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将軍,請用茶。”文武環座,載歌載舞的遼東巡撫衙門大堂中,一名身材婀娜的白衣少女戴着一頂面紗,捧着一盞奶茶,袅袅婷婷的走到吳三桂座前單膝跪下,雪白的小手将奶茶高舉過頂,聲音清脆得象是出谷的黃莺,脆脆甜甜的說道:“草原上的雄鷹也需要清泉,請吳将軍飲下這杯香甜可口的奶茶,武運昌隆萬萬年。”
“這小妞是誰?怎麽沒見過?身段不錯嘛,聲音也不錯。”周圍的甯遠文武官員稍微有些騷動,就連孫仲壽和謝尚政之流袁崇煥的鐵杆心腹都有些奇怪,不知道袁崇煥什麽時候又弄來這麽一個小美人,聽聲音年齡似乎并不甚大,但身段腰肢卻已經前凸後翹十分誘人,讓不少山宗成員都偷偷大咽口水。不過讓山宗成員們怒火高漲的是,面對如此誘人的美貌侍女獻茶,雙眼正中還留着一道暗紅刀疤裝酷的小白臉吳三桂竟然連手對懶得伸出去,隻是冷冷說道:“多謝,但我不習慣草原上的奶茶。”
“不習慣?”面紗少女也有些吃驚,沒想到吳三桂會拒絕得這麽直接幹脆。還好,旁邊的袁崇煥腦袋轉得快,馬上打着哈哈說道:“哈哈,小玉,碰釘子了不是?難道你不知道吳将軍是高郵人,喜歡江南茶?去,把别人送我的那兩斤極品獅峰龍井拿出來,重新給一杯吳将軍沏一杯龍井來。”
“是,奴婢這就去。”小玉恭敬答應,正要起身,吳三桂卻搶着說道:“袁中丞,不用麻煩了,末将久在張少保身邊,已經随着張少保養成了與普通士卒同甘共苦的習慣,平時隻喝煮開了的白水。”
“長伯,這是中丞大人的好意,不得無禮!”見吳三桂一再給袁崇煥碰軟釘子,吳三桂的大舅祖大壽臉上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擺出長輩架子出言呵斥。袁崇煥則是眼中怒色稍縱即逝,又笑道:“好,長伯的性格還是這麽直爽,我喜歡。小玉,别拿茶了,去冰窖裏把窖藏的弘螺山山雪拿出來,化雪煮水,進獻給吳将軍。”
小玉再次答應而去,旁邊的吳三枚則好奇問道:“大哥,你說你随着張少保養成了與士卒同甘共苦的習慣,平時隻喝白開水?我怎麽聽說張少保爲人奢侈,有一次請宮裏的太監喝酒,光服侍喝酒的美女就有兩百人,宴席擺出五裏多遠,比皇宮大宴還要奢華?”
“三枚,這話是從建奴那邊傳過來的吧?”吳三桂冷笑說道:“可惜恰恰相反的是,張少保的生活比你想象的簡樸百倍,自從我認識張少保以來,基本上每天張少保都是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不要說有什麽兩百名美女服侍喝酒了,爲了不影響軍心,就連張少保的湯水起居,都是由普通親兵侍侯,而且常常忙得連飯都忘記吃,就算是按時用餐,也常常是吃得比任何人都少,幹得卻又比任何人都多,所以身子才……。”
說到這裏,吳三桂猛然發現自己差點失言,趕緊把嘴閉上。在場的山宗衆人卻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袁崇煥又向祖大壽使個眼色,祖大壽會意,笑道:“長伯說得對,建奴恨張少保入骨,造謠生非污蔑張少保,也十分正常,不過聽長伯這麽說,張少保真這麽辛苦的話,身子骨就算是鐵打的也撐不住吧?最近聽說張少保又已經病倒了,這該不會是真的吧?”
“回舅父,關于這事,甥兒并不是十分清楚。”吳三桂回答得十分巧妙,“但是從甥兒與張少保的接觸來看,張少保的身體還是相當不錯的,看不出有什麽疾病在身。”
袁崇煥和祖大壽等人明知吳三桂肯定不會說實話,但也無可奈何。無計可施之下,袁崇煥隻能向吳三桂的親生父親吳襄使眼色,威逼吳襄親自去套兒子口供,吳襄也是無可奈何,隻能開口問道:“桂兒,聽說陝甘那邊的稍微成點氣候的亂賊,都已經被張少保和你們殺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你和屠奴軍打算怎麽辦?是繼續留在陝甘穩定局勢,還是調到遼東來打建奴?”祖大樂也附和道:“是呀,如果能調回遼東來就太好了,咱們一家人又可以經常在一起了。”
“回父親,回二舅父,關于這點,孩兒确實不知道。”吳三桂老實答道:“陝甘那邊的亂賊雖然被殺得差不多了,但饑荒和幹旱還在持續,随時可能賊亂複發,所以屠奴軍也許還會留在陝甘預防萬一。不過還有兩個可能,一是台灣那邊紅毛鬼子有些鬧得兇,張少保一直念叨着有機會就要去狠狠教訓一同紅毛鬼子,所以也有可能南下福建;第二個可能就是看建奴的反應,建奴如果敢再次作亂,估計張少保肯定會回師遼東,把建奴及其漢奸幫兇殺得幹幹淨淨!”
