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一場事先毫無征兆的浩劫，瞬間，所有有生命的物體都化作石頭，誰也逃不過……”蘭德爾一邊下意識地踢着路邊的石子，一邊說。

葉穎開玩笑道：“你踢的很可能就是某人身體的某部分，至少曾經是。”

蘭德爾本想裝作滿不在乎，最後還是放棄了：“……别惡心我。”

“我們去永恒會場看看，我還是想證實一下，他們到底發明了什麽，爲什麽會這樣，還有……”聖火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完：“有沒有幸存者。”

“會有幸存者麽？不是沒有任何高等生命反應麽？”淩天好奇地問。

“‘幸存者’并不意味一定是有機生命。”葉穎把“有機”兩字說得特别重。事到如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控制武器的電腦發動了毀滅有機生命的戰争，就像某個古老電影裏描述的“審判日”（JudgementDay）一樣。可是，問題又來了，電腦毀滅生命後做什麽去了？本來最大的可能性應該是建立機械文明，可這裏仍是一片死寂。該不會那麽湊巧，電腦在毀滅有機生命的同時，自己也出故障了吧？想到這裏，她不禁苦笑了一下，唉，反正在得知真相之前，一切都隻能是無端的臆測吧？

聖火則在感歎，這些從殘酷的神界戰争中僥幸存活下來的人，竟然會毀滅在自己制造出來的武器手中，這難道不是最大的愚蠢麽？他和葉穎想的不同，他認爲并不一定是機械毀滅了有機生命。那些制造出能毀滅敵我的雙刃劍的人，如果自己神經過敏或是幹脆發了瘋，不也可以自取滅亡麽？反正終極武器本身就帶來了無形的壓力，在這種情形下，精神崩潰也不希奇吧？

一路上，每個人都在猜測着可能的毀滅者，彼此都沉默不語。就這樣，一行人登上小山，進入那圓形的永恒會場。

永恒會場，不知道能否保持永恒，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它到現在爲止，還曆久常新。蘭德爾敲了敲它的牆壁，原來看似潔白晶瑩的岩石的建築材料，竟然是金屬。這就不難解釋了，可以用來制造宇宙艦船的特殊合金自然能抵禦普通的風雨侵蝕，這正好間接見證了神庭的科技實力。

聖火回憶着大會議廳的位置，在前方帶路。一路上，依舊能看到許多身着官員服飾的人，手持文件走在走廊中。他們的服裝并沒腐朽是因爲以合金絲編成、質地精良，但手中的文件早已灰飛煙滅，空餘姿勢而已。

聖火突然停了下來，指着一具石像道：“這人我認識！他是直接負責這顆星球的地方長官，不過名字我忘了。他直接向七人元老會負責，可謂官居要職、地位崇高，如果連他這種級别的神都不知道，可見災難是瞬間發生的。”

“他也是神？”淩天有些詫異。

聖火點點頭：“對啊，這顆神星上，30%的常駐居民是神，剩下有60%是神和人類的混血兒，餘下的10%是人類中的精英，深受神的寵愛，因此被特别賜予比普通人更長的生命和永久居住權。”

葉穎倒吸一口冷氣：“這麽說……神庭很可能連一個神都沒能幸免。”

蘭德爾拍拍她的肩膀道：“别瞎猜啦！我們去數數元老會的人數。”

“嗯，我的意思也是這樣。”聖火繼續帶路。

在裝飾華美、富麗堂皇的圓形大會議廳内，七位白袍老者高高在上，用或怒或笑的不同表情審視着下方；而地上，一名身穿古羅馬式元帥服的青年正瞪大眼睛、張着嘴、揮着拳頭，像是在與那些老者争論什麽。不過，他們争論的内容永遠無法得知了，因爲他們早就變成了石像。

“七人元老會聚齊了，手握軍權的安東尼元帥也在這裏。”對這，聖火并不太感到意外，也許是到這裏後的太多意外，已經讓他習慣了面對意外吧？

“他們該不會就在讨論是否發射武器吧？”淩天開始發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有可能，不過沒法驗證。”葉穎表示出些許贊同。

