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13号樓中的歎息


秋天,也是學校一年之中最不繁忙的季節。既沒有繁重的課程,也不用擔心升學考試,學生們的心情也如同這爽朗的天氣一樣大好。暑假結束後入學的新生,在此時逐漸與班上的同學建立起了友誼,也熟悉了校園的環境。從表面上看上去,校園裏充滿甯靜祥和的氣氛,仿佛一切都在按照常理順利運行。可是,不和諧的音符是永遠都不會放棄搗亂的機會的。

3号樓的某教室裏,一群還不大習慣大學晚自習的新生正聚在角落裏聊天。

“除非萬不得已,你們最好時刻牢記在心——遠離13号樓。22年前,學校裏臭名昭著的‘每晚殺一人’疑案就發生在那裏,每晚都會有一個學生死在樓梯上或是教室裏。”一個戴眼鏡的文弱男生陰沉着臉,向幾個同學講述着校園裏的怪談。每個學校,都會在私下或是半公開地流傳着這樣的怪談,沒有怪談的反而顯得比較奇怪。對于怪談能否讓讓學生深信不疑,就在于講故事者的水平了,能生動描繪出吓人的情節,是會讓一些膽小的人在心中牢記這些禁忌的,不管它是不是真的。

現在,這名男生就在做着這樣的工作。“如果隻是普通的死亡,那就不算是怪談了!這些人都死得還很慘,也許是頭,也許是手,屍體總會丢失一部分,直到現在也沒找到。想象一下吧,每天早上,當有人進入13号樓中時,都會看到殘缺不全的屍體。盡管學生中逐漸傳開了不能在晚上去13号樓,可是還是有人像着了魔般被勾到那裏,然後……再也不能活着、完整的走出來。”

“學校……難道不管麽?”有人小聲問。

“學校?哼哈哈,老師們又不會降妖捉怪,能管什麽用?盡管在學生中引起了極大的恐慌,校方每晚也派校工結伴去鎖樓門,可還是不能阻止慘劇一次次重演。直到兩個多月後,一個自稱是張天師傳人的年輕人毛遂自薦進樓除魔,他總算沒死,但出來的時候也渾身是血,并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齊刷刷砍掉的,但這恐怖的傳說總算是結束了。這期間,13号樓整整吞噬了72條人命啊!你們可千萬别不信,我爸當年就是這學校的學生,這可是親身經曆!他還見過那個年輕人被校長受勳并作演講,他說他以一臂爲代價封印邪魔也值了。至于到底是什麽邪魔,當記者問道時,他閉口不談,說是說不得妖魔的名諱。”

故事結束了,四周鴉雀無聲。良久,才有一個男生問:“照你這麽說,13号樓現在已經沒事了事吧?”

“對,不過這是這個校園裏受害人最多、最恐怖的怪談了,大家今後還是小心爲妙,萬一怪談複活呢?”戴眼鏡的男生道。

“哼,我範松就是不信這個邪!”這個叫範松的男生大剌剌地将雙腳放到課桌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那麽,你敢在晚上到13号樓裏走一趟麽?”戴眼鏡的男生一推鼻梁上的眼睛,反射着教室屋頂上的燈光,問道。

“向我挑戰?”範松哼哼一笑,“老子才不怕!”他拍案而起,“敢打賭麽?我今晚就去13号樓裏!”

“别逞強……”同寝室的唐斌勸範松别打賭,卻被範松一把推開。“你敢不敢?”範松再次問戴眼鏡的男生。

“有什麽不敢?我輸了,就把我的GBASP連同燒錄卡一起給你!”戴眼鏡的男生從書包中掏出一個幾乎全新的GBASP,拍在桌上,其他人豔羨的眼光頓時集中過來。“你輸了,我也不要你什麽,不過你的沒用就傳遍全班了。”他接着說。

“我才不會輸!這個GBASP,我要定了!”範松拍拍胸脯。

“好,現在還挺有勇氣,到時候可别吓得尿褲子、哭鼻子!”戴眼鏡的男生嘲諷道,“這樣吧,沒個證據也不行,據說樓裏231教室的牆壁上有那個年輕人當時畫的符咒,你去把它描下來——也不用描得一模一樣,關鍵形狀對就行;然後再從上面刮點粉末下來,證明你真去過那裏。”說着,他又看看外面,說:“反正已經夠晚了,你隻要想方設法在明天早上天亮之前弄到那個符咒和粉末就算你赢。”

