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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節指引星路的航标


直到吃過晚飯後,衆人面對面坐到沙發上,又熱鬧了好一陣,才慢慢言歸正傳。

先是葉穎問道:“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麽小天王會親自率領四大天将從天國出來綁架淩梅?這應該塊難啃的硬骨頭才對,如果想向我們勒索星路航标,應該還有更容易得手的目标啊!”

“那是因爲四大天将中有一個人與我的命運糾纏不休……”淩梅神色凄然,微微垂下頭,一字一頓地說:“拉美西斯……殺害我父親的仇人,我絕對不會原諒他!”這句話說得滿懷悲憤,說完她已經泣不成聲。

聖火将她擁入懷中,輕輕撫慰,然後将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四百多年前,最先發現星路航标的,同時也是力之館的設計者,就是淩梅的父親、淩天的外公——淩新傑博士。”

“什麽!?”葉穎和蘭德爾差點沒把嘴裏的飲料噴出來,淩天更是把手中的一包薯片全撒到了地上。看起來原本毫不相關的線索,最後竟然全都歸結到恩怨上。

“四百年前,超考古學權威淩新傑博士最先從行星亞細亞的遺迹中發現了星路航标,不過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他一直秘而不宣,直到力之館的設計公布,我們這些見過星路航标外形的人才驚覺失落已久的星路航标現世,并把關注的目光投向淩新傑博士。不過我去晚了一步,等我趕到博士的家、也就是這間房子時,博士已經倒在血泊中,隻有年僅十五歲的梅伏在父親的屍身上哭泣……”聖火緊緊摟住了淩梅,像安慰受驚的小貓一般呵護着她,“從那時起,我開始關注這個女孩……也許最初還有些動機不純,想從博士的遺物中找到星路航标;可是,我漸漸被她獨特的魅力所吸引,再也不能自拔……直到那晚……”說到這裏,他臉一紅,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晚……”葉穎和蘭德爾不懷好意地嘿嘿笑着,淩天則有些臉紅。

“其實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啦,并沒發生什麽……”聖火望着幾個早熟的孩子,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然後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在撩人的月色下,我完全被梅的魅力所折服,我從窗口進入她的房間,然後輕輕吻了她。不料,我們的睡美人一下從睡夢中驚醒,我一緊張,就用了催眠術,讓她再度睡去,然後才敢對她傾訴我的愛意,僅此而已。”說完,他深情地撫mo着梅的臉,梅則完全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中:“怪不得……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有種異常熟悉和親切的感覺,原來是你的催眠和夢中暗示!”

“暗示?”聖火突然也想到,民間傳說在女孩子熟睡後,如果在她耳邊輕輕重複男孩子的名字,她就會愛上那個男孩;這也是一定的理論根據,因爲它是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他像個孩子似的天真地笑了起來:“我還歪打正着了!後來,我還多次在夜裏注視過你,我那時覺得自己太像彼得·潘了,望着自己喜歡的溫蒂,卻一直沒有勇氣對她表白。不過,我可不會欺騙自己,我要自己創造機會。”

淩梅沒想到在她心目中一貫保持勇猛果斷的硬漢形象的丈夫,竟然也有如此天真率直的一面,也不禁笑了起來。她問道:“那月光下的告白也是你精心策劃的喽?”

“對啊,我其實已經演練了無數次,最後才選定單刀直入的辦法——我不喜歡漸進式的愛情,還是閃電戰比較适合我的口味。”

淩天這才知道,父母的相識居然有着這麽離奇的過程。

淩梅輕輕拍着聖火,佯嗔道:“啊,你看,都跑題了!我來接着說,父親的死對我的打擊很大,我把父親有關超考古的遺物和這所留有悲傷回憶的住宅都變賣了,然後搬離了這座城市,準備抛棄過去的一切,開始全新的生活。可是,天意弄人,無形的命運還是把我引向超考古之路,還把我領回我出生的這座城市、這座住宅。我念大學時,馬丁博士的一次演講莫名其妙地再次引發了我對超考古的興趣,也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重新踏上父親走過的路,回到了發現曾經星路航标的那座古代遺迹……”

