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到柯裏的推測,都頗感震驚。端起咖啡正要飲用的安妮更是臉色煞白,把杯子掉在地上咖啡也潑了一地。
“不、不可能吧?錄音就能……如果他利用廣播……那一切豈不都在屍語者的掌握之中?隻是他沒想行動罷了……”安妮的聲音在顫抖,話語也有些語無倫次。
柯裏完全明白安妮想說什麽,不過她的話也給了柯裏帶來了一個疑問:那錄音到底有多大威力?如果制造活屍也像摧毀整樓活屍那麽簡單,屍語者控制全市都易如反掌,隻要占領電視台和廣播電台就行。看來事情并非那麽簡單,屍語者一定也有自己的困難,難道說制造本來就比摧毀困難?他連忙問:“有誰知道我們這樓裏是不是有能傳播聲音的特殊構造?”
沉默片刻,張揚指指天花闆,說道:“别的倒是不知道,不過到處都有該死的廣播。”
“對啊!廣播!”柯裏腦中靈光閃現,如果是在動畫片裏,恐怕真得畫上幾道電光,然後再配上“叮”的響聲吧?隐藏在天花闆裏的廣播喇叭,是個經常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破壞人們好心情的讨厭東西,人們常在它發出聒噪聲音的時候對它恨之入骨,但這恨也很容易銷聲匿迹,平時甚至會完全忽略它——将它作爲犯罪工具,真是再合适不過了。他連忙吩咐:“小鄧和小張去廣播室,看看有沒有可以無線接收器之類的裝置,體積可能很小。其他人都重新看錄像,我們總結一下,看活屍變化有沒有時間或地點上的規律。”見識了上次的“錄音機”,柯裏現在絲毫不敢小觑屍語者的技術實力。“如果能分析出活屍的出現規律,也許就能判斷出屍語者是用什麽辦法制造活屍的,至少能知道他有沒有大規模進攻的實力。”他心中對前進的方向略微有了點把握,不再覺得前途一片漆黑。
沒過多久,當柯裏他們還在全神貫注地看監控錄像并作記錄時,鄧昆和張揚興沖沖地跑了回來。“看,找到了這個!”鄧昆一揚手中的塑料袋,裏面裝了一個隻有一節7号電池大小的東西。柯裏一點也不驚訝,他心目中的無線接收裝置也差不多是這樣,不過他還是很高興,因爲情況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負責技術的詹姆斯接過塑料袋,開始從那小裝置上面提取指紋。不一會,他開始坐在電腦前比對指紋,裝置被交到柯裏手中。柯裏戴上手套仔細把玩這個小裝置,它是手工制作的,外殼是一個小型随身盤的,原本是USB接口的地方,現在被換成音頻插頭;拆開一看,裏面的電路闆都是手工焊的,焊點相當均勻、圓滑;整個裝置與市售的數碼産品相比雖然還有些粗糙,但一般人絕對做不出來,應屬專業人士制作。
“當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它就插在麥克風插孔上,我一眼就看見了。”鄧昆得意地說。
“嗯……”柯裏應了一聲,還在繼續仔細琢磨那個小裝置。
而旁邊,詹姆斯則在哇哇大叫:“不行啊,在數據庫中找不到相同的指紋!”
柯裏這才擡起頭,說道:“看看和那個錄音機上的是不是一樣。”
果不其然,錄音機上兩組指紋之一,就和這上面的指紋完全吻合。詹姆斯豎起大拇指贊道:“頭兒,真行啊!你們中國人有句俗話叫什麽來着?……事後諸葛亮!神蔥妙蒜!”柯裏馬上暈倒:“沒有多餘的‘事後’啦!還有,是‘神機妙算’……”
“莫非那指紋是屍語者的?也就是說,他親自來的?”鄧昆有些興奮,也有些緊張地問。
柯裏搖搖頭:“不是,是那個殡葬工李樹森的。錄音機上的另一組指紋是我的。不過這能證明李樹森是屍語者派來執行監視任務的。”
“那就是說……屍語者沒來?”鄧昆有些失望。
“很可能。隻要再把錄像分析完,就能肯定這個推測了。”柯裏歎了口氣。他真希望能找出屍語者的真面目,在屍語者實施行動之前,帶着小B去單挑他。按照蘭德爾所說,小B應該能對付屍語者。不過,一想到小B至今連握手之類的最基本動作都沒學會,隻對“吃”字敏感,柯裏心裏也有些沒底。他隻好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笨的辟邪也比一般魔物獵人強”的理論來安慰自己。
“小B,吃東西嗎?”他試探性的對着門口喊了一聲。果不其然,一提到“吃”,剛才還慵懶地躺在地上的小B就兩眼放光,馬上爬起來,擺着尾巴直奔柯裏,用毛茸茸的大爪子扒着柯裏的褲腿要吃的。被撓得生疼的柯裏不禁苦笑:“小B真的可靠麽?懷疑啊……”最後還是鄧昆翻出抽屜裏的吃的給小B,才替柯裏解了圍,不然小B可是會陰魂不散、糾纏不休的,柯裏早就領教過多次了。
“頭兒,有發現了!”安妮高興地大叫,柯裏連忙過去瞧個究竟。安妮指着屏幕道:“活屍也有不同的等級!你看,大廳裏的這些人隻會重複固定的動作,就像反複上演早就排練好的劇目的木偶一樣;而加布和幾個手下顯然可以自主行動,他們更像正常人。”
“是沒錯……”柯裏一回想,大廳裏的人表情木讷、動作機械,所以他一進門就察覺有異,隻是沒一下發覺怪異在何處。加布還保留着自己的思維,像個小頭目一樣,負責指揮這裏的一切;而那個李樹森則是屍語者安插在加布身邊、負責監視他的。一旦加布有異動,李樹森就會不惜犧牲自己來幹掉他。隻是還不清楚屍語者是怎麽控制李樹森的,也許是個強力的精神控制吧?
