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燭光下,一泓秋水在高遠的手中輕輕蕩漾,那明澈悠遠的寒光,有種動人心魄的奇妙力量。而随着高遠緩步而來,一股凜冽冰冷的殺氣彌漫全場,悶熱的大帳氣溫似乎一下子降了下來。
張梁幽深的眼眸中神光一閃,來人的神意深斂不,若不是親眼所見,竟然感覺不到一絲一點的氣息。是個絕頂的刺客。那名近衛慘死的近衛也是身手高明,但在這樣的詭秘難測的一擊下卻沒有任何反應。
而此時那人凜冽森然的成刀罡雖然覆蓋全場,但他本人的氣息依然是飄渺難測,似乎站在衆人眼前的隻是一抹虛影。存在和虛無兩種矛盾的感覺,讓人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不過張梁身爲人公将軍,太平要術已經修煉的出神入化。高遠雖然詭異難測,張梁卻是戒而不懼。張梁本想說幾句話,套問下這隻大軍的來曆。可看高遠不停積蓄的氣勢,就知道這人不會有說話的心情。
張梁想到這伸手一掐法訣,一股白色煙霧猛然憑空噴了出來。白色煙霧中,走出了一個高丈許手執長戟的金甲天将。
事實上,從高遠殺人進入大帳,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而就是如此短的時間内,張梁已經迅做出了判斷并動了法術。高遠雖明知張梁動手,卻也無力阻止。
白霧彌漫中,空間似乎無限的擴張變大。人在其中,根本分辨不出東南西北。甚至高遠那覆蓋全場的刀罡也爲這煙霧所吞噬,空空蕩蕩的在落不到實處。
高遠敏銳的六感竟然分辨不出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幻。太平要術果然是神妙難測。高遠在心中輕歎了一聲。他雖然不知道對面那人就是張梁,可看那人彈指間就出法術,這種深厚的功力絕對是黃巾軍中最重要的人物。
更可怕的是那人的決斷,在高遠踏步入内的彈指間,就已經判斷出了高遠的個性和行事方式。一句話不說就翻臉動手,絲毫沒有正常反派boss啰嗦的習慣。
金甲天将這時已經大步而來,高大雄偉如山的身軀,金光燦爛的堂皇金甲,巨大粗重的金色長戟,讓這個金甲天将有種不可抵禦的強橫。
金甲天将手中長戟一動,頓時帶起一道道金光刺射而來。而那道道金光看似散漫随意,實際上卻已經封死了高遠所有的進退路線。這一擊,赫然是絕頂高明的技巧。
高遠運起第七識,頓時破除了一切迷障,整個世界又變得清晰明白起來。
白色煙霧中,六個親衛正持刀潛行,準備暗算高遠。而那金甲統帥也早離開了之前的位置,避開在一旁,臉上神色肅然,雙眼微閉,似乎正在施放什麽法術。
而高遠面前的這個金甲天将,在洞察一切的第七識中,也看清了它的本質。這金甲天将并非是某種幻術,而是一種介于虛幻之間的特殊術法傀儡。而操縱傀儡的源頭,正是那金甲統帥。
高遠瞬間就利用第七識計算清楚一切後,迎着那激射的道道金光,身形疾進,左手一探精準無匹的抓住了那金色長戟的鋒利戟刃。
金剛明王訣至陽至剛的雄渾真力随着爆,那金甲天将雖然身形高大,卻怎麽也敵不過金剛明王訣這等狂暴的力量,當即被拽的身形踉跄。高遠右手間的龍鱗刀斜斬而上,寒芒閃耀中,把金甲天将從腰到肩斜斬成了兩段。
砰,金甲天将斷成兩截的殘軀爆成一團金光,消失無蹤。不遠處的張梁臉色微變,本來他見高遠走的是詭異狠辣的路數,這種力大勢沉偏又戰技精妙的術法傀儡正能克制他。
誰料到高遠在攻擊時竟然如此的野蠻而強橫,尤其是用手抓住長戟那一下,看的他心裏一陣緊。要知道術法傀儡力大無窮,而那戰戟是更是能分金斷玉,鋒銳之極。竟然有人能用手抓住長戟的戟刃卻毫無損,簡直非人力可爲。若不是親眼所見,張梁根本不敢相信。
眼見幻陣将破,張梁口中急頌法咒,手上法訣連連變化,施展出他自己最得意的一門法術,天神附體。這門俗稱請神術的法術在民間流傳極廣,就是随便找個巫婆神漢也會比劃那麽兩手。
但張梁這門法術卻是學自太平要術,法門正宗,威力強大,豈是那些不入流的旁門左道可比。尤其是這門法術不但要自身信念堅定,更要容納萬衆的信念之力,才能達到真正的大成。
而張梁身爲人公将軍,座下有信徒數十萬,張梁雖然隻能引用部分力量,卻已經是威力驚人,所向無敵了。這也是張角三兄弟能夠以術士之身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依仗。
高遠知道張梁要催新的法術,隻是一旁的六名近衛已經圍了過來。六把寒光閃耀的長刀組成一座嚴密的刀陣,已經把高遠困在了中間。
持刀的六個人分六角而立,各個眼神堅定呼吸綿長,持刀的手宛沉穩有如磐石,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高手。尤其是這座刀陣陣法嚴密,在六個人的默契配合下,高遠的壓力大增。
