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少爺的烏鴉嘴一向都是靈驗無比的,發現有人急匆匆的溜進堂來在李家國兄弟耳邊嘀咕,李家國兄弟又臉色大變匆匆出堂而去,張大少爺立即就懷疑——朝廷将在第二天查抄李家的消息,很可能已經走漏了!而事實上也正如張大少爺所猜測的一樣,壟斷通州碼頭數十年的李家樹大根深,不管是在民間、朝廷和宮廷,都擁有着相當強大也不容忽視的力量!魏忠賢下令東廠和鎮撫司暗中偵查李家罪行,收集李家走私逃稅和涉嫌通奴的罪證,東廠和鎮撫司由魏忠賢直接控制,對朝廷和魏忠賢忠誠度較高,又本身就是天下第一第二的特務機關,保密工作和反滲透工作做得非常之好,所以調查取證的過程中,幾乎就沒有半點風聲。但是到了魏忠賢向明熹宗請旨準備向李家兄弟下手時,再想不走露半點風聲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了,不管是内閣拟票還是司禮監批紅再到傳谕執法官員,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出現問題,也不可能完全堵住所有消息洩露渠道——比如曆史上的袁崇煜,就是事先聽到風聲,這才得以提前卷款逃走。所以很不幸的,就在李家即将被查抄的前夜,魏忠賢準備向李家動手的消息,終于還是傳到李家兄弟耳中…………
“消息确認了嗎?魏老太監真的要讓人查抄我們李家?”在密室中與報信人見面後,李家國兄弟不顧那滿身雪花的報信人已經凍得臉青唇白,剛一見面就顫抖着迫不及待的問道:“什麽時候動手?用的什麽罪名?會不會是謠傳?”
“消息絕對可靠。”那報信人抹着臉上的雪花,哆嗦着說道:“家父是内閣的書辦,今天上午都察院都禦史崔呈秀向内閣呈文,讓内閣拟票請批時,家父正好當值,冒着殺頭的危險偷聽了票拟内容!都察院和東廠、鎮撫司三個衙門聯手,收集了大量對兩位公子不利的證據,其中最要緊的一條就是被關在鎮撫司诏獄的張家口八大商号的大掌櫃,向朝廷舉報了你們明知張家口八大商号向建奴走私違禁物資,你們不但不阻止,反而通過他們與建奴使者有過多次接觸,又通過他們向建奴走私了大量私鹽和糧鐵布匹,牟取暴利——僅這一條,就足夠殺頭抄家了!”
“轟——!”李家國和李家斌兄弟耳旁一聲巨響,雙雙臉色灰白的癱坐在椅子上,腦海中也隻剩下一個念頭——東窗事發,當初真應該殺了張家口八大掌櫃滅口的!那報信人又小聲說道:“兩位公子,你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父親估計,那個條陳鐵定會得到通過,抄家的隊伍明天中午就能抵達通州,帶隊的官員是正在京城述職的宣大總督張憲台,爲了預防萬一,就連屠奴軍都要來通州!你們如果想反抗是絕對沒希望的,所以我父親建議你們,最好是帶着一些能夠帶走的家産連夜離開通州,找個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去過下半輩子吧。”
“帶隊查抄我們家的人是張好古那條小閹狗?”李家國和李家斌異口同聲的驚叫,“難怪這條小閹狗莫名其妙跑來給我們道賀,原來這條小閹狗是先來看笑話,準備向我們動手啊!”
“什麽?張憲台已經來了?”那報信人吓了一跳,趕緊站起來說道:“那兩位公子,我得趕緊告辭了,要不然我被堵在這裏出不去,那我父親也完了,當年把我父親安排進内閣當差的葉閣老隻怕也得受牽連,兩位公子,小人告辭。”說罷,那報信人扭頭就走,李家國兄弟心亂如麻,也不強留,讓管家拿了五百兩銀子獎勵給報信人,便又緊張商量起對策來。
“範永鬥,你們這些言而無信的小人!”大難臨頭,李家國也顧不得去裝什麽斯文君子了,一蹦三尺高的就張口大罵起來,“上次明明說好的,我暗中照顧你們的家人,給那麽的子孫後代留一條活路,必要時還可以把你們的子孫後代送到大金,你們也答應了不扯上我們,這才幾個月過去,怎麽就把我們招出來了?”
