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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離婚

一

10年了。10年沒見了，她會是什麽樣子。

日子一天天緩慢的過着，離釋放還有5天的時候妹妹把我離開這回家的時候穿的衣服送來了。

五一釋放天不冷不熱，一條牛仔褲，一件襯衣，一雙運動鞋。妹妹說早就買了，我知道。3年前的秋天妹妹來接見的時候就已告訴我一次了，那年她去了澳大利亞，是去送我兒子的。兒子去那裏上學，再回來将是高中畢業的時候了。一想到兒子心裏的難受是真的難受，在他4歲的時候我就來到了這裏，之後的這些年一直沒告訴他。當他問爸爸的時候，家人告訴他你爸爸出國打工了。一開始兒子問的勤，年齡漸長，童年的一些事很容易就遺忘了，包括問他的爸爸。

兒子出國了，我和妻離婚了，是我提出來的。不爲我殺了人，而因爲我的心裏有了别人。我爲我爲了另一個女人而去犯罪以犧牲她來換取我自己的心安而羞愧，更爲我因做了那件事而成了罪犯而感到無顔去面對她。

離婚是在她第一次來探監的時候說的，在接見室一見面她沒哭我也沒哭。她說她預感到要出事，從我消失了3天并拉了一個冰櫃回來後她就感到要出事了，我說我知道，她說我不該瞞着她，我當初要是告訴她她會陪我去自首，我說你不懂。她說她知道我的心當時是矛盾的，舍不得這個家又舍不下我那個女同學。

她一說這句我哭了。

我說我錯了我對不起她，對不起父母、兒子。我還說離婚吧，十幾年你可怎麽過？她說不離，她會一直等我出去并讓我在裏面好好的，她在家照看好兒子、照顧好父母，等我出去後咱不還是一個家嗎。

她也哭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進監獄我也想和你離了，隻不過當時孩子小我沒忍心。我還說女同學在我心裏的位置比她重，女同學是我從小的一個夢想我不想放棄，所以我才會和她一起去殺人。我又說我不後悔，等我們都出去後我們會結婚。

妻是哭着走的，臨走時她還說她不同意離婚，她說我現在說什麽她也不會相信，反正她不離。

我知道妻是真心等我，也知道她聽我說的這些話并不是真的。隻是爲了離婚，爲了不讓她一個人過這些年我才說的這些話。

但所有的知道在鐵了的心面前有那麽無濟于事，我知道殺人會進監獄更大的可能是被槍斃但我依然做了，我還知道離婚對她的打擊不比我進監獄小，但我依然離了。

我找了律師，寫好了離婚協議書，我把我能做的一切都做了，于是我們離了。

離了，她依然每年都來看我。母親來的時候說離了婚她依然常去我家，幫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母親還說妻說了她不會在找人，一切等我出去後再說。她還對父母說她知道我的心思，所以她依然會等我。

欲哭無淚。

日子快速的過了10年，馬上就走了，反思10年走過的路，雖灰暗依然有光彩。我覺得我長大了，成熟了，學到了外面一輩子也可能學不到的東西。可如果那件事放到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還會不會去做那件事，或者采用其他的方法去解決。總之，殺人會解決事，但卻會制造更多的事。

二

女同學并沒給我回信，見到她的時候她說她知道我要出來了她很高興，這些年她一直覺得愧疚地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她還說她之所以沒回信是因爲知道我一定會來，還說如果我不來她就是回了信又有什麽用。

面前的她，10年的光陰并沒給她留下太多的痕迹，不胖不瘦，眼睛裏的眼神仍然是沒有希望也看不到失望。

這種眼神10年前她殺人的那個下午就這樣了，隻是在我告訴她我離婚了，剛進監獄的時候，爲的是出獄後娶她的時候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亮彩随之又黯淡下來，仿佛劃過的流星。

算了吧她說，你說出這話就證明你的内心夠強大，就憑這一點就證明我的心裏愛過她。她還說她不能答應我，我問爲什麽，她說那個下午她做的一切我都看在了眼裏，我能承受她說她自己的心裏也承受不了。

我說過去了就過去了，法律給了我們懲罰法律又給了我們自由，我們用自己的時間去償還了曾經的罪惡，接下來我們将開啓一段新生活了。

她說不可能了，在心裏這些年她一直沒把自己當個活人來看，從殺死那人的想法一有就這樣了，說到這我在她的眼睛裏我看到了仇恨。

吃了一塊排骨，“沒你做的好吃”她說，我沒說話，“隻可惜呀！這一輩子再也吃不到你做的排骨了，”她又說。

我說“再有4年你出去後我天天做給你吃。”

“做到什麽時候？”她問。

“一輩子”我說。

這一次她沒笑歪着頭直視着我看了有一分多鍾，“看來你是真的”她說。我說是真的，剛才我對已原諒了我可我放心不下她。警官也這麽說了。我告訴她警官們對我倆的事也挺贊同，我還說要不這樣我不會離婚的，我的妻子已經原諒了我，可我心裏放不下她。

“你騙我，你離婚是什麽時候？你離的時候我還有老公呢，那時他也很愛我。”

“我知道，正因爲我知道我才會離，那樣我才能讓你也離婚，還因爲我比你出來得早我有足夠的時間來讓你離婚。”

“現在我已經單身了，不過不是離了是他死了。”

說到這，她的眼睛裏額有了淚光。

“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在做那件事之前我應該先離婚，那樣他就不會死了，是我害了他。”

她哭了，我想勸但又想不出合适的詞。接見室裏，任由她放聲的哭着。一旁的警官也沒有勸，讓一個人自由的哭出來有時也是對一個人的最大的安慰。

她老公确實是死了，在我們進監獄的第二年的夏天，我是出獄後聽說的。聽人們說她老公死的時候很慘，是被分屍了，當有人發現其中的一塊的時候已經生蛆了。兇手是被我們殺死的那個男人他離了婚的妻子，而那個女人也被槍斃了。同她一起走的還有一個男人，一個她花錢找的爲她殺人的人。她和那個男人沒我和我女同學幸運，我們殺了人可還活着，她卻死了。還聽人們說她在法庭上說那個女人用那種方法殺了她的人她也要用同樣的方法還給那個女人，她要讓那個女人也知道什麽叫疼。

那個女人當然是說我的女同學了。

“你說有報應這一說嗎？要是有爲什麽不讓我死而是那麽愛我的人。”

女同學邊哭邊說。

她老公我見過，是開庭的時候，我看到他看女同學的眼神裏隻有疼沒有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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