“把建奴及其漢奸幫兇殺得幹幹淨淨?”山宗衆人臉上一起變色,袁崇煥更是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戰,臉色忍不住難看起來。吳三桂則由語帶雙關的沖祖大樂笑道:“二舅,如果你想讓我們一家人聚在一起,其實很容易的,甥兒可以向少保求情,請張少保把舅舅們全部調到西北五省去任職,保管比在遼東這邊的官職高。而且西北那邊的亂賊也容易對付一些,容易撈功勞升官。”
祖大樂不敢說話了,隻是暗罵外甥被張大少爺教壞,竟然敢拿親舅舅開涮了。袁崇煥則陰陰的看了一眼祖大樂,打哈哈道:“哈哈,長伯賢侄對張少保可真是忠心耿耿,剛來甯遠就打算挖叔父的牆角。不過這可不成,你的父親和三位舅父都是叔父的左膀右臂,叔父可是絕對舍不得讓給張少保的。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别說閑話了,繼續看歌舞吧,賢侄你在西北如此辛苦,難得回來一趟,可一定好好享受享受,放松放松。”
山宗衆人紛紛附和,吳三桂也不說話,隻是盼望這場無趣的宴會趕快結束,自己也好回到闊别五年的家中,在熟悉的環境裏勸說父親與舅父們懸崖勒馬,迷途知返。但很可惜的是,深知吳三桂已經是山宗對抗屠奴軍時唯一希望的袁崇煥卻說什麽不肯放過吳三桂,又過了片刻後,先前那個小玉就又擡着一個茶盤進來,用着優美的步伐走到吳三桂面前,照樣單膝跪下,脆脆甜甜的說道:“小吳将軍,請進雪水。”
“多謝。”吳三桂也不好屢次拒絕,伸手去接茶碗,可就在這時候,小玉的手忽然一滑,茶盤失去平衡,盤中茶碗滑落,溫熱的雪水立時就撒到了吳三桂的褲子上,小玉也發出了失聲的驚叫,“呀——!”
“小玉,你沒長眼麽?還不快向吳将軍賠罪?”袁崇煥呵斥起來。小玉吓得語帶哽咽,趕緊雙膝一起跪下道歉道:“小吳将軍,奴婢不小心手滑了,不是故意的,請吳将軍恕罪。”
“沒什麽,小事一樁。”吳三桂不動聲色站了起來,抖去褲上殘餘的雪水。小玉則掀起了一直戴在臉上的面紗,露出了真實容貌,刹那間,場中頓時一片涼氣倒吸的聲音,山宗成員一個個雙眼放光,死死盯到小玉的臉上就不肯動彈,還有不少人連咽口水,原來在面紗之下露出的,竟然是一張仿佛出水芙蓉般的俏麗容顔,皮膚又白又嫩,朱唇清淡,臉蛋潤紅,明眸皓齒,一雙杏眼又大又亮,還含着閃爍的淚光,讓人一見生憐。這樣動人的美女出現在場中,不要說山宗這幫老丘八老兵油子了,就連吳三桂唯一的弟弟吳三枚都叫了起來,“哥,真漂亮哎,簡直算得上甯遠、不,簡直算得上遼東第一美女了!”