“難怪今年秋決時,魏老閹狗沒把張家口八大家千刀萬剮!”李家斌分析道:“現在看來,範永鬥那幫奸商鐵定是貪生怕死,爲了多活幾天,又不想死得太慘,就把我們賣了。”
“肯定是這樣,範永鬥,王登庫,你們這些不得好死的狗漢奸!”李家國一腳踹翻燒得正旺的炭爐,瘋狂咆哮,“如果你們落到了我手裏,我一定要你們死得比淩遲慘千倍萬倍!還有你們的老婆女兒,我也要賣進樂坊裏,讓千人騎!萬人壓!”
“大哥,那些事還是以後的再說吧。”李家斌黑着臉提醒道:“眼下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怎麽躲過這場大難吧?”說罷,李家斌也建議道:“我們李家是鐵杆東林黨,如果落到了魏老太監手裏,肯定死得凄慘無比。要不就象報信人說的那樣,連夜收拾金銀珠寶離開通州,找個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的過下半輩子吧?”
“四五百萬兩銀子的身家,倉促之間,我們能帶得走多少?”李家國心疼的問道。李家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跺腳叫道:“大哥,都什麽時候了,腦袋都快丢了,你還顧什麽身家?聽我的,你趕快去家裏人收拾東西,揀最值錢的東西拿,我去準備船隻和馬車,安排逃命路線,準備好了就立即走。”
“可是……。”李家國還是有些猶疑,說什麽都不肯下定逃命決心——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富可敵國的身家,不是每個人都是說扔就能扔的。遲疑之下,李家國忽然心生一計,忙說道:“二弟,你還記不記得前年魏老閹狗派東廠鷹犬到蘇州抓周順昌的事不?要不咱們也學周順昌,鼓動通州的各個商會罷市,還有漕運,也全部停了,再把我們的五六千個夥計也組織起來保護我們,逼着魏老閹狗收回命令,不再抓我們。等過了這個風頭,我們再多花點銀子上下打點,把爹的那些老朋友都請出來給我們活動,把這事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這個……。”同樣舍不得放棄萬貫家财的李家斌也猶疑起來,盤算了許久後,李家斌忽然說道:“如果花銀子擺平這件事的話,說不定還真有點希望,不過收買别的人恐怕不行了,要花銀子,就隻能花在魏老閹狗和張小閹狗身上,隻有他們點頭,我們才有希望逃過這次大難。”
“給魏老閹狗和張小閹狗送銀子,能行嗎?”想到要向張大少爺低頭,李家國不由苦起了臉。李家斌則跺腳說道:“怎麽不行?不管是魏老閹狗,還是張小閹狗,就算查抄了我們的家産,銀子也大部分歸國家,他們能拿到一兩成就很了不起了!我們拿三成家産砸給他們,還怕喂不飽他們?依我看就這麽辦了,乘着眼下還有一點時間和有一個機會,我們先花銀子給楊宛贖身,然後送給張好古那條小閹狗,拿銀子喂飽他,再求他給我們引見魏老閹狗,用銀子喂飽魏老閹狗,我們就有活命和保住家産的希望了!”
“買下楊宛送給小閹狗,小閹狗會收嗎?”李家國有些猶豫的問道。李家斌獰笑道:“他怎麽不收?如果他不收,楊宛就是我們李家的人,到時候我們李家被抄家,按大明律,楊宛也跑不掉!你看那條小閹狗和楊宛那副奸夫淫婦的幹柴烈火模樣,小閹狗舍得把她推進火坑麽?”
