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号稱“不夜城”的G市也平靜了許多,盡管各色燈光依舊把都市裝點得絢麗多彩,但除了最繁華的24小時商業街外,都市的喧嚣并不能傳達到每個角落。在一條僻靜的小道上,一個下夜班的年輕女子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不知道,黑夜中有一雙眼睛正在盯着她……
“啪”柯裏探長将手中的卷宗丢到桌子上,然後将散落在桌面上的一大堆資料歸攏到一起,望了望大家,問道:“對于這個案子,大家有什麽意見?”
衆人都在搖頭,還有人歎氣。
“這不合乎常理啊!”終于,一個年輕的警官打破了沉默,“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反而被他的獵物殺了,真是亂七八糟!你能确定這不是兇手爲了轉移我們注意力而耍的把戲?”
柯裏搖搖頭,說道:“他的體貌特征以及所攜帶的物品足以證明他的身份,可以初步斷定不是有人栽贓。再說了,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一般都有精神方面的問題,他們會采取固定的犯罪模式,不喜歡打破自己的規矩搞什麽花樣,否則才真是不合常理!”
他們所讨論的,就是最近轟動全國的一起連環殺人奸屍案,罪犯在全國各大城市跟警察兜圈子,專門在深夜襲擊下夜班的獨身年輕女性,先殺後奸,手段十分殘忍。而且,作爲連環殺人案,兇手會采取慣用手法不斷作案,并留下什麽線索表明自己身份,這次也不例外。兇手每次都用鋼絲、蠶絲混編的特制繩索捆住受害者,然後用一柄生了鏽的、非常鈍的菜刀割斷受害者的喉嚨,最後再用刀在死者胸前劃出一個“X”型傷口,也正因此,他被警方成爲“X先生”。但是,正當警方在全國範圍内全力緝拿他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一名攜帶着完全符合兇器特征的刀和繩索的無頭屍體出現在G市一個僻靜的小巷中。連環殺人奸屍案的兇手反遭别人暗算,這是印證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還是另有隐情?
雖說“X先生”連環殺人奸屍案總算不會繼續發生了,但究竟是誰殺死了臭名昭著的“X先生”,這仍舊是個謎。死者不會說話,他的頭又丢失不見,很難确認他的真實身份,案件的調查工作陷入泥潭。由于G市警方根本無法更多線索,案件被移交到全國專門負責疑難案件的特别行動小組,但沒想到一樣是毫無頭緒。
“我就不相信這個兇手真沒留下任何線索!一定是那些人太笨了,忽略了什麽很常見但卻最關鍵的東西!”剛才說話的年輕的警官說。
“不,我們接手後,我親自去現場看過,還去驗過屍,也沒有什麽有用的發現。”一名女警官平靜地說。她名叫珍妮,在這個由全國警察精英中的精英組成的小組中,職責爲勘查犯罪現場、對屍體進行法醫鑒定等,不會放過蛛絲馬迹,人稱“火眼金睛”。她要是說沒什麽有用的線索,基本就真的是沒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完美的犯罪啊!沒留下任何線索,這叫我們怎麽破案!”年輕警官用略帶嘲諷的口吻說。他是詹姆斯探員,25歲,雖然年紀輕輕,卻是警校的高材生,從全國優秀畢業生中挑選出的佼佼者。
“不完美,有線索。”柯裏探長說,“隻不過我們不能把這些線索公布給公衆。那具屍體的頭不是砍掉的,也不是鋸斷的——而像是被什麽東西咬掉的……”
“咬掉的?”詹姆斯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
“嗯,像是被大型食肉動物一口咬掉的,上邊怕引起公衆的恐慌才沒透露給媒體……再說了,你覺得在電視裏播報‘食人怪獸驚現偏僻街道,一口咬掉罪犯人頭’之類的新聞合适嗎?”柯裏道。
“報紙可沒這麽說……再說,這有點超出我的知識範圍了……”詹姆斯自嘲地笑了笑,歪着嘴靠回在椅背上。
“此外還有一個線索,雖然我們沒找到指紋什麽的,但從屍體的傷口處還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液體。它顯然不是唾液,而更像是……香水。”珍妮翻了兩下手中的記錄,平靜地說道。
“香、香水?”詹姆斯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提神,一聽這個,差點又把咖啡全吐出來——不過提神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一種味道很獨特的香水……在濃郁的香氣之下,還混有淡淡的臭味……反正我是從來沒聞過這種味道。”珍妮一邊回憶一邊說。本來香水的味道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要想将一種從來沒聞過、也沒有其他參照物的味道形容出來,更是難上加難。
“是不是像榴梿,有人聞起來覺得臭,也有人覺得香?”詹姆斯的頭腦還挺靈活。
珍妮遙遙頭:“不,不是那樣。是在濃香的基礎上,有一縷揮之不去的淡臭……對了,嘴說是說不清楚的,我這裏正好帶了提取出來的樣本,你自己聞聞就知道了。”
接過珍妮遞過來的小瓶,詹姆斯擰開蓋子就将鼻子湊過去大嗅一口,然後捏着鼻子大呼:“上當了!上大當了!這哪叫香啊,臭死了!”
“不可能!?”珍妮一臉驚訝的表情,怎麽看也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不用多說什麽,詹姆斯輕輕揭開瓶蓋,用手在上方輕輕扇了扇,滿屋的人就都皺起了眉頭:“這也太臭了吧?”
“怎麽會?!那天明明是香香的!”珍妮大惑不解,“探長也聞到過吧?”
