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第十三章:早産的女孩
一
代生叔說的那句話在小夫妻爆發之前怎麽聽都是一句平常話,可爆發之後怎麽理解都是句“神”話,是神仙的話。
代生叔說“給别人打工永遠發不了财。”
隻這麽一句話,那老太太又根據自己的理解告訴了女兒女婿,說大仙說了,你不是給别人打工的命,所以你打工的店着了,回來自己幹吧!小夫妻起初不信,不是不信代生叔說的話,傻子都知道當老闆比當夥計掙的多,他們是不信自己,不信自己能開店當老闆。那時剛進入1990年代,雖說改革開放十幾年了,開店又花不了多少錢,可前提是沒多少錢你也得有那個“多少”錢呀!
人多力量大,親情的力量更大。女方家賣了兩頭豬,男人家賣了一頭牛,又借了點兒,一個家電維修部開張了。
男人的手藝很好,剛開張又不敢多要錢,來修的人就多,于是兩口子就開始想自己真能開店呀!自己開店真比打工掙得多呀!更主要的是夫妻不用分開,夫妻間那些事兒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不用像以前幾個月回來一次,就像餓急了眼的人一樣猛吃一頓,之後再餓上幾個月。
女人懷孕了,于是他母親就又來找代生叔了,想給孩子取個名字,雖然還不知道是男是女。
他們不知道!代生叔知道。
代生叔先在神仙牌位跟前跪下念了一通凡人聽不懂的話,然後又讓那老太太挨個神仙上了三炷香。
儀式是肅穆的。
之後回到另一間屋裏,代生叔說是個女孩,但是這女孩命很怪弄不好會給全家帶來災難。
他的話把老太太吓得坐在了地上,要不是因爲代生叔後一句話并因爲這後一句話時隔不久就得到了驗證,他這第一句話是沒人相信的。
代生叔緊跟着又說他們現在這個店隻能養家不能發家,然後又說了一通專用術語使使老太太相信了代生叔的話。
代生叔說她們最好是找個門朝西的店,要是再有棵樹就更好了,樹能帶來财運。
房子很快就找好了,那個時候我們鎮十字街上開店的還不是很多。一溜五間房,三間房東留着自己住兩間租給了他們開店。院子裏壘了一堵牆,牆那邊一棵大樹,牆這邊一棵小樹。挺小的一棵榆樹是前一年的榆錢落在了後門台階旁的縫裏長出來的,台階下是一大塊青石。這原來是我們鎮上最大的地主的房子,解放後沒收了再後來又歸了私人了。
買了這房子的人并沒有大動,隻是把屋裏抹上了白灰。
小樹長在石頭旁這個季節還不是它發芽的時候,細小的如同一棵草。但就是這顆如草般的小樹因爲代生叔那句“樹能帶來财運”而沒有被拔掉。本來那對小夫妻想拔掉可老太太硬是沒讓,開業前一天晚上還跪下給那棵小樹磕了個頭。
一轉眼夏天來了,夏天就要下雨,下雨就要下大雨。
這場雨真大呀,雨很大,大到和遇到鬼的那個下午差不多隻是時間已過去了兩年。
那對小夫妻坐在沒有客人的店裏,望着電閃雷鳴的窗外腦子不約而同地轉到了那個下午。一轉到那個下午,女人就緊張、就害怕,就心跳加快,就感到一陣陣肚子疼。
懷孕8個月的女人在這個下午早産了五,,是個女孩。老話“七活八不活”一家人坐在醫院裏怕這個女孩不會在這個世界上停留太久。
女孩很好看,右嘴角下方那顆紅痣紅得那麽讓人喜愛。頭發密而黑,一雙小眼睛望着這個陌生的世界。這裏有太多人之初的不知道,也可以說是什麽也不知道,因爲她還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她還什麽都不知道的世界。
世界。别說一個嬰兒就是一個成人又能知道多少。
孩子出生是1992年,這一年我18歲,已在遠方,并不知道老家的醫院裏有一個右嘴角下有顆紅痣的女孩出生。,但就在她出生的前兩天我的心裏鬧的異常,就想回家,至于爲什麽回家?不知道。急急的請了假買了票在火車的轟鳴聲中有了些許的心安,但随之就更加的急迫,希望火車快點兒快點兒……
女孩隻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了幾個小時,這幾個小時即是他的一生,帶給她父母的不隻有痛還有懼。深深的恐懼夾雜在一生的痛苦中,尤其女孩的媽媽。
聽人們傳言,女人在被武警押到刑場即将告别這個世界的時候,女人表現得比一同行刑的另幾個男犯人更不畏懼死亡。她是自己走到終點的,武警隻是象征性地扶着她并沒有像我見過的那次一樣:那個即将變成鬼的人被兩名武警拖着。來到了一個大坑的邊緣,刑場已不在我家南面那個土疙瘩那了,自從那個人被狗吃了後就換了地方。
坑裏有水,站好,女人望了一眼水中自己的倒影回頭和武警說你們看到那水了嗎?那是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我女兒在沖我招手呢。
說的很慢,聽的無語。
槍響了。結束了。下雨了。
挺大的雨沖走了身體裏流出的血,流到了水坑裏。靈魂離開了肉體,見到了女兒,見到女兒的一刻她會說些什麽?
