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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人們尋找鬼

一

不隻他的過去成了傳奇，就連那對小夫妻的經曆也成了傳奇。

那對小夫妻也想不到，也不會想到見到鬼之後他們的生活會改變原來的樣子。

代生叔成了神仙，那的小夫妻則成了我們縣裏數得着的大款。

于是人們不再怕鬼，人們開始向往鬼。走夜路的多了，晚上睡覺沒有開燈的了，甚至那個土疙瘩跟前也成了好地方。每到晚上來找鬼的人幾乎不斷。人人都在盼望遇到鬼，希望得到鬼的開示從而也改變自己貧窮的命運。尤其一到下雨，最好是電閃雷鳴，那時人會更多。

傳說中那确實是鬼出沒的最佳時候而那對小夫妻也确實是在那麽個時候遇上鬼的。不過那對小夫妻遇見鬼的時候是下午，人們又說人家命好啊，要不怎麽你看什麽時候下午能有過那種天氣，那雷打的要把地裂開搬響，那雨下的好像用抽水機抽似的，那風刮的好像要給河堤搬家一樣，還有你說這地方又明知道有鬼，那對小夫妻怎麽還從這走。

“唉，人家是有這命呀。”

尋鬼不遇的人開始在心裏歎氣，哀歎時運不濟更歎命運淺薄。

至于那對小夫妻當時是怎麽想的，人們已不關心，隻是把自己的理解強壓在那件事上使那個下午的事有了一個神一樣的開頭。那小夫妻也确實神了，不過他們沒成神而是他們之後所經曆的一切，從窮到富那富有戲劇性的過程被人們傳神了。

傳歸傳，事實上那對小夫妻是真發了，發的他們自己都不相信。世上沒鬼，鬼他們見過了，那這神？雖沒見過但他們奇迹般的發家緻富就足以證明那看不見可遇不可求的神靈在保佑自己。于是他們出錢在那土疙瘩頂上修了間小房子說是廟，于是一些懷着發财夢的人開始來燒香祈福。

那個男的對女的說他當初多麽的偉大，當初非擰着走這條回家的近路，雖然當時吓了一跳但你看現在一切不都應驗了嗎？至于應驗了什麽，他也說不清，隻說自己命裏就該富貴就該過上等人過的日子，要不怎麽你看那天那鬼見了我都那麽客氣，爲什麽？因爲我命大，命強，命旺能克住鬼呗。

女的則會說他還什麽你命大，多虧了我命大，你看你當時吓的第一個暈了過去。還有要不是我娘找代生叔算過後做了一個我到現在都心疼的決定，咱能有這麽大富大貴嗎？

女人說到這，兩口子的臉陷入到傷痛的表情之中，男的抽煙女的眼角帶了淚珠。

這是兩口子一件不爲人知也不能讓人知的秘密，每次偶爾一說起所有的高興都會暫時的消失。

物質的力量是偉大的，無窮的，短暫的傷痛過後眼前的一切就又會把傷痛驅趕到心髒的最底端。

心髒的底端沒有出口，所以這件事也就永遠不可能驅逐出去。

做了就是做了，做過就會留下痕迹，擦都擦不掉，隻能在傷痛中去掩蓋，去自我寬慰。

二

物質的力量是偉大、無窮的。

人們不再怕鬼了，覺得鬼不但不可怕而是可親的，于是人們在千方百計尋找鬼，實在找不到就把心底壓抑着的那隻鬼放出來。社會進步了，世界更大了，可以讓鬼容身的地方多了，于是人夾雜在一個鬼的世界裏活得興高采烈，活得多姿多彩。真正的鬼反而再也沒出現過，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人人都會在心裏爲鬼畫一個清晰的輪廓，祈求他保佑自己發财，保佑自己升官，保佑自己平安，至于與鬼怎樣交流，見過鬼的人自然是最好的老師。于是代生叔及和我代生叔一樣的人有了用武之地。不過代生叔真正的做到與鬼、神交流起來無障礙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别再和第一次見鬼那樣吓得尿褲子。那樣在一衆善男信女且這善男信女都不是凡人，不過他們不是不是人的凡人，他們也是人，隻不過他們不是人裏邊的凡人，他們是凡人眼中的不凡的人，在他們面前代生叔是要保持“神”的威儀的。

但這些不是凡人的人終究是人，是人就有人的平凡，可有些不是凡人的人又總想把自己和凡人劃開一條明顯的界限，因爲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平凡的。

凡人吃的東西他們不吃，他們說那沒營養；凡人穿的衣服他們不穿，他們說穿在身上不舒服；凡人娶一個媳婦他們找好幾個，他們管這叫有品位。凡人住的房子，凡人戴的手表，凡人的一切行動在他們眼裏都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他們自诩高貴、自命不凡，開口就是那幫老百姓........那幫刁民......

不過他們也有他們的煩惱，他們知道自己是凡人，凡人的特征在他們身上和在别人身上一樣的明顯。他們也知道自己這不凡的一切是那幫平凡的人供給他們的，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他們更知道一旦光鮮的外衣扒去露出凡人的肉身的時候他們一樣醜陋不堪，他們更擔心這一切會消失，他們也都知道這一切會随時消失。可是過慣了不平凡的人所過的日子，怕自己會成爲自己眼裏所不齒的凡人，怎麽辦？求神仙呀！

自己既然不是凡人，神仙就更不是凡人，自己雖然還沒成仙但卻是人裏不凡的人也就是說是離神仙最近的人。可神仙在哪裏？神仙在廟裏。于是香煙缭繞中心靈得到了暫時的慰藉，但廟裏的神是泥塑的或鐵鑄的或木雕的，他們不會說話，他們隻會聽你說，照樣不能解疑答惑，于是神仙的發言人就應運而生了，于是代生叔就發達了。代生叔的背後是強大無比的主宰一切的萬能的神，他雖沒見過神但他見過鬼，鬼與神的界限在哪裏？凡人怎麽會知道。隻知到他們同樣的來去無蹤，同樣的神出鬼沒。啊對，連古人造詞都把神和鬼連在了一起。那傳說中的閻王爺這鬼的最高長官不也是受玉皇大帝管嗎，可見這就是一家子了。既然是一家就好辦了，有事就能辦了，又亦或他們心裏也明白不管拜神拜鬼無非讓自己心安而已，就像他們有時候做事一樣。“鍾響不響無所謂，反正我已撞了，”隻要撞了就有收獲，就有人付這撞的工錢。把鍾撞不響又能比撞的響鍾的人還牛、還不凡這才叫本事，古人說“無聲勝有聲”這就是撞鍾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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