淩天一拍腦袋，突發奇想：“等等，如果用魔法倒轉時間，不就能讓他們複活麽？”

聖火馬上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傻孩子，那隻能複原肉體，卻不能召回靈魂，因爲他們早在一萬年前就已經死了。”

淩天無可奈何地撓撓頭：“我們總不能回到過去去看發生了什麽吧？”

聖火拍拍他的頭，苦笑道：“你肯動腦筋倒不錯，不過因爲缺乏相應的知識，提出的建議沒什麽用。要知道，你無法改變我們這個世界中既定的曆史，最多隻能制造出平行的空間，那又有什麽用？”

蘭德爾用過來人的口吻說道：“曆史是很頑固的。有時候，你以爲能通過改變某件事改變曆史，但回過頭來看，曆史很可能并沒多大變化。比如你殺了一個古代的壞皇帝，以爲人們受苦受難的日子會早點結束，但肯定又會出現新的壞皇帝代替。曆史的車輪不會因爲一個人的存在或消失而改變轉速，文明的發展必定要經曆一定時間的考驗。通常所說的蝴蝶效應，從時間推移的方向正着看确實存在，事物間本就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曆史上一件裏程碑式的大事可能存在最初的極小誘因；可實際上，很多事并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看得稍微長久一點，曆史的進程就像從A地出發到B地的旅途一樣，途中路程有各種分歧的可能，比如走不同的陸路、水路、空路，但最後還是A到B，非常非常難以改變。即使有些重大轉折被改變，曆史會産生新的分歧，但它也并不會取代原有的，而是并列存在，成爲平行世界，像是多了個選擇而已。而對于已經選擇過的人而言，就連重新選擇的權利也沒有了。”

淩天聽得似懂非懂，聖火卻點頭贊許：“蘭德爾領悟得真透徹呢！”

蘭德爾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其實這是老爸教訓我的，我隻是照本宣科罷了。”

“對了，我們還是先找找有沒有可以啓動的電腦，查查相關信息吧！最後實在不行，就複原屍體，提取大腦中的記憶。”葉穎提了個比較實際的建議。

“好主意！”于是，幾人散開尋找。

“這個好像是電腦終端。”蘭德爾指着一個落滿灰塵的儀器說，上面依稀可以看到鍵盤和屏幕。他剛要擺弄，卻被葉穎攔住：“等等！我們還不知道它有沒有危險。”

蘭德爾擡起頭，問道：“危險？難道你認爲是電腦系統毀滅了他們？”

“很有可能。”葉穎的眼中充滿憂慮。

正說着，終端突然自己啓動了，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機器運轉的轟鳴聲，大廳内的燈也亮了起來。淩天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其他三人依舊沉着，做出戒備姿态，機警地望着四周。

“歡迎，尊貴的客人們。”從終端旁古老的揚聲器中，傳來一個略有些生硬的電子合成聲音。

“你是誰？是這裏的電腦麽？”聖火朗聲問道。

“對，如您所見，我就是控制這裏一切的電腦系統——宙斯II。”

“控制一切？那你還真偉大！給我們介紹一下這裏的風景吧！”葉穎一邊吹捧它，用閑扯拖延時間，一面悄悄展開針對探測系統的屏蔽，然後迅速跑到終端旁，從懷中取出掌上電腦，找到接口接入終端。她在争分奪秒地侵入系統，尋找有價值的情報。蘭德爾則在用意念通知愛娜，讓她立即升空，并做好應對突發qing況的準備。

宙斯II自稱已經有一萬年沒有見到人了，所以還饒有興緻地陪着葉穎聊天。說完風景，再說曆史典故，最後聊到那場慘劇上。

“告訴我，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爲什麽所有生命都變成了石頭？誰是毀滅者？”

“……”宙斯II沉默了片刻，還是開了口：“那是一場無可挽回的悲劇，我已經盡力了，可還是……”

“怎麽？”

