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這場暴雨絕對是對營地毀滅性的打擊。
但因爲有了衆多的信衆、虔誠的修女和堅固的堡壘,所以持續不斷的聖光,輕易化解了暴雨中攜帶的詛咒和毒素,爲已近仲夏,漸漸悶熱的城市送來了難得的清涼。
暴雨如瀑,瓢潑而下。
俨然又成爲工地的屋頂花園,閃爍的電光中,忽然現出個人影。
銀行的樓梯全部建在内部,除了金色圓頂,但想進入圓頂,必須要經由内部旋梯登上樓頂花園。
此時銀行大門緊鎖,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包着金箔雕花的大門沒有關,輕輕一推便開。剛走入大廳,神秘人又原路返回,取下滴水的鬥篷,放在門邊,這才重新走了進來。
空曠的大廳散落着一地金粉和翻卷的金絲,還有兩顆被鋸斷的巨大頭顱。而聳立在穹頂中央的金像,經衆人一整天的修改,已有了大緻的輪廓。
金像很完美,所以雷山德大師并未做過多的修改。隻是剔除了讓人容易産生不安畏懼等負面情緒的部分,讓女神像顯得更加慈愛平和。
爲了有别于銀頂大教堂,阿卡拉想将這裏變成一座修道院。
所以不符合天使形象的六隻手臂,也被斬去四隻,正大喇喇的靠在基座邊。三對翅膀沒動,一千顆眼睛也沒動。
“呵呵,原來是魯西安……”
神秘人正仰望着巨大的金像,不料貪婪的笑聲卻被一束突然降臨的聖光打斷。
透體而過的聖光緩緩熄滅,神秘人悄無聲息的轉身,打量着手握聖錘,從陰影中走出來的阿卡拉。
“不是惡魔,那你是什麽?”
淩亂的白遮住了神秘人大半張臉,歐格登若是在,一定能認出他,陌生的外鄉酒客。
“我是什麽……”神秘人笑着聳了聳肩,“你猜?”
“無論你是誰,快點離開這裏。”阿卡拉緩緩浮起,充盈着聖光的白瞳,注滿了俯視人間的無上天威。
“啊哦,離開當然沒問題。不過這座不屬于你的神像,我會一并帶走。”
“辦不到。”光弧開始在錘頭跳躍,阿卡拉長逆沖,雙腳浮空,宛如天神下凡。
“沒人可以阻擋我。”白沖天而起,露出一張極度冷酷又極度妖豔的絕世容顔。
仿佛冰山與火焰的碰撞,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迸出驚心動魄,令人無從抵擋的美麗。
神秘人竟是個冰山美人。
阿卡拉用沉默應對,但手中聖錘早已表明心迹。
“你打不中我。”冰美人舔着腮邊的紅痣,傲然一笑,“而我,動一動手指,就能将你凍成冰雕。”
“敢動她一根寒毛,我撕了你。”比她還冷酷的聲音陡然從背後響起。
冰美人不由打了個寒顫。與她能冰凍萬物的冷酷不同,背後男人的冷酷能冰凍靈魂。
“你舍不得。”無視阿卡拉的存在,冰美人笑着轉身,直面正收攏雙翼,大步而來的野蠻人。
“而且,以你現在的能力,連我的小手指都碰不到。”聳立面前的赤紅身軀升騰着蒸水汽的白煙,凝視着盤踞胸膛的龍獸,美人冰藍色的眸子一片迷離。
奎緩緩揚起手,又緩緩扇了過去。
冰美人才露出一絲笑意,就被重重扇在臉上。
啪!
脆響無比刺耳,冰美人捂着臉頰,淚珠滾動的雙眼中,全都是恐懼!
“你……打我?你打了我?你竟然能打到我?!”信心瞬間崩塌,回想着關于野蠻人的無敵傳聞,美人渾身冰涼,死亡的觸手陡然從靈魂深處冒出。
花容不再,冰美人又想起了那個她無從反抗的身影,和自小就揮之不去的夢魇。
面對強壯的野蠻人,她甚至連反抗之心都喪失了。無論他要撕碎她的僞裝,還是她的身軀,她都隻能懦弱的承受,并用哭泣祈求他的憐憫和寬恕。
就像她小時候一樣!
“滾。”冷冷的氣息,仿佛又一記巴掌扇在臉上。
艱難的理解了這個字的全部含義後,行将崩潰的冰美人卷起暴風雪,箭一般消失。隻留下一聲鬼哭神嚎的凄慘驚叫。
“啊啊啊——”
無敵狀态的阿卡拉無法堅持太久,這是奎放走她的唯一原因。不然,或許地面會再多顆頭顱。
“女士。”解除狀态的阿卡拉直接落入奎的懷中。
野蠻人裝滿關懷的清澈目光,瞬間擊碎了阿卡拉的心。撫摸着她欽定的守護者剛毅的臉龐,阿卡拉淚如雨下,“你不會是他!奎,你永遠也不會變成他……”
“我隻會是我,女士。”緊緊抱住女修士顫栗的軀體,奎無比堅定的說道。
奎是從回程的馬車上直接飛過來的。
有那麽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阿卡拉正陷入一個巨大的危機,于是破頂而出,直接沖上圓頂。
好在,他及時趕到了。
不久,脫去晚禮服的血烏鴉等人和卡夏、卡羅爾率領的精銳也相繼趕到金色圓頂。
“女士呢?”血烏鴉一路小跑到奎身邊。
“睡了。”瞥了眼正布置警戒的卡夏和卡羅爾,奎沉聲道:“去酒館。”
怪異的香味,奎一落地,就從丢棄在門口的鬥篷上嗅到了。這正是他搖鈴時,坐在吧台旁的陌生勇者的氣息。
臨近子夜,酒館裏雖還有不少酒客,卻已安靜了下來。漏*點和歡樂都在酒杯中釋放掉了的勇者,正伏在酒桌上酣睡。
披了件波蕾若小披風的吉莉安,正挨個将禦寒的毛毯披在勇者們的身上。毛毯不僅多到挂滿手臂,吧台還堆了一堆。
因爲今晚的人比往常都多。有不少被貴族們占據了房間的勇者,也選擇在酒館睡一宿。
見奎推門進來,吉莉安放下手中工作,笑着迎上來,接過衆人滴水的鬥篷。
“歐格登呢?”奎小聲問道。
“在壁爐旁。”順着吉莉安手指,奎很快找打了正賣力向壁爐填着柴火的酒館老闆。
旺盛的爐火驅走了雨夜的寒氣,将整個酒館裝滿了溫暖。摟着吉莉安的腰,奎笑的也很溫暖,“威士忌,五杯。”
吉莉安搭着奎強壯的臂彎,如同所有幸福的小女人那樣,驕傲的揚起了下巴。
“好的,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