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地在墊着軍狼白色皮毛的座椅上,隔着潛水服摩挲着這并不算柔軟的皮毛。這自然不是當年自己最中意的【血色暴君】給自己獻上的毛皮,那些本就算不上上等的皮草早就因爲過于破舊被替換。但是從那以後尼古拉斯·聖就發現自己喜歡上了軍狼皮毛這種有些發硬的觸感。
“已經過了多久了,吉爾。告訴我從我成爲競技場之王開始,已經過了多久了。”
“四年,尊敬的先生。”
“四年,是啊,已經過了四年了。但是也僅僅不過是四年的時間!”拍了拍座椅上厚實的軍狼皮毛,下面作爲坐騎的奴隸立刻緩慢地邁動着腳步在競技場上行走了起來。
原本應該是由大塊的青磚鋪就的地面,現在已經全部被換做了由與美麗的瑪麗喬亞相同材料的潔白石塊。并非隻出于天龍人們慣有的虛榮心作祟,現在他們腳下的這座競技場已經不再是僅供一個世界貴族自娛自樂的地方。
瑪麗喬亞最大的競技場,世界最頂端的角鬥觀賞地。自建成以來,數以萬計的角鬥士和猛獸在這裏上演着殺與被殺的血腥劇目,隻爲讓那些作壁上觀的老爺們獲得一種野蠻的快感。
而作爲這裏主人的尼古拉斯·聖,人們對他的稱呼也從喜歡收集角鬥士的尼古拉斯·聖,變成了傑出的競技場之王尼古拉斯·聖。這一切并非是源于對于天龍人的奉承,也有其他的天龍人帶着自己最得意的角鬥士來決一勝負。但是他們都無一例外地铩羽而歸,那些被他們帶來的角鬥士也再沒了蹤影。
沒有什麽能夠在競技場上打敗尼古拉斯·聖手下那個叫做【血色暴君】的怪物。在和一頭巨人族角鬥的時候,那個怪物鑽進巨人族嘴裏,之後舉着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從巨人胸口鑽出來的場景幾乎成爲了瑪麗喬亞裏流行一時的談資。而馴服了這樣一頭怪物,讓他安安分分地給自己看守競技場的尼古拉斯·聖自然也獲得了競技場之王的名号。
想到這裏,尼古拉斯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在參加晚宴的時候,同族們所投來的嫉妒的目光。那些無知的家夥甚至還賭咒說他花了大價錢還付出某些方面的代價才從一個巫師口中得到了一種魔咒,奴役了一隻來自地獄的惡魔讓他來爲自己戰鬥。對于這種說法,尼古拉斯用最簡單的方式證明了自己某些方面的能力完好無損。并且強調自己的成功,隻是源于一雙無人可比的慧眼。
強大、殘忍、瘋狂而且完全不會疲憊,競技場上的【血色暴君】完全無愧于他的名号。如果僅僅是這一點,尼古拉斯也許并不會這樣得意。這頭瘋狂的怪物對自己這個主人的忠心是前所未見的。被他殺死的角鬥時的武器,還有從那些鬥獸身上剝下來的皮毛,每一次戰鬥後都會恭恭敬敬地獻給自己。沒有一次例外。
盡管都是一些破爛貨,可是每一次角鬥結束的時候【血色暴君】給自己獻上禮物的行爲都會讓那些同族嫉妒到發抖。
除了很久以前那場讓自己把堂吉诃德那個蠢貨的老底赢過來的角鬥之時拿走了兩顆微不足道的惡魔果實以外,自己的【血色暴君】再沒提出過任何要求。根據手下的回報,在沒有角鬥的時候,他會四處散步,在角鬥場的各個角落裏種下一些花花草草,但是絕對不會走出競技場的範圍。
尼古拉斯·聖堅信自己是得到了祖先的祝福才買下了這樣一個完美的奴隸。每一次想到自己的英明決定之時,尼古拉斯·聖即使在做夢的時候也會笑醒。這是比自己的老對手堂吉诃德·聖那個家夥被自己的兒子幹掉還要讓尼古拉斯·聖高興的事情。
