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自由之子


當蘭德爾和父親在夜晚的街上返回住處時,在一條街上傳來嘈雜的聲音。

“過去看看。”父親對蘭德爾說。

街的兩端已經被軍車堵住,正條街不能通過車輛,隻能步行,而很多人卻向裏面走去。他們随着人流進入被封鎖的這段街道,才看見街的中央已經擺了很多木柴,還架起了幾個像是火刑架的鐵架子。

“請問,這是要幹什麽?”蘭德爾問身旁的一位胖大嫂。

胖大嫂先是向蘭德爾掃了一眼,發現這是個穿着整齊、面容英俊且彬彬有禮的孩子後,才說:“你是從外星來的吧?”

“是啊。”

“這是薩摩将軍要烤肉給我們這些良民吃呢!”

“烤肉?”

“是啊,他可真是大好人!經常辦這種宴會!”胖大嫂得意地說,“你要知道,就是有些人看不慣我們的幸福生活,薩摩将軍就派人把他們捉了來,烤給大家吃。”

蘭德爾有些哭笑不得。對這些所謂的“安善良民”你能說什麽呢?就像明代的袁崇煥将軍,天下人人都知道他是朝廷棟梁,而京城的百姓就能因爲皇上的聖旨而對他恨之入骨,在淩遲處死他時沖上去咬他!最後不等劊子手動手,“良民”們就已經把袁大将軍活活分屍,然後——吃了!人們都争着想分袁崇煥一塊肉,好像他的肉是能讓人長生不老的唐僧肉——我的比喻可能有些不恰當,唐僧肉的好處大家都知道,有妖怪觊觎也不奇怪,而百姓生吃袁崇煥則完全是因爲仇恨,而這仇恨從何談起?隻因爲皇帝說他賣國!皇帝的話,就是愚民們的聖旨。而皇帝的亡國,一方面是因爲自己自毀長城,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些愚民的存在!

蘭德爾不僅搖了搖頭:原來,這吃人的曆史在就記錄在案。怪不得,魯迅先生說,這裏是沒有年代,但每一頁都能從字縫中看歪歪扭扭的“吃人”——人類的曆史,根本就是吃人的曆史啊!

而此時,胖大嫂還以爲蘭德爾因爲不是本地人而在遺憾,還“好心”地來勸他:“小哥,我們這裏,遊客也能免費享用美餐的。你隻要排隊,就能領到一塊烤肉——不過你得真心感謝薩摩将軍才行。”

父親接過話茬,對胖大嫂道聲謝,然後找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繼續觀察這裏的情況。

貪吃的人們已經自發地排起長隊——他們在“吃人”方面還是比較積極的——而已經有同伴排隊的人則三三兩兩在周圍散開,尋找座位。這條街上已經擺開桌椅,像是要召開盛大的自主餐會一般——政府組織的活動就是不一般。蘭德爾和父親也找了一張靠近“烤肉架”的桌子坐下,靜觀其變,倒也不引人注目。

在人群的歡呼聲中,本次要烤的“肉”被帶上來了——原來竟然是活烤!

他們當中,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都被剝得精光。但從他們臉上堅毅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們都是無所畏懼的人——這并不是因爲他們對死亡沒有任何認識,隻是因爲他們已經視死如歸。

“今晚将爲大家烤制匪團‘自由之子’的人犯49名!請到場的來賓盡情享用薩摩将軍的恩典!”一個廚師打扮的人大聲宣布道。

人群沒有歡呼,因爲他們看到廚師的胸前有個殷紅的點在迅速擴大,廚師的臉色也變得鐵青——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心髒!

“殺人啦!反賊來啦!”

很是奇怪,人們本來都對“吃人”報有濃厚的興趣,而“吃人”的必須步驟之一就是“殺人”,他們也早已經看慣了殺人的場面,但一旦有“自己人”被殺,還是馬上亂了陣腳。當把痛苦附加在别人身上時,他們是多麽爽快;而當痛苦可能降臨到自己身上時,他們也感到了無助、恐懼——這還僅僅是“痛苦可能降臨”!如果他們也設身處地地考慮考慮别人,還會這麽做嗎?可他們正是因爲不是能夠體諒别人痛苦的人,才會這麽做,這一切“如果”也就無從談起。

“當死亡輪到自己,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也會畏懼、退縮。”蘭德爾說。

“嗯,反而是那些視死如歸的人更可怕,死亡也不能吓倒它們,他們還有什麽好怕的呢?其實,他們即使被吃了,也并沒有被打倒。”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前來營救這些“肉”的“自由之子”戰士們已經和守衛軍激烈地交火了。人群則四散奔逃,有的死于不長眼的子彈,也有被踩死的人……不過,蘭德爾他們還是穩坐在椅子上,“欣賞”這一幕别處根本不能見到的戰鬥。

蘭德爾發現也有人幹脆躺在地上裝死,他一時頑皮興起,便也躺下,滾到裝死的人身邊,在他耳邊輕輕說:“喂,老兄,怎麽不跑?”

那人保持姿勢不動,說:“跑?跑得開嗎?還不如在這裏裝死,薩摩将軍派了很多人來,就是要收拾這些亂黨,等會把他們都消滅了,就有更多的肉可以給我們吃,說定還能打包回家呢!”

好啊,感情這位到這時候還想着“吃人”呢!

不過,從那人的話裏,蘭德爾突然明白了,什麽宴會啊,根本就是鴻門宴!薩摩将軍想用人質引出“自由之子”,然後以市民爲盾牌,将更多的“自由之子”一舉捕獲!

“好奸的毒計!”

