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美人挺着玉劍,劍尖直指來人方向。若是不注意,估計來人非被其刺穿肚腸,鮮血直流,飲恨當場。
也不知這是何惡趣味,讓無崖子雕刻成這樣的姿勢。莫不是無崖子有受虐傾向,見到美人刺劍,便心神蕩漾?
聶增心裏吐了一槽,便移身進去,細細端詳這玉美人。
這玉美人與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黃色綢衫微微顫動,栩栩如生,雕刻地甚是生動,如活人一般;那臉上的白玉紋理還隐隐透出暈紅之色,更與常人肌膚無異;更奇的是一對眸子瑩然有光,神采飛揚,眼裏隐隐有光彩流轉,眼光中的神色更是難以捉摸,似喜似憂,似是情意深摯,又似黯然神傷。
聶增多看了兩眼,也忍不住眼眸直楞,看呆住了。那眼光靈動,真如一個活生生的美人似喜似嗔地站在面前,讓人不禁定住眸子,看個夠了才肯罷休。
怪不得,段譽那情癡久久不忘這玉像,還把王語嫣代入其中,上演一番癡傻呆情。想來,這段譽該是個戀物癖患者。不然,怎能對一個玉像産生深情。無崖子也是資深病患。可惜,“珍珑棋局”時,這一大一小兩個病患,沒有交流交流心得,委實失了些趣味!
若是有機會,再讓那段譽見見這玉像的禦用模特——李秋水,不知道會怎麽樣?聶增惡趣味地想到。
想想這李秋水也真可憐,雖是模特,但雕刻的卻不是她,而是另有别人。她還想當然的尋來面首三千,氣氣無崖子,想讓其注意到自己。可惜她是享受了,無崖子也綠了,自然也要跑了。
真是呆傻的可愛!
聶增想到書中有處介紹,便視線朝玉像頭上望去。果然那頭發是真的人發,雲鬓如霧,青絲如瀑,上頭松松挽着一髻,鬓邊插着一隻玉钏,上面鑲着兩粒小指頭般大的明珠,瑩然生光。
聶增龇了龇牙,這景象雖美,他也不禁泛起一絲惡心。縱是殺人,也沒有讓他有這種感覺。這煩惡的惡心感讓他不敢再看那玉美人。
用真的人發,這無崖子真是……不知這頭發是李秋水的,還是李秋水妹妹的,亦或是無崖子半夜偷盜其他女子的。
這無崖子的品味……嗯,極高,真是極高!自歎不如!自歎不如!
按照後世的心理學來說,這無崖子鐵定是個心理變=态狂!
聶增轉過視線不看玉像,朝四周打量一番。隻見壁上鑲滿了明珠鑽石,寶光交相輝映,西邊壁上鑲着六塊大水晶,水晶外綠水隐隐,映得石室中比第一間石室明亮了數倍。
再看東壁,刮磨平整,刻着數十行字。聶增認識,這都是《莊子》中的句子,他以前上學時,背過《莊子》。
這些句子大都出自“逍遙遊”、“養生主”、“秋水”、“至樂”幾篇,筆法飄逸,似以極強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筆都深入石壁幾近半寸。文末還提着一行字:“無崖子爲秋水妹書。洞中無日月,人間至樂也。”
聶增見罷,嗤的一聲輕笑。腦中靈光閃現,嘴角挂起一絲怪笑。突然,他提那柄寶石寶劍在手,挺劍朝石壁文字之後劃去。
唰!唰!唰!
不一會兒,幾行大字成形,歪歪斜斜,煞是難看!與無崖子所書,成明顯對比,實則的狗尾續貂,像極了一幅名畫上抹了狗屎。
那幾行字寫道:“昔日人間至樂,誰想頭戴綠帽!你想她妹,她勾你徒。綠帽**,公道公道!”
聶增又念了一遍,縱聲哈哈大笑。
不提他的惡趣味,他又到處轉轉看看。石像下兩個蒲團,一大一小,他用腳踢了踢,看到小的已經開裂。心想,看來這就是段譽磕頭磕破的。
見再無值得看的,他便又進了下一個石室。這個石室裏有着石床,看來是卧室。他摸了摸石床邊的木制搖籃,這搖籃應該就是王語嫣母親李青蘿的,她是無崖子和李秋水之女。
又摸了摸壁上懸挂的七弦琴,接着走到石幾前,摸了摸“珍珑棋局”的黑白棋子。他對這圍棋一竅不懂,也不去看,摸完就走。
摸無可摸,他就走到石床床尾,這裏又有一個洞門,門旁壁上鑿着四字:“琅嬛福地”。他走進去,這“琅嬛福地”是個極大的石洞,比之外面的石室大了數倍,洞中一排排的列滿木制書架,可是架上卻空洞洞地連一本書冊也沒有。
“可惜!”他搖搖頭,隻歎可惜。這些武功秘籍若是在手,少說也能學個一招半式。就算不學,上交給空間系統,也該有不少獎勵和積分。
左右看了看,他又一路回到玉像那個石室。站立在東壁前,凝視着自己刻下的幾行字,露出極爲滿意的笑。
“你還真是惡趣味啊!”腦中橙子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聶增不去理它。突然,他心念一動,想到一事。若是開啓“心眼”,不知會怎麽樣?說不定會找到些隐蔽的機關。
想着,他念頭一動,“心眼”開啓。周圍陷入一片灰黑色。他四周掃視了一眼,唯見那無崖子刻下的字微微散發着熒光。
他心頭一喜,莫不是發現了什麽?于是走近前去,細細看着刻字,甚至伸手在字上勾畫其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隻是剛一勾勒,他渾身一震,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心裏有一股異動,腦中也像突然閃過一個什麽。
