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稱作慈雲寺,也正是緣由這座慈雲殿。作爲慈雲寺最重要也最富麗堂皇的大殿,當然是方丈智通招待貴賓的最好選擇。
此時,大殿中燈火輝煌。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慈悲的目光下,大殿中惡行惡相衆人正在推杯換盞,紫檀大圓桌上,擺滿了各種酒食,其中不要說有葷菜,甚至擺了一大盆的生牛心牛肝。
高踞座的那綠袍怪人,更如同是地下的僵屍複活,在衆人奉承話中,不時得意嘎嘎怪笑。侍立一旁的幾個年輕和尚,各個是臉色青。臉上強作鎮定。這并不是膽氣不濟的緣由,更多的是,源自那綠袍怪人身上如同實質的壓力,他們幾個雖有些修爲,可就像在猛虎眼前轉悠的小綿羊,那種源自神魂最深處的恐懼,卻是怎麽也抵擋不住的。
方丈智通一身大紅袈裟,坐在主位小心的相陪着。他知道手下的弟子被壓迫的辛苦,卻也不敢多說什麽。他雖是慈雲寺的棄丈,可在座中,他卻是本領輩分最低之人。所以能坐主位。也不過是看他作爲地主以及他原本師傅混元祖師的面子。
在座中,尤其是那綠袍怪人招惹不起。智通原本雖是不認識此人,卻早早聽過他的惡名。百蠻山陰風洞綠袍老祖,最喜歡生吃人心,又是南方魔教的教主,論本事也是和他師傅混元祖師同樣的一方宗師身份。不過這人人品最差,手段又兇殘暴虐,就是同道中人也都對他避之不及。
不過,這樣的人一旦沾上了小卻是怎麽也招惹不起。綠袍老祖到此地不過一天,已經殺了他一名弟子。生吃了他的心髒。智通雖說也是邪道中人,可這等随意殘殺自己弟子的舉動,卻是怎麽也看不慣。可同席的粉面佛俞德和金身羅漢法元都不敢多說,智通也隻能是硬忍了。
這個災星,最好還是和峨眉那幫人同歸于盡才好。智通心中狠狠的想着,可如同滿月的臉上小笑容卻在親切不過:老祖神威一顯。峨眉那群浪得虛名之輩,必會望風而逃
智通作爲一方禅林的方丈,佛經禅理或許并不如何精深,嘴巴上的功夫卻是少有人能及得上。
阿谀奉承的雖然有些露骨,卻也不是無的放矢,都能正中綠袍老祖最得意的幾件事上反複吹捧。綠袍老祖修道數百年,這等口舌伶俐之輩。卻也沒見過,縱然是性子怪癖,也被說的心情大好。
粉面佛俞德和金身羅漢自然沒有智通的本事,不過他兩人輩分本事也要低于綠袍老祖,對于他怪癖乖戾的性子也是頗爲忌憚,說起話來也非常的小心。
一頓飯下來,綠袍老祖吃的志得意滿。而其他幾人雖然心中不滿,但有這麽個本事強大腦子又不大好用的人當槍,卻也是求之不得。從表再上看,真是言笑晏晏賓主盡歡。
大殿偏門一開,了善的身影悄然閃了進來。智通感應何等敏銳,目光掃了眼悄然進來的了善,心中有幾分無奈幾分疑惑。這個弟子相貌俊美,人又伶俐懂事,頗得他信任。怕這個弟子遭到綠袍老祖毒手。把他遠遠的差遣走了。他自己也是極爲懼怕綠袍,怎麽會主動跑回來難道有什麽大事,小
綠袍等幾人都是一方巨擎。當然也看到了善進了大殿。法元和俞德知道此人極得智通歡心,都以爲他找智通有什麽事要禀報,對此并不在意。反倒是吃飽喝足的綠袍老祖閑着無事,見到了善心虛膽怯的樣子心中一動,一招手道:那個小和尚過來
綠袍老祖一招手間,天地氣機如斯響應,數千道氣機在綠袍法力的推動下凝結成一張無形大網,把了善層層的捆在裏面。在氣機牽引下。了善就被綠袍攝到了手中。
智通臉色一變,急忙求情道:老祖手下留情法元和傘德也都是臉色不好,不過他們到不是爲了善的性命擔憂,而是綠袍老祖在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法令天地的神通。
修士不論修煉何種法訣,是修身修命還是性命雙修,都是要一己之力引動天地力量,這才有分山破海翻天覆地的無上威能。修者在最初時,都是最膚淺的引導天地力量爲己用。直到最後,才能以神意号令天地辦量。
最後這個階段,可謂是心念轉動間,天地間力量如斯響應,故名法令天地。這是人間神通修爲到極緻的一種表現。當然。了善不過是個小人物,因此綠袍老祖才能如此遊刃有餘。但從另一方面,卻也能看的出綠袍老祖的修爲也到了兩個人不可比拟的層次。
