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我的一小步


開始調查後的第一項工作,便是重新分析數據。我将失蹤的目标全都列出來,馬上便發現了超級可疑之處。果然,我剛才太心急了,其實隻要仔細看看,就會知道這如果不是BUG,就絕對不會是巧合——失蹤名單上的人都是同一個地方的!

“那裏是一所學校嗎?嗯,有意思……”望着從虛拟屏幕上快速飛過的數據,我自言自語道。

學校,不知怎的,一向是各種謠言、傳說的集散地;而真相,也往往就隐藏謠言和傳說的表象背後。沒辦法,看來我得親自去那裏調查,才能把真相揪出來。

“這工作,還真有點像那些獵人幹的。”我當時這麽想,誰知日後這竟成了我的一大業餘愛好。其實想想看,正是這第一次冒險,改變了我最初的一些看法,并左右了我日後的前進方向。

由于冥府的特殊地位(是人的話,誰沒有一死?),提到這個名字在各處都能獲得由衷的敬畏,辦什麽事情都很方便。不過我這次不想通過外交途徑從正規渠道取得虛假的身份,以免引人注目,還是自己僞造吧!好在有超級計算機系統的輔助,不到一小時,我就搞定了天衣無縫的全套證件,并以星際移民的身份轉學到了位于行星索那斯的那所學校。

爲了出現得不太突兀,我特意繞道,先從處于超空間内的冥府來到附近的一個星球,然後再搭乘星際航班飛往目的地。這麽一折騰,時間浪費了三小時,當我從機場乘出租車來到這校園時,已經是當地時間下午四點了。

每個少年都有冒險的夢想,可真到了出發前的那一刻,卻經常從内心中産生退縮的念頭,我也沒能免俗。我一向向往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在宇宙各地旅行、冒險,可即将邁出冒險旅程的第一步時,卻突然覺得自己還沒有充分準備。深呼吸幾口冰冷的空氣後,我劇烈的心跳才逐漸減緩,心中的猶豫也逐漸消失。

“其實也挺簡單的。”就這樣,我笑着踏出了我永恒冒險的FirstStep。

心情平靜下來後,我也恢複了日常的冷靜,開始仔細觀察着周遭的環境,然後暗暗告誡自己适應這裏,以免鬧出笑話來。

我巡視一番後,我釋放的負責收集數據的間諜衛星已經反饋回這裏的文明指數,我看後隻能暗自搖頭歎息:“機械文明指數47、魔法文明指數近乎0……”請注意,這裏所說的魔法,是廣義上的,包括平常所說的法術、巫術、仙術、符咒等等,凡是無視自然法則、卻能實現的,都可以歸入其中。如何掌握種種超自然的力量,在神界已經成爲一門專門的學科;而将它和探索物質法則的科學結合起來,更是方興未艾的熱門學科。冥府網絡就是以計算機科學和幽冥魔法爲基礎構築的,而現在看來,這裏的人們既不懂魔法,也沒有太高的科技,更不會存在有能力攻擊冥府網絡的黑客了。這件事跟我最初所想的根本就不一樣!

沒辦法,我隻好先安頓下來,再慢慢找線索。

這是一所從初中到大學集中在一起的寄宿制學校,校園面積相當廣闊且設施完善,抵得上一個功能完整的社區。按照年齡,我把自己安排在高一3班。雖然中學教授的那些玩藝我早就爛熟于胸,但裝裝樣子總是難免的,我還不想被當作天才少年,讓别人用看怪物似的眼光看我。

“請問高一學生是住在這樓嗎?”我來到13号宿舍樓前,攔住一個正從樓裏出來的高大男生問道。

“對啊!”他先是點點頭,然後突然回過味來,“咦,難道……你就是新來的轉校生?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麽事盡管找我!”

呀,消息還夠靈通啊!我用笑容掩飾着自己的驚訝:“是啊,我叫蘭德爾·索尼克,今天剛來的,今後請多關照啊!請問你怎麽稱呼?”

