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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代生叔的心裏話

一

一個人要想成功，就要比不想成功的人多付出成本，代生叔也确實下了一番、兩番、十番苦工的。從公安局回到家，一家人難見笑容，有那麽一段時間他真想把自己變成鬼，而且變成一個惡鬼變成一個有吃有穿的鬼上鬼。不能像遇到的那個鬼，做人的時候窮，做鬼了也是一副鬼樣子---一個窮鬼。

不過窮也不能怨那個鬼自己，鬼的錢都是活着的人給送去的。花陽間的錢買陽間的人造出來的供鬼用的錢，然後鬼有錢花活人心安，所以做了鬼要想有錢就得有活人在這邊送。那個被槍斃的人在陽間已沒親人也就不可能有人給他送錢了，他自然也就是窮鬼一個。如果他在這陽間有人，即便不給他送錢又或者送的錢少，最起碼他的肉身不會被一群狗給吃了。

我說那人讓狗吃了您可能不信，但這卻是千真萬确的事。千真萬确又不代表我親眼所見，我沒那膽子，即便我沒見那也是千真萬确的事。在我家鄉那個刑場上，确确實實那個人是被狗給吃了，您要是不信可以到那個地方去問一問，一些人他們準會說“，呀！太可憐了”。不過你去的時候要是碰上鬼可别來找我，也有可能您碰上鬼後也像代生叔一樣開了天眼又或者像那對小夫妻一樣無緣無故的撿了一大壇子金元寶也未可知，那就看你的造化了。反正您信不信真有那麽一個人、一個死了的人被狗給吃了。他的爺爺奶奶在他進了看守所後相繼去世了，是村書記帶着村裏人給出的殡，他那剛娶進門的媳婦回了娘家，她娘家人自然不會讓她把這麽個死人往家裏整。

沒人收屍---有狗。

狗把肉吃了，于是代生叔和那對小夫妻見到的并不是一個有肉的鬼，像電視上演的那鬼似的一身的鬼肉，他們見到的隻是一副并不完整的骨架子。但鬼也有鬼辦法，肉下了狗肚狗又不是一隻，鬼的魔力再大也力所不及了，但他動用了他的魔力把散落的骨頭全裝在了一起湊成了一副還算說的過去的鬼樣子。

代生叔還有那對小夫妻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好歹還有個鬼樣子的鬼。

那個晚上沒有月亮還有些東北風，刮的那些枯了的樹枝嗚嗚的響，代生叔說他平時走到那個土疙瘩跟前就像走在其它路上一樣。别人可能會害怕，但他說他每回走到這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害怕。可這次不一樣，他說離那還有二、三百米的時候心裏就有種毛毛的感覺，真等到拐過那個看蘋果的小屋上了那條東西路的時候，那個晚上雖然沒有月亮可在那一地的雪的返照向四下裏也并不是全黑的，自行車軋在雪上會發出吱吱的聲音。真拐過了那個彎四下裏卻是漆黑一片，雪好像從來就沒下到這個地方，他在這個時候心裏預感到要出事想快些走出這個地方，？可是又突然的有了尿意，是想忍也忍不住如果不馬上尿出來就會尿褲子的那種，于是代生叔下了車子，于是他就見到了改變他命運的鬼。

二

代生叔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了尿尿的感覺，而這感覺又是那麽的強烈，于是強壓着那從沒有過的害怕的感覺下了車子，用那根随車帶的棍子把車子支好，要開褲腰。

解開褲腰的代生叔面沖着大堤身後就是那個土疙瘩，站了一會兒卻是一滴尿不出來。代生叔感到納悶感到奇怪明明憋得難受那個小閘門卻就是打不開，他弄不明白爲什麽會這樣？

他感到奇怪可緊接着他就又發現了另一件讓自己奇怪的事，四下裏漆黑一天那，多少發出點光的雪好像沒下的這個地方，可地上明明的有雪而且還很厚。站在地上又低下頭很容易就看出地上的雪，即便看不出來用腳也感覺出來的，踩在雪上和踩在地上除了死人是都應該感覺出來的。

腦子裏雖然有這些奇怪的念頭，可也沒太在意，畢竟喝下了一斤白酒。

等了一會兒實在的尿不出來，露出棉褲的東西都感覺到寒冷了，于是提褲紮腰剛一轉身想推車的時候，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那裏，身後站了一個人。

天黑，因爲近，幾乎面對面，看不清具體的模樣仍能看個大體的輪廓。瘦瘦的、高高的、直直的站在他面前，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

代生叔的酒醒了一大半，這條路走的次數太多了，以前那個人沒在這讓狗吃了的時候多少還能碰到個人，可也沒走着的都是騎着自行車兩隻眼睛也不向兩邊看雙腿隻是一個勁兒的猛蹬就想快點離開這地方，那時雖還沒發生狗吃人但也是刑場再說還有一大片墳地。每回看到他們這樣子代生叔都會笑：膽小鬼，又想省力氣走進路又怕成這樣，真是的。

可這一會膽子小的輪到了他。

害怕歸害怕可也沒想到鬼上，怎麽他也當過老師。當了老師自然就不會相信這世上有鬼，以前過年家裏上供燒香敬祖敬神仙他總會說“有什麽用？人死如燈滅，哪來的魂呀鬼的還有這神仙。窮人供、富人供、好人供、壞人供，神仙管的過來嗎？管的過來又怎麽管？難不成都當官或都發财？那樣了當官兒又去管誰？誰給有錢人去幹活。還是别費這勁了本來錢就不多，買紙買香的還不如多買些肉吃了，來年有力氣多幹活，多掙錢，要不爲什麽有人說‘求神不如求己’。”

不過這話在他成了神仙後就再沒說過，每次有不平凡的人來到他這，他先會在一溜神仙牌位跟前上香磕頭，嘴裏念念有詞一副神仙就在眼前的謙恭樣，讓來的人心中陡生敬畏。

“我敬的哪是神？他們來求得哪是什麽神？隻不過拜的是自己。是自己内心的不安驅使自己來我這通過我把他們心底的不安壓回去，而這不安實際上是每個人心裏那不多的純真。”

代生叔說隻有在我家，在我爸跟前還能說說心裏話。隻有在這他才是他自己，是張代生而不是虛無的神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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