來到這個世界,我們會認爲漫長,但到頭來在智者的眼裏也隻不過是一瞬,并不會留下什麽,也不會帶走什麽。
二
女人生了孩子做了母親的喜悅沖掉了生産時的痛楚,雖說是個女孩,一家人仍很高興。
雨下的更大了,男人說得回店裏看看。院裏的水流沒流出去,屋裏漏沒漏雨。女人和孩子由代生叔的鄰居老太太照顧着,男人的母親回家做飯去了。這時她們家的條件已可以了,說醫院食堂的飯不好吃,不如自己做的好吃。等到男人回來的時候已是雨過了天還未晴,男人是跑着進來的,臉上的表情是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和激動還帶有緊張。一進病房門,屋裏隻有妻子一個人,他也沒問她身體感覺怎麽樣也沒注意到孩子去哪兒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妻子的床邊,抓過女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老婆你摸摸我的心跳出來了嗎?”全沒注意到女人眼角的淚和顫抖的手。他當然不會在意,他自己的眼裏也有淚,他自己抖的比誰都厲害。
我們常常因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别人的感受,男人此時就是這樣的。
“老婆,我們發财了。那個,那個,那個代生叔太神了。”男人等不到女人開口問他怎麽會這樣就情緒激動地說了下去。
他說的很簡單也很詳細,挺簡單的一件事幾句話就能說完。事件的本身卻不簡單擱誰身上别說那個年代就是現在也會讓一大部分凡人心跳加速,當然不包括那不是凡人的人。
男人回到家意外地得到了一大壇子四十幾塊大金元寶,這些東西對現在,如今那些不是凡人隻是借了凡人軀殼的人來講不夠人家用正眼看的。我服刑的監獄裏就有幾個這不是凡人的人,其中一個一次性别人就給了他2000萬,聽他說的時候,雲淡風清,全沒有那個男人那樣激動,我想這可能就是凡人和不是凡人的人的區别吧。
男人回到家的時候雨就已經小了,開開門屋裏并沒漏,後邊院子裏的水也流出去了,積的水不是很多。轉了一圈他發現了一件事,并讓自己吓了一跳。
在那棵小榆樹的跟前,石頭下面有水流向那裏并流進了石頭下面。
“是個坑”男人想,又一想這怎麽行,離牆這麽近流到下面再把房整倒。
這麽一想他就拿來了鐵鍁,又鬼使神差的他沒從别處掘來土蓋在上面而是順着流進水的方向下挖。越挖口越大,裏面滿滿的水。越挖口越大,已大到石頭的西面全成了洞口,那棵小樹也已離開了它原來的地方。
還是那句話,人世間這大千世界作爲人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男人一鍁下去掘起小樹的時候,醫院裏的女人心疼的好像移了位,她不是疼樹是疼女兒。
肉乎乎的小人一生下來就瞪着一雙小眼睛四下裏張望着,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新鮮事,有時會張開嘴笑一下,不笑的時候就靜靜的盯着某一個地方。
“平啊。”
平是女人的名字,說話的是她母親,其他人都出去了,單間病房裏隻有她們娘倆外加一個不懂事的嬰兒。
“平啊,這孩子不能要呀。”
女人聽了這話一愣,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這話是出自自己的親娘之口。
女人愣神的時候,她母親說了代生叔的那一套理論并指着孩子說“平呀你沒發現嗎,這孩子從出生就沒哭過,連一聲也沒有。這要在老輩兒也是個怪胎,是不能要的。
大人用手指着不懂事的孩子,不懂事的孩子這時卻仿佛懂事了似的,咧開嘴笑了,眼睛望了望她媽又看了看這個不打算她存在這個世間的姥姥。
看着,看着。孩子看着大人,大人看着孩子,就這樣看着。這時外面又響了一個雷,孩子的身體一哆嗦,笑得竟發出了聲音。聲音很細很刺耳,正想給孩子喂奶的女人這一瞬間吓傻了。這聲音太熟了,兩年了一直沒忘,每回想起來都會讓自己的心狂跳身體顫動。怎麽這聲音會出現在了女兒的嘴裏,這笑聲裏有絕望有恐懼,她弄不明白那個人确切的說是那個鬼怎麽把這聲音弄到了女兒的身體裏。
