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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那個槍斃的人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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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能是一段記憶,一段說不出是好是壞的記憶了。

有幾次他喝得高興的時候,我問他:“代生叔我問你好幾年了,你都沒告訴過我,那鬼到底什麽樣呀!是不是人們傳的那樣啊?”

第七章:那個槍斃的人被狗吃了



其實代生叔說過鬼是什麽樣子,還有那個晚上真實的事情,不過不是和我是和我爸,也許他是想和我說的,隻不過我已經在監獄裏了。

他說的鬼的樣子從我爸嘴裏再說出來和那對小夫妻見到的又從别人的嘴裏傳到我耳朵裏的有一樣的地方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不過一樣不一樣并不重要,鬼就是鬼,鬼在人的意識裏是會變化的,是以各式各樣的形态出現在人們面前的。

鬼的樣子在人們的意識裏千姿百态,有好的有壞的,于是人們就開始模仿。通過模仿漸漸的領悟:原來人裝鬼是很好的,是能達到個人目的,是百試不爽的。至于真正的鬼是什麽樣子反而不關心了,急什麽呀!早晚會見到,因爲自己早晚會變成鬼。至于變鬼的方式無所謂了,鬼就是鬼,在還是人的時候把屬于人的日子過好就行了。可别活着的時候總想鬼,讓鬼迷了心竅。

人當然不會被鬼迷了心竅,人隻會被自己迷了心竅。可事實是真被鬼迷了心竅的人反而會覺得自己聰明無比才智無雙,于是朝着認定的目标勇敢,無畏的走下去。

人談起鬼會害怕,但是做起鬼事來卻又勇敢無比,就比如那對小夫妻。

那個小夫妻我并不認識,從聽說他倆見過鬼到我認識他們已過了将近十年。10年會發生多少事啊。

10年從少年到成年從結婚到入獄到離婚,哈,我說的隻是我個人。放大些,該老的老了該生的生了,10年裏新舊交替生老病死每天都在發生。舊的去了新的來了,個人變了國家變了,壞的變好了好的也有可能變壞了,總是每天這個世界都在變化。天不藍了,水不清了,至于看不見的人心,那就更多樣了。人們包括我想不到見到鬼之後的那對小夫妻在這10的時間裏經曆了那麽多的事,一個被我變成了鬼,一個被一聲沉悶的槍聲變成了鬼,。

變成了鬼的小夫妻再遇上那個鬼自然不會害怕了,鬼見鬼和我們人見人一樣,雖然我們見到權大的也會害怕,但害怕和害怕是不一樣的。

人會用手中的某些下等人所沒有的權力把下等人變成鬼,但變了鬼你還能把它們變成什麽?

成了鬼不怕鬼,但那個陰天下雨的下午,人們說那對小夫妻是真害怕了,而他們别看是兩個人可兩個人的膽子加起來也沒有代生叔一個人大。

代生叔還能騎自行車還能回我家,那對小夫妻則是被别人用車拉回去的,也不是回家是去了醫院,而當時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至于他們是不是和鬼待了一晚上又或者隻一會兒人們不知道,人們隻知道見到他倆的時候,他倆正躺在那個秋天用來看蘋果的小屋裏,從臉上那恐懼的表情可以明顯的知道是被吓暈了。

七手八腳地把他倆送去了醫院,隻留下了一屋雜亂的腳印和一隻嗷嗷叫的小狗。人都這樣了,誰還有心思去管他它。于是這隻小狗成了野狗,有可能餓死了,有可能被别人撿去長成了大狗,就不得而知了,隻是它沒有它那些早幾年的同類幸運。