法元和俞德雖自居晚輩,心中卻難免有幾分不服。綠袍老祖展露的手段,其實也有威懾衆人的意味在裏面。否則了善一個如蝼蟻般的人物,哪值得綠袍施展出這般神通。綠袍滿意的看了幾人一眼,幾個小輩的心思藏的雖深,卻瞞不過他這種老成精的家夥。綠袍老祖在塵世間修煉數百年,若是心思愚蠢也修習不了上乘法訣。所以表現的渾渾噩噩,不過是他苦修百毒真經中的第二化身之法,雖然借助至寶玄陰珠凝煉成了第二化身,腦子卻因此一會清醒一會糊塗。
老祖自有分寸,你等無須贅言聽到智通懇求,綠袍老祖倨傲道。這小和尚皮肉白嫩,看着味道不錯,哈哈哈,綠袍老祖抓着了善胸口狂笑起來。
綠袍老祖身高不過四尺,坐在椅子上隻能勉強在桌子上露出個大頭來。智通法元俞德三人都是身高氣壯之人。智通能做一方禅林方丈,又能吸引無數香客信徒,自是法相莊嚴,法元敢稱金身羅漢,雖然是一身的淡金色皮膚,卻也是身材魁偉,長相豪雄。粉面佛俞德更是器宇不凡。綠袍老祖坐在三人之間,反愈襯托的可笑醜陋。
但這時綠袍老祖随手提着七尺高的了善,就像抓隻小雞一般。綠袍的得意想到:幾個小輩長的倒是好皮相,卻有屁用。老祖我還不是想抓就抓。想吃就吧。
被綠袍老祖笑的有些毛的智通不敢再說,卻以目示意法元和俞德。心道:你們也别看熱鬧啊,死了個弟子到沒什麽,這樣死卻也太憋屈了,我們的臉上也難看
法元明白智通的意思,他又和智通是同門師兄弟,交情也更深厚,這時隻能站起來道:老祖,這小輩是智通的心愛弟子,也是個聰明伶俐懂得侍候老祖的人,老祖若是喜歡吃人心,寺裏多的是美貌的女人供老祖享用
綠袍老祖也不過是吓唬幾個人。到人家裏肆意殺人弟子卻有些過分了。見幾個人都是面色如土,綠袍老祖不爲己甚。大笑了兩聲就想放開手中的了善,閃念間卻覺得有些不對,不禁遲疑了下。
是了,這人雖然面露驚恐,那眼神,卻始終黑幽幽的不露任何神色綠袍老祖頭腦清醒時,心思也是極快的。轉瞬間,就找到了不對的根源。
心中奇怪的綠袍本想随手放了了善,這時卻改變了主意,抓着了善的胸襟提到眼前,凝神觀察他的眼眸,果然,那眼眸如同地下深淵般,黑幽幽的深不見底。
募然,那雙無盡幽深的雙眸閃過一道銀光。
極黑暗處升出極光明,奇異的對比,讓光芒強盛至不可逼視。
以綠袍老祖的修爲,也不禁爲其光芒所懾,比惚了一個刹那。随後。圓融通靈的道心就自行調動了渾身的法力,以應付不知從何而來的緻命危機。
到了法令天地的境界,幾乎是在綠袍心念一動,天地間億萬氣機立即在綠袍老祖的法訣催動下,聚集起了澎湃狂暴的力量。一團綠色光暈猛然以綠袍老祖爲核心蕩謙開來。
正在醞釀力量的綠袍老祖神魂一震,一道尖銳若針的神識突兀的刺在了他的神魂上。綠袍老祖在身體受過魔火淬煉,才形成今天這副慘不忍睹的怪異模樣。身軀早已經淬煉的堅硬無比,就是尋常的飛劍寶物也傷不得一根毛。
魔火淬煉中,神魂也是承受了無盡的痛苦後,淬煉的極爲堅韌,否則,他也不能硬生生把神魂分作兩半而不滅。
綠袍老祖的變态,和他遭受如此多痛苦也多有關系。可那如針如錐般的神識之刺,卻綠袍老祖也感覺那久違的痛苦。
痛苦程度,甚至遠遠過魔火淬煉。
一道道疾刺而來的神識,似乎在瞬間把神識撕裂成了千百片。縱然是有過分裂神魂的經驗,在這時,綠袍老祖也覺礙手足無措,就是本能聚集起的天地氣機,也因爲沒有了神識的主導,遲滞起來。
似乎分裂成數百片的神魂,在感官上也成了數百片。嗅覺觸覺味覺聽覺視覺似乎都獨立起來,每種感覺又分裂成數十份。在綠袍的感覺中,天地似乎同時分裂成千百個碎片,扁平的圓的直的彎的大的小的香的硬的熱的亮的各種各樣的感覺中一旦分割獨立,熟悉的天地就變得無比奇妙起來。
綠袍老祖有一種明覺,自己的神魂隻是受到了攻擊,并沒有破碎,隻是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間被破壞了。就是通靈的道心,也因爲神識的重創,而無法把握到關鍵。隻需要一息時間憑借對天地元氣的感應。還有數百年的修爲,綠袍老祖有把握立即恢複過來。
就在這時,一道白金光芒募然升起。綠袍老祖分裂成無數片的感覺。刹那間爲這道白金光芒所占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