“我啊,叫林青松。”他略帶腼腆地嘿嘿一笑,然後真誠地問道:“你有行李要搬嗎?有就盡管說話,千萬别客氣,我有的是力氣!”說着,他還彎曲手臂展示自己臂上的肌肉。

“謝謝了,不過我的行李會有搬運公司送來。”對于這位熱情得過了火的新同學,我總不能告訴他我的行李都放在身上吧?唉,倒不是怕他不理解“實物壓縮”的概念,我隻是不想多添麻煩,以免顯得與這時代格格不入,徒增煩惱。

“那好,你的房間就在4層緊裏面,444号房間。我先出去買點東西,回來找你玩!”說完,他一溜煙跑了出去。

13号樓444房間,不吉利的數字加上這麽多“死”,我可不怕,也不忌諱。我本來就沒那麽多講究,再說,出生在連接陰陽兩世的超空間中的我怎麽會怕死呢?

來到444号房間,門前的名牌本來是預留了4個人的位置,不過現在上面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其他都是空位。不會真是個怪房間,沒人願意住吧?我沒有多想,反正對于我來說沒什麽好怕的,一個人住還更也清靜呢!我打開房門,見到房間還算整潔,倒還不像想象中的塵封已久的密室。我取出秦廣送的手機,打開“我的儲物箱”,圈定“生活用品及簡單家具”,然後點選“還原”。頓時,一道光芒從屏幕中飛出,學生的必備行李就都出現在房間裏了。這就是所謂“實物壓縮”,有點類似構造3D物體的模型,不過現在是将實物存成魔法數據存儲在魔法存儲器中,然後還可以再還原出原來的物體。

我滿意地環視了一下,這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我開門一看,原來是林青松,他手裏居然拿着一張黃色的符紙!

“這個禮物送給你,能驅邪!”

望着他那真誠的臉,我是又氣又好笑,哪有給新同學送這種禮物的?但我轉念一想,莫非……這裏真的有什麽怪事不成?我決定試探試探他。

我嘿嘿一笑,說:“難道我這裏會鬧鬼?”

他驟然收起了笑容,四周張望了一下,然後俯在我耳邊輕輕說:“不是吓唬你,這個房間一直沒人敢住,可惡的學校隻能把你這種出來乍到、不明真相的新生塞到這裏!你可千萬别不當回事,如果碰到什麽怪事就趕快來找我!”

看他那嚴肅的神色,不像是在撒謊。我再打量一下那符,是用朱砂畫在黃裱紙上的,而且畫得中規中矩,一看就是學過道的人所爲。我半開玩笑地問:“這符是你自己畫的?你該不會是道士吧?敢問師從何處?”

沒想到他臉上掠過一絲驚訝,然後嚴肅地對我說:“既然你問了,那我就不隐瞞什麽了。我是天師門門下俗家弟子,平時在這個學校裏學習科學文化知識,假期就回道觀修行。由于這裏不幹淨,我也一直在尋找時機降妖除怪。”

暈,沒想到他居然是潛伏在學校裏的小道士(其實隻是俗家弟子啦),我怎麽一來就遇上他啊?造化弄人啊!

“那你的本事一定很大喽?”我對他說,其實我是想他嘴裏進一步了解這裏的情況才故意奉承的。唉,也許你會說我這個小孩不可愛,可這就是因爲我的想法和做法跟你們大人一樣。

“本事大倒算不上,我還隻在學藝哪!”他有點不好意思,讪讪地摸着頭,呵呵傻笑着——面對如此簡單的贊揚就有這種程度的反應,他如果不是善于僞裝的大奸大惡之徒,就是絕對憨厚淳樸的單純少年。不過,後者的可能性大約是99%吧!

“啊,對了,還有一點要提醒你,”他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要記牢,天黑之後千萬不要出門!”

“記住了,大師的話我一定記牢!”我給他還了個鬼臉。

“好,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一起去上課。”他看了看表,說道。

“好,bye-bye!”

送他出去之後,我獨自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覺得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白天正常之極的校園,天黑之後就不能出門、學校裏會有學生不敢住的宿舍、還有熱情的道士同學……這些都鈎起了我極大的興趣。整天悶在冥府裏上網是不會遇到這麽好玩的事的,常出來轉轉也不錯。如果回去後把這經曆寫成書,一定會熱賣呢!不好意思,我的聯想能力太過豐富,一想起什麽,就指不定會想到哪裏,現在甚至開始考慮怎麽炒作、如何簽名售書了……唉,天馬行空的思維還是來個懸崖勒馬吧!