同樣的地方,那年的冬天這裏有一陣子成了狗的樂園。幾個村子的狗争着往這跑,跑到這來分享這個已變成了鬼的人的肉身。一百多斤,夠它們美一陣子的了。

那個人讓狗吃了,一個作惡多端的人被一群狗給分着吃了。有人會說“活該,罪有應得”要怎麽有句老話叫“你良心讓狗吃了?”這個人不但心讓狗吃了,連帶着整個人。于是從那以後這條路上來的人幾乎就沒有了,怕路上絆到人腸子或人的什麽零件,人們倒甯願看到他作惡事時的樣子。他現在的樣子會讓人吓尿褲子,會讓人暈過去。

人的人會說“可惜,真可惜呀,一個人讓狗吃了,唉,作的什麽孽呀!”說完搖搖頭歎歎氣,聽的人也一樣心情複雜。

好好的一個人被一群狗啃成了一堆骨頭,而這骨頭也是這一塊那一塊的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這個人從來沒來過這個世界。人們,這附近的人們開始努力地遺忘,想就當從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想不到就在人們快要忘了的時候,他又以另一種形式“鬼”的樣子來見人了,這第一個見的就是代生叔。



代生叔見到鬼的那個晚上的前一天晚上早早的就從我家走了,酒隻喝了半斤這在我的印象裏是不多的。看他着急走的樣子我爸和另兩個人也就沒緊讓他,天天在一起也用不着客套喝多少吃多少全随自己意。“我家就是你家”這是我爸常對代生叔及另兩個人說的話,實際上他們也真把這當成了他們自己的家。發達了的代生叔每次來也總會說“還是到這兒自在随便呀,想吃就吃想不吃就不吃,想喝就喝想不喝就不喝,多好。在别處就不行了,見的人多了總覺得人與人之間隔着什麽,有時覺得近可近的時候又覺得特别遠,就如同那天晚上見到鬼一樣,明明緊挨着卻是一人一鬼陰陽兩界,中間是那條叫生死的河。”

代生叔把生死之間比成了河,他怎麽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有些形象但又不全像。我認爲人生的時候是在河裏,死了就上岸了。勇敢的就和浪頭和河裏的想不到的什麽東西鬥,膽小的跟在别人的後面,但不論你膽大膽小都必須在河裏過,這裏沒有回頭路,隻能向前。可能到對岸,也可能途中沉下去,過程不同結果都一樣。

代生叔在這條河裏一開始遊得很難,很難,手裏連根借力的草都沒有,他拼命地遊依然找不到一個暫時讓他放松一下的地方,正當他絕望準備放棄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好地方。那裏有他想要的一切,門雖然關着但已有人在裏面,進去的通道當然需要冒點險但過程比起看得見的結果來說實在太不值一提,于是他選擇了冒險。

真正進去後他開始有了一絲後悔,也可以說是害怕,光鮮的表面下實際上是另一顆不安的心。猶豫中,他已經進來了。進來了,也就硬着頭皮往裏走。往前一走他又發現了另一種美,可以獲得想要的一切。不過他那時想要的一切也就是老人有錢去買藥三個孩子上學能有學費,更主要的是有錢去買袋化肥上到地裏長出來的糧食夠一家人吃到下一季就行了。他絕想不到會有那麽一天自己會坐上大奔而這大奔還是自己的,在縣城邊上原來是一片農田的地方能蓋上自己的别墅而且還有一個大花園。不再愁吃不飽而是發愁吃什麽,這時他确感到累了覺得倦了,成了神仙的代生叔看透了世間的一切。因緣際會中失去與擁有到頭來終将是空。

代生叔去世的消息,我是出獄後知道的,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麽區别。這個世界上每天生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死去?難道因爲認識因爲熟悉就傷心難過?代生叔是“神仙”是“大師”他都選擇了主動,可見死并不是可怕可悲的事,隻是另一種方式的存在,就像那個被槍斃以後變成了鬼的人一樣。肉身被狗吃了,但靈魂還在。曾經一顆醜陋的靈魂也可以說是靈魂在離開了那具世俗的肉身後恢複了本來的面目。它本來是純真的,一個純真的靈魂比一具華美的肉身要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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