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四百年後的重逢


荒漠的清晨。

提來刺骨的冷水洗過臉之後,淩梅任憑怎麽拼命甩頭,都始終不能擺脫腦海裏那個人的形象。盡管那冷峻的臉龐、堅毅的眼神、健壯的身體能撩動每個女人的心,但真正讓淩梅心動不已的,還是那顆滿懷激情的火熱之心。不知不覺間,一絲甜蜜的微笑挂上了她的嘴角。

“梅……”背後傳來一聲深情的呼喚,可她聽了竟然渾身一哆嗦。回頭看清來者後,她連忙堆笑,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原來是博士啊,吓了我一跳。”

不料,馬丁博士毫不理會這些,而是張開雙臂,從身後緊緊摟住淩梅的腰,同時将頭放在她的肩膀上,以近乎癡狂的語氣哀求道:“求你……求你……嫁給我。”

淩梅臉一紅,奮力從他的雙臂中掙脫開;但馬上又發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于是略帶歉意地道:“你……怎麽突然想起說這些……”

“我想好了,我不再猶豫,我、我要向你傾訴……傾訴我對你的愛意……”馬丁的神情十分激動,雙手捂住胸口,渾身顫抖着,語無倫次地說着以前根本無法說出口的話語。昨夜,繼二人積蓄已久的愛在碰撞出些許火花就徹底熄滅之後,他輾轉反側了很久,好容易才決定一早就來告白,希望能一舉奪回淩梅的芳心。他期盼着能看到淩梅爽快地點頭同意,哪怕再扭捏一點也成,可是,命運跟他開了個玩笑。

大玩笑。

玄妙的命運是如此虛無飄渺、難以捕捉,卻又擁有扭轉乾坤的能力。命運的大門,隻在恰當的時機、恰當的地點,向有緣之人敞開,無緣莫入、過期不候。如果馬丁的這番話是在昨晚說的,那麽一切都會是另一番景象;而僅僅過了一晚,愛的大門就不再向他敞開,因爲淩梅已經産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在昨天的某些時候,淩梅聽到他這些話時也許還會興奮,可此刻她的心中卻升騰起莫名的抵觸。

這都是因爲,她的心中已經有了那個人。

“馬丁博士,你聽我說。”淩梅後退了兩步,臉上浮現出些許苦澀,努力在尋找合适的詞語。

“不,我不聽!我隻要你一句話!”馬丁依舊激動,甚至沒有察覺,曾經快發展到親密無間的地步的他們,現在已經在心理層次上産生了距離。他上前兩步,緊緊攥住淩梅的雙腕,用企盼的目光望定她的眼睛,顫巍巍地問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料,淩梅卻刻意避開他的目光,同時掙脫開他的雙手,并再度退後幾步,直到後腰抵到折疊桌子,不能再退爲止。她揉着手腕,嗔道:“你弄疼我了!”

“什、什麽?!”馬丁博士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張大嘴、呆呆地望着淩梅,才發覺她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将他當作偶像那樣崇拜、對他言聽計從的淩梅了。僅僅隔了一夜,二人之間就出現了無法逾越、也無法填平的溝壑。

淩梅此刻的心情也很複雜,不知道爲什麽,自從昨晚見到了那個陌生人,心中就一直不能平靜。同樣是直截了當的求愛,她就不覺得那男子突兀,可他們實際上才是第一次見面啊!難道,這就叫緣份嗎?

“你不願意?啊,哈哈哈……”馬丁博士愣了一陣,忽然自己笑了起來。可這笑,比哭還難聽。“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自作多情了……”笑過之後,他喃喃地自言自語着,轉身要離開淩梅的帳篷。

“博士,等一等!”淩梅大喊一聲,心裏有幾分想追上去,最後卻沒有挪動腳步。聽到這呼喚,馬丁博士略微遲疑了一下,但等了幾秒鍾,見淩梅并沒有真的追上來,還是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已經無法挽回了麽?”淩梅獨自伫立在帳篷裏,爲這結局黯然神傷。從當年的崇拜發展到師生友誼,再到萌生出愛意,她和馬丁的感情走過了漫長曆程,卻在一夜之間化爲烏有,而且并不是客觀因素造成的。“如果我想挽回的話,追上去也許就可以,可我沒有……”四百年後的今天,當淩梅再度回首往事時,才發覺當時左右一切的,正是自己真實的心。扪心自問,對于這結果,她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像是早就預知到了一般坦然,當然更談不上後悔。當時僅存的也隻是對馬丁的輕微虧欠感,而這虧欠感,也随着後來的事件徹底煙消雲散。

