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論怎麽努力,都不能擾亂時間前進的步伐。因此,盡管明知大會被不祥的暗雲所籠罩,萬衆期待的時刻卻還是如期來臨。
就在幾分鍾前,主持拍賣的特級拍賣師在50個全副武裝的警衛的簇擁下,提着一個銀色的金屬箱,通過一扇專門設置的特别通道進入了會場。厚達幾米的沉重金屬門轟隆隆地緩緩打開,在場的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銀色的金屬箱上,箱中就應該是那件令無數人垂涎欲滴的奇異古物。
正當他們按計劃走向搭建在全場正中的拍賣台時,大廳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天花闆被爆破出一個直徑三米左右的大洞,一夥全副武裝的蒙面匪徒跳了下來。人群中頓時出現混亂,叫嚷、驚呼、打碎玻璃器皿的聲音此起彼伏。當然,也有人依舊保持着鎮靜——在今天的來客中,抱着不花一分錢就奪走寶物的心思的,可不隻寥寥幾人。
剛才沖入大廳的并不是普通的匪徒,而是裝備精良的星際犯罪組織——BLACK的領導層。雖然BLACK的一個分部最近被鷹輕松剿滅,但這并不影響對他們的領導層的評價。人數隻有10人的高層幹部,手段極爲高強,讓各星球警察、保安機構聞風喪膽。他們擅于憑借科技優勢,制造場面宏大、嚣張之極的強襲作戰,而且屢屢得手。曾經有大财閥的私人軍隊和他們發生過正面沖突,結果私人軍隊竟全軍覆沒,而他們卻沒人受傷。所以,一見到是他們,就連許多老資格的寶物獵人都打了退堂鼓。
BLACK的現任首領、大盜“刀疤”走在最前面,一副傲視群雄的姿态。他取這個名字不是說他的臉上真有刀疤,他始終帶着一個銀灰色的金屬頭盔,沒人看過他的真面目。他的綽号得名于頭盔正面的一道X型切縫,從裏面發出一閃一閃的暗紅色光澤,像是傷口一樣;除此以外,整個頭盔都光滑如鏡,毫無裝飾。
當柯裏持槍沖入陷入混亂的大廳時,正好看到了如下的一幕:從“刀疤”頭盔的斜縫中,射出紅色的光束,從拍賣師身邊的警衛群中一掃而過,頓時血肉橫飛,殘肢斷體飛入人群,又引起不小的騷動。一時間,驚叫、哭嚎伴随血腥味,充斥了整個大廳。就這一擊,50個警衛中,已有27個人喪命。在“刀疤”頭盔内置的光束武器面前,警衛身上的防彈衣根本就像是紙做的一樣,沒起半點作用。
由于這些警衛都是嚴格選拔出來的死士,看到同伴犧牲的慘狀,竟然不爲所動,依舊麻利地端起槍射擊。但無論是光束步槍,還是實彈武器,在BLACK成員所穿的金屬盔甲面前都是無用的。兩個穿着最老式宇航服一樣的笨重服裝、渾身塗得花裏胡哨的人尖笑着從“刀疤”身後跳出,一人端起一把用管線連接到背部背囊的巨大槍型武器,分别噴出高熱火焰和冷凍光束,頓時擊潰了警衛的還擊。
“刀疤”狂妄地大笑着,走上前去,抱住一個冰坨,猛地用頭一撞。“咔嚓”一聲,被凍在冰裏的、已經變得極脆的人體,随着冰塊一起斷成兩截。“刀疤”則握緊雙拳,高舉雙手,做出勝利的姿态。見到如此原始而野蠻的殺人方法,人群中傳來幾聲凄厲地尖叫,幾個胖婦人竟然暈了過去。本來尾随柯裏進入大廳的一些便衣探員,還有收到聯絡趕來的大廈保安人員,見勢不妙,竟然掉頭駁回。
柯裏并沒有埋怨那些人膽小,因爲以他們的裝備,根本無法對付人多勢衆的BLACK匪徒。他一分鍾前剛從耳機中聽到在樓外布防的人的呼救,BLACK組織并非沒有受到任何抵擋就長驅直入,他們受到了裝備精良的防衛部隊的阻截,隻是那阻截沒起太大作用——8架在空中巡邏的垂直起降武裝飛機被擊落,地面部隊傷亡47人。雖然爲了對付鷹,傑頓政府給他們配備了最新研制的小型高威力穿甲彈,柯裏本人還攜帶了一些特殊的道具,但BLACK的到來打亂了原定計劃。柯裏現在隻能忍氣吞聲,混迹在人群之中,等待随機應變。
“誰也不準跑!不準叫!”匪首“刀疤”霸氣十足地大聲叫道,他從頭盔中發出紅光,将大廳的一扇扇門融化封死,阻住人們逃跑的去路。被這淫威所震懾,人群中頓時平靜下來,争先恐後顫抖着退到靠牆的位置,誰都不想站在危險的最外面。
