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驚鹿輕輕敲擊着石頭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就如同一首富有禅意的小詩。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正中央的櫻花樹旁,粉色的櫻花瓣早已凋零殆盡,隻留下綠葉與枝幹相互偎依的樣子稍微顯得有些冷清。
輕輕擺動着的櫻花葉子倏忽間劇烈抖動了一下,一個巨大的身影在瞬息間擠入了場景中。沒有任何移動的樣子,但是之前空曠的庭院的确因爲這個身影的到來顯得有些擁擠。
“依哈!熊,看看是誰來了!我們可愛的小熊終于到了……你知道你晚了多久嗎!”蓬松無比的紫色頭發從門裏面冒出來,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紫色花椰菜。尖而長的鞋跟用力地踩踏着地面,發出一陣尖銳的敲擊聲。過于濃重的妝讓那張嬌媚無比的臉顯得有些詭異,不過配合上穿着緊身低胸裝的魔鬼身材倒是搭配出了一種别樣的魅力。
被稱作熊的巨漢面對着眼前露出度頗高的性感女郎,臉上的表情卻仍然沒有多少波動。
“處理伊娃你搞出來的麻煩浪費了一點時間。”熊這麽說着,走了幾步站在了櫻花樹的樹影下。從口袋裏拿出沒看完的硬皮書,翻動到之前看的位置慢慢地讀了起來。
“什麽!難道是我的錯嗎?你要搞清楚突然改變彙合地點是多拉格那家夥的意思,而現在遲到的是你,那家夥更是完全沒有影子!”伊娃頂着她那頭紫色花椰菜一樣的頭發來回踱着步,高跟鞋把有些老舊的門廊踩得嘎吱嘎吱作響。
“給耕四郎先生帶來了麻煩,這樣不好。”熊依然沒有擡頭,語氣平淡地說完後還小心地把手中的書翻過了一頁。
“哈?你認爲是我的錯?”伊娃緊走幾步跳到了院子裏,把好像針頭一般尖銳的指甲猛地對着腹部一刺。玲珑有緻的身材如同發泡的面粉一般膨脹,幾個呼吸間就變作了一個體型和熊不相上下的大臉壯漢。
“看着我的臉說,這一次全部都是你的問題,伊萬科夫。”變成男人後,伊娃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不少。把臉幾乎和熊的臉貼在一起後,伊娃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臉唾沫四濺地說着。“看看這張臉,熊。你們一個個獨自輕松愉快地行動着。我可是一個人呆着一堆人在這麽點時間裏穿過海軍的防線到這裏來的。你知道連補妝的時間都沒有是一件多麽難受的事情嗎?”
“嘛嘛,伊娃醬你别生氣。關于這一點要說抱歉的應該是我。”緩步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作爲主人的耕四郎看着自己家庭院裏的兩個怪人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溫和。“臨時讓多拉格改變主意來這裏一趟的人其實是我。對于這一點我可以向你道歉。别太欺負熊了,他不擅長說話你是知道的。”
“什麽,竟然是你的主意!這真是讓我太驚~~~驚——才不驚訝呢!依哈!”雙手向上張開,雙腿也像圓規一樣叉着做出一個古怪的動作。似乎是等着被吐槽的樣子,但是耕四郎和熊都是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呆立了數秒鍾之後,伊娃一副興趣索然的樣子把手垂了下來,“切,兩個無趣的男人。”
再次用指甲刺了自己一下,變回**的性感女郎後伊娃走回屋裏。一副燃燒殆盡的樣子攤在了榻榻米上。“無聊,無聊。我周圍怎麽都是一群完全沒有激情的男人啊。一定要吸引一些有趣的boy來作爲我們的新血液才行。對了,耕四郎。你們道場的孩子有成爲新人類的興趣嗎?我覺得年輕人更容易接受我的想法。”
“啊哈哈哈,這個就算了吧,伊娃。我覺得道場裏的男孩子們會更希望成爲一個劍客多一點,不過一些好奇心過于旺盛的也許會适合你也說不定。”耕四郎這麽說着,把眼睛朝着某扇開着一條縫隙的窗戶掃了一眼。那個方向頓時響起了一陣雜亂無比的腳步聲,迅速的遠去。
“真是可愛的boy們啊,我算是明白你爲什麽會安心呆在這裏了,耕四郎。”伊娃仰躺着,那張畫的花裏胡俏的臉上很罕見地有了羨慕的神色。“在這樣的亂世中維持着一個與世無争的樂園。這樣的你和我們這些不安定因素摻和在一起真的好嗎?”