“一萬年前，被譽爲神庭的最終決戰法寶的‘有機生命毀滅彈’開發成功，元老會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這種武器的實戰威力。爲了防止其他兩神界窺測到武器試驗數據，他們下令移動神星來到這宇宙邊緣的荒蕪地帶。他們将有機生命毀滅彈對準沙漠地帶，并準備了從地球抓獲的十萬奴隸作爲實驗對象。（葉穎低聲驚呼：“怪不得地球上那時候曾有大批人集體失蹤！”）但安東尼元帥極力反對這次試驗，因爲他認爲那導彈的威力無法控制，很可能引起連鎖反應，毀滅整個星球的有機生命。”

“連鎖反應？莫非……”聖火突然想到，冥府也曾有過類似的武器計劃，不過終因根本無法控制殺傷範圍而被槍戰王集體否決。不過，這應該不是資料被竊取，因爲冥府的武器并不是把生命變成石頭，而是完全消滅。

隻聽宙斯II繼續說道：“盡管安東尼元帥親自來到元老會阻止發射，七元老還是固執地下令發射了導彈。他們認爲試驗進行得越早、越隐蔽越好，就沒通知市民，甚至其他高級官員也沒通知——不過，通不通知又有什麽兩樣呢？那武器的威力太強了，可以輕松穿透障礙層和建築物，即使去避難也是徒勞。頃刻之間，都市化爲死亡的博物館，肉體化爲冷冰冰的石頭，數以億計的生命化爲烏有。你們可曾聽到那呼嘯而過的風？那就是死者的哀号。”

“天啊……”淩天被這凄涼的故事打動，聖火和蘭德爾卻将信将疑。

“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們，請記住這場悲劇吧！但願它不再重複！讓我們共同爲無辜的死者默哀！”宙斯II的聲音變得平和起來，似乎是頗具人性的電腦。它沉默了幾分鍾後，緩緩說道：“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可以随同你們離開，到世界各地宣講這悲劇，讓人們意識到戰争的愚蠢，讓真正的盡早和平降臨宇宙。”

“和平？是死亡吧！”葉穎拔下掌上電腦，冷冷地說道。

“這位小姐，你在說什麽？”宙斯II作出一派無辜的樣子。

“元老會之所以能決定什麽時候發射那導彈，是因爲那導彈并不是由人控制的，他們唯恐感情會妨礙發射命令的執行，所以将控制權交給了他們所信任的電腦系統——也就是你！”葉穎眉毛一橫，伸手一指，像正在揭露真相的偵探一樣咄咄逼人。

“不、不，小姐，您錯怪我了！導彈由我控制是沒錯，但我隻能執行元老會下達的命令。我曾經努力嘗試過，根本無法取消發射指令，是他們的愚蠢毀滅了自己。”

“謊言，無恥的謊言！”葉穎批駁道。聽到這話，聖火将淩天摟到身邊，蘭德爾則開始計劃如何脫出。隻聽葉穎接着質問：“恐怕元老會的發射指令還不該這麽早下達吧？根本就是你主動提早發射了導彈！而且那導彈的威力遠遠超過設計，這大概也是你的功勞吧？”

“胡、胡說！”作爲電腦的宙斯II竟然也會結巴。

葉穎調出侵入系統找到的文檔顯示在空中：“我調查了當時的記錄，必須經由你最終确認的發射命令比原計劃提前了12小時，而且，導彈的制造與裝配也是在你控制的全自動武器工場完成的，你還想抵賴麽？”

宙斯II大聲辯解道：“不！這不是我的錯！我說實話吧……導彈威力增大是安東尼元帥的安排，他本想率領親信搭乘秘密建造的戰艦‘方舟II号’預先飛離神星，然後借武器試驗一舉掃除元老會和神星上的所有異己，然後回到空蕩蕩的神星上獨攬大權。可惜元老會也想拔掉他這根眼中釘，提前了發射時間，并改了目标，想炸掉安東尼元帥負責的區域。安東尼本來以爲還有12小時的時間準備，卻突然接到了安插在元老會身邊的間諜發來的緊急聯絡。來不及召集人馬的他，立即氣急敗壞地跑來到這裏告訴元老會終止發射，沒想到還是來晚了，剛開始争論，悲劇就發生了。可以說，是都想借武器試驗除掉對方的雙方互相算計，才釀成了這場慘劇。”