“簡單!”範松想也不想,就應道。

“我們在宿舍等你,在座的都是證明人。”戴眼鏡的男生說道。

“等我的好消息吧!我現在就去。”範松說罷,做了個代表勝利的手勢,跟唐斌要了紙和筆,轉身走出教室。

“現在出發,在熄燈之前怎麽都能回來。那台GBASP,我赢定了。”他得意地想。

13号樓位于教學區角落裏,外面纏滿爬山虎,顯得格外僻靜。此時已經是8點多不到9點,13号樓也像其他教學樓一樣,燈火通明。範松推開已經有些褪色的木門,樓裏靜得出奇,隻聽得廁所“嘩啦啦”的漏水聲音。看來果然如戴眼鏡的男生所說,大家甯願在别處擠着,也不喜歡來這不詳的地方。不過說起來,樓道裏雖然有些陰森森的感覺,而且燈光稍微昏黃一點,但也再沒其他異樣感覺了。

上了2樓,範林尋找着231教室的門牌,結果發現那間教室在走廊最裏邊。他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然後懷着忐忑的心情隔着玻璃向裏面張望。

這是一間雖然陳舊,但很普通的教室,像是經常有人來這裏上課,桌椅都很整潔,沒有想象中那樣積滿厚厚的灰塵。範松稍微松了口氣,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不用費力尋找,就能看到教室的後牆上畫着一個黑褐色的符咒。

“我果然運氣不錯!把這個描畫下來,再刮點粉末下來,就能赢一個幾乎全新的GBASP了!”範松心中暗喜。他三下五除二地在紙上臨摹下符咒,然後用筆尖去刮符咒,托着紙來接。誰知道,由于年久,牆皮早就離骨,筆尖一碰,符咒就一下從牆上脫落下一大片。“大功告成!”範松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碎片一捏,胡亂一包,放在口袋裏,然後就一路小跑,飛也似的沖下樓梯,想盡快逃離13号樓。

“那是什麽?!”一推開樓門,他便見到奇異的景象——樓門前竟然多出了一個描繪慘烈的戰争場面的奇怪雕塑群。雕塑外圍刻畫的是殘肢斷體的戰士仿佛被魔鬼誘惑,甚至忘記了戰争的本意,隻記得冒着震天的炮火,浴血奮戰。在這裏,沒有戰友,除了自己以外都是敵人,失去武器的人甚至像野獸一樣互相厮咬。但這還不是最驚人的,中央的主體部分安排在了一個斜坡上,一匹石雕的巨大白馬擡起前踢,痛苦地扭曲着身軀,向天發出悲鳴;旁邊是用黑色金屬鑄成的一個倒在地上的身穿大衣的人,他已經身首異處,但滾落地上的頭顱卻是一個黑色骷髅!一人一馬後面,是象征戰争慘烈的一排大炮。而雕塑群下面,是慘白的地面,表面似乎凝固着無數氣泡,顯得疙疙瘩瘩的。

“天啊!”範松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他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景象,覺得渾身不自在。而且他很快就發現了更糟糕的事——原來的路沒了!前面隻有一條碎石子鋪成的路直通那個雕塑群,周圍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後面隐約能看到高高的圍牆。他壯着膽子,沿着石子路走近那雕塑群,但馬上被吓得屁滾尿流地跑了回來。那地面上,根本不是什麽氣泡,而是……是數不清的扭曲的面孔!

一陣風吹過,讓人感到有幾分冷飕飕,加上空氣中似乎不斷傳來人的歎息聲,氣氛相當詭異。“沒路了……怎麽辦?”範松躊躇了半天,心中升起陣陣寒意,再加上戴眼鏡的男生的那番描述,他身上頓時冒出一大片雞皮疙瘩。

急也沒用,就在他兩難之際,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範松!”