高遠雖然有金剛明王訣護體,可也不是就能免疫所有的冷兵刃。而像這六個高手,一刀在手就是磨盤大的石頭也劈的開。高遠可不敢說自己就一定等扛得住。
就算有血神經,可被刀痛斬的滋味也絕不好受。更何況,那還有個法術高手。第三重的血神經,也還遠遠稱不上不死之身。就是洪金陽那種血神經修煉到十三重的高手,也不是照樣被人轟爆。所以,血神經遠遠不足爲恃。
前後左右已經被刀光封住了去路,還有兩把刀蓄勢不動,靜待高遠露出破綻,好行雷霆一擊。
殺大喝聲中,高遠前後左右四把刀一起疾斬而來,這四把刀或劈頭或斬胸或削腿或刺背,如潮如浪的刀光迅疾淹沒了高遠的身形。
破迎着如潮的刀光,高遠同樣還以了一聲沉喝。與幾名近衛氣丹田的震耳大喝不同,高遠這聲沉喝卻是張飛秘傳的雷霆斷喝。這種用真力催出的特殊音波,已經遠人耳能承受的極限。尤其是在這種封閉環境中,霹靂橫空的轟鳴,讓四個人如被電擊,身形步法同時一緩。
尤其是高遠身前的兩人,更是被這雷霆怒吼貫穿雙耳,耳朵内的平衡器官都被震碎,兩個人大驚下都知道不妙,隻是身體這時卻沒有了任何的反應,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秋水般的明澈的刀光在空中起伏閃耀,轉瞬把自己淹沒。
噗噗,熱血從兩名近衛脖頸胸口等要害猛然噴射出來,激射的鮮血如雨如霧,方圓數丈内的成了一片血色天地。而高遠這時已經如風般直撲向了站在營帳一側的張梁。
六人聯手,照面間就被高遠殺了兩人,然後從容脫困。這讓其他四個人又是羞憤又是悲痛,四名近衛同時目眦欲裂。隻是這時他們刀法變化以老,又被高遠的霹靂斷喝所震,在沒有任何的應變之力。
看着高遠化作一抹電光疾閃而至,張梁冷冷一笑,低喝了聲:赦令。身上的金光立時大盛,濃郁如實質的金光在張梁身後化成一個長相猙獰的金色天神。那金色天神在張梁身後一閃後,就撲到了張梁身上。
金光消散,張梁幽深的雙眸全都變作了湛然的金黃色。金色的眼眸中個,冰冷中透出了一種殘酷和暴戾來。而張梁的皮膚上,也都呈現出一種堂皇的金黃色來。張梁現在看上去如同一個金人,雖然身形樣貌不變,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變。讓高遠油然生出深不可測的感覺來。
變身後的張梁看着那如疾電的流光時,嘴角一翹,露出了一個似乎是冷笑的表情來。同時伸手一招,立在大帳一旁的長戟突然激射到張梁身邊,張梁随手抓住長戟,随後長戟一挑,正挑在高遠的龍鱗刀上勁力最弱的刀三寸處。
叮,清脆的刀戟交鳴聲中,疾電般的刀光募然一滞,然後疾電般的流光無聲破碎,露出了其中的高遠和他手中的龍鱗刀。
高遠微微一驚,這人變身後武技竟然精妙如斯,這随手的一擊就妙若天成,讓高遠避無可避,直接終止了高遠所有的後續變化。而且那長戟上的力量忽剛忽柔忽陰忽陽,變化無方。
高遠隻覺手中的龍鱗刀被那勁力帶的前後亂飄,身上的真力運轉都被這種飄忽難測的變化所阻滞,而随心運轉的龍鱗刀也似乎變得不聽話起來。這種怪異的感覺,讓高遠難過的直想吐血。
而這時,張梁的長戟又微轉,高遠的龍鱗刀就不由的被帶開,胸腹的要害在刹那間就在沒了任何的屏障。張梁黃金色眼眸中閃過一抹不屑,長戟突然疾刺而出。
噗,高遠雖然身形變化極快,卻快不過那并不如快的長戟。長戟直接刺穿了黑色軟甲,尺半的戟刃盡數沒入了高遠心髒。
可就在這時,張梁有如神祗的威嚴無匹金色面孔上,表情突然一變。天神附體時,張梁其實處于一種極爲特殊狀态。這種狀态下,張梁不但力量度等基本的身體屬性大增,神智更能變得如同冰山般冷靜,可以從容計算周圍的一切變化。而那種精細入微的狀态更能把握身體中的每一絲一毫的力量,并把這些力量完美的應用出來。
高遠的刀法雖然高明,可在張梁的眼中卻有着巨大的破綻,因此一舉手,就把高遠的刺殺在了長戟之下。不過長戟入體後,精細入微的操縱力讓張梁迅察覺到了不對,長戟上的感覺完全不像刺入血肉之軀,那種堅硬如鐵卻又柔軟如水的矛盾感覺,讓張梁說不出的别扭。
也就是在這一刻,張梁感覺自己長戟所有的變化都被這人用身體鎖死了。
喝霹靂斷喝中,高遠的龍鱗刀化作湛然的銀色精虹,帶起了漫空風雷之勢,似從遙遠的雲天深處橫空而至。
張梁心中冷笑,這聲霹靂斷喝,威力雖強,卻是故技重施。在天神附體面前,任何第二次使用的招式都是無效的。而如同雷霆橫飛的一刀,力量雖然在瞬間達到了巅峰,卻失之與粗糙。
張梁心中冷靜的想着,手中已經松開了長戟,腳下輕輕一點,就要借力而退。
高遠知道自己武技差的還遠,和張梁這等變态完全沒可比性。這時怎麽容得他後退,心中一動,澎湃的精神力化作一根無形的尖錐激射出去。滅神刺,高遠的學自劉川峰的絕技第一次使用出來。
如此的距離,滅神刺根本就沒人能躲的過去。張梁就覺腦袋一炸,似乎什麽利器一下子把大腦貫穿,這個瞬間,腦子中一片空白。
銀色雷霆橫空轟鳴中,張梁一顆人頭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