“我插句嘴,”聖火道,“那座遺迹此前我已經調查過,沒發現星路航标,不過順路發現了它的一些秘密。位于遺迹中心的格圖拉神廟是一個信奉魔鬼格圖拉的古代邪教的總壇,在那裏,如果獻上20名活人作祭品,就可以從魔鬼格圖拉手中獲得不死之軀。”

淩梅點點頭:“是啊,我的導師馬丁博士就是觊觎那力量才去那裏的。不過那時他也算是真心喜歡我,所以除了我,還帶了40人,準備在我同意嫁給他後,讓我與她一起長生不死。”

淩天一吐舌頭,他真有些後怕,如果他父親聖火沒有及時出現,不知道他自己會是什麽身份、什麽樣子。葉穎則就此回想到自己在古代瑪雅遺迹得到艾切斯女神的力量時的情形,失神地望着天花闆發呆。隻有蘭德爾完全被這故事所吸引,不住地問道:“後來呢?”

聖火慨歎道:“魔鬼的交易也值得信任麽?他其實不知道,不死之軀并不是免費的,而要以永遠失去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作爲代價。在神界戰争中失去形體的魔鬼格圖拉是想憑借交易來的身體零件再塑肉身,才開出誘人的條件。”

“重塑肉身”這幾個字讓葉穎從回憶中驚醒,她想到了另一個相似的故事。在那個故事中,惡魔留下的種子——惡魔之眼寄生在一名青年的左手上,不過他卻背負起這命運,反過來利用惡魔的力量消滅其他魔物。“一旦它長到心髒,我會請你來殺掉我!”“在約定的那日到來之前,我還要繼續做好這份工作……”回想起他說這些話時那堅毅的眼神,葉穎深深佩服他的勇氣,也覺得命運不會對這麽勇敢的人無情。“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盡力想辦法拯救你的。”她暗暗許下諾言。

“對了,馬丁最後還是進行了那交易吧?”淩梅問道。

“看來似乎不是,應該是拉美西斯他們後來從遺迹中找到他的屍體,把他複活的。他不是說過麽,自己現在是天神的仆人。而且他看上去并沒有失去什麽器官,他身上的傷是我那時用冥焰劍造成的,殘留在傷口的力量足以阻礙天國賜予的無限愈合能力。”

淩梅倒吸一口冷氣:“這麽說,是拉美西斯在操縱他了?難道……他一直在跟蹤我們?”

“也許隻是最近的事吧!我們在十六年前才回到這座城市,買回這所房子,他應該是最近才偶然發現了你。拉美西斯沒把星路航标拿到手不好交待,就想到了綁架你來交換,因爲馬丁肯定會彙報我不在你身邊。看來我這裝死還是挺成功的。”說罷,他呵呵笑了起來。

蘭德爾歎道:“他們要是有點腦子,也不會相信你會死的。”

“他們也許是半信半疑吧!不然也不會連小天王帶四大天将一齊出動了。”聖火說道。

“不過,你好端端地爲什麽要裝死啊?”葉穎問。

“自從淩天出生後,我和他媽媽就必須選擇有一個人暫時離開——那還不是那個古老的詛咒?蘭德爾應該知道吧?”

蘭德爾卻一臉茫然地搖搖頭。隻得由聖火繼續解釋:“在神界戰争末期,有個惡魔預言家在臨死之前詛咒神龍和我的後代如果在雙親陪伴下長大就會悲慘死去,後來還是憑借天國的一位預言者的力量補救,才把時限縮短到13年。所以淩天14歲生日前,我們之中有一個人要暫時離開。他媽媽主張讓孩子過正常人的生活,原立神魔、遠離冒險,執意由她來照顧淩天。沒辦法,我拗不過她,隻得在淩天14歲生日前暫時找個清靜的墓地小憩一下——反正我們冥府也不忌諱這個。”

“怪不得!”蘭德爾恍然大悟,一拍腿大叫一聲,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他解釋說:“我14歲生日前都是跟着老爸生活,不過老媽倒沒裝死,是去了有戰争的外星救死扶傷——那時候隻說是去外國。”