三
兩年前的那個下午,女人和男人這對小夫妻就是被這個聲音吓的暈了過去。
那個下午的雨比這個下午還大,小夫妻推着自行車躲到那個看蘋果的小屋裏的時候,倆人身上已沒有一點幹地方了。自行車的擋泥瓦裏塞滿了泥,女人開始埋怨男人不聽她的要是住下或繞點兒遠走公路就不會受這份罪了。
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男人想抽煙,拿出來煙盒裏也沒進了水。
女人埋怨了一會兒兩個人就望着屋外的雨誰也不說話了,還說什麽?漸漸地感到有些冷,女人依偎到男人懷裏,女人的懷裏抱着一隻剛一個月的小狗。是她娘家養大的大狗生的,女人喜歡狗,那隻大狗就是她從小喂起來的,每次回娘家都會撲到她身上一副親熱的樣子。
小狗這時候安靜地蜷在她懷裏。
雨夜下越大。天越來越黑。人越來越急。
毫無征兆的門口進來一個人,天黑看不清隻看到長發遮住了臉身上往下滴着水。
女人往男人懷裏鑽了鑽,男人摟着女人的雙手用了用力,兩個人直直地望着那個人。
“小夥子,一定要對女人好啊!”那人幽幽地說着。
沒有任何的鋪墊就來了這麽一句,沒等兩人回答亦或說其他的話他就又說道:“男人一定要對女人好,不能讓她受苦不能讓她受累,不然就會像我一樣,一旦做錯了就再也沒機會了。他說話的時候身體就那麽直直的站在門口,從門口潲進來的雨落在他身上流到地上,他仍就那麽直直的站着。
“這人可能離婚了,後悔了”。
小夫妻的心裏怎麽想。
短暫的寂靜,小夫妻正想說話的時候,一道閃電掠過黑暗,變亮的瞬間看清了一切。風把那人的長發吹開,他們看到了一個頭上沒肉的腦袋。
“鬼呀”!
小夫妻同時喊了一聲,又同時吓得癱在了地上,懷裏的小狗在人的身體倒地之前先落了地,突如其來的痛感讓它汪汪汪的地叫了起來。門口的鬼聽到狗的叫聲,先是發出一聲凄厲的笑而後就大聲喊着:“别再吃我了,别再吃我了”,快速地跑了出去。
這笑聲怎麽會出現在女兒身上?
嬰兒笑出了聲,身子都成了團。笑聲停止的時候也不抖了閉上了嘴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一道閃電,女人看到了女兒的眼睛。眼珠已經直了,從裏面她清晰地看到了兩年前那道閃電映出的臉。
“媽”
喊了一聲媽女人哇哇的大哭了起來,老太太也被女兒這怪異的表情與哭聲驚呆了。他不知道女兒怎麽會這樣,再看孩子直直的躺着在一摸有些發硬了。喊來了護士忙着要搶救,女人掙紮着起來,聽一個醫生說孩子搶救起來很費勁也很費錢讓先去交一筆錢,女人說:“别救了,我們沒錢”。
男人回來的時候,女人的母親已抱着死了的孩子去找一個可以安放的地方。
興奮、激動、忘乎所以的男人全沒注意這一切,隻是說的他回店裏後的奇迹。
事後我問過代生叔,他怎麽就知道那小夫妻換個地方就能發财而他們那個孩子就不能留,又怎麽知道是個女孩的。
,代生叔說命理書上講的那些從古至今能流傳下來就有一定的道理,要不然就不會幾千年來那麽多人研究它了。至于那一壇子金元寶代生叔說他真是不知道,要是知道自己早去租那房子了。還有那個孩子他說他也弄不清當時怎麽就那麽有把握的說是女孩和說那句孩子不能留的話,就覺得有個很遙遠的聲音在告訴他似的。
代生叔的話換别人聽來可能有人會說他胡扯或說他故意不說,這叫“天機不可洩露”。不論别人信不信,我信。我不是信代生叔說的話我是信我自己,我相信有些時候真有個神秘的聲音在告訴着我們什麽,它主宰着我們的行動,就如女人生孩子之前那兩天我爲什麽從遠方回來,又如那個男人爲什麽不墊土而是,挖土。挖出了土淘出了水,本意不是尋寶而是怕水把房子破壞結果就看見了一個大壇子,把壇子上扣着的那隻碗拿掉,一道金光就把他照暈了。
這一切真的是有什麽神秘且偉大的力量支撐着,還有當我在同學那喝完酒也爲什麽非要走近路,然後就在一片小樹林裏見到了那個死了的女嬰。當我把一塊小手巾蓋在她臉上的時候,當時我的心裏隻是充滿憐惜并不曾去想這一刻的事情會給我帶來什麽?
人生真是充滿了太多的想不到。
打擊盜版,支持正版,請到逐浪網閱讀最新内容。當前用戶ID:,當前用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