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最後的晚宴


6月10日晚19:00,宴會如期在“星際友誼中心”頂樓大廳舉行。到場的都是瑪雅星的名流、外星的使節、成功的商人、著名的政客……反正全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而且其中不乏美女。很難想象那些美人們吃起人肉來是副怎麽樣的神情,但我想“美”字是決不再适用的了。

裝飾豪華的宴會廳中,已經陳設了各種珍馐美食,但人們的目光卻不放在它們上面。他們所等待的,是人肉。

19:10,在這個星球享有絕對權威的薩摩将軍與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攜手從一扇最華麗的大門走進大廳。那個薩摩将軍身着一身綠色将軍服,胸前綴滿大大小小的各式勳章,臉上滿面春風,想必他此時一定得意萬分。至于他的相貌,則實在不敢恭維,雖然貴爲大将軍,但卻長得粗鄙不堪,一雙鼠目下的紅酒糟鼻子頭再配上肥頭大耳,活脫像個殺豬的。不過,他手上的戒指卻格外引人注目,因爲它上面鑲嵌的紅寶石就像一顆浸在血中的眼珠,還不斷變幻着兇惡的眼光,簡直就像活着的一樣!據說這是上古之物,價值連城,而将軍隻是喜歡它的外形,因此一直戴在手上。

在他身邊的年輕人則和他形成鮮明對比,那人身着潔白的晚禮服,批一件同樣潔白的鬥篷,而人長得也是儀表堂堂,看上去給人以“聖潔”的感覺。要不是他出現這個場合,而且頭上沒光環,還真會讓人感覺他是教堂的壁畫裏走下來的天使。隻要注意他胸前的十字紋章,就會明白他就是來天界的使者。

“這位就是小天王耶利米陛下派遣的特使,現任天界天使長的——迦羅利閣下!”薩摩将軍親自爲來賓介紹該人,可見面子極大。

人群裏立即爆發出掌聲以示歡迎,淑女們紛紛像這位美男子抛來媚眼。

迦羅利此時也是春風得意,單手擡到胸前,微笑着輕輕鞠躬還禮,看來他很懂得利用禮節博得人們的好感。

這時,有個軍人從薩摩将軍的背後推出一輛蓋着藍色天鵝絨的小推車。他來到大廳正中,麻利地揭開蓋布,頓時有不少女子驚呼起來。

原來那布下是一顆怒目圓睜的人頭!

“這就是反賊哈裏!看到他的下場沒?他組織什麽‘自由之子’,這下他可自由啦,從他醜陋的身體解放了!凡是反對我們的都是這樣!告訴你們,今天我們還要吃哈裏的兒子呢!”薩摩将軍得意地大聲說道。

由于到場多是一丘之貉,因此竟有不少人鼓起掌、叫起好來。

“薩摩将軍萬歲!”一個人帶頭喊起來,馬上又無數人應合起來,“萬歲”的聲音此起彼伏。

見此景象,薩摩将軍自然洋洋自得,他向迦羅利努嘴,讓他看看自己有多麽威風,迦羅利對此點頭微笑。

而那人頭露出憤怒的表情,但顯然無法說話。活着的人頭,或者說脫離人體的頭顱還活着,很奇怪是不是?科學的進步導緻了人類文明的退化!先進的科學沒有用來拯救瀕危病人的生命,而是用來折磨反對者;正如zha藥的發明沒有帶來幸福,而是帶來戰争一樣,人來就是這樣,往往将最新科技最先應用于對付同胞身上!

“哈裏,你看到我們的勝利了?不,還沒完,接下來,我會讓你看到更好玩的!我宣布,宴會正式開始!讓我們爲行星瑪雅與神界的友誼幹杯!”薩摩将軍得意的大笑起來。他認爲,連神界都有使者到來,想必神也是站在他這邊的,那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大廳另一面的一扇門敞開了,推出幾個被捆綁在類似手術台的大推車上的人,他們會被當衆做成今晚的“佳肴”。

看到這些精心挑選的年輕人,一個極度肥胖的紳士已經抑制不住吞口水了:“看來不錯,真嫩啊!”

“喬那森爵士,你還那麽貪吃!”

“哈哈,我都快忍不住了!我要大吃特吃鮮嫩多汁的肉!”