“命運啊!”她輕輕撫mo着眼前的石碑,慨歎道。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徹:“愛一個人很難,恨一個人卻太容易。”是啊,這是他,也就是她的愛人曾經說過的話,這話簡直如同後來發展的真實寫照……

盡管感情上遇到挫折,但影響不到考古隊的行程。就在馬丁賭氣離開的大約一小時後,隊伍按原定計劃拔營前進。當他們逐漸接近荒漠中心時,才發覺這個荒漠不是一馬平川,而是坡度很小的盆地。在正中央本應是凹坑的地方,卻與衆不同地矗立着一個突出地面23.7米的尖塔形小山峰,如果硬要說像什麽的話,大概有點像埃及的方尖碑。

“這不是山,而是人工建造的建築。”馬丁博士站在一塊表面風化得很嚴重的岩石上,用洪亮的聲音對全體隊員們說。換作以往,他都是像兄長一般站在淩梅身邊的;可現在卻盡可能地遠離淩梅,同時還要保證不太明顯,以免被其他人察覺。爲了面子,兩個人一路上都虛僞地維持着表面的和諧,在衆人面前依舊會笑容綻放,可那笑容卻那麽勉強。

淩梅偷眼觀望馬丁博士,卻發現馬丁也正望向她。兩人的目光在觸碰一下後就立即大幅度挪開,故意躲着對方。“我在逃避嗎?”淩梅問自己,可即使知道答案,她也沒有坦然面對馬丁的勇氣。她那時還在不由自主地内疚:“我似乎虧欠他了什麽……”直到後來,她的愛人才爲她解釋了這種想法誕生的根源:“你并沒有欠他什麽。你之所以會這麽想,那都是因爲——你太善良。”

按照刻在金屬闆上的古老地圖的指引,馬丁博士指揮隊中的壯勞力敲碎那突出地面的小山的側壁。早已經被風雨侵蝕得酥脆不堪的岩石像泥闆一般坍落後,露出了空心的山洞,還有通往地下的階梯。淩梅當時還隻是驚訝這位于荒漠之中的古老人工建築,并不知道這階梯意味着什麽。現在想來,其實這就是她與馬丁走向徹底決裂的分水嶺。如果說此前還隻是愛的崩潰,那現在則是走向恨的建立。

沿着黑暗而幹燥的階梯向下走了大約400米,前面的道路變成了截面修葺成正六邊形的寬闊水平甬道,也無須再依靠手提的電燈來照明。淩梅在散發着柔和的淡黃色光的牆壁上用伸手輕輕一刮,牆上的光澤頓時永久消失了一道,而她的指甲上則沾上了些發光粉末,原來發光的是附着在牆壁上的熒光塗層。作爲經驗豐富的超考古學者,她一點也不爲古人擁有如此高超的科學技術而感到驚奇,而是期許着前方能有更驚人的發現。接着,隊伍在甬道中無言地走了大約1500米,前方終于豁然開朗。

如果不親臨現場,很難想象眼前竟會有如此驚人的景象:地底存在着由四根粗大柱子支撐起的高約100米、直徑約3000米的巨大空洞,而一座巍峨的神廟及其附屬建築群就坐落其中。神廟由晶瑩潔白的大理石建成,92根粗大的大理石圓柱支撐起裝飾有精美浮雕的門楣,再托起巨大的屋頂,帶有濃郁的希臘風格。石柱的布局爲東西各設16根,南北各有30根,其中,正對甬道方向的是東面,那16根石柱不是在圓柱表面刻上垂直溝槽那麽簡單,而是雕成16尊姿态各異的石像,八男八女,交錯站立。男子均是武士打扮,或握劍,或執矛,英姿勃發,威風凜凜;女子則作撫琴、起舞諸狀,像是在歡慶勝利,爲勇士喝彩。不知是否是這些栩栩如生的雕塑的功勞,雖然在這不見天日的地底洞穴中孤獨經曆了不知多久,建築上卻很難看出被歲月侵蝕的痕迹,而且似乎還殘存着些許人氣,未曾冷卻。