“小蠻子,這次看你還不動心?”袁崇煥和混藏在人群裏的範文程一起心中得意,可是再轉目去看吳三桂時,讓袁崇煥和範文程一起目瞪口呆的事發生了——吳三桂竟然就象沒看到小玉的花容月貌一般,對跪在面前珠淚漣漣的絕代佳人視而不見,隻是不動聲色的拍着褲子說道:“三枚,去外面找我的親兵,他們帶得有我換洗的褲子,随便拿一條過來。”
“好。”吳三枚又看了一眼小玉,狠狠咽下一口口水,這才飛奔出廳。吳三桂則又轉向小玉淡淡說道:“起來吧,沒事的,反正這條褲子已經髒了,明天就要換,早換晚換都一樣。”
“難道這個小蠻子喜歡娈童?否則怎麽可能一點都不動心?”袁崇煥和範文程疑惑的互相交換一個眼色,搞不懂以小玉兒的美貌,怎麽就無法讓吳三桂動心?色誘失敗的小玉也不知所措,跪在吳三桂面前不知該如何是好。還好,對袁崇煥忠心耿耿的祖大壽起來打圓場,笑道:“小玉姑娘,起來吧,我這外甥沒怪你的意思,你要是真的想要賠罪,一會去後面服侍我這個外甥換褲子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山宗衆人會心淫笑起來。吳三桂則是俊臉微微一紅,微笑說道:“大舅,你就别開外甥的玩笑了,外甥再過幾天就要給你娶外甥媳婦了,怎麽還好意思讓一個姑娘服侍換褲子?”
“怎麽着,嫌這位姑娘不好看?”祖大壽不死心的說道:“可惜這位姑娘身份低微了一些,否則的話,大舅我還真想親自給你做媒,娶了她做偏房。”
“複宇,小玉的身份可不低微。”袁崇煥乘機說道:“不瞞你們說,我已經收了這位小玉姑娘做義女,平時裏都不讓她出來抛頭露面,隻是今天這個小丫頭聽說大名鼎鼎的吳三桂吳狼騎将軍來到甯遠,這才鬧着要出來見見吳将軍,我也是太寵這個女兒了,所以才讓她裝成侍女,出來給吳将軍上茶。”
“還有這事?”祖大壽故作一驚,又故意向吳三桂問道:“大外甥,你說說,這個姑娘長得怎麽樣?”
“确實很美。”吳三桂點頭,答道:“在我見過的姑娘之中,她或許可以排到第二位。”
“我隻排到第二位?”對自己美貌極其自負的小玉大受打擊,祖大壽也是一愣,這才疑惑的笑罵問道:“好小子,原來你也學會鑒賞女人了,說,你見過的姑娘裏面,誰可以排到第一位。”
“當然是張少保唯一的妹妹。”吳三桂紅着臉給出了一個讓袁崇煥和範文程徹底絕望的答案,“在甥兒看來,張少保唯一的妹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不過舅父你如果見了張少保的妹妹,也肯定會認同甥兒的看法。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這位小玉姑娘美得象地上的螢火蟲的話,那圓圓就是天上的太陽,根本就沒法比。”
“什麽?”自負美貌的小玉兒氣得連臉上肌肉都扭曲了,做夢也沒想到吳三桂會給出自己這樣的評價。那邊袁崇煥和範文程則徹底絕望了,再仔細一回憶張大少爺的相貌,頓時又覺得吳三桂的話應該不假——以張大少爺那副假娘們的漂亮臉蛋,有一個絕色的妹妹也半點不奇怪。不過範文程又猛然想起一事,忙問道:“小吳将軍,據我所知,張大人好象是家中獨子,并沒有什麽妹妹啊?”
“你是誰?我怎麽沒見過你?”吳三桂也終于發現了範文程的存在,立即起身逼問道。範文程大叫糟糕,不過還好,吳襄親自出來打圓場,“桂兒,這位陳先生是袁中丞的幕僚,你離開甯遠後才到的遼東,所以你沒見過。”說罷,吳襄又趕緊轉移話題,擺出父親架子呵斥道:“還有,你小小年紀,怎麽能學得這麽花心好色?先不說你就要成親了,張少保的妹妹身份何等尊貴,是你可以指望的麽?”
“關于這事,孩兒想一會再向父親禀報。”吳三桂紅着臉喃喃回答,不過吳三桂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不管是吳襄和祖家三兄弟,還是袁崇煥和範文程,光是看到吳三桂那臉紅耳赤又扭扭捏捏的模樣,就都能猜到吳三桂的弦外之音…………
“娘的!”袁崇煥和範文程一起在心底破口大罵起來,“搞了半天,原來張好古那條小瘋狗早就對吳三桂用了美人計,這回隻怕不但吳三桂拉不過來,吳襄和祖家兄弟這邊反倒要危險了!”旁邊的吳襄和祖大壽三兄弟則面面相窺,心底同時生出一個念頭,“難道說,我們還真有重回大明的希望?”
