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軍營,卡夏端坐在床邊,幾個修女正用聖光爲她療傷。西薇娅的弓箭隻是勁道大,并沒有附魔,所以是單純的皮外傷。不過因爲與卡夏射出的箭相碰,損壞了箭尖,所以造成創口很不規則,恐怕會留疤。
“大人,傷口已經愈合,我們盡力了。”幾位修女歉然道。
“多謝各位嬷嬷。”卡夏瞥了眼淡淡的傷疤,似乎并不介意。
“大人,您多保重。”修女們回禮後,便退了出去。
卡夏正望着那支普普通通的花羽箭出神,日冕長老一臉微笑的走了進來。
“長老。”卡夏恭敬的起身,一絲不苟的行禮。
瑪格麗特臉上笑容尤甚,“卡夏,我的孩子,你做的很好。面對強大的對手,沒有退縮,忠誠的履行了自己的責任。雖然身體留下了抹不去的疤痕,但你的靈魂卻是完美無瑕的。我爲你驕傲,孩子。”
卡夏謙虛的低下頭,“長老,我并沒能阻止他們。”
“對手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很多。”瑪格麗特歎了口氣,“奎……他是個純粹的人。我們無法抱怨什麽,但……”
見卡夏正在側耳聆聽,長老陡然提高音量,“但我卻要爲躲進金色圓頂的那些人感到羞恥!
或許你還不知道,金色圓頂的大廳裏面立着一尊巨大無比的黃金聖母像。
卡夏,聖像不僅是純金鑄造,甚至翅膀上還奢侈的鑲嵌着一千顆珍貴的貓眼寶石。
如果她奉獻出來,我們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卡夏靜靜的聽着,看不出任何表情。
瑪格麗特歎了口氣,回過神來“卡夏,以後蘿格就交給你了。卡羅爾雖然一路護佑我殺出重圍,抵達營地,但卻沒能抵抗住世間的浮華,被内心不斷膨脹的**所累,已經與我們漸行漸遠了。”
“您說的是,我完全同意。”關鍵時刻,卡夏終于抓住機會,表了态。
瑪格麗特薄薄的嘴角微微一翹,“很好,我的孩子。”
目送長老離開,卡夏靜靜的走回床鋪,慢慢躺下,蓋好氈毯,随即沉沉的睡下了。許久之後,躲在門外的女修士才踮着腳尖,鬼鬼祟祟的離開。
蘿格以前的軍營。
卡羅爾接過火把,點燃了受害者身下的柴火。很快,火焰就吞噬了飽受摧殘的身軀,驅散了蘿格女孩們眼中的黑暗。
“長老。”恍惚間聽到同伴的驚呼,卡羅爾急忙轉身,準備行禮。
“卡羅爾,我很失望。”瑪格麗特冰冷的語氣頓時凍僵了卡羅爾的身軀。
“長老……”
“卡羅爾,當初你和你的戰士迷失在漆黑的地牢,是我拯救了你們,并引領你們抵達營地。我本以爲,我拯救的是一群願意爲盲眼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勇士。但是,你今天的表現,徹底擊碎了我的幻想。”
“長老,那些暴徒不該死麽?”卡羅爾噙着眼淚反問。雖然她隐隐覺得會得罪一些人,甚至是高層,但怎麽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日冕長老,修女會最後的長老團成員。
“他們該死,而且注定會受到正義的審判。但不是現在,更不是由一個野蠻人來結束他們肮髒的生命!”瑪格麗特冷聲道:“你今天的作爲極其愚蠢!”
卡羅爾鼻子一酸,淚珠滾滾而出。
“你不但削弱了修女會的威勢,還讓一位伯爵豎立起威望!該死,他的城堡就在數哩之外,我們擡起頭就能看的到!”
長老越說越激動,“卡羅爾,你有沒有想過,這種情形和二十年前是多麽的相像!一位東方的領主抵達坎杜拉斯,在繁華的崔斯特瑞姆鎮外建起巍峨的城堡,跟着自立爲王,并用權杖和刀劍逼迫民衆向他臣服!
還将撒卡蘭姆立爲國教!!
那時候,除了僧院和曠野,哪還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卡羅爾怯懦的反駁,“奎不一樣……”
長老堆滿雙眼的怒火陡然蒸,渾身上下,冷的像塊冰,“卡羅爾,我以爲你隻是一時昏了頭,被正義之劍引領,才枉顧了盲眼姐妹們的大計……
原來我錯了。
你的心已經不再屬于盲眼修女會,不再屬于蘿格姐妹了。”
卡羅爾淚如雨下,泣聲哀求,“長老……”
“卡羅爾,你走吧,從今以後,你和修女會再無瓜葛。”長老聲音雖輕,卻充滿了無可違背的堅定。
“長老,如果您要開除隊長,請允許我一起離開。”跟随卡羅爾的女戰士義憤填膺,用實際行動向長老的決定抗争。
“諾瑪,如果這是你最後的決定,我無話可說。”長老一點也不意外。
“還有我們!”都是和卡羅爾出生入死的好姐妹,一起在黑暗的僧院地牢渡過的無數殘酷的不眠之夜,早将她們的心緊緊綁在了一起。
顯然,損失遠遠出了估計,瑪格麗特長老臉色鐵青,氣氛一度僵持。
許久,長老僵硬的身軀緩緩直立,“祝你們都有個嶄新的開始。”
比起修女會的純粹,這些精銳戰士的損失,是她完全有理由承受的。況且,再強的戰弓,無法握在自己手中,終究會被它所傷。
就這樣,跟随卡羅爾抵達營地的一百六十九人,又先後跟着她脫離了修女會。摘下修女會的徽記,女戰士們紛紛聚集到卡羅爾身邊。
“頭兒,去哪?”諾瑪笑問。
“去找……嗯……阿卡拉!”吸了吸鼻子,卡羅爾做了個出乎意料的決定。
“不去找他?”脫離了修女會,諾瑪似乎一下子放輕松起來。
“嗯,那個,我們就、就這麽去見奎,影響不太好吧……”卡羅爾表情扭捏,很有小女兒姿态。
諾瑪點了點頭,“頭兒說的對。我們這樣去投奔他,一定會被那些女人看輕的。而且,他剛和修女會有過摩擦,再收留我們,勢必令雙方的關系更緊張複雜。
所以,去見阿卡拉絕對是當下最正确的選擇。”
越說卡羅爾眼睛越亮,不等話音落地,便揮舞起拳頭,急沖沖的道:“走啊,還等什麽?!”
“是,頭兒!”瞥了眼堆滿木箱的修女會徽章,女孩們心情複雜的沖出帳篷……
這一刻,修女會終于成了瑪格麗特的,修女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