不過,除了劫匪、拍賣師,還有一堆屍體,全場卻還有兩人站在原地不動。一個是端着盛滿血紅色葡萄酒的水晶高腳杯,悠閑地在那裏鑒賞的年輕人;還有一個則是穿着一身不太合體的米色西服,長得略有些黑的印度裔男孩。那個年輕人正是柯裏在場外看着覺得有些熟悉的人,他身着特制的黑色禮服,眉宇之間透着逼人的英氣,臉上的自信更是一般人所不能擁有的。而與他相隔十多米的那男孩,則有些局促不安,一雙眼睛來回掃視,像是在戒備什麽。
“刀疤”望向這兩個看似胸有成竹的人,半天沒說話,雖然頭盔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顯然在疑惑。柯裏也在奇怪,這兩個人究竟抱着什麽目的,是不是一路?如果有信心能對付BLACK,爲什麽要放任殺戮卻不出手相救?難道,他們在等待什麽?柯裏本來就連要拍賣的是什麽都不知道,這一個個謎團,更是不可能有答案的。他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早知道就先打探清楚到底要拍賣什麽了,不然也不會稀裏糊塗地來保護拍賣品的安全,連對手是誰、有幾個,甚至連拍賣品值不值得保護都不知道。不過既然有這麽多人都同時盯上了這件東西,一定不會是太差的東西。誰要是能耍了那麽有見識的人,那也不簡單,
“刀疤”猶豫了片刻,最後決定無視那兩人。他有他的邏輯:一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故意裝大膽沒有任何好處,再說也很難如此完美地掩飾内心的恐懼,那麽隻能認爲他們真的不怕BLACK。來着不善,再加上他們目前還沒來破壞“刀疤”一手導演的搶劫,還是不惹爲妙。
于是,“刀疤”轉向拍賣師,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他喝令道:“乖乖地交出箱子來,不然老子就從你的屍體上自己拿!”
拍賣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不斷叩頭讨饒:“老大,您行行好!不是小的有意違抗您,隻是這箱子在沒開鎖時一旦離開我的手腕……就會爆炸!”
“你在胡說些什麽?!”戴着毒蛇面具、綽号“蛇蠍女郎”的女匪徒“啪”地一甩手中蠍子尾巴外形的帶鈎鞭子,在拍賣師臉上留下一道血痕,拍賣師馬上發出一聲慘叫。
拍賣師哭喪着臉,指指左手腕那副用細鏈連接着金屬箱的明晃晃手铐:“您看……如果這手铐不接觸我的手腕,箱子裏的小型核彈就會起爆,足以摧毀這裏!這是寶物以前的主人想出的防……”拍賣師把“盜”字說得很輕,“辦法,有人交了錢後他才肯說出密碼……”接着,他有如搗蒜般地磕頭讨饒,企圖喚起“刀疤”的同情,或是讓他知難而退。但是,他錯了。因爲像“刀疤”這樣的人,是既不會有同情心,也不會退縮的。
“混帳……”“刀疤”剛要破口大罵,但随即又不懷好意地嘿嘿笑了起來。“隻要手铐不離開你的手就行吧?”他陰陽怪地笑着,吓得拍賣師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然後又馬上有如撥浪鼓般搖頭——他雖然不知道“刀疤”到底要幹什麽,但已經預感到那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隻見“刀疤”面具上的那條斜切縫裏發射出一道紅色的光線,弧光劃過後,頓時鮮血四濺,焦臭四溢。他竟然将拍賣師的手臂齊肩切了下來!拍賣師頓時疼得昏死過去。
“哼哼,愚蠢的辦法難不倒本大爺!”他洋洋得意地大聲喊道,聲音大得足夠讓偌大的房間裏的每個人都聽到。
但是,人最得意的時候往往就有意外發生。
正在此時,就從天花闆上黑幫炸出的洞口裏,一個人像一隻大雕一般,突然從天而降。頓時有人興奮地叫道:“鷹來了!”