“你媽現在也有這愛好……不過,我倒真覺得她特偉大。”葉穎說。

“不消滅戰争的源頭,光救死扶傷有什麽用啊!救得越多,飽受戰争之苦、颠沛流離的人越多。”蘭德爾嘟囔着。

“生命珍貴就珍貴在隻有一次,隻要堅強地活下去,就還有希望。比起戰争的亡靈,幸存下來的人們總是幸福的。你母親是在盡自己的力量,盡量減輕戰争給人們帶來的痛苦,哪怕隻是一點點,哪怕永遠也不能完全彌合。一己之力看似微薄,但這樣的人多了,效果就大不同。如果人人都有這樣的覺悟,那麽至少人類之間的戰争就不會爆發。至于神魔之間的戰争,那就由槍戰王來阻止,這是我們的使命,哪怕要用燃燒自己的生命,用戰鬥來制止戰争……”聖火閉上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

“這話,他也說過……”葉穎黯然神傷,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雷。

“我真服了你們,又把話題扯遠了。”淩梅用善意的玩笑緩和着逐漸陷入哀傷的空氣,“對了,你們說,我對淩天的教育還算成功吧?”

“這……”淩天想把鷹的事情說出來,欲言又止。還是聖火爲他解了圍:“梅,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瞞着你……”

“什麽事啊?”淩梅笑着,反正她相信自己所選擇的丈夫在某些方面是值得信賴的。

“小天,把你的手表摘下來給你媽媽看看。”淩天摘下那塊神奇的手表,遞到淩梅手中,淩梅卻看不出其中奧妙,疑惑地望着聖火。聖火讓那手表漂浮起來,然後說道:“展開!”

鷹那身柔軟的金色铠甲在空中伸展開來,淩梅看得目瞪口呆。她從新聞中早就了解過鷹的事迹,卻萬萬沒想到鷹就是自己的兒子。

“你們父子倆竟敢合夥來騙我!”她佯怒捶打着聖火的胸膛,但其實誰都知道,她并不真的生氣。

“媽,我以後還可以繼續以鷹的身份出去嗎?求你了!”淩天哀求道。

淩梅歎了一口氣:“好吧,拿你們倆沒辦法,總幹危險的事……”其實仔細想想,她自己以前不也是一直在冒險嗎?她和聖火一同度過的四百年,就如同俠侶一般,旅行于各個星球,在緊張刺激中享受着快樂。想到這裏,她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了笑容。淩天一看,自己今後的自由總算有保證了,才長出了口氣。

聖火問道:“那麽,真正的星路航标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呢?”

“嗯……”蘭德爾回憶了一下,說道:“是包在一尊高大的泥塑佛像裏。”幸虧雷把那時的記憶傳給了他。

“這麽高、黃色的,像是粘土捏成的?”淩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激動地用手比劃着。

蘭德爾點點頭:“對、就這樣!您見過?”

“那就對了!這是父親的遺物之一,以前一直擺放在他的卧室裏。現在想起來,那尊佛像是從那次亞細亞考察後才出現的,看來是父親親手把星路航标封到裏面去的。”

葉穎插道:“那粘土樣本我們分析過,含有微量魔法元素構成的幹擾成分,所以很難探測出裏面還包着東西。再說,它看上去真像一件曆史悠久的古物,一般人是不會懷疑的。”

“那當然,我父親當年也是仿造高手呢!偷偷告訴你們,他造的赝品還賣過高價,至今還在博物館裏展出呢!”淩梅不無自豪地誇耀道。

葉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就全對上了……拉美西斯也真行,最後竟然懷疑到這方面,把各星球博物館中你父親曾經收藏過的大件藏品幾乎全都打爛了,最後找到了那尊佛像。淩天,你還記得那天你們争奪的拍賣品吧?那也曾經屬于你外公。”

淩天歎氣道:“居然這麽複雜……我那時隻是想劫走它,然後賣了錢讓陷入黑暗的整個城市恢複供電。”

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種力量在主導,将一切有關系的人都卷入進來。

“這麽說來,我們居然把這麽多年發生的事全串起來了!如果早一點敞開心扉交流的話,也許就能少走很多彎路的。”淩梅感歎道。

葉穎卻搖搖頭,道:“可一般人是不肯如此直接地交流的。就像鷹一樣,每個人都把真實的自我隐藏到虛僞的面具背後,在心中構築起無法從外部突破的障壁……”

蘭德爾點頭稱是:“是啊,心靈的障壁比次元歪曲護壁還要難破壞啊!”

