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月光與迷霧的森林中,面容依然模糊不清的窈窕身影在月下祈禱着,這個始終看不清楚容顔的身影出現過很多次。每一次出現之時,都可以感受到那種發自内心深處的迷戀。
那個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場景卻是身處于昏暗的地牢中。眼前的鐵欄上閃爍着各色的符文,對面那個月下的身影此刻多了幾分高貴卻變得有些陌生。
【真的是你的聲音,在黑暗中度過一萬年的漫長歲月後,你的聲音還是如同皎潔的月光一般照進我的心中。】
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那種愛和迷戀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即便萬年的記憶都是黑暗和那些如同雕像一般的獄卒,但是萬年的時光并沒有讓心中的情感消逝反而……
“哥哥,快點……”急急忙忙地沖進門的小丫頭呆了一下,那雙看向自己的眼睛在那麽一瞬間似乎是一種充滿毀滅氣息的紅色。
晃了晃腦袋,讓那些古怪的記憶從腦袋裏暫且消失。持續四年的殺戮與吸收戰死猛獸的靈魂遊蕩在體内的魔力增長到了一個相當的地步,可是随之而來的就是越來越多幾乎把尼祿搞到發瘋的記憶。萬年的記憶,二十年的記憶,2現在的記憶,這些東西混雜在一起,以及隐隐覺察的那股隐藏在靈魂深處的狂暴力量。
“出什麽事情了,哥魯達。”看着一副狼狽的樣子沖進來的小丫頭,她的身上甚至還隐隐浮現着鱗片的紋路。而随着她進來的索尼娅這個話不多的姑娘臉上也滿是擔憂與驚恐。她們姐妹首次的獨立角鬥,那個一直像一隻驕傲的小母雞一樣的小丫頭本應該昂着頭進來等着自己的誇獎。但是此刻她并不在這裏。
“漢庫克呢。”小丫頭們這一次的對手隻不過是産自某座海島的巨型毒蜥而已,根本不會給小丫頭們造成任何危急生命的威脅。就算有什麽突發狀況,漢庫克手上還有那張被自己仔細地附魔的長弓。那麽現在的狀況是……
“這件事的話,我想我可以爲閣下解釋。”黑衣執事吉爾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兩個蛇女,盯着那個剛剛站起來的男人,嘴角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恭喜你交好運了,強大的【血色暴君】先生。作爲你一直緻力于爲我們偉大的天龍人老爺獲得榮譽的獎勵,你養大的那個小丫頭會獲得爲尊敬的尼古拉斯·聖侍寝的權利。而且隻要她有能力誕下天龍人的血脈,你就有機會擺脫奴隸的身份。當然,以我們尼古拉斯老爺的興趣,她不會活到那個時候的。”
有時候一位顧忌自己【物品】感受的天龍人也是一種麻煩,這四年來那個所謂的【血色暴君】的行爲吉爾都看在眼裏。即使不過來說什麽,吉爾也能猜到這家夥的反應。這家夥應該來自某個不知名的海島上的小部落,這種可笑的愚忠就是那些未開化的野蠻人所特有的【珍貴品質】。
“嗯,是這樣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對面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後,果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這不禁讓吉爾有些無趣地冷哼了一聲,轉身準備離去。根本懶得觀察對方表情的執事沒有發現,那個靜靜地站在那裏的男人黑色的瞳仁正在慢慢泛上了一絲絲血紅的光芒。
“剃!”讓脊椎骨發涼的威脅感覺讓吉爾下意識地猛踏了一下地面。屬于海軍的奇特體術被施展開來,站在原地的身影瞬間虛化。在一柄彎月一般的利刃劃過那裏的時候,切碎殘影的同時隻留下了一截不斷抽搐的斷臂。
“非常感謝你帶來的消息讓我終于做出了決定。”
尼祿冷冷地看着那個捂着斷臂的男人,兩柄形如彎月的巨大刀刃被他握在手中。雙腿一弓以後再猛地繃直,借着反沖的力量攜着兩柄月刃的尼祿再一次沖向了對手。
真家夥瘋了!他怎麽敢……他怎麽敢……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讓吉爾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手臂上傳來的劇痛提醒着他這一切真實地在發生。那位天龍人老爺最忠心的獵犬【血色暴君】竟然暴動了!