耐心等到外面完全漆黑一片,我從窗口向下望去,果然街道上空空蕩蕩,一個行人也沒有。難道,這裏的學生都知道那規矩?

我輕輕推開窗戶,然後縱身跳了下去。憑借輕功和與生俱來的重力控制能力,我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面上,決定逛逛夜裏的校園。

走不多遠,我就發現在昏黃的路燈下,有一個學生正坐在長椅上邊讀書邊做記錄。

嘿,想不到還真有膽大的!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人。

那個本來還在埋頭認真讀書的學生聽到腳步聲,馬上擡起頭,對我說:“同學,你能幫我看看這道題嗎?”

望着他那張蒼白的臉,我贊歎自己的先見之明,他怎麽可能是人呢?不過,我決定先不揭穿他,耍耍再說。

“哇!你的臉怎麽毫無血色?貧血了吧?要注意身體喔!老讀書本來就對身體不好,這種燈光更是毀眼睛又毀身體!”我故作驚訝,一口氣說出一連串誇張的話,可就是不道破他的身份。

“哦……我是有點貧血……同學,快來幫我看看這道題,我解完這道題就馬上回去睡覺。”他一邊辯解,一邊把手中的書本向我手裏遞來。

我還不明白他的用心?這是典型的“鬼求替”,如果我是普通人,一旦接下他的書本,就必須代替他在這裏等待,直到下一位受害者出現。

“我可是遠視眼,在這裏就能看得清呢!這道題簡單嘛!來,你這樣解……”我故意把手背到背後,不去碰那書,然後用嘴教他怎麽做。

“謝謝……那麽……這道呢?”

他還真有耐心,一次沒騙倒我,還用同樣的手法再試。不過這還挺有意思,我決定繼續和他遊戲一會。

我一連給他講了5道題,然後說:“同學,你也該回去了……”

“我……明天要考試,今天得臨陣磨槍啊!”他還在撒謊。我卻有些厭倦了,幹脆結束遊戲吧!如果能夠戳破魔物的真相,就有可能擊潰他的信心、削弱他的力量,也就可以随意對付他了。

“嗯……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也不等他同意,我就一路講下去,“有個人在公園裏玩,天色晚了,他才發現自己迷路了,但此時四周一個人影都看不見。他急壞了,又累又怕,找啊找啊,總算看到了前面有一個打掃衛生的人,他就去問路。可是呢,打掃衛生的人說,你幫我打掃衛生,我就幫你指路……”

“别…………别…………講……了!”他痛苦地抓着頭發,原本蒼白的臉已經變得慘白,肌膚在迅速幹癟……看來,他意識到了我就在說和他相似的經曆——不知道多少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好心的他因爲幫“前一任”解題,然後就滞留在這裏;如果不遇到下一個好心人,他将永遠孤獨地坐在這裏,日複一日地讀着相同的書、被相同的問題困擾……

看到他要崩潰的樣子,我心中也不禁湧上一絲同情,唉,反正他也是因爲好心才會上當的,而且還沒害成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消滅他未免太過殘酷一點,還是仁慈一點吧!我沒有取出對付魔物的武器,而是掏出了手機,依照事先演練過的操作程序執行數字封印。我翻開上蓋,将手機上的攝像頭對準他。目标鎖定後,我按下中央的銀色指令按鈕,手機裏傳來語音提示:“Standingby”。我迅速撥下“000”的号碼,然後說道:“封印!”

五色的光華從攝像頭中湧出,籠罩着他的全身,然後那光華連同他一起回到手機内。我看到屏幕上有個寫着“New”的怪物圖标在不斷閃動,就通過觸摸屏打開了那個叫做“我的魔物”的軟件,裏面的圖鑒裏多出了這個鬼魂的狀況。說起來,開發部的家夥們還真是KUSO——直說就是寵物飼養類遊戲玩多了。不過,真的将魔物當做寵物一樣養起來,也是蠻有趣的。

“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召喚出來替我戰鬥?”我這麽想着,開始尋找着“召喚”的選項,還真有!我決定馬上試試,沒想到點擊之後卻“當”地一聲彈出一個紅叉窗口:“ErrorCode003。本功能正在開發中,當前版本尚不支持!”

該死的秦廣,拿了一個功能不完善的試驗品來糊弄我!這馬屁可算是拍到了馬腿上,隻是我現在沒辦法立即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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