人群中一片騷動,就連有些千斤小姐和貴婦人都食指大動。

看來,魯迅先生說得沒錯——吃人,是會上瘾的!

終于,一位廚師打扮、滿面紅光的胖子走了進來,人群之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胖子在場地正中停了下來,向大家拱手緻意,然後亮出了他的家夥--一柄金光閃閃的菜刀。

“他就是‘金廚刀’潘胖子,這幾年來最有希望入選‘特級人廚’的A級廚師。”有“懂行”的人向其他人介紹道——這正是他們這類人賣弄自己“學識”的好時機。

“刷刷刷”衆人隻覺得眼前一花,胖子已經靈活地揮舞起手中的菜刀,将一個被捆着的年輕女子的手臂剔成了白骨,削下的肉片整齊的排列在盤中。那女子被堵住嘴,因而無法呼喊,此時已經昏了過去。

“好一個剔骨刀法!”人群中有人喝彩。

“多謝!多謝!”胖子得意地笑着,作揖道:“大家不要客氣,來,嘗嘗鮮!”

說着,他親自夾起肉片分給大家。

“來,小朋友,你嘗嘗!”

當他把肉送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面前時,少年卻給了他一個不懈地神情,還有一個“哼”。

胖子顯然很不高興,他嘟囔着:“不喜歡吃人就别來呗!”

“我是笑話你的刀法太爛!”沒想到少年已經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用嘲笑的口吻回敬了他。

“笑話!小毛孩子懂什麽!”

“嘿嘿……”少年冷冷的笑着,“殺人而不讓人感到痛苦才是更高的境界,你剛才都把那女人弄昏了呢!”不知什麽時候,少年的手中已經多了一黑一白兩柄短刀。

“唔……”潘胖子突然覺得身上有些不對勁。

“當啷!”胖子那著名的金菜刀已經落在地上——不是他吓得拿不住刀了,而是拿刀的手永遠和他的身體說“bye-bye”了。

“我說過,不讓人感到絲毫痛苦才是更高的境界。”少年冷笑着說道。

人群之中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我就說過,這孩子有出息!”經理對身邊的人說道。

經理連忙走上前去,向大家介紹:“這位就是‘特級人廚’——‘地獄的使者’的兒子!今天将和他父親一起同台獻藝!”

又是一陣掌聲。

“虎父無犬子!”“名師出高徒!”人們紛紛将濫美之詞加在少年的身上,而剛才還風光一時的潘胖子,又有誰還記得呢?

“拖下去!”經理吩咐道。

“宰了?”

“賣給小餐館吧!他手廢了,就不值錢了。再說了,一身老肥肉,也沒嚼頭,誰愛吃這個!”

“是。”

一生把别人做成菜的人,最後也成了人家的盤中餐。

在掌聲和歡呼中,“地獄的使者”出場了。一身黑衣、冷酷的眼神、英俊的外表,頓時迷倒了不少女客人。

後面有人将剛才隻失去一條手臂的女子推到一邊,将一個和蘭德爾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推到前面。

“請您爲我們表演一下吧!哈裏的兒子,将今天最好吃的一道菜!”薩摩将軍近乎瘋狂地大聲說。

哈裏的眼中,不,具體說是“哈裏的頭的眼中”,流下了淚水。想必當年周文王被迫吃自己兒子伯邑考的肉制成的肉餅時,心頭也是同樣難過,無法形容的難過!

而“地獄的使者”好像沒聽到薩摩将軍的話一樣,他轉向迦羅利,微微一笑,說道:“很就不見了,迦羅利。”

聽到這句話,一直站在薩摩将軍身旁、面帶微笑地和将軍的親信交談的迦羅利吃了一驚,他這才注意這位“特級人廚”。

他這一看不要緊,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怎麽,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我?”

“你、你……”一直充滿自信的迦羅利竟然會神色慌張、說不出話來!