“真會編故事啊！怎麽跟你一開始說的又不一樣了？”葉穎冷笑一聲，問道。

“這……家醜不可外揚，我盡量不把這丢人的内幕說出來，以免影響神庭的形象。”

“你還真好心啊！”葉穎先是哼哼一笑，然後聲色俱厲地說道：“可你明明什麽都知道，爲什麽不阻止雙方的愚蠢行爲？”

“無論是元老會還是元帥的命令，我都必須無條件服從！他們禁止我向對方通風報信，我隻能照辦。”沒想到，宙斯II還是有理由解釋。

“算了、算啦，别再演戲了！我不得不承認，您在扮演角色方面還是頗有才能的，安東尼元帥！”最後幾個字，葉穎說得斬釘截鐵，其他人聽完都是一楞，就連宙斯II都開始沉默。

半天，宙斯II才開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哼、哼！”最後，笑聲竟然變成了自嘲的哼哼。當他重新開口時，聲音已經大變，是一個低沉的男子嗓音：“沒想到還是有破綻啊！我甚至不知道栽在哪裏了。”他這等于承認了葉穎的推測。

“你的故事的确編的不錯，表面上并沒有太多破綻。”葉穎收起掌上電腦，說道，“我從一開始就在懷疑是電腦策劃并執行了對有機生命的毀滅，所以你僞裝成電腦就已經成了我的首要懷疑對象。不過，在我侵入了你的系統後，發現了新的證據。”

“哦？想不到一萬年後，竟然出現了能侵入我的系統的能人。”安東尼努力掩飾着驚訝。

“這能人還是你的熟人呢，安東尼元帥。”葉穎平靜地說道，“不知道變成了系統的你還記得嗎，還有着人類外形的你曾經親自向以前的我表達愛意，但那時我已經有了心上人……這獨一無二的記憶，竟然也會在系統中形成記錄，我就肯定了你的身份。”

“你……是艾切斯？！”安東尼的聲音充滿震驚，還被一股惆怅的酸澀包圍，可見他不僅記得艾切斯，還真對她有過愛慕。“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帶着苦澀，“沒想到，身爲有機生物時留下的記憶、思念竟然成了絆腳石……唉，你揭穿了我，也好……不過你可能想不到吧？當年的确是電腦宙斯II在神和人的眼皮底下悄悄策劃了這場有機生物抹消計劃，隻是它自認爲計劃萬無一失，卻沒防備我入侵了它的系統截獲計劃，并暗中安排對策罷了。哼，沒想到這一幕又重演了，我也栽在了黑客手上。”

“爲什麽是你？！你有能力入侵系統，爲什麽不改變發射計劃？隻是一瞬間，就有這麽多無辜的人死去了啊？”淩天帶着哭腔問道。當他穿上鷹的铠甲時，面對邪惡會毫不手軟，但他的心依舊善良。他就像當初的雷一樣，從自己的生命去奮鬥，用奮鬥捍衛弱小的無辜者。“沾染上鮮血的，隻要我一人就足夠了。”他不能理解，爲什麽有力量卻不用在保護上；爲什麽進行的殺戮隻是在殘害無辜。

“爲什麽？”安東尼對此嗤之以鼻，“你應該問，我爲什麽要幫助他們！元老會隻是一群頑固的老糊塗，而那些市民則是吸附在神庭身軀上的寄生蟲！隻有力量才能說明一切，隻有擁有力量的人，才能主導這宇宙！我要成爲最有力量的人，哪怕最後隻剩下我一個！”