由奴隸馱着慢慢巡視自己的王國是尼古拉斯·聖最喜歡的事情。最上面的這一層完全屬于他這個主人,而下面幾層的每一個位置都被标上了天價。但是即使這樣居住在瑪麗喬亞的這些無聊的貴族們每一次都會把四層看台的位置都坐得滿滿的。隻有尼古拉斯·聖的競技場中才能看到真正的角鬥——這是在瑪麗喬亞中廣爲流傳的說法。
腳下的看台突然傳來一陣驚叫聲,不由地把正在巡視自己王國的尼古拉斯·聖的目光也吸引到了角鬥場上。伸了下手旁邊的侍女早已把一個精緻的望遠鏡遞了過來,透過鏡片尼古拉斯·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競技場上正在發生的事情。
一條體型龐大無比的古怪蜥蜴趴在角鬥場上不斷地吐着信子,唾液時不時從這隻體型比暴龍都要巨大的家夥嘴裏滴出來,在競技場的土地上激起一股股白煙。體型巨大而且身懷劇毒,這樣的猛獸可不是什麽容易相與的對手。可是現在這頭猛獸卻背靠着競技場的牆壁,警惕地望着競技場中的對手。
面容看起來都頗爲秀麗,但是全身覆蓋着細密的蛇鱗完全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美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猙獰與恐怖。取代了人類下半身的蛇尾盤成了蛇陣,倒豎的瞳孔盯着對面的巨蜥,叉狀的舌頭時不時地吐出來抖動幾下。現在與巨型毒蜥對峙着的兩個生物不由地讓人想起了傳說中的美杜莎。
另外一個角鬥士站在兩隻美杜莎後面,全身籠罩在漆黑的鬥篷下,唯一外露的雙手上也帶着黑色的皮手套。在他的手中拿着一張幾乎和他的身高相等的巨大長弓。
“索尼娅,哥魯達。”兜帽下傳來了漢庫克輕輕地呼喚聲,接着她猛地把手上的長弓拉開一半,對着巨型毒蜥的猛地射出了一根黑黝黝的箭枝,目标直指毒蜥的左眼。
“嘶嘶~~”來臨的危機讓一直戒備着的毒蜥立刻奮力閃避着。它可不想被這東西打中,雖然隻是一根小小的牙簽卻能夠刁鑽地刺在自己鱗片的縫隙中傷到自己的血肉,同時還會帶來一股火燒火燎的疼痛。
在毒蜥開始躲避的一瞬間,獸化的索尼娅和哥魯達動了。早已經習慣了作爲蛇而活動的她們速度奇快,轉眼間就臨近了自己的對手。
靠近到了足夠的距離後,索尼娅猛地一擺身體。下身的蛇尾立刻纏住了巨蜥的一條腿,看起來纖細無比的腰肢猛地發力,還保持着一個躲避動作的毒蜥竟然直接被一股怪力扯動,不由自主地傾倒了下去。
看到姐姐的攻擊奏效了,哥魯達立刻支起身子腮幫子猛地一鼓對着毒蜥的眼睛噴出了一口粘稠的毒液。在毒液落到毒蜥的眼睛裏之後,立刻冒出了一陣青煙。毒蜥痛苦的嘶鳴聲也響徹了競技場。
力氣最大的巨蟒,身懷劇毒的眼鏡王蛇。屬于惡魔果實的奇妙能力讓兩個還沒有成年的小丫頭獲得了極爲可怕的戰鬥力。
手上的長弓被漢庫克拉開,就好像一輪滿月一樣。那一晚的事情過後沒幾天,漢庫克的面前就多了一張比她自己小不了多少的長弓。屬于精靈族的奇妙箭術被尼祿從自己的記憶中一點點挖出來,細心地教給了這個怕寂寞的小女孩。
接着在哥魯達和索尼娅完全熟悉了能力,而漢庫克也可以穩穩地用長弓射出箭枝以後,出場角鬥的【血色暴君】背後就時不時地會出現三個小尾巴。相較于【血色暴君】的存在,三個小家夥自然是不起眼的。但是就這樣在大多數人的視線範圍外,以那些被故意遺留下來的殘兵敗将爲對手,小丫頭們急速成長着。