“啊!”他尖叫一聲,倒把對方吓了一跳。原來是戴眼鏡的男生和唐斌等五個人。

“我們怕你出事,就都跟來了,反正最多也就是‘每晚殺一人’,人多就沒事了。”唐斌憨笑着說。

“真是好兄弟!”範松真想上去一把抱住唐斌,痛哭流涕地大喊感動,可是覺得兩個大男生抱在一起有點那個,就作罷了。不過他心裏還是熱乎乎的,畢竟是患難見真情啊。

“可是這下我們也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果然是不詳之地啊!來的時候還不這樣。”唐斌邊上的牛凱彥說道。

“不如找個教室聊天到天亮吧!什麽怪現象,都敵不過陽光。”戴眼鏡的男生建議道。

“好主意!”衆人一緻同意。于是,他們就在最一層靠樓門的107教室裏坐了下來。

寂靜的夜裏,六個人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本來這是最有講怪談的氣氛的,可是卻沒人敢聽。

“你們知道那些在13号樓裏丢失的屍骨都到哪去了麽?”最後,還是戴眼鏡的男生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現在不想聽這個……”範松說。“我也是!”“我也是。”“還有我……”其他人也紛紛表态。

“可是,我想讓你們知道呢!”戴眼鏡的男生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他臉上的神情頗爲詭異。

“你要幹什麽?”範松警覺起來。

戴眼鏡的男生沒有回答,他走到教室前面,熟練地打開存放教具的櫃子上的密碼鎖,然後從裏面取出一件件石膏雕塑。手、腿、人頭……一個個孤零零的石膏人體雕塑部件,頓時讓人想起了什麽。

“莫非……”範松站了起來,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怎麽了?”唐斌還沒明白過來,一臉不解。

“這、這些……就是……”範松顫抖着指着那些雕塑,話也說不利落了。但是,其他人馬上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戴眼鏡的男生點了點頭:“還算聰明。這就是那些丢失了的屍骨,它們被做成了雕塑。”

“是誰這麽變态?”牛凱彥大聲痛斥道。

“變态?”戴眼鏡的男生笑了笑,“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怎麽能理解魔族至高無上的藝術品?它們将生命凝固,化爲永恒的美!”

望着呆滞的衆人,他從櫃子裏取出了一把電鋸。“22年了,由于某個江湖術士的阻撓,我這個偉大藝術家的作品和藏品都沒有增加。可是,竟然有傻子肯替我破壞封印,還我真實的身體,我就用不滅的藝術熱情來報答你們吧!以前的規矩是爲了保證質量,每晚隻做一個雕塑,今天就破例一回!”他饑渴難耐地舔舔嘴唇,然後開啓了電鋸,向衆人緩步走來。“無助的哭喊吧!22年了,讓我再一次好好欣賞人類因爲恐懼而扭曲的臉龐吧!”

範松心中這才突然明朗起來,怪不得自己不記得這個戴眼鏡男孩的名字,班上根本就沒有這号人!他就是“每晚殺一人”的元兇!他所講的故事,就是他自己的故事,爲的就是誘惑有勇無謀的人,來破壞13号樓裏的封印。

“唐斌,你們快跑!是我不好,拖累了大家,我會守在這裏,直到最後一刻,你們盡量跑,隻要天亮能得救!”範松拆下折疊座椅的椅面權當武器,擋在衆人面前。他臉上凜然的正氣,讓戴眼鏡的男生也不由後退了一步。

“我們不能丢下你一個人不管!”

“不,你們快跑,再晚就來不及了!也許有些晚了,我現在知道了誰是好兄弟……好兄弟是那些在平時不顧你愛不愛聽也會勸解你、在危難時刻不管危不危險也不會丢下你的人!我也知道了什麽是勇氣……勇氣不是争強好勝之心,而是在智慧陪伴下才有的無所畏懼!”範松異常堅定,拿出了視死如歸的架勢。

“友情和勇氣還真讓我害怕呢!”戴眼鏡的男生退了幾步,咬牙停了下來。他甩開眼鏡,身形開始變大,容貌也變得猙獰起來。“可是,光憑這些,你們還是赢不了!我雖然喜歡看到你們恐懼的眼神,也同樣喜歡跟爪子硬的家夥拼一拼。當年那個家夥用手臂去擋我的電鋸,雖然用流出的血畫了封印之符,但他的手臂可再也不會長出來啦!而我,即使暫時被封印,也可以等上10年、20年,甚至100年、1000年……反正最後赢的還是我!”他騰出左手,在空中比劃着,嘴裏念叨着莫名的咒語,桌上的石膏雕塑部件開始蠢蠢欲動。最後,那些肢體組成了一個石膏人,雖然身體各部分比例很不協調。“你們先跟我的作品——弗蘭肯斯坦1号玩玩,雖然跟書裏寫的不一樣,但一樣是用不同屍體拼起來的,這就是藝術家的共同點!哼,即使1号打不過你們,這裏還有2号、3号!”