“他究竟是誰?”薩摩問道。他還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

“你以爲拉攏神界的人,就能躲過神的懲罰嗎?你錯了!一般的神是需要人們信仰才會有作用的,而有些神,不管你信仰與否,最後都會降臨在你的面前。”自稱“地獄的使者”的人緩緩說道,“死亡,是你永遠也無法逃避的!天國的大門已經在上次神界戰争時就被摧毀了,而地獄的大門卻永遠會敞開!我就是來接你們去地獄的使者!”說完最後幾個字,他嘴邊露出嘲弄的微笑。

“他是什麽人?!你們找的什麽人!”薩摩将軍大嚷道,他以爲經理找來個瘋子。

“他就是……冥界的……神龍槍戰王!”迦羅利将手搭在薩摩的肩膀上,示意他冷靜下來。薩摩感到迦羅利的手在顫抖。

“什麽神!老子才不怕!給我上!”薩摩将軍就沒把這個對手放在眼裏。

将軍身邊的機器人保镖馬上沖了上去。

神龍槍戰王站在原地沒動,他隻是擡手一指那個機器人。

那機器人周圍的空間産生了奇異的變化,突然壓縮成薄薄的一張紙一樣,機器人也一下子變成了2維圖像。神龍槍戰王伸手将那張紙吸過來,然後撕成碎片,順手撒在空中。

“當啷啷!”黨那隻得碎片落在地上時,又變成了機器的碎片——結識的機器人就被這樣拆散架了。

“快,快,消滅他!”薩摩将軍已然慌了神,能有什麽就叫什麽。

人群中,也有人行動了。剛才還在咽口水的胖紳士露出惡狠狠的神情,擡起手杖來。他那手杖裏藏着的是先進的激光槍!随着他按動手杖上的按鈕,一道光束筆直的射向神龍槍戰王。

可是那光束到了距離神龍槍戰王面前一米遠處,突然消失了!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光束從胖紳士身後射出,一下穿透他的身體。胖紳士臉上還留有得意的笑容,顯然他來不及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憐的他還以爲自己勝利了。

看到此情此景,迦羅利的心裏一涼,雖然他沒和神龍槍戰王交過手,但是早就聽說過他的威名。今天親眼看到神龍槍戰王自由控制空間的力量,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神龍槍戰王的對手。

蘭德爾此時樂得清閑,樂呵呵地看着這一切。而人群中已經出現惶恐的情緒。

“求您救救我!我願把整個星球奉獻給小天王陛下!”薩摩将軍将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迦羅利地身上,他雙手拉住迦羅利的衣袖,央求道。

迦羅利卻沒搭理卑躬屈膝、有如喪家之犬的薩摩,他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他突然對薩摩發怒,厲聲說道:“你竟敢欺騙天界!”

蘭德爾吃了一驚,怎麽剛才還好得不得了的一對人,這麽快就反目成仇了?而且毫無理由啊!

而神龍槍戰王卻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觀看迦羅利的表演。

迦羅利大喊一聲“滾”,然後突然用出掌砍下了薩摩将軍的手掌!

“啊!”将軍慘叫起來,這突然的變故令他不知所措。而迦羅利則迅速地取下将軍原來戴在手上的戒指,揣入懷中,然後撤掉了自己的背後的鬥篷。

“飛舞吧!天使的羽毛!”迦羅利的背後,突然展開了6隻巨大的翅膀,翅膀撲扇出的羽毛在整個大廳内肆意飛舞,割裂所碰到的一切東西。有不少人倒在血泊之中,大廳的玻璃也被擊個粉碎,周圍的人紛紛被高空的飓風吸了出去,要知道,這可是大樓的777層!混亂的人們紛紛抓住自己身邊能抓的東西,神龍槍戰王在原地屹立不動,蘭德爾則上前保護哈裏的頭顱。

迦羅利一把抓住薩摩将軍龐大的身軀,向蘭德爾擲了過去,自己則向後倒躍出去。

蘭德爾抽出黑刀順勢一劈,薩摩将軍的身體便從正中分爲兩半,掉在蘭德爾的左右——真有庖丁解牛的豪快感覺。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暴行終究要回歸到施暴者的身上。

而迦羅利此時則張開6支翅膀,飛向高空,眨眼之間就已經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我去追!”蘭德爾自告奮勇。