………………
被吳三桂和小玉兒這麽一鬧,袁崇煥給吳三桂接風洗塵的歌舞宴會當然不歡而散,而且宴會散後,吳襄和祖大壽三兄弟也明确感受到了來自袁崇煥和山宗其他成員敵意與猜忌的目光,膽怯之下,吳襄和祖大壽三兄弟隻好趕緊把吳三桂領回家中,撇開衆人,又讓吳三枚親自帶着祖府家丁嚴密把守前門後門,在祖家後院書房之中與吳三桂展開密談。
書房密談的氣氛當然極爲緊張,吳襄和祖大壽三兄弟從一開始就對吳三桂說了實情,由祖大壽親自對吳三桂說道:“桂兒,廢話也不多說了,甯遠現在的情況,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爲了我們祖家和吳家的榮華富貴,這些年來,我們兩家沒少幹一些不爲大明朝廷所容的事情,也沒少和建奴暗中溝通,交換消息,但很不幸的是,我們暴露了,朝廷先是想把我們拆散,逐個逐個的收拾,又想換掉遼東巡撫,收回遼西兵權,我們爲了自保,不得不幫着袁崇煥除掉畢自肅,甯錦等同***,後來朝廷又切斷了甯遠錦州的糧草和軍饷供應,擺明了就是已經把我們當成敵人看待,你是我們吳家和祖家第二代的長子,也是最成器的一個,你自己說吧,你打算怎麽辦?”
“父親,舅父,你們打算讓孩兒怎麽辦?”吳三桂沉聲反問道。祖大壽也不隐晦,直接就開門見山的說道:“就我們老輩來說,當然是希望你能回來,和我們一起共享榮華富貴,江山美人。”
“如果我不願意呢?”吳三桂繼續反問道。祖大弼大急,怒道:“小桂子,你以爲我們祖家和吳家還有回頭路可以走麽?就我們跟着袁崇煥幹的那些事,落到了朝廷手裏,擺明了就是滅門九族的大罪!難道你想幫着外人,來把你的父族和母族都殺得精光麽?”
“不錯,還有你的嶽父。”祖大樂附和道:“小桂子,實話告訴你吧,你的嶽父何麟圖也是山宗的人,當年殺畢自肅,也有他一份!我們要是完了,你的老婆和老丈人一家都跑不掉!”
“這麽說來,三位舅父是鐵了心想要甥兒背叛大明朝廷,投靠建奴了?”吳三桂慢條斯理的問道:“但甥兒就不明白了,投靠建奴,到底有什麽好處?難道三位舅父都不知道,建奴已經被張少保打得是隻剩下半口氣,幫兇走狗鞑靼軍隊和張家口八大漢奸更是被滅族的滅族,誅九族的誅九族,能不能堅持到明年還是重大問題?投靠了建奴,就算能一時能保命,将來也隻會死得更慘,還會留下千古罵名,豈不是更不劃算?”
“小子,少拿這套來糊弄你舅舅。”祖大壽陰笑道:“别以爲舅舅們全是傻瓜,真不知道張好古小瘋狗病得已經快要斷氣了?實話告訴你,我們布置在陝甘的細作已經送消息過來了,你離開西安以後,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在禮縣昏了一次,又在藍田當衆吐血昏了一次,然後就一直卧床不起,現在陝甘那邊已經是人心惶惶,都說張好古小瘋狗怕是活不了多久了,陝甘隻怕又會大亂。大明朝廷沒有了張好古小瘋狗,還有誰能擋住大金的鐵騎?”
“大人的病已經重到這地步了?”吳三桂心中一沉,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平靜說道:“大舅,你好象忘記了一件大事,張大人是出了名的不對敵人搞點陰謀詭計就不舒坦,你們誰敢擔保,張大人這次不是又在涮建奴,準備裝病來騙建奴自投羅網?”
祖大壽三兄弟啞口無言——張大少爺到底是不是在裝病涮人,這點也确實是建奴和山宗最爲擔心的問題,爲了這個問題,建奴高層甚至已經在猶豫到底應不應該在八月出兵了。吳三桂又微笑說道:“三位舅父,我們退一萬步說,就算張大人真的因病無法趕赴遼東參戰,但做爲大明朝廷目前最精銳的軍隊,屠奴軍也肯定會被朝廷調到遼東參戰,到時候不管是誰指揮屠奴軍,建奴想要拿下山海關,也肯定是癡人說夢,夢想天開。”
“話别說得這麽絕對。”祖大壽笑道:“先不說沒有了張好古這條小瘋狗,屠奴軍群龍無首,士氣大洩,别人指揮起來不可能得心應手,大金四貝勒他們也不用擔心張小瘋狗讓人防不勝防的詭計了,還可以反過來利用大明軍隊各個統帥的各種弱點,随機應變,以計破敵。”說罷,祖大壽又奸笑道:“再說了,如果你這個掌握着兩成半屠奴軍的外甥願意幫忙,在戰場上忽然倒戈一擊,我們山宗和大金不要說拿下山海關了,就算拿下大明京城,又是手到擒來吧?”