“我這裏還有新線索,那個李樹森是晚上11點34分進樓的,自從他來了後,才逐漸出現新的活屍。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他居然能通過需要進行多重認證的身份識别系統,乘坐我們的專用電梯。他的目标也很明确,是B7層!”一直沉默寡言的徐德文說道。他雖然不愛說話,但一開口,必定語出驚人。
“這樣!”柯裏一拍桌子,吓了安妮一跳。其實他是非常興奮,因爲這些線索組合起來,就使得屍語者的形象逐漸清晰起來——他應該是一個心思缜密、行事謹慎的人,同時擅長設計制作電子産品;他曾經從某種渠道接觸過大廈的設計,可以突破身份識别系統,對這裏的機構設置也有一定了解。有了這樣的幾條特征,可疑人群的範圍就會縮小很多。柯裏按捺住内心的激動,将自己所想到的告訴大家,大家都點頭稱是。接着,就是枯燥而繁瑣的篩選工作了,在輪流休息的情況下,經過一晝夜的奮戰,可疑人物的名單終于在第二天傍晚出來了。
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加布小組唯一幸存的約翰·施密特,他“恰好”在這兩天患了重感冒沒來上班。他的工作是負責武器裝備開發,其中也包括爲特别行動制作各種神奇的“小玩藝”,可謂心靈手巧。他絕對符合會制作電子産品、熟悉大廈、熟悉機構這幾條特征。至于突破身份識别系統,借助他以前曾提出、但沒實際制作過的“計算機識别欺騙裝置”也不算難事。
第二個可疑目标,是大廈的保安和身份識别系統的設計者之一,程新博士。作爲設計者,他自然對大廈很熟悉,也可以在系統中預留後門,輕易突破。同時,他學的是工科,從大學時代起就經常搞各種小發明,制作電子裝置也不算什麽。不過,他可能略微缺乏對這裏的部門的了解,至少不像約翰那樣,對B7層了如指掌。
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可疑目标,就是柯裏的直屬上司,代号爲“G”的神秘人物。作爲高層領導,他統籌謀劃、執掌大局的能力自然是不容忽視的。從日常接觸中,柯裏還感受到,G是個知識淵博、目光敏銳的人。雖然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對這裏的設計、機構設置、身份識别系統的了解程度,柯裏是見識過的。有一次,柯裏因爲軟件錯誤被困在電梯裏,G竟然通過電話指導他用手動的辦法來修複了系統。所以盡管沒見過他搞小發明什麽的,柯裏仍絲毫不懷疑他具備這種能力。
以上三個人,就是大家合力找出的最可疑的人物;如果以前的推理都正确,那麽屍語者就應該在這三人之中了。至于小組内部,雖然也至少有兩三人符合條件,但柯裏都忽略了。爲什麽懷疑上司卻不懷疑手下?柯裏是有理由的,這就是“信任”。信任是建立在了解的基礎上的,因爲他了解與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事,所以就能信任,這也是被患難所見證的真正友情。因此,盡管柯裏發覺提出這名單後,安妮的神情有異,但也沒太在意。他對大家說:“我們今晚先回家好好休息,盡情放松。從明天起,就要打起精神,準備真正面對屍語者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柯裏望着邁着輕松步伐的小B,憐愛和擔憂油然而生。也許它昨天還是無憂無慮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的寵物,但今天就要立即成長起來,接受自己身爲辟邪的角色。不管打倒屍語者的使命是否過重,它都必須堅強地承擔起來,因爲這,就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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