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面對眼前的卡夏,梅拉竟無力反駁。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劇烈波動的情緒,梅拉平靜的開口,“你,這樣做,會害了許多人,包括奎。”
卡夏凝重的點了點頭,“所以,我會陪他一起。”
“你…這是什麽理論!”血烏鴉暴怒不已,“這根本就是你帶來的災難!”
卡夏驕傲的笑道:“那你告訴我,究竟該怎麽辦?躲在沒有人找到的角落,靜靜的等待命運的宣判,做個惡魔降臨的祭品?”
“可是…可是……”作爲同時期的蘿格指揮官,血烏鴉僅存的理智清楚的告訴她,和奎在一起,才是最佳的選擇。
因爲若放任不管,卡夏的天神血脈勢必被魔鬼利用,複活死去的魔神。而且,以魔鬼的能力,無論她躲在哪,也都是無用的。
隻有跟在強者的身邊,共同對抗未知的魔鬼,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你可以…你可以…”思維越清晰,梅拉的心卻越混亂。
“可以去死,是麽?”卡夏慘然一笑,“我也曾抱着這樣的想法,但阿卡拉跟我說,在擁有靈魂的世界,死亡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終結。”
“隻是另一種生命的開始……”血烏鴉低聲呢喃。
“咳咳!”
突如其來的輕咳驚動了垛口旁的二人,猛然回頭,正見搖着手臂,眯眯着眼的潘朵拉。“晚安,我不是有意偷聽的哦……”
“潘朵拉,你怎麽會在這裏?”血烏鴉冷着臉問道。
“主人見女主人出去很久,所以不放心,讓我來看看……”潘朵拉指了指搭在另一邊小手臂上的水貂毛鬥篷,笑容可掬的答道:“主人還爲女主人準備了防風的鬥篷。”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血烏鴉的表情一點都沒有放松。
“好的,兩位晚安。”潘朵拉翩然轉身,向帳篷走去。
“潘朵拉,把你聽到的爛在心裏就好。”血烏鴉冷聲道。
“好的,女主人。”潘朵拉又轉過身來,“女主人,你不是告訴我要有一顆虔誠奉獻的心嗎?我覺得,即使是末日的預言,也應該說出來,共同承擔才對哦……”
“好了,潘朵拉,我會跟奎說的。”血烏鴉露出一絲笑意。
“那麽,我進去喽。”無需回答,潘朵拉已經閃身鑽進了帳篷。
“潘朵拉說的對,你應該将心中的秘密說出來,這樣我們才能一起承擔。”被潘朵拉的一席話打動,血烏鴉漸漸穩定心神。“而且這隻是未來的支離片段,又不是真的末日預言……”
“好,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卡夏點了點頭。
“那好,跟我來吧。”血烏鴉披上披風,向不遠處的大帳篷走去。
掀開門簾,浸滿熏草香味的暖流便撲面而來。血烏鴉領着卡夏走入大廳,脫下披風和長靴,向魔皮屏風後的卧室走去。
這還是卡夏第一次走進奎的帳篷,平時她都是和法拉住在一起。柔軟的鼠絨地毯,隔着包裹雙足的薄襪,撫摸着卡夏柔嫩的腳心。雖然隻是野外露營的帳篷,卻處處透着家的溫馨。每一個恰到好處的細節,無比體現了主人的用心。
讓住慣了軍營,喝慣了清水,吃慣了黑面包的蘿格首領,愈發顯得拘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血烏鴉尴尬的眼神,一頭沖進了内室。
撩人的春音直撞耳膜,猛然擡頭,卡夏霎時看見了無比震撼的一幕。
奎枕着靠枕,**着古銅色的強壯身軀,半躺在地,滿頭金發的詩寇蒂正跨坐在他的腰間,學着舞娘的律動放肆的扭着腰肢。
因爲背對着門簾,誰都沒在意,進來的不是血烏鴉,而是卡夏。
短暫的震驚,卡夏條件反射的猛然轉身,本意是以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沖出卧室,不料卻被緊跟着追進來的血烏鴉重重撞到一處。
哎呀!
兩人頭頭相撞,踉跄退步。兩眼發暈的卡夏胡亂抓住支撐帳篷的傘骨,斜斜依住牆壁。
“啊!”發覺異常的詩寇蒂驚呼着滾鞍下馬,劇烈的動作随之牽動了藏在體内的奎的部分。
畫面忽然定格,詩寇蒂蜷縮在奎的身側,卡夏艱難的靠着牆壁,奎則橫在兩人之間。
盤匝的血筋陡然發力,将詩寇蒂撬動的杠杆,呼嘯拉回。
但見一道銀亮的水線破空飛出,劃過優美的弧度,甩向卡夏的臉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驚魂未定的蘿格指揮官根本全無反應!
隻是瞪着驚恐的雙瞳,任由銀弧在眼中急速放大!
啪!
随卡夏猛然後仰的頭,所有人的心都不由一顫。
異樣的氣氛開始肆無忌憚的蔓延。
望着緩緩降低,沒有焦距的雙眼,奎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于是,他說:“那是詩寇蒂流的……”
眼簾一顫,卡夏陡然變了副魔女的面孔。伸出指尖,将斜跨整個臉頰的液體抹去,緩慢而堅定的送入口中,這才沖奎妖媚一笑,輕飄飄的說道:“你們,繼續…”
說着,目光還追着掠過昂揚的始作俑者,意猶未盡的翩然轉身,向門口走去。
“卡夏。”血烏鴉急的直跺腳,“我都給你使眼色了啊……”
“呵呵…”卡夏剛擠出兩聲笑意,便兩眼一黑,上身跟着晃了幾晃。
血烏鴉急忙扶住,卻被卡夏揮手拍去。“梅拉,我…很好,好的不得了!從來沒這麽好過!哈!哈!哈!”
昏頭昏腦的沖出帳篷,被撲面的冷風一激,腹中頓時翻江倒海,哇的一聲,将晚餐全吐了出來。
等血烏鴉追出來,卡夏正扶着火塘外的石堰大吐特吐。急忙返回帳篷,取來水壺,送到卡嘴邊,卡夏一把揪住,仰頭灌下去半壺,又甩頭将剩下半壺全潑到臉上,這才恢複些元氣。
血烏鴉小聲安慰道:“别怕、别怕,男人那兒是和我們不一樣……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習慣?怎麽習慣?!”卡夏奮然扭頭,早已淚流滿面。
血烏鴉鄭重的點了點頭,“是哦,你遲早要侍奉奎的啊……”
卡夏暴怒不已,正要反駁,卻被血烏鴉毫無保留的表情觸動,咯噔一下,恢複了平靜。
“你們…都是這麽想的?”
血烏鴉忙不疊的啄着腦袋,“對!對!大家都這麽想。”
“哼!”卡夏猛然站起,頭也不回的向法拉的篷車走去。
凝視着卡夏遠去的背影,許久,血烏鴉忽然自嘲的搖了搖頭。
她分明看到了久違的傲,那個英姿飒爽的蘿格指揮官,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