“你瘋了！”蘭德爾說道。聲音不太大，卻異常清晰。

這句話像利箭一般，刺透安東尼的心：“瘋？我才不瘋！我早就改造成了隻保留大腦和神經系統的生化機械軀體，現在是完成了新的進化，徹底抛棄了有形的身軀！我憑什麽同情有機生命？看吧，我的失敗已經證明，有機生命所珍惜的什麽情感、記憶、愛慕、思念……統統都是累贅！”

葉穎一楞，一推安東尼的石像，石像倒在地上，外層碎裂，裏面卻是金屬骨架。原來安東尼真的把自己改造成了外表覆蓋着活組織、裏面容納着大腦和神經的生化機械身軀。

“不能饒恕！你竟然否定有機生命！”淩天大叫一聲，揮舞起身邊的桌子，砸向那電腦終端。“嘭”的一聲，終端報廢，安東尼的聲音卻依舊傳來，而且是從四面八方傳來：“沒用的，這終端隻不過是我的分身，我實際上已經遍布這星球，你們消滅不了我——除非能毀滅整個星球，一點渣都不剩下！”

“他将自己的生命形式完全轉變爲在機器上執行的代碼，現在正運行在神庭的網絡上。”葉穎拉住憤怒的淩天，說道。蘭德爾說道：“他變成了電腦病毒。”

“沒錯！”葉穎點點頭。

蘭德爾還有心情開玩笑：“讓愛娜侵入他怎麽樣？來個仿生物的人工智能對仿病毒的曾經生物大混戰？”

“這……”葉穎這在猶豫，安東尼卻開始瘋狂地大笑起來：“你們逃不掉了，一切都會在這裏結束！我，安東尼，才是最後的勝利者！艾切斯，你就變成美麗的石像，永遠陪伴我吧！”話音剛落，各處入口都放下厚重的閘門，安東尼企圖将他們四人困在這間會議廳。葉穎恍然大悟，驚叫道：“有機生命毀滅彈不隻一顆！他又要發射了！”

“沒關系，我早就預計到會有這種情況。”蘭德爾甚是輕松地擺擺手，他說了聲“Jump！”幾個人按照預設好的坐标，進行超空間跳躍，回到戰艦上。還沒坐穩，愛娜就大喊道：“艦長！前方10點方向出現不明熱源反應！”

蘭德爾顧不得多想就大叫道：“更換爲時間歪曲！護壁全開！最大戰速脫離！”

“了解！”

黑色戰艦的所有推進器全力啓動，努力擺脫這個空域，而戰艦斜前方爆發出耀眼的火光，光團不斷擴大，很快就将戰艦整個吞噬。幸好“地獄之龍”外的次元歪曲護壁已經由空間歪曲改爲時間歪曲，導彈的威力不能穿透不連續的時間斷層，因此不能造成傷害，但整個戰艦還是被微微撼動。艦内裝置的相對空間穩定系統中和了沖擊，所以沒感到震動，但是面對導彈的威力，幾人還是面面相觑。此前也許還難以想象爲什麽全星球的人都會遇難，現在則一點也不奇怪，因爲即使在一萬年後，這恐怖的武器也仍是決戰級别的終極武器。

“護壁負荷78.41%，緩慢下降中！”聽到愛娜的彙報，坐在艦長席上的蘭德爾總算松了口氣，冥府的頂型戰艦經受住了神庭一萬年研發的終極武器的近距離考驗。

火光消散後，海島中的龍骨城已經消失了一半，海水填充了失去的部分。望着滿目瘡痍的都市，每個人心中都不是滋味，就在這時，愛娜又叫道：“城市防禦系統已經啓動，偵測到大量導彈發射裝置和自動迎擊炮火！另外……各地都有小型戰機升空，目标是我們！”

蘭德爾早就怒不可遏，馬上一拍座椅扶手，喝道：“他也嚣張夠了，我們準備反擊！”

“好，讓他也别小看我們的武器！”愛娜摩拳擦掌，興奮起來，如數家珍般推薦武器：“我們有對要塞用的大型黑洞炸彈、集束式反物質導彈、大型重力沖擊炮……”

蘭德爾打斷她：“這些都不用！用龍鱗彈！”