他手上繼續,毫不停頓,開始動作很慢,像極了愛惜某物,小心擦拭的樣子,慢慢的,他的動作開始變快,越來越快,越來越迅疾。
最後整個人如同陷入魔怔,隻看到一道道殘影在壁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神思深陷,如同入了某個幻境,隻知道随着幻境,動着自己的身體。
他的步法也完全不像那“神行太保”,似乎是另外的一種步法,而他右手食指勾勒,恍如一把利劍在手,做出一個個使劍動作。
而這動作卻極其怪異,完全不像其他劍法,好像字體的一橫一豎、一撇一捺、橫折彎鈎等等。才開始還能看清是這些動作,最後連人都看不清了,自然動作也不知變了沒有。
聶增此時神識空明,他整個人并不了解自己的異象。他隻覺一個人在自己腦海之中,翩翩舞動,劍光閃耀,那身形,那劍法,從生疏滞澀,到熟悉,再到如同刻在腦子一般,隻是念頭一及,便如臂使指,熟稔使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人影消失,劍法停歇,他整個人神清氣爽,一道清涼之意從他頭頂貫入,直通肚腹下丹田之處。經過這一股清涼之意滋潤,他整個人如同飄在雲端,手足無重,耳邊梵樂齊響,誦道聲聲,如臨仙境。
突然,他睜開眼。一切消失,自己還站在壁前,而卻不是原處,他的手指正停在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劃上。再下,就是無崖子的落款和他自己刻的字。
他先是一愣,接着腦中多了些東西。蓦地,他提起那柄寶石寶劍,揮動起來,整個人舞動起來,像之前腦中畫面再現。
嗤!嗤!嗤!
劍光刺破空氣,淩厲耀眼,快的不可捉摸!
“呼!”聶增收劍站立,吐出一口濁氣。他完全明悟在心,對這套劍法再無任何滞澀,如同生即帶來,吃飯喝水一般。
這種感覺,完全跟那技能的使用不同。這是完全屬于自己的本能,刻在了自己身體裏、骨子裏、血液裏的。
“沒想到,你竟自創了功法!”橙子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它的語氣帶有驚異,絲毫沒有之前的懶散。
聶增神情一凜,問道:“怎麽說?”
“這劍法是你自己自創而成的。不再是技能,也不是融合而成的新技能。完全是你自己領悟修煉而成。”橙子說道。
聶增神色不變,再次問道:“這有什麽作用?它跟技能有什麽不同嗎?”
“作用和不同,大了去了。”橙子提高聲調,似乎不滿意他的表現,這樣的大喜事,卻一點沒有表現。
它繼續說道:“低等冒險者多以獵取位面世界的技能爲生。中等冒險者則主要靠融合的技能。而高等冒險者,他們之所以高等,就是這自創功法。獵取别人的技能終歸小術,真正的強者都有着僅屬于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說……你已經窺到了強者的門徑!”
“你的成長,真讓我驚訝!”橙子歎道,“還有一點就是自創功法僅屬于你自己,不再是技能,别人即使殺了你,也不可能獲得。”
“都被殺了,獲不獲得,都跟我沒關系了好吧?”聶增翻了翻白眼。
“呼!”橙子粗喘一口氣,“這不是重點。這不是重點,好不好!”
“也就是說,這就是我自創的?完全屬于我的?”聶增眯起眼睛,把手中的劍豎起,輕輕抹了抹劍刃,劍刃極其鋒利,隻是稍一觸碰,他的手指就被割破,沁出一點血滴。
叮!
他屈起食指,輕彈了一下劍身。一陣嗡鳴聲久久不絕,在石室中回蕩。
“既然如此,那就叫它——逍遙劍!”他說道。既然是從無崖子的字中所得,又是《莊子》中的句子,那就承其情,名爲“逍遙劍”吧!
砰!咔擦!
幾聲異響傳來。
他放眼一看,卻是那玉美人全身崩裂,幾道利索的劍痕将其斬成幾截。想來,是聶增之前練劍時,釋放的劍氣沒有收斂,斬中了她,這才殃及池魚。
當時劍光太快,雖然斬斷,卻依舊粘在一塊。這時,那嗡鳴聲響起,産生空氣振動,才讓這玉像崩裂。
噔噔噔!
一顆玉石頭顱滾來。正是那美人玉像之頭。滾至聶增腳下,脖子斷痕立在地上。就這樣一顆美麗頭顱端端正正地立在那裏,除了頭上真發稍沾有一些灰迹,其餘部分仍如先前一樣,美麗動人,直如活人。
聶增朝後一跳,避過她。但再一看去,那頭顱上兩隻眼睛依舊光彩流轉,似嗔似喜,讓他打了個冷噤。
若是一個玉像還好,可就光光這一個頭,這般看着,真是吓壞人!
再看那玉像身體,也斷成五六截掉落在地,隻餘兩隻玉足站立在地。掉落的身體有的已經砸裂。但見幾處切口皆平整光滑,可想這玉像并沒有受多大痛苦,俱是一劍“斃命”!
聶增拾起頭顱,歎了一口氣,将其放在那堆身體之上。觸手光滑冰涼,又讓他頭皮發麻一下,心想,還好沒有彈性,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