“是啊,我可以證明,那天的确還是香的……這隻能說,又增加了一個謎團吧!”柯裏探長拍了拍她的肩膀,苦笑着道。
“螳螂捕蟬,麻雀在後。”一位一直沒吭聲的老警官突然開口了。
“您說什麽,廖老師?”柯裏不解地問道。
“兇手是被比他更狡猾的兇手算計了。”姓廖的老警官語出驚人,衆人也都被他的觀點所吸引,靜靜地等待他繼續說。這位老警官已經七十多了,以前也是小組的成員,經驗十分豐富,退休後還繼續留在這裏作爲智囊。
他深深吸了口煙,然後把還剩很多的煙在煙灰缸裏撚滅,吸了一口氣,說道:“50年前,我還隻是個剛加入警界的實習生,全國發生了一起連環殺人案。兇手的慣用手法就是不知道用什麽方法摘走男性被害者的頭顱,并在現場留下揮之不去的香味,被稱作“留香大盜”。當時全國出動了全國最優秀的警察,展開了大規模搜捕,但還是毫無所獲。我恩師當年也參與了調查,急白了頭發,最終還是兩手空空。後來罪犯突然終止了行動,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今天想起來,這真的很像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延續。”
“您的老師就是著名的白頭神探?!”幾個年輕人都驚呼起來。
老廖點點頭。
白頭神探方天成,是警界的神話,當警察的沒有不知道他的。他四十歲時就名震全國,幾乎沒有他破不了的案子,因爲滿頭白發,就得名“白頭神探”。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白頭神探”卻是被一個棘手的案子急白了頭發!
“恩師臨終前還念念不忘這個他破不了的案子,他留下的遺言在當時很令人費解,但今天一想起來,似乎真是由先見之明啊!”老廖摸摸頭上所剩無幾的頭發,對大家說道。
“那麽,方老先生在遺言中說什麽?”柯裏眉頭緊鎖,追問道。
“他說:‘小廖啊,你還記得那個案子嗎?我困惑了這麽多年,今天總算明白了……我隻能破人犯罪的案子,卻破不了……’”老廖學着人臨終前的聲音,把這段話學得惟妙惟肖。
“卻破不了什麽?”詹姆斯追問道。
“傻瓜,你不明白方老先生沒能把遺言說完嗎?!”柯裏沒好氣地說道,然後自言自語地重複着“隻能破人犯罪的案子,卻破不了……”
“恩師的遺言到此爲止,我思考了很多年,也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可是,今天柯裏的一句話卻驚醒了我這個夢中人……”老廖拍着腦袋說道。
“難道您也認爲,罪犯根本不是人?”柯裏搶先說道,其實他當時隻是開玩笑。
老廖點點頭。
“我猜是兇手豢養了兇猛野獸,然後操縱野獸一口咬掉人的頭。”老廖說道。
有人點點頭,但柯裏卻托着下巴一言不發。
“我們今天就先讨論到這裏,你們繼續注意可疑目标,我們明天晚上再開一次會。”柯裏拉開椅子,宣布散會。
衆人都收拾東西離開。
“柯裏,你該不會已經有了什麽想法了吧?看你一言不發,就知道你有了主意。”在樓道裏,詹姆斯拉住柯裏,問道。
柯裏笑了笑,說:“還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啊!”
“怎麽?要準備個大的捕獸夾?”
“不。”柯裏望了望四周,輕聲對詹姆斯說:“廖老師年紀大了,太保守了。”
“此話怎講?”
“非人,并不意味就是野獸。再說,野獸也沒必要用香水。”
“難道……”詹姆斯臉上現出驚訝萬分的神情。
沒等他說什麽,柯裏便會意地點點頭。
“那可真叫超出我的知識範圍之外了!”詹姆斯自言自語道。
“啪啪啪啪”有人鼓了幾下掌。
“誰?”柯裏和詹姆斯都爲有人悄無聲息地接近感到萬分吃驚,因爲憑他們的本領,本不該發生這樣的事。
“不記得我了嗎,柯裏同學?”一個身着黑色風衣的妙齡女郎從樓道的陰影中走出來,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們。
“葉穎!”柯裏驚道。
女郎點點頭。
在柯裏的學生時代,葉穎曾經與他在同一所學校讀書,并在靈異研究會的活動中建立了深厚友誼。但是作爲轉生的女神,葉穎選擇了永無止境地在時間中旅行的生活。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當年的夥伴們最終也分道揚镳,沒想到一别就是近三十年。而如今的柯裏,已經是負責調查離奇案件的特别小組的組長,這當然和他當年的經曆不無關系。但即便如此,他和他所率領的小組還是被一個案件所困擾,然而就在這時候,葉穎又突然出現了。
“這麽多年不見了,你還是老樣子……而我,”柯裏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滿是胡茬的下巴,苦笑着說,“老了,老了啊……歲月不饒人啊!”
“永遠的青春,永遠在時間的洪流中搏擊,是你無法理解的。這其中有歡樂,自然也有苦惱。”葉穎用甜美的聲音說道。
“是啊,我們這些凡人是理解不了的。”柯裏自嘲地說。
葉穎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直插正題:“沒錯,你們遇到的就是麻煩的連環殺人案——我是指那個無頭案。而那個最近被殺死的隻是個神經病,雖然他也作了一連串殺人案,但破不了案隻能證明辦案的警察有多麽無能。”
“是嗎?你這麽說,我還欣慰點——至少我還不算太無能。”柯裏苦笑道。
“你其實也沒好多少!”葉穎笑着說,“嘿嘿,無能不無能要床上見分曉——我開玩笑的。”
“反正你來了我就不怕了!”柯裏說。
“不過破這個案還你出點力……”葉穎神秘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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