“不,不用追。‘無敵之龍’來了,我們準備撤退。”神龍槍戰王攔住了他。

與此同時,行星瑪雅外圍的空間突然産生了波動,伴随着耀眼的光華,一艘巨大的有翼飛龍造型的戰艦通過跳躍航行法來到這裏——這就是冥界的“超龍王級”戰艦“無敵之龍”。由于冥王星與瑪雅之間的距離不算太遠,戰艦沒有用别的超時空航行法,隻是對空間加以折疊,然後通過亞空間一口氣跳躍過來。

“嗯,來了!超重力波炮準備,能量填充、目标LOCKON!”神龍槍戰王與戰艦的主控電腦間有精神感應,因此能得知戰艦的到來,并遠距離啓動武器系統。巨龍張開在跳躍空間時折疊起來的巨大翅膀,然後緩緩張開了嘴。在神龍槍戰王的意志指引下,裝備在龍嘴裏的超重力波炮鎖定了目标——就是這裏。

“好了,我們走。”

“失陪了!”蘭德爾頑皮地一笑,對其他人說。

兩個人帶着哈裏的頭顱瞬間移動到戰艦上。

“超重力波炮,發射!”

從巨龍的嘴裏吐出紫色的光芒,這光芒像來自地獄的審判之雷一樣,穿越大氣層,從太空直擊而下。頓時,整棟大樓都沐浴在這光芒之中。在重力的沖擊下,大樓開始迅速土崩瓦解,上層倒塌後又壓倒下層,全樓開始散架。777層大樓倒塌引起的煙霧遮天蔽日,同時也給地面帶來巨大震動,霎時間,附近被壓塌、震塌的建築不計其數。由于這一炮的波及範圍半徑達100公裏以上,整個城市遭到毀滅性打擊,當場死亡人數在10萬人以上。由于事先已經通知“自由之子”的成員将人員轉移,因此死亡的都是那些吃人者,即使有誤傷,也比當初毀滅整個星球的誤傷率要強多了。

蘭德爾從太空望着這一切,衆多生命在這一瞬間消逝,也許以前他還問“我們做得對嗎?”,但現在的他已經通過親身經曆明白了這究竟對不對。

“對了,您爲什麽放走迦羅利?”蘭德爾問道。

“他實在是自作聰明啊,他搶走的那枚戒指,是人類的罪惡化成的‘yu望五神戒’中的一顆,代表了‘強權’。但是你要知道,“強權”本身在受到詛咒,因此持有者均不得善終。我本來想封印那枚戒指,可他要是那麽想要,我們也不必去阻攔。”坐在艦長席上的神龍槍戰王答道。

“原來是這樣……可是,爲什麽是封印而不是銷毀?”

“傻孩子,那戒指是由人類的負面yu望所構成的,隻要人類存在對權力的渴望,那戒指即使被打破,也能再度聚合起來。”

“……”

“說起來,人都是有yu望的,沒有yu望的不是人——或者說,根本不是生命——就連佛都有普渡衆生的yu望呢!從某種意義上講,是yu望在推動人類的前進。正如人類想生活得更好,才會想辦法去改造自然,不然文明就隻能在過去的腳印上停滞不前。”神龍槍戰王意味深長地說。

蘭德爾點了點頭。

神龍槍戰王笑了笑,但馬上又嚴肅起來——現在是拿出艦長的威嚴的時候了!

“我們準備返航!張開次元歪曲護壁,引擎出力檢查,WARP準備!”

主控電腦送來信息:“次元歪曲護壁張開,所有引擎出力正常,一切且準備完畢!”

“WARP開始!”神龍槍戰王向前指去。

“WARP開始!亞空間,突入!”

周身伴随着色彩奇異的光暈,巨大的龍型戰艦收攏翅膀,從太空中消失,進入了一片寂靜的亞空間。

“我們終于能回去了,我有點想家了!”蘭德爾找個座位坐下,将座椅放倒。反正戰艦也不用他操縱,電腦會完成一切工作。

“怎麽?我們沒出來幾天啊!”

“嗯,話雖然這麽說,但最近我實在倒胃口,所以--想回家吃美味大餐!”蘭德爾嘿嘿地笑着。

“那你不是想念家,是想念吃的。”

“都一樣!”

“回去吃烤……”神龍槍戰王故意逗蘭德爾。

“打住!不要提烤字!我甯可吃素!”蘭德爾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最近”。

“哈哈,你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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