柯裏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大名鼎鼎的鷹,隻見他穿着金色緊身金屬铠甲、戴着鷹型頭盔,背部張開着巨大羽翼,頗似剽悍的金鷹。柯裏并沒有從外表分析别人善惡的習慣,也不太贊成簡單将人分成“好人”和“壞人”,但還是不得贊歎鷹的氣勢——他像個豪俠的樣子。
鷹落地之後,背後的羽翼就自動軟化,收縮成鬥篷,貼在背後。他沒有在原地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像“刀疤”沖去。“刀疤”身經百戰,并沒有驚愕,馬上微蹲身體,從頭盔上發射紅色光束,如果鷹閃躲,光束就會射入人群。柯裏已經做出最壞的打算,估計鷹會不顧與會者的傷亡,無情地打擊匪徒。沒想到,鷹卻迎着光束沖上去,光束在他身前飛散。原來他是有恃無恐,在鷹的盔甲産生的重力波的保護下,這種程度的攻擊是完全無效的。因此,鷹的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刀疤”的胸前。“刀疤”整個人立刻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撞得用内嵌了高硬度合金的牆壁也凹了進去,陷入其中。其實他應該感到幸運,要不是他穿着厚重的金屬铠甲,早就一命嗚呼了。
BLACK的成員都是亡命之徒,見到首領失利,并沒有畏縮,反而激發了鬥志,有幾個人惡狠狠地撲了上來。其中有一個人從背後摘下了一個刀柄,銀色的液态金屬從柄口噴湧而出,伸展成兩米多長的薄刃大砍刀,從鷹背後斬落。
但是,鷹早有準備,從手背的護甲中伸出利爪,反手一揮,迅捷無比地挑向斜上揮砍。隻聽“叮”的一聲脆響和“哇”的一聲慘叫,斷刀伴着鮮血揚上天空。鷹爪的一擊,不僅一舉砍斷了大刀,還抓透了拿刀者身穿的金屬铠甲,将他胸前的肉扯下一大片來。那人的傷口深可見骨,血如泉湧,鷹的手臂上又伸出三支小型機槍,補射了幾槍,那人眼見不活了。
接着,鷹從手臂的铠甲中射出三支利箭,将“蛇蠍女郎”釘在牆上;然後又從腰帶中抽出一柄極爲軟的長劍,抖成靈蛇一般,斬斷了使用冰與火的兩人的槍械。連環幾招,煞去BLACK匪徒的氣焰,逼得剩下的人不住後退。
此時,“刀疤”已經将自己從牆上拔下來。他大吼一聲,低下頭,頭盔上伸出兩支尖角,像野牛一樣沖向鷹。他想用氣勢震住鷹,可是鷹不爲所動,沉着地向側面閃開,然後甩出軟劍,劍刃在空中陡然增長,像綢帶一般纏住“刀疤”,并在“刀疤”身上極速摩擦、收緊。眨眼之間,勒緊的劍刃就将“刀疤”割成幾段,血濺五步。盡管“刀疤”剛才殘忍地殺害了那麽人,但鷹驚世駭俗的做法還是再度震驚了全場。
鷹沒有遲疑,利用BLACK的成員因悲痛和驚訝而呆住的時間,突然回轉身子,從手上射出了鷹爪。鷹爪連着繩索飛了出去,纏繞在連着拍賣師斷臂的金屬箱上。看來,他的目标竟然也同樣是那件神秘物品!
柯裏對鷹的正邪歸屬很是迷茫,他偷眼去看别人的反應,尤其是那兩個還站在原地的人。年輕人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印度裔男孩顯然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們在想什麽?柯裏猜了一下,但馬上放棄。
看來,這個夜晚注定是混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