“是啊,這樣的确會惹來一些麻煩。我很遺憾我的氣量隻能讓我做到這一步了而已。”耕四郎似乎很無奈地笑了笑,“如果可能的話,我更希望和你們并肩作戰。不過我現在能做到的也隻有爲你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而已。”
“你比任何人都更有勇氣,我的老夥計。”低沉而沙啞的男聲響起的時候,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大衣中的影子從空中降了下來。他的衣袍不斷鼓動着,仿佛正處在一場暴風的中心。但是近在尺咫的櫻花樹上卻沒有任何一片葉子出現大幅度的抖動。
“我還以爲你會趕不上晚飯的,多拉格。”
“那麽你就和過去一樣給我留下一份塗滿黃油的面包就好,耕四郎。”
黑袍人走了進來,從袍子下伸出一隻手摘下了頭上的兜帽。亂糟糟的頭發似乎并沒有花費任何心思打理的樣子,幾乎布滿了整個左臉的紋飾讓整張臉都看起來猙獰無比。
“給這個小家夥治一下,伊娃。”一個裹得好像小号木乃伊一樣的東西從多拉格的長袍裏冒了出來,被一股旋風托舉着落到了伊娃面前。“這個小子不錯,最好别讓他死了。”
“喂喂,你這樣随意使喚别人真的好嗎,多拉格!對于這種占用我休息時間的工作,我可是要提出嚴重抗議的。”從地上爬起來的伊娃這麽說着,手上的動作卻并沒有絲毫遲滞。伸手用指甲在繃帶上劃了幾下,扯去染血的繃帶和衣物以後露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小小身體。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伊娃略微思考了一下翹起一根手指對着他的胸口刺了一下。“好了,接下來麻煩耕四郎給這小子找個地方休息就好了。不過多拉格你竟然會帶新人回來,這還真是不可思議。”
“這孩子的眼神我很喜歡。”多拉格這麽說着解開了身上的袍子,讓一股清風裹着自己的衣服挂在了一邊的衣架上。“而且這個小家夥也能算是我的兒子吧。”
“什麽!”
伊娃整個人都僵硬了,院子裏看着書的熊也停在了一個翻動書頁的動作上,耕四郎也滿頭黑線地看着自己的老友。
“等等,多拉格。你什麽時候有了兒子的。不對,你的兒子的話不就是那位的孫子嗎。怎麽會有人敢這樣對待那位的孫子!”
“他并不是路飛。”多拉格這麽說着,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意思。反而扭頭看向了院子裏,“那邊的朋友,如果你像耕四郎先生說的那樣是想要搭乘我們的順風船的話。我希望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談談。”
“抱歉,抱歉,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插入你們的話題而已。”櫻花樹的某處枝桠抖動了一下,手裏捧着書的熊警覺地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身穿武道服的人影如同一片樹葉般飄落在地上。
覺察到一股不太友善的目光後,尼祿卻隻是對着對方禮貌地笑了笑。比起記憶中的那張面孔,眼前這個叫做熊的男人看起來還稍顯稚嫩。不過那些來自于記憶中的片段,對于這個男人尼祿沒有絲毫惡感。
“在下尼祿·暴風,能夠見到各位我非常榮幸。”慢悠悠地躬身一禮之後,笑盈盈地擡起頭看着多拉格那張兇惡的面孔。“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我搭的順風船會屬于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一夥人。”
幾乎在他的話說出口的同時,熊就已經做出了摘手套的動作。這個之前一言不發地把一條船拍得粉碎的家夥可不會像是看上去那樣好脾氣,更何況被人躲在頭頂上而一直沒被發現,這讓這個大個子心中有一種很是不快的感覺。
“熊,别忘了控制自己的情緒。”
“非常抱歉,多拉格先生。”
多拉格輕輕地說了一句,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正在脫手套的熊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是目光依然警惕地停留在尼祿的身上。
“耕四郎和我說起了你的事情,尼祿先生。關于那件事情我并不相信那些家夥口中用來欺騙人們的真相,不過對于你所說的真相我也有理由懷疑。”
“那麽,也就是說。我需要做一些事情來證明我是我?”尼祿看着站在那裏一身黑衣的多拉格,嘴角慢慢地翹了起來。“那麽你想用什麽方法呢?”
“薩卡斯基的實力我還算清楚,所以我們可以用最簡單的那種。”多拉格身上的黑色衣服慢慢鼓動起來,空氣在一瞬間有了一種暴風雨将要來臨前的壓抑感。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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