“【岚腳】千風!”輕跳一下使得身體在一瞬間騰空,在騰空的過程中雙腳對着迅速逼近的尼祿方向迅速地踢出無數斬擊波。同時用僅剩的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鑰匙扣一樣的東西。
看到對方手裏的東西尼祿瞳孔猛地一縮,他的記憶中有一個這樣的畫面突然浮現——哭嚎着的逃奴脖子上的項圈突然發生劇烈的爆炸。疾馳的身體猛地旋轉了起來,在把斬擊波盡數擊碎的同時向着黑衣執事的方向急速逼近。
“真是無謀啊,暴君先生。你脖子上帶着的項圈可不隻是裝飾作用啊。”
“【指槍】貫心。”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背後心髒的位置猛地一痛,接着渾身的力氣如同潮水般流失。
一根沾滿血的手指從穿着黑西裝的身體中透出,黑衣執事吉爾艱難地回過頭看着身後那個用手臂幾乎貫穿他胸口的人。“好久不見了,吉爾。”
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遮着臉,但是這麽近的距離足夠讓彌留之際的cp0特務看清楚那張臉了。“哈爾森少将……”
那個被叫做瘋子的男人慢悠悠地把手從黑衣執事吉爾的屍體上抽出來,不同于四年前那個押送奴隸的冠軍角鬥士所散發出的那種頹廢。一種死寂的殺意,并非是複仇而是要拖着敵人一起落下地獄的惡鬼所散發出來的感覺。
“不要疑惑我爲什麽在這裏,這座競技場裏所發生的任何事情本就逃不過我的耳朵。包括這四年來你所有的行爲,以及你那一直隐藏着的能力。”從地上撿起那個鑰匙扣一樣的東西以後,卻沒有從尼祿臉上看到他希望看到的驚恐或是其他什麽。手持着兩把月刃的男人就這麽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似乎正在觀看一場無聊的喜劇。
“真是無聊的家夥。”一副失望的樣子搖了搖頭以後,瘋子把手一揚将手裏的東西丢給了尼祿。“好吧,玩笑時間結束。我對你的計劃沒興趣,但是如果你的目标裏有殺掉天龍人這一條的話,我就有理由加入你們這一邊。”
“成交。”尼祿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一下頭
“哥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兄長?”
“我說過的吧,其實我并不喜歡住在這裏。”尼祿淡淡地說了聲,走到黑衣執事的屍體旁從他的身上找出了一把鑰匙。在一聲清脆的響聲中,帶了四年的項圈落到了地面上,滾了幾滾停在了黑衣執事的屍體旁。“現在,到了該離開這裏的時候了。”
手上握着的兩柄月刃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本在意識深處的格子中躺了不知道多久的葉子書。把書頁翻開幾頁,手捧着這邊看起來簡陋之極書用着一種從未聽過的語言慢慢誦讀了起來。
體内積蓄下來的磅礴魔力随着誦念波動了起來,如同平靜湖面的魔力被攪動着,随着他聲音的平仄極爲迅速地如同水波一般擴散。這一刻,尼祿身上仿佛放出了淡淡的月光。被這些月光照射到的植物立刻開始了瘋狂的生長,不論是雜草還是野花,甚至是牆縫的陰暗角落長出的蘑菇。
“咔嚓、咔嚓~~”這是磚石被瘋狂生長的植物破開的聲音。原本漠然地縮在自己的監牢裏看着事情發展的角鬥士們卻驚訝地發現,一棵棵如同吃了興奮劑一般生長的植物已經把堅固的鐵栅欄門撐得變了形。
“锵、锵~~”當終于支撐不住的大門跌落在地面上的時候,那些綠葉之後的角鬥士們都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想必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知道什麽叫種子的力量。尼祿看了看那些一臉見了鬼表情的角鬥士,擡腳開始慢慢地沿着這條走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路不慌不忙地走着。那些愣神的角鬥士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沒有人繼續呆在殘破的監牢裏。撿起被尼祿丢在地上的鑰匙,打開彼此身上的鐐铐。這些解除了身上束縛的角鬥士就這麽跟着尼祿在競技場的通道中慢悠悠地走着。
随着尼祿的走動,一顆顆植物瘋狂地生長着,頂破監牢的鐵欄把一個個角鬥士釋放而出。偶爾遇到巡邏而過的士兵之時,還沒等他們發出尖叫聲,一條突然從陰暗角落裏閃出的長藤立刻如同巨蟒一樣纏住了他,緊接着就是一陣骨頭被勒斷的恐怖聲響。
尼祿并不喜歡吸收人類的靈魂,比起猛獸來說死在他手下的角鬥士數量并不算少。可是他内心隐隐覺得如果那麽做的話,可能會發生一些相當不好的事情。不過此刻他并無選擇,此時此刻他所吟唱的魔法消耗的魔力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此刻已經顧不上什麽隐患之類的,死亡士兵的靈魂紛紛被吸收轉化成魔力,而尼祿的雙眸也漸漸變得像地獄的烈火一般紅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