“快看啊!鑲滿珠寶的黃金神像!”一個年輕人喊了一句,衆人都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從甬道出口就能隐約可見神廟中有什麽東西閃爍着金色光澤。隊伍中頓時沸騰了,大夥争先恐後丢下行李,奔上神廟,想一睹神像的尊容。頃刻間,還站在原地的就隻剩下淩梅和馬丁博士兩人。

就在淩梅感到無比尴尬,想看卻又不敢看、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麽之際,馬丁博士咳嗽一聲,先發了話:“梅,我再問你一遍……你,能嫁給我嗎?”

雖然沒有去看,但淩梅卻能清楚地感受到來自馬丁博士的熱辣目光。“我……我……”她嗫嚅着,好半天,才用蚊子般細小的聲音說道:“我不能……”

聲音雖小,可這話還是被馬丁博士聽到了。他的面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接着頭洩氣地耷拉下來,全身都在輕微顫抖着:“原來是這樣……你喜歡上了别人!”見此情形,淩梅連忙上前扶住他,顫聲問道:“博士,您怎麽了?”

不料,當馬丁博士再度擡起頭時,險些把淩梅吓了一跳。他臉上的肌肉扭曲着,圓睜的雙目中布滿紅血絲,顯得格外猙獰。

淩梅剛要後退,馬丁博士卻大吼一聲,突然爆發出極大的力氣,将淩梅一下推dao在地,同時像喪偶的野獸般近乎瘋狂地叫道:“虧我待你不薄,連你也抛棄我!哼,我得不到的,誰也别想得到!哈哈哈!”他仰面朝天,詭異地大笑起來,然後從懷中取出那塊刻有地圖的金屬闆,雙手舉過頭頂,口中低聲吟誦起咒語。

空氣中開始出現不安的波動,洞壁的光線也開始忽明忽暗,剛才還滿心歡喜走在台階上的人們,此刻竟然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定在那裏。淩梅仔細一看,那些人臉上逐漸失去了血色,身體也在逐漸幹癟,有什麽力量正在抽走他們的血液!馬丁博士手中的金屬闆像是布滿電子回路一樣,正發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暗紅色光,也許就是它在操縱一切!淩梅想從地上爬起來奪下那金屬闆,卻覺得渾身無力。“難道我也中了這魔咒?”她有些慌亂,越是想用力,四肢越是不聽使喚。

“勇氣之火可以驅走恐懼,希望之火可以照亮前程。”正當她感到頭暈目眩時,一個渾厚而柔和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同時她也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攙扶起來,擁入懷中。

“你?”“你!”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憤怒中帶着驚訝,一個驚訝中帶着歡喜。

來的正是那陌生男子。

“你尋找暗黑神廟格圖拉,果然是爲了獲得那力量。”男子說着淩梅聽不懂的話,但從馬丁博士的反應上看,他顯然非常明白男子說的是什麽。

“那力量如果棄置不用,實在太可惜了。想想看,如果能以微不足道的犧牲将那力量換回,人類将獲得多大好處?說不定時代也會因此而大踏步前進呢!”馬丁博士的眼神飄忽不定,但語氣卻仍舊充滿誘惑力。淩梅不禁苦笑,她當初選擇超考古專業,就是出于這對未來的美好展望,但眼前的一切不得不讓她懷疑。難道,這全都隻是蠱惑嗎?

“多好的借口!”男子鼓掌道,“微不足道的犧牲?隻要你不犧牲;人類的好處?隻有你的好處。居然能用華麗的詞藻粉飾自己的野心,佩服啊佩服!”

