晚上我……。”宇文勇沒有繼續說。過了一會,兩個人都平靜下來,“若穎,我有新的打算,要把這裏辦的更加好,可是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辦到,而這裏幾乎不會有别的老師願意來,隻有你能幫我。”
徐若穎低着頭想了一會,點點頭,“若穎,你不用怕,一切都會好的。”說完兩個人一起回到學校。宇文勇照樣用繩子把兩隻雞栓在他隔壁的空教室裏,然後有找來一大堆烏拉草絮在一個破洞的鐵鍋裏,當成簡單的窩。并安排好大家值班照顧這兩隻雞。看學校有了新“夥伴”孩子們都入夥至寶,不時就偷偷溜出去看看。
宇文勇仿佛又回到了他的教書生活,一切都沒有改變。就這樣過了五天,一早宇文勇吃過早飯,正準備上課,黃鎮長突然推開他的房門,宇文勇回頭看時,吃了一驚。黃鎮長嫣然一身登山的行頭,“您這是……”宇文勇還沒來得及說話,黃鎮長從自行車上解下三個背包,拖進屋裏。“若穎呢?”黃鎮長問。
“她在宿舍啊……”宇文勇不知道黃鎮長的意思。
“哦,……對對,哈哈。我搞錯了。”說着黃鎮長坐在床上,指了指地上的背包,“藍色的是你的,紅色的是若穎的,……愣着幹啥,打開看看啊……”
“哦,好。”宇文勇走過去打開藍色的背包,裏邊滿滿當當,裏邊又一套登山的衣服。“這是……。”
“試試合身不合身,明天一早我來找你們倆,我們一起走。我陪你去找你爺爺,……”說着從懷裏掏出一本小冊子在宇文勇眼前晃了晃。“這是學校荒廢以後,我在學校找到的,應該是你爺爺進山探險的記錄,……”宇文勇伸手要接,黃鎮長卻把本子揣在懷裏。“他們但是絕對不隻是來這裏教書的,這些年我終于找到人陪我進山了,哈哈。”說完黃鎮長站起來要往外走。宇文勇剛想争辯,黃鎮長卻又回過頭,“若穎必須要去,隻有她能在危險的時候救我們倆,……”宇文勇點點頭,他知道黃鎮長的意思。這時徐若穎聞訊跑過來,差點和黃鎮長撞個滿懷。
黃鎮長看到徐若穎笑了起來,又回頭沖宇文勇說,“等這個事完了,你們倆的事我說話算話啊,……”黃鎮長好像心情特别好。
“鎮長,您别開玩笑,若穎還小,……”宇文勇解釋道。
黃鎮長突然停止了笑,鄭重其事的說,“我已經不是鎮長了,你們倆可以叫我黃大哥,或者幹脆叫黃天都行啊。”說着把背包夾在自行車後架子上,騎車離開了。宇文勇和徐若穎一直目送着黃天離開,倆人又都回了到屋裏。
“這時什麽呀?”徐若穎盯着地上的包。
“黃鎮長送來的,紅色的包裏是你的。”
“這……”徐若穎沒有動,隻是呆呆的看着宇文勇。
“明天一早我們倆跟黃鎮長一起……進山……”宇文勇嚴肅的說。“可是現在封山呢,我爸媽說大雪封山可危險了,如果遇到冬眠半道醒來的熊會死人的。……”徐若穎很緊張,作爲山裏土生土長的孩子,她不止一次的聽說過大雪封山的可怕,尤其是冬天,剛剛走過的路馬上就會被大風吹來的雪覆蓋,參天的松柏遮天蔽日,隻見陽光不見太陽,也許在原地轉上幾天都渾然不知,更可怕的是所有溝壑都被雪覆蓋,看着是平地可是一腳踩上去就會跌落下去,甚至直接被埋沒。
宇文勇雙手扶住徐若穎的肩頭,“若穎,你知道我爲什麽要來這裏教書麽?”
徐若穎點點頭,宇文勇接着說,“若穎,你不用跟我們去,你留下來照顧其他同學。這對老師來說是一次機會,我一定要去試一試。”
“我跟您一起去,”徐若穎堅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