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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結束與開始
一
很長時間了,其實時間也不是很長,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隻不過是我和妻子覺得時間長而已。
爲什麽覺得時間長?
因爲我的店裏鬧鬼了。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我把我和妻子老做噩夢,老是覺得身邊有人的一切歸結爲“鬼”。
一想到鬼,心裏既害怕又有一絲驚恐中的喜。見過鬼的都發了而且是大發了,難道我也要?
日子就在這種矛盾中前行,飯店的生意一直是那麽的忙,忙的白天的時間忘記了鬼的存在。白天就是想也不會害怕,鬼是怕白天的,鬼做的一切都隻在黑暗中進行。多數情況下,鬼是不能見人的,鬼一見人就……
“人見到的不是鬼,是另一個自己”。
不知怎的,在做一份四喜丸子的時候竟想起了代生叔的這句話。這麽一想,心裏一激靈,難道另一個自己來找我,難道是來告訴我什麽。可這一切又是爲了什麽?這幾年做生意我一直是本本分分的,從不坑人宰客也絕不以次充好更不賣假貨,正因爲有這一切也才有了我今天的生意。對父母,對朋友,對妻兒,我?想到妻子我有些氣短,我确實做了一件而且是一大件,對不起她的事。
我出軌了。
女人自然是我那個女同學,就是在妻出院前的那個晚上,而且從那時直到現在兒子已能蹒跚走路了我們的關系一直維持着。
難道就因爲這事?可這事至于驚動鬼嗎?這已不算鬼事了呀,滿大街把這事光明正大得多了。
如果不是這事那又是爲了什麽?難道是另一件事?
一想到另一件事,我就覺得脊梁溝冒涼氣,腿發軟、手無力、腦袋在脖子上都成了累贅。
“大哥丸子糊了”。
學徒的一聲喊我回過神來,面前的油鍋裏冒着黑煙,剛下到鍋裏的4個肉丸子一斤多肉已不能要了。
中午飯店很忙,忙的早上準備出來的五份全賣光了而這桌客人有特點了這道菜。我做的四喜丸子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雖說是一道傳統菜可很多店裏做的已吃不出傳統的味道了。我做的自然有傳統的味道在裏面,先炸、後炖、再蒸,又因爲手續複雜每頓隻做五份,賣完了也就沒有了現做是來不及的,太費時間。但這桌的客人說時間長不要緊,他們可以等,原因爲他們的客人要晚會兒來。也因爲忙,我的一邊用液化氣炸這幾個丸子,其他人并沒注意我,在他們心裏我是不會出錯的,就像我對請的那個廚師一樣的放心,可這回這錯就這麽發生了。
一直以來我盡最大的可能要求自己不出錯最起碼少出錯,出了錯也别出大錯,一旦出了大錯是要付出大代價的。這次隻是一斤多豬肉而那一件事,那實際上是一件大大的錯事,是一件背負-生的大錯事,而這一生很可能就因爲這件大錯事而畫上句号。
相比一生,十五年有期徒刑就顯得不那麽重要。
不重要并不是真的不重要,人生中沒有幾個十五年,關鍵的十五年就更少得可憐。很不幸,在這重要的十五年裏,我承擔了一生揮之不去的傷痛、悔恨。
“你後悔嗎”?