“可是，龍鱗彈還沒有經過實戰測試，此前的啓動率也不足50%！”愛娜回頭望着蘭德爾，不免有些擔憂。

可蘭德爾的态度十分堅決：“這就是實戰，不要緊，啓動！”

“好吧……”愛娜猶豫了一下，還是啓動了程序，“HyperT-Link開始！精神連接完成！魔力感應同步！龍鱗活化！”蘭德爾的臉上呈現出痛苦的神情，從屏幕上顯示的情況看，龍型戰艦的身上，一片片鱗片開始張開，不過隻有大約1/3的鱗片成功張開。“龍鱗活化度……咦，怎麽，隻有32%？！這種程度恐怕……”

蘭德爾咬着牙硬挺住：“别管它，龍鱗彈，發射！”

“龍鱗彈，發射！”

黑色的鱗片從戰艦周身散射而出，在空中劃出詭異的行進路線，将襲來的小型戰機、城市中的防衛系統、敵人發射的導彈，統統打爆。四面八方到處都充斥着爆炸的火光，就如同綻放出絢爛的焰火。雖然龍鱗彈的破壞力也許不是所有武器中最大的，但是同時可以對付複數目标，準确率也是最高的。

等所有鱗片收回艦體後，蘭德爾已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剛才那些鱗片被蘭德爾的魔力活化，然後在精神控制下，借助利刃般的造型，以及堅硬無比的材質，對敵人進行一擊緻命的準确打擊，所以蘭德爾消耗極大，感到身心俱疲。

不久後還有幾波大規模戰機進攻，這次蘭德爾命令炮門全開，用龍鱗下裝置的導彈和光束炮迎擊。最後總算恢複了平靜，再沒有任何進攻。

“我們消滅安東尼了麽？”淩天問道。

“應該沒有……”葉穎有些不安，“他的生命形式已經轉變成爲電腦病毒，遍布于全星球的系統之中。不過他還有唯一但也是最緻命的弱點——他從本質上來說還是生命，也許存在形式更類似于遊蕩于電腦系統中的精神，而不是純粹的電腦系統。他并非無處不在，也不能像純粹的程序那樣制造出無數一模一樣的分身；也就是說，他的靈魂還是唯一的，他隻是能在網絡中以亞光速移動，并且能控制網絡中的所有設備罷了。如果想消滅他，我們隻要捕捉到他的唯一本體就可以了。當然，直接消滅整個網絡也是可行的。”

“原來如此……不過我有點不明白，他爲什麽不早點離開這鬼地方，到别處擴張自己的野心？”淩天又提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這我也考慮過，後來看到這個就明白了。”葉穎調出竊取的資料，“你們看，當時的武器試驗使得8台對稱的空間跳躍裝置之一完全報廢、必須重新制造，否則空間跳躍就會失控。這其實還不算什麽，真正的問題在于，對于真正的計算機系統來說，協調控制4台核融合引擎輪流爲8台空間跳躍裝置提供能源，同時再協調8台空間跳躍裝置，這簡直是小菜一碟；而安東尼用自己代替了原本負責這些的宙斯II，卻不能勝任如此一心多用、長時間、高強度，且對精度極高的工作。所以，他實際被推到進退不得的境地。如果他是純粹的計算機系統，其實還有另外的選擇，比如制造出完全一緻的分身，然後裝置到某艘飛船中，飛離神星，但他卻不能。因爲這旅程充滿未知的變數，他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嘗試這大膽的計劃；再說，在茫茫宇宙中，孤獨的滋味也不是好受的，所以他最終選擇了最省事的做法——耐心等待。将系統維持在最小化狀态，降低一切不必要的能源消耗，他就可以活上很久很久。在此期間，如果有什麽訪客到來，不是意味着誕生了超遠距離空間旅行的新技術，就是說明附近有了居住着高等生命的星球，安東尼就可以見機行事了。這守株待兔的做法也不失爲一種明智的策略，隻是比較保守罷了。”

“他很保守麽？”聽到這裏，蘭德爾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狡黠的笑容，“那我們就大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