“桂兒,大金已經給你開出條件了。”吳襄終于開口,慢騰騰的說道:“隻要你肯跟着爲父和你的三位舅父歸順大金,獻出山海關,你就是大金的平西王,還有你今天見到那位小玉姑娘——她其實是大金四貝勒的義女小玉兒郡主,也會和何将軍的女兒一起嫁給你,至于金銀珠寶,土地田産,隻要你開口,大金全力滿足。對了,還有,四貝勒還親口許諾過,你歸順過來後,屠奴軍仍然歸你指揮,絕不剝奪你的兵權。”
“小桂子,你好好想想吧。”祖大弼誘惑道:“你如果歸順了大金,你就是大金的額附,榮華富貴應有盡有。現在大明的氣數也差不多了,天災人禍不斷,北有大金西有亂賊,南面還有荷蘭紅毛鬼子和貴州蠻族蠢蠢欲動,朝廷内部還有閹宦當權,天怒人怨,要是那天内憂外患一起爆發,你小子手裏有兵有權,又有大金軍隊支持,說不定就是改朝換代的主,到時候江山美人一起在手,不是好過給别人當臣爲奴百倍?”
“小舅,搞了半天,你的胃口原來比建奴還大啊。”吳三桂譏笑道:“改朝換代?江山美人一起在手?說得容易,你到底知不知道大明究竟有多大?人口有多麽的多?就憑我們手裏這點兵力,也想改朝換代當皇帝?”
“小桂子,這麽說你是鐵了心要幫朝廷對付我們了?”祖大弼惱羞成怒的喝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親生父親和親兄弟,還有你的三個舅舅,都是山宗的人,也是随時可能爲了活命歸降大金的人?!你又知不知道,打斷骨頭連着筋,如果我們投向了大金,大明朝廷會怎麽對待你?”
“沒錯!”祖大樂也耍起了無賴,喝道:“小桂子,如果你一心想要給朝廷賣命,幫着外人來對付你的父親和舅舅,那我們成全你!你現在就拿一把刀來,把我、還有你的大舅小舅和你的親生父親一起宰了!再出門去,把你親弟弟吳三枚也殺了!拿着我們的人頭,去向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和魏忠賢那條老閹狗請功吧!”
吳三桂不說話了,祖大壽又向吳襄使個眼色,一起向吳三桂雙膝跪下,吓得吳三桂趕緊也跳起來跪下,驚叫道:“父親,舅父,你們這是幹什麽?你們想折死孩兒麽?”
“桂兒,爲父知道你難,也知道張好古對你好。”吳襄老淚縱橫的說道:“可是沒辦法啊,父親和你的舅舅們,都已經上了山宗的賊船了,做了無數對不起大明朝廷和漢人的事,沒辦法再回頭了,父親也沒辦法了!現在,爲父隻能讓你自己選擇,要麽你現在就殺了你的父親和你的舅舅們,用我們的命成全你!要麽你就聽我們的,我們一家人繼續在一起,到大金那邊去共享榮華富貴!桂兒,爲父求你了!”
“小桂子,舅舅們也求你了!”祖大樂和祖大弼兩兄弟也跪了下來,聲淚具下的說道:“小桂子,大金四貝勒那邊已經放話了,要收留我們祖家和吳家可以,但你必須也歸降大金!否則的話,大金是絕對不會放心收留我們的!小桂子,我們吳家祖家幾百口人進退兩難,就指望着你救命了啊!”
“桂兒——!”慘呼聲中,吳襄和祖家三兄弟跪爬在吳三桂面前放聲大哭,拼命磕頭。吳三桂則臉色陰沉,猶豫了許久後,吳三桂終于去攙吳襄和祖大壽,“父親,舅舅,你們快起來,孩兒是你們的親兒子和親外甥,有什麽事可以慢慢商量。”
說着,吳三桂乘機湊到吳襄和祖大壽耳邊,用極低聲音的說道:“父親,舅舅,你們說了建奴給孩兒開出的條件,想不想聽聽九千歲和張少保開給你們的條件?如果想聽的話——就先把藏在房梁上和藏在床下地底的眼線弄走,有他們在,孩兒有很多話都不方便說。還有,我們布置在甯遠的眼線前天就已經向孩兒秘密報告了,二舅的愛妾林姨和大舅你的愛妾龍姨,都已經被袁崇煥和建奴收買了,所以她們也得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