範松滿頭、滿手都是汗,但他一咬牙,揮開椅子面向石膏怪物腰部猛擊。“嘩啦!”怪物頓時散架,石膏碎了一地,石膏碎片裏果然裹着人骨。其他幾個人見範松得手,也鼓起勇氣,拆下椅子面,沖向自诩爲“藝術家”的魔族。

“反了!反了!你們爲什麽不害怕!爲什麽!”魔族“藝術家”揮舞着電鋸,一通亂砍,椅子面畢竟不是電鋸的對手,範頌和唐斌手中的椅子面被鋸碎,他們身上也不同程度的受了傷。範頌左臂被割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噴湧而出。

“你……不怕這個符咒嗎?”範松強忍着疼痛,用右手蘸着左臂的血,在地上畫出那個封印的符咒。

“藝術家”神色有異,後退兩步,但馬上又恢複了笑容,叫嚣道:“不管用的!你光畫這個有什麽用?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封印!”說罷,他再度興奮起來,發瘋似的一頓亂砍,又放倒了其他三個人。“到此爲止了!”他徑直來到範松面前,高舉電鋸,朝他頭頂劈落。

“不!”唐斌大喊道。

“當!”被砍成兩半的,不是範松,而是電鋸。一個身着黑色大衣的少女揮舞銀色的戰斧,擋在範松身前。

“你是……”“藝術家”瞪大了眼睛,被眼前的變故吓了一跳。連身爲魔族的他,也不知道少女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

“我是馳騁在暗夜的女神之影,我是黑暗的公正,我是你們這些魔物的克星。獵人葉穎,參上!”少女甜甜一笑,手中的銀色戰斧融化,然後收縮成一柄銀色的手槍。她用槍指着“藝術家”道:“你的末日到了!”在幾萬年前,雷所扮演的角色,今日終于被她承接并重新诠釋。無數感想在她心中起伏激蕩:“我現在明白了,爲了保護善良的弱者,女神必須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哪怕是進行并不情願的殺戮和破壞。想讓所有人都滿意,想将愛和幸福無差别的賜予一切生物,那隻是天真的幻想。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内,能保護無辜而善良的弱者,已經是任重而道遠。教會我這一切的,不僅有事實帶來的經驗和教訓,還有我所摯愛的雷。”

一絲焦躁和不安在“藝術家”臉上閃過,不過他很快就用仰天長笑将這掩過:“哈哈哈,你們人類能将我怎樣?想開槍打死我?”

葉穎沒有說話,而是用槍聲作答。“砰!砰!”銀色的子彈擊穿了“藝術家”的身體,可他的傷口還能不斷愈合。

“怎麽樣?”“藝術家”肆無忌彈地獰笑着。

葉穎一點也不驚訝,因爲她從中判斷出“藝術家”的實體不在這裏。她平靜地指揮範松他們互相攙扶走出教室,自己則斷後。“藝術家”從容地從櫃子裏抄起了把鋒利的斧子,才追出來。

“期待沖鋒号角的,是被命運束縛的亡魂。吟唱贊美詩篇的,是有着天使外表的魔鬼。”當“藝術家”追到樓門口時,一個身着銀色軟甲、帶着面具,打扮得像電視裏的“假面騎士”的人站在葉穎等人身前,仰望着天空,念着似詩非詩的語句。他像是根本沒看到面目猙獰的“藝術家”,而是悠閑地指點着出現在13号樓外的神秘雕塑群,對葉穎說道:“古人的雜書裏記載,這裏原來是個存放雕塑的展館,叫做‘歎息之館’,它得名于門口的鎮守雕塑——歎息的大地。‘歎息的大地’本來是個表現戰争殘酷的雕塑群,可誰想到,作者是個混迹于人類社會的魔族貴族後裔,爲了追求凝固着生命的藝術,他在雕塑中禁锢了亡者的靈魂,讓他們發出永恒的歎息……不過說來倒也有些切題。”

“藝術家”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小子,說說看,這偉大的雕塑作者是誰?”