坐在我身邊,笑的時候,那顆龅牙仍然很好看的女同學問我。
“我不知道”。
我說的可能是實話,在經曆了牢獄之後再想之前做的那件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後悔有用的話我會後悔,但當面對現實的時候我不知道,其實我是不知道如果後悔有什麽用”。
“我不後悔,如果換做現在我一樣會去做,我隻後悔我這一生竟被我這麽過了”。
女同學的話聽着有點深奧,但其中的含義我懂。
面前的菜已經一點熱氣也沒有了,排骨不是幹燒是大鍋炖的。監獄餐廳裏不可能做出那種味道,即便做出來又有幾人能吃出味道。
排骨的味道吃不出來,人生的味道先一嘗遍。
女同學說她不後悔,我信。我更信他用自己的方式選擇行動,并最終導緻這一切,她是後悔的。
不後悔結果,隻後悔人生的過程。
唉,究竟怎樣才是一段美滿的人生。
二
那對小夫妻因爲男人的出軌到了對簿公堂的時候,男的提出離婚男的說滿足女人的一切條件,他隻有一個條件----必須離婚。
女的說了、勸了,一切是那麽的無濟于事、于事無補,同很多個類似的事件一樣-----離了。
女人對男人是有感情的,男人本想把這個店給她,女人沒要說她一個女人也幹不了這個,又說天天坐在這裏睹物思人,還不如走了好。
男人給了她錢。
錢雖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所有問題都需要錢。
鎮上的人在歎息:人哪,能貧窮不能富貴呀。
人生在世遇到的事情太多,最初的懵懂都是在長大的過程中經曆了事見識了人後才被人們所說的成熟取代。
在親人的離世中,我們明白什麽是生什麽是死:在夫妻的離散中,我們懂得了什麽是愛情。人生在世不過水上的一片樹葉,未知的方向在未知的地方等着我們。
人生旅途中我們回味,回味那曾經。一次次,人就成熟了。
“知道誰把那兩口子攪散的嗎?是我”。
我驚訝又很平靜,不正常又正常,以我的年齡還沒有經曆過人生的大起落。炸糊了丸子扔掉,一斤多肉而已;吃了飯要不回來賬,總有個數在。人生這幾十年,這幾十年對我而言還有太多的未知,那太多的未知在等着我做選擇。
我選擇了。
我選擇了去幫助女同學,就向妻生兒子的時候她幫助我們一樣。不同的是她幫妻接生,我幫她去殺人。
殺人。罪犯。
曾離我是那麽的遙遠,事後我才知道原來隻不過近在咫尺舉手之勞而已。
殺了人。心自然不會安。心不安又自然會疑神疑鬼。炸糊幾個丸子又算得了什麽?一斤多肉自然不能算作對我的懲罰。
我知道還有更沉重的懲罰在等着我,我隻是祈求晚一點兒來。我的孩子還小,父母妻子一旦她們見識到我爲曾經的所爲所付出的代價後她們怎麽去面對?我害怕想這些。怕想,就是怕見到。但我又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隻是早晚的事。
殺人的時候我并沒想這些,也可以說沒時間想。隻是很短的時間,一切就結束了。
女同學說殺一個人比接生一個人痛快多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輕盈的笑,那披肩的長發盤在護士帽裏身上仍是上班時的白大褂。她的雙眼執著地盯着面前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她沖我一歪頭我又看見了那顆小龅牙。
她笑了,一切都将了結。
我笑了,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結束與開始的界限又在哪裏?
如果因爲那次的出軌我決定幫她,那麽那一次的出軌又是怎麽來的?是因爲從幼兒園就一直同學慢慢培養的嗎?明知道一次出軌是錯的,那爲什麽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是快樂的,當然并不是說和妻在一起不快樂。事實正相反,和妻在一起我會更快樂,和她在一起我隻是有種夢想實現後的輕松。
就向開飯店是爲了掙錢,但飯店并不是我的全部。我把飯店裏掙的錢去買房子、買家具、買衣服,我并不會覺得對不起飯店。
我心安了。
在妻面前,最起碼在殺人之前我是心安的。我的夢想實現了,我會對她加倍的好,真的。事實也确實如此,我對妻更加的好。對妻好并不是我覺得有愧于她,而是無欲無求後的輕松。
當女同學說讓我幫她去殺個人的時候,對,她當時就這麽說的。說的很直接,那個“殺”字緊接着“人”字一出她的口,她笑得很輕松,如同殺雞殺魚一樣的随意,我有那麽一絲巨大的恐懼。她看出了我的猶豫,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趕隻是我不明白她說殺人的時候怎麽會那麽輕松。當我看到她分屍的時候,我明白了,有些事是會讓人改變的。
那麽柔弱的一個小女生,竟變成了殺人的惡魔。
我發現了這一切,參與了這一切,于是一切就都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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