馬丁博士将金屬闆緊緊摟在懷中,笑而不語。

男子回頭望了一眼還立在台階上的一具具幹屍,然後搖搖頭,歎道:“那力量并非像你想象得那樣可靠,你以爲能從魔鬼的交易中占到便宜嗎?”說着,四團火焰在他周圍燃起,然後伸展變粗變長,隐隐凝成劍形。他手一揮,四支火焰劍就分别向支撐空洞的四根柱子飛去,然後從其正中穿過。沒有實體的劍,卻能造成超越實體的傷害。看似堅實無比的柱子表面頓時開始龜裂,然後在瞬間整段整段地崩潰。整個洞呈現出坍塌的預兆,地面地動山搖,頭頂不時有大塊的沙石墜落下來。

“就讓你的野心與這不該存在的遺迹一起埋葬吧!”男子冷笑着說。他打個響指,已經飛回他身邊的四團火焰頓時消失不見。

“不!你奪走了我的愛,不能連我的夢想也一起奪走!”馬丁博士急紅了眼,咬碎鋼牙,掄起金屬闆砸向男子。男子右手摟住淩梅,左手輕輕一揮,一道弧形火焰立刻從馬丁面前劃過,接着隻聽一聲慘叫,馬丁伴随着刺鼻的焦臭味倒了下去。

淩梅将頭伏在男子那堅實的胸膛上,沒有去看發生了什麽。盡管頭上的洞穴即将坍塌,盡管馬丁還在垂死掙紮,但她隻感到空前的安全——還有前所未有的溫暖。

“他是個可靠的男人,一直都是。”淩梅擡手看了看至今還戴在手上的那枚黑色半透明、内中隐隐升騰着火焰的戒指,回憶起自己被他抱出洞後的情形。“嫁給我吧!”單刀直入的一句話,竟然有如此魔力,讓她毫不猶豫地接過了他托在掌中的這枚定情信物。“以前還覺得是鬼使神差,可現在仔細回想一下,到什麽時候我都不會猶豫,更不會後悔……”想到這裏,淩梅的臉上浮現出了幸福的微笑。

“淩梅……不,現在應該叫自由撰稿人梅玲女士,你在想什麽呢?”一個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淩梅的回憶。這個聲音乍聽很陌生,可略微一回味,卻熟悉得很。當淩梅回過頭來看時,卻看到了絕對出乎意料的面孔:“馬、馬丁博士!”

“哈哈哈哈,是我,謝天謝地你還沒忙得忘記了故人!”馬丁奸笑着,那笑容就如同他的身影消失在遺迹中的那天一樣詭異,“四百年了,我們終于重逢了。告訴我,從我手中奪走我的所愛、奪走我的希望、奪走我的一切的人,究竟在哪裏?!”說到最後,他的笑容完全消失,變成咬牙切齒的控訴。

“希望?别用你的臭嘴玷污這高貴的詞彙!把靈魂出賣給魔鬼的人!”淩梅義憤填膺地大聲說道。現在的她,早已不是當年少不更事的年輕女生,她早就知道了那個考古事件的真相。馬丁博士從那金屬闆上不僅得知了暗黑神廟格圖拉的存在,還知道了埋藏在那個神廟中的秘密——那裏是與休眠中的魔鬼格圖拉進行交易的地方,隻要一次獻上20個人的生命,就能舉行交易儀式,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換來魔鬼賜予的不死之軀。而在神界戰争中失去形體的魔鬼,用自己零星的力量在換取人類心甘情願付出的身體零件,企圖重新拼湊出一個完整的身體。所以說,當年的考古活動完全是騙局,考古隊員即是預備好的犧牲品;不多不少42人,剛好夠執行兩次儀式——那時馬丁博士還是真心愛着淩梅的,如果她同意結婚,淩梅也可以像馬丁一樣,從魔鬼那裏得到不死之軀。當然,馬丁也許隻是爲自己考慮,畢竟無人陪伴的孤獨永生,那種伴随歲月而遞增的寂寞也是很可怕的。

“出賣給魔鬼?怎麽說得這麽難聽啊!事實上恰恰相反,我現在不給魔鬼賣命,而是天神忠實的奴仆。”馬丁笑道,“而你,自命清高的淩梅博士,如果不将命運托付給誰,現在還能活在這世上,站在我面前聽我講話麽?”