難得哥哥會允許我們獨自進行一場絕對,一定要漂漂亮亮地赢下來給他看看。漢庫克這麽想着,極力把弓弦拉開到了臨界點。接着輕聲吐出兩個發音古怪的詞,原本平淡無奇的長弓上立刻浮現了一些正散發着微不可察的微光的痕迹。
瞄準了目标以後,弓弦被送了開來。普普通通的黝黑鐵箭在離開長弓的時候,卻突然地帶上了一股無比強烈的狂風。四散的風力把漢庫克帶着的兜帽吹了開來,那頭黑色的美麗長發也随着狂風飄舞了起來。
攜着狂風的箭枝從正在嘶叫着的毒蜥的喉嚨灌了進去。按照原本的計劃隻要讓沾着哥魯達毒液的箭頭透過上颚刺到嘴巴裏就可以解決這隻毒蜥的生命。但是被附着了風的力量的箭枝直接貫通而過,釘在了競技場的牆面上直至尾羽。而那隻顱骨被貫了一個血肉模糊窟窿的巨型毒蜥的嘶吼聲也戛然而止,巨大的身體無力地倒了下去。
觀衆席上響起了一陣劇烈的歡呼聲,一箭解決了一頭巨獸,這無疑可以作爲茶餘飯後的談資了。更何況那位射出箭的弓箭手擁有者一副如此美麗的容顔。
做出這一切的漢庫克呆愣在原地。難道我學會了隻有護國戰士可以使用的霸氣?這個想法僅僅是在腦袋裏轉了一下就被漢庫克否決了,緊接着之前差點被她忽視的長弓的異動浮現到了腦海中。随之而來的就是這次出來的時候那家夥在不久前交給自己那種發音古怪的詞的時候說的話。如果有些緊張的話,就小聲地念一下這個詞好了。我家鄉的語言,可以讓人冷靜下來。
那根本就不是什麽讓人冷靜下來的詞吧!這張破弓有這樣的功能爲什麽不說清楚!如果不是因爲看在你辛辛苦苦地做出來的情分上我一直帶着,什麽都不知道的我把它丢在一邊換了别的更精緻一點的長弓怎麽辦!
“漢庫克姐姐,帽子、帽子。”
哥魯達的提醒終于讓暗罵着某個人的漢庫克發現了現在的狀況,急忙伸手用被狂風吹開的兜帽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她是誰。”競技場的最高處,尼古拉斯·聖這麽詢問着。他的雙眼透過了潛水頭盔和望遠鏡,直直地盯着那已經被兜帽遮蓋起來的嬌顔。
“她和那兩個蛇女都是一直跟在您的【血色暴君】身邊的。似乎和他有某種親屬關系。”看到自己主人的态度以後,吉爾已經猜到了這位天龍人老爺想要幹嘛。不過他可沒有什麽幹涉的意思。奴隸本來就是屬于主人的物品,主人想要怎麽使用都是天經地義。更何況如果是那個比狗都聽話的怪物的話……黑衣執事吉爾的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那就是一條無比聽話的獵狗。
“哦,她和我的【血色暴君】有親緣關系?”天龍人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他幾乎沒費多少時間就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手段。“我想我已經想好了應該賞賜給我的【血色暴君】什麽了。我将會寵幸那個女奴。如果她有機會孕育我高貴的血脈的話,我會考慮讓他們從奴隸變爲從屬。成爲世界貴族的從屬而不是一個卑下的奴隸,這是他這麽多年爲我在角鬥場中取得榮耀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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