淩梅忽然轉移了話題:“對了,說到護壁,我聯想到了那個穿着厚重盔甲的家夥。他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聖騎士菲特吧?我一開始還以爲隻是個空空的盔甲呢!”

聖火笑道:“這又不是把靈魂直接附着到盔甲上,那裏面有人。不過……還真沒人看過他的真面目,那盔甲内外都有特殊塗層,可以阻礙我們能想得的各種探測方法。”

蘭德爾插嘴道:“我們能不能射出微型附着型探測器,他總不會永遠也不脫下盔甲吧?嗯……他會不會是長得太醜才産生自卑心理,恥于露面?”

“隻是遮掩醜陋麽?不會那麽簡單吧!”聖火一邊思考一邊說,“神界的人,無論是憑借科技還是魔法,想要改變外貌都極其簡單。所以,隻要他想,根本就不存在‘醜陋’這回事。除非……他是要刻意掩蓋什麽……會是什麽呢?”

葉穎想要說什麽,卻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會這樣……”

“你要說什麽?但說無妨。”聖火鼓勵她。

“也許……他是我們熟悉的人,所以才不想被我們發現。可是,天國的人,沒必要對我們隐瞞啊!”

聖火突然受到啓發,一拍桌子,說道:“不,更大的可能是,也許他不是要對我們隐瞞——别忘了,欺騙敵人容易,欺騙自己身邊的人難。他要是正是想瞞過自己身邊天國的人呢?”

“有道理……”葉穎點點頭。

不過,這一切還隻是單方面的猜測,甚至連一絲根據也沒有。

這時候,蘭德爾的手機響了。他一聲不響地接完電話,突然對聖火說:“什麽是Code06E?”

聖火顯然明白“Code06E”的含義,他沒有解釋,而是對大家說:“呵,是到了真正執行星路計劃的時候了,大家坐好别動啊!”他按了一下隐藏在沙發扶手側面的某個按鈕,五人所作的兩張長沙發就向地下垂直降落下去。高速通過了長長的垂直管道後,沙發直接抵達一部停放在地下機庫的小型飛船中。

還從未乘坐飛船在太空旅行的淩天對此驚訝不已:“這是……飛船?我們就用這飛往宇宙?”

聖火點點頭:“對,不過不是長途旅行,而是僅僅飛到軌道上而已。”說着,整個小飛船開始了超空間跳躍,來到了軌道上。

飄浮在近乎無重力的茫茫宇宙中,淩天好奇地從舷窗遙望自己居住的星球,問道:“接下來呢?”

“别急,馬上就要回收入母艦了。”葉穎說。

“母艦?”淩天四處張望,卻沒看到剛才所說母艦的影子。

“那不就是麽?”葉穎扳着他的頭,指給他看,不料他還是沒看見:“在哪啊?根本漆黑一團嘛!”

“漆黑一團的就是!”蘭德爾得意地說。

淩天這才看見,在前方不遠處,靜靜地停着一艘有翼飛龍造型、通體漆黑的戰艦。這就是冥府的“地獄之龍”,雖然在中型戰艦中體積算是比較小的,但戰鬥力足可媲美人間最強的艦隊。

“地獄之龍”緩緩張開龍爪,掌心部位打開了入口,并發射出肉眼看不見的引導光束,将小飛船接入“地獄之龍”中。

逐漸接近“地獄之龍”後,淩天才發覺這艘外形超酷的戰艦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不過他還有疑問:“爲什麽直接跳躍進去?”

蘭德爾解釋道:“因爲這艘戰艦有防禦空間跳躍型炸彈用的空間封閉功能啊,要想進去,隻能解除入口的空間屏障,或者展開同樣的護壁,與原有護壁諧振,然後穿進去。”

“蘭德爾對戰艦方面非常了解呢!淩天對這些還一竅不通呢!”聖火笑着說。

葉穎說道:“那當然,這艘‘地獄之龍’本來就是蘭德爾的專屬艦啊!”

“是嗎?那請多關照了,蘭德爾艦長!”聖火向蘭德爾敬個禮,說道:“我們終于要在航标的指引下,向星路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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