蒙面人哈哈一笑,然後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作者?誰會記得他的名字?!反正他隻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不僅殺人,将屍體封入雕塑,最後竟然連自己也當成材料用上了。據說,這斷頭的黑色歎息者體内,就封存着這個瘋子的遺骨……”

“住口!我才不瘋,我讓生命伴随着藝術品化作了永恒!”“藝術家”額頭青筋爆起,眼中充滿憤恨。沒錯,他就是這些雕塑的作者,這雕塑就是被封印的古代魔族遺迹。22年前,自古流傳至今的封印開始出現裂痕,與遺迹同爲一體的“藝術家”複活,才有了“每晚殺一人”的事件,多虧有位年輕人以一臂爲代價暫時彌合了封印,才使學校安全至今。可是,随着牆壁上封印符咒的氧化剝落,這彌補的封印也開始實效,“藝術家”雖然還不能恢複實體,但卻能夠制作出幻象,引誘範松解除封印。

“你不是無法消滅的,剛才隻不過是我沒打到你的本體。”葉穎說道,她将手槍還原成銀絲手镯,握在右手,準備施展法術。

“讓我來宣判——你的末日到了!”蒙面人按住葉穎的手,示意不用她動手。他從懷中掏出一根半黑半白的短棒,豎在胸前,那棒竟然漂浮在空中。他的手作了個古怪的手勢,好像是在結印。“無盡黑暗的彼方,有你沉睡的深淵。冥府之門,依照你我的契約,爲錯過機會的亡魂再次敞開。穿越黑暗的光明,請你指引前往地獄的方向……”他一指“歎息的大地”,喝道:“沉淪之印!”一直飄浮在身前的短棒便旋轉着飛了出去,像是飛去來器一般擊打在門前的雕像上,然後飛回到他手中。

樓前的地面開始像沸騰的開水一樣鼓動起泡沫,無數道慘白的光束從翻湧于地面的扭曲面孔中疾射而出,升向天空。每有一道光束升天,地面上的扭曲面孔就減少一個。四周歎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亡者迎接新生的愉悅之聲。環繞雕塑群,地上出現了巨大的黑色圓圈,所有雕塑都開始搖晃起來,然後像陷入泥沼般逐漸下沉,升向天空的光束也被再次引向地面,沉入那無盡的黑暗。這邊的“藝術家”的臉色開始變得鐵青,他的四肢在顫抖,眼中充滿恐懼。

“塵封在雕塑中的亡靈終于獲得解放,回歸它們本應抵達的冥府。”蒙面人像是陶醉在戲劇欣賞中一般,就連葉穎也對他的力量感到有些吃驚。

突然,門口的石雕白馬開始仰天嘶嘶悲鳴,斷頭的黑色金屬人撐起身子,用手拾起地上的骷髅頭,插在頸上,扭了扭,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看。他試了試,看頭顱一時掉不下來,就爬起來要跨上白馬。

“不好!”“要跑……”範松和唐斌不禁驚呼起來。蒙面人則哼了一聲,鄙夷地道:“想垂死掙紮?真是不自量力。”果然,雕塑群下沉的速度突然加快,沒等骷髅頭跨上馬,人和馬就陷進一半去了,很快就完全沒頂,隻看到骷髅頭的手在掙紮,最後連手也看不見了。“藝術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掙紮幾下,也消失在空氣中。最後,所有雕塑都被黑色的地面所吞沒,一個也沒剩;門口的景色開始變得模模糊糊,等再度清晰起後,13号樓前已經恢複了往昔的正常。什麽“歎息的大地”,仿佛從來就沒出現過。

“結束了。”葉穎長舒了口氣。她取出小巧的藥箱,爲範松等人包紮。蒙面人則一躍沖天,消失在慘淡的月光下。

雖然葉穎和蒙面人沒有留下姓名,雖然承諾不将是夜的奇遇講給别人,但這一夜,對于範松和他的朋友們來說,已經受益匪淺。這不僅是他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冒險,也讓他們重新認識了,什麽是友情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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