“他才不同!他是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好人。”淩梅臉上泛起幸福的紅暈,但轉瞬即逝。她聲色俱厲地說道:“你難道忘記上次的教訓了麽?還敢在我面前出現?!”

“我怎麽忘呢?這四百多年來,每日每夜,這傷口都在提醒我,千萬不要忘記那個人帶給我的‘好處’!”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幾個字時,馬丁眼中的怒火簡直要噴出來。他雙手扯開衣服,露出裸露的胸膛,橫貫整個胸口的傷口像是先被利刃撕裂,然後又被火焰灼傷,而且至今完全沒有愈合,從外面就能看到裏面還在微微顫動的血管和内髒。“你知道嗎,這種痛楚就好像被人活生生從身上割掉一塊肉,然後把傷口澆上酒精燒一樣,痛到你根本喊不出來,痛到靈魂仿佛都在燃燒……”他閉上眼睛,臉上的神情重現出了他所描述的痛苦。“我的不死之軀在這時反倒成了累贅,傷口總在嘗試自我愈合,卻無法抵抗那附加在傷口上的力量。我每天都像活在地獄裏一樣,于是,我就把痛苦當成快樂,盡情享受着淩遲帶來的……快感。”說到這裏,他緩緩合攏衣服,忽然帶着哭腔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事先毫無征兆,他的身影突然憑空消失,然後在瞬間接連變換幾個位置,跳躍式逼近淩梅。等淩梅反應過來時,一件冰冷的物體已經抵到了她的颌下。淩梅定睛一看,原來馬丁的左前臂已經換成機械臂,上面展開成帶有刺刀的格林機關槍。此時他不僅将冷冰冰的多管槍口對準她,還用刺刀輕輕拍着她的下巴,像是貓在戲弄到手的獵物。

“喔?果然鎮定。”見到淩梅沒有畏縮,馬丁發出一陣幹巴巴、陰森森的笑聲。

“救我!”淩梅望着馬丁身後,突然現出發現救星的驚喜神情;馬丁一愣,後頭去看,不料淩梅是在耍詐。淩梅的身子平平向後退了出去,一下出了那刺刀的攻擊範圍,然後閃向側面。當馬丁回過神,意識到上當受騙後,一個樸實無華的墓碑突然飛了起來,使他不得不開槍抵擋。

格林機關槍接連噴射出火舌,呼嘯而出的子彈将墓碑擊碎在半空。但此時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已經從墳墓中躍出,将馬丁機械臂上的格林機關槍緊緊握在手中。伴随着男子的冷笑,槍身的金屬頓時融化成液體,馬丁趁機掙脫開來,退開幾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男子一把将金屬熔液抄住,攥在手心裏,然後猛地揮手一甩,金屬液滴頓時像子彈一般,散射而出,在滿臉驚愕的馬丁身上穿了大大小小許多洞。

馬丁呆滞在那裏,大概過了半分鍾左右,他才開始發出痛苦的呻吟。淩梅扭過頭去不忍去看,男子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說道:“不用怕,看看他變成了什麽樣子吧!”淩梅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去看,隻見一顆顆不規則的金屬彈丸從馬丁的肌肉中擠出,傷口在迅速愈合。

“我險些死了呢!”短短幾秒鍾後,馬丁就又恢複了活力,還出現了有恃無恐的神情。

“不是險些。”男子冷面相對,随手一揮。一道紅、黃、藍加雜在一起的光華一閃而過,馬丁的身體就被切成了兩半,向兩側倒下,傷口冒着青煙,傳來刺鼻的焦糊味。

兩半的身體抽搐兩下,就不再動彈。黑紫色的血水從傷口滲出,身體組織迅速幹枯,不一會就與一具死了幾百年的幹屍無異。

“不管願不願意,你可以從地獄的煎熬中解脫了。”男子冷冷地說道。

“火,你爲什麽要離開我……”淩梅撲到男子的懷中,揮起雙拳捶打着他的胸膛,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男子愛憐地輕輕撫mo着他的頭發,說道:“梅,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真正的敵人還沒登場。”

話音剛落,一老一少的身影就出現在墓園門口。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聖火神劍威力無窮,聖火槍戰王也見識非凡。不過,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殺了我們的馬丁,要怎麽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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