沒等蘭德爾喊出來,從街兩邊的樓裏沖出來全副武裝的軍隊,雙方力量對比頓時扭轉!

薩摩将軍的軍隊比不得警察,由于将軍根本不相信人,在他身邊的軍隊完全是有機器人和生化機器人組成的。這些刀槍不如的家夥,沒費多大力氣便将抵抗部隊全部抓獲。

此時,愚民們再度圍攏起來——有從躲藏的地方出來的,也有剛才裝死、現在從地上爬起來的——當然,也有永遠起不來的。“這下,肉又多了!”他們都暗自高興。

“你還認爲毀滅這個星球是不人道的嗎?”父親笑嘻嘻地問蘭德爾。

“不!”蘭德爾堅決地回答,他心中,怒火在沸騰。

“可我認爲不用毀滅整個星球了。”父親的話反而出乎蘭德爾意料之外!

原來,這對父子就是掌管死亡的神界——冥界的神,神龍槍戰王和均衡槍戰王。在數萬年前,神魔戰争幾乎毀滅了原來所有的神,最後剩餘的神根據思想的不同結成了三個同盟,分别以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爲基地,建立了新的神界,稱爲三神界。在這幾萬年中,三神界休養生息,除了吸收适當人選加入神的行列外,盡量不幹預普通人的生活。這也就間接造成相對于“神界”的“人間”的混亂。由于神界在星球的内部張開異次元空間結界來建立的,人們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到神界的存在,也無法到達神界,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内,人們對于神的信仰大大降低。而近些世紀,神的在人間的活動再度開始,人也就知道了神界的存在,但由于不是親眼所見,還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神的存在的。

對于行星瑪雅這顆“吃人之星”,冥界内最近便有人提出完全毀滅該星球的提案,當提案最終交到冥界最高權力機構時,執掌軍事的槍戰王之中便有人提出反對,那人就是蘭德爾。雖然蘭德爾今年隻有15歲,但是作爲冥界最有權威的人之一,年齡并不重要。他擁有一票否決權,但他的父親——神龍槍戰王卻勸他親眼看了那星球的情況後再作決定。據時,兩個人便僞造身份,來到了瑪雅,發生了此前的故事。

此時,蘭德爾卻不理解爲什麽自己改了主意,父親也改了主意。

“爲什麽?難道這裏還應該繼續存在下去嗎?”

“是時候了,我該出手了。等我辦完該辦的,再告訴你原因。”父親輕描淡寫地回答。

“把‘黑暗之源’借我。”父親對蘭德爾說。沒等蘭德爾回答,神龍槍戰王便伸出手掌,一柄純黑色的短刀浮在他掌心之上。

他帶着威嚴一步步走向街中心,四周的人們紛紛望向他,不知道這個人要幹什麽。

“你們一定沒查黃曆吧?上面寫着今晚‘不宜吃人’呢!”他微笑着朗聲說道。

“胡說!”“放屁!”人群中頓時“群情激奮”,不少人開罵了。

“今晚,吞噬生命的不是人類,而是——黑暗!”他根本不把那些人放在眼裏,繼續說着,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清晰地聽到他的聲音。

“内心的黑暗,與黑暗之源融于一體吧!無盡的夜空,吞噬和你一樣黑暗的生命吧!”說着,他掌中的黑刀一下子爆裂開來,形成無數黑色的小珠,射向整個街道。

人們都被這景象吓呆了,再說了,即使想逃也沒辦法,小珠穿過前來參加食人宴的每個人的身體,順便也帶走了他的生命。一具具沒有生命的屍體紛紛倒下,連機器人也不例外——他們的程序被徹底破壞。然後,黑色的小珠飛回神龍槍戰王的掌心,重新凝聚成黑刀。

蘭德爾也看呆了,雖然他從小就學習黑白雙刀的武功,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用法!他轉頭一看,那些“自由之子”卻毫發無損,一個個好端端地站在那裏,也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切,但明顯沒有失去生命。

“完璧歸趙。”父親将黑刀抛給蘭德爾。

“這、這是?”

“算是一種黑魔法吧!用黑暗之源——也就是你的暗黑之刃的力量來感應人心中的黑暗,然後以次爲媒介将我的幽冥神功滲透到人的身體裏,生命就被我回收了。今天來得匆忙,沒帶念動誘導武器,要想有目标、零誤傷地救人,也就隻能用這種方法了。再說了,現在還不是公開身份的時候。”

“我知道了,以後您得教我。”

“那得等你能将雙刀運用自如,現在,你還不能駕馭力量完全爆發時的雙刀。”

蘭德爾也知道,當雙刀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時,自己根本不能控制,那時候是刀在控制人,不是人控制刀。這對被稱作是“黑暗之源”與“光明之源”的雙刀是上古神器,也代表着宇宙間的陰陽平衡,身上還有太多的秘密……

“謝謝……”沒想到能獲救,此時還驚魂未定的“自由之子”成員紛紛前來道謝。

“不用多說了,這裏不是久留之地,你們趕快離開吧!”神龍擺擺手,示意他們趕快離開。

“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們的首領!”“隻有您才能做到了!”人們紛紛跪下求情。

“嗯,好吧,你們動員所有可以信賴的人在6月10号之前撤離這個城市。請記住,神并沒有抛棄人!生與死的公正,是無論是否有人信仰都會執行的!”說完,神龍便和蘭德爾離開了這裏。

“你明白了嗎,蘭德爾?隻要還有善良的人存在,就不能徹底毀滅這裏。”路上,神龍對蘭德爾說。

“嗯。”蘭德爾點點頭。

“不過,必要的‘手術’還是需要的。”神龍槍戰王臉上閃過一絲狡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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