“那……,就這麽辦吧。”李家國終于下定決心,吩咐道:“那你去碼頭找楊宛的花船,不管花多少銀子,都先把楊宛的身給贖了,拿賣身契回來。我回大廳招待客人,順便把張好古小閹狗請來密室,和他談判。”李家斌答應,當下兄弟倆分頭行事,李家斌帶着銀票去碼頭找楊宛的花船,李家國則匆匆趕回大廳,應付全國各地來的客人。
李家國回到大廳時,張大少爺和李逢節已經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兩廣大總督李逢節自然沒了先前的張狂,不斷向着張大少爺點頭哈腰,端茶斟酒,百般獻媚,懇求張大少爺千萬不要計較他的無禮之罪,李逢節那個随從也已經跪到大廳外的風雪之中,正在不斷的抽着自己的嘴巴,抽得雙頰血肉模糊都不敢停手——沒辦法,他的主子雖然和張大少爺平級,可是在朝廷裏的得寵程度,卻又是天上和地下了。張大少爺則面帶微笑,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李逢節随便聊着。李家國不敢怠慢,趕緊走到張大少爺面前,滿臉堆笑的問道:“張憲台,酒飯用得還好嗎?菜已經涼了,要不要草民叫人給你重新換上一桌?”
“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張大少爺含笑點頭,站起來說道:“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客棧去休息了,等到了明天,再來給李大會長拜壽。”
“别,别啊。”李家國急了,趕緊攔住張大少爺,點頭哈腰的說道:“張憲台遠來,這是草民的福分,那還能讓憲台屈尊到雞毛小店暫住?草民已經吩咐下人準備了最好的客房,張憲台如果累了,就請到草民家中客房休息,草民一定吩咐下人好生招待。”
“不用那麽麻煩了,客棧的房間已經訂好了,就不麻煩李大會長了。”張大少爺繼續含笑拒絕。李家國更是焦急,滿頭大汗的又是留宿又是留飯,還讓人搬來一壇六十年陳的茅台,說什麽都要和張大少爺再飲幾杯,至于坐在旁邊的兩廣總督李奇逢,李家國幹脆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這麽一來,李奇逢臉色更加難看自不用說,還忍不住惡狠狠瞪了一眼另一邊的袁崇煜,心說小子,老子記住你了!說什麽有好處可撈生拉活扯把老子拉到這裏來,結果害得老子的老臉都丢光了!袁崇煜唯唯諾諾,不敢正視李逢節可以殺人的憤怒目光,心中則琢磨道:“不對啊?老死鬼李三才一家不是魏老閹狗的死對頭嗎?怎麽李家國還想拿熱臉去貼張好古小閹狗的屁股?不讓貼還硬貼?到底出什麽事了?”
糾纏了許久,張大少爺終于還是沒能擺脫牛皮糖一樣的李家國,坐下來與李家國交杯換盞,也就在這時候,先前被張大少爺派出去的張石頭和陳劍煌也已經回到了大廳,把一張疊好的紙遞給張大少爺,張大少爺笑着接過,順手塞進懷裏。李家國正納悶間,他的兄弟李家斌卻又滿身雪花的沖了進來,臉色蒼白的看着張大少爺,神情沮喪得幾乎都要哭出來。張大少爺笑笑,站起身來說道:“諸位,借着這個機會,本官想向你們宣布一個喜訊。”
把衆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後,張大少爺從懷裏掏出張石頭送來那張紙,高舉在手笑道:“就在剛才,本官派親兵隊長去了通州碼頭,找到了楊宛姑娘的花船,把楊宛姑娘當年的賣身契贖了回來!這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楊宛姑娘,就是本官的侍妾了!”說到這,張大少爺撚撚賣身契,驚訝打開一看,又笑道:“還有,楊宛姑娘的侍女楊愛兒姑娘,也被本官贖回來了。”
“恭喜憲台大人。”張大少爺話音剛落,滿場已是一片歡呼賀彩之聲,楊宛和楊愛兒則一起羞紅了臉,雙雙低下頭去偷眼去看張大少爺,胸中激動萬分。而李家國則如遭雷擊,半晌才醒悟過來——肯定是張大少爺早就料到自己們會在楊宛身上打主意,爲了不讓自己們的案子牽連到楊宛,所以先下手爲強,搶先替楊宛贖了身,這麽一來,李家的案子自然就不會牽扯到楊宛身上,張大少爺也用不着冒着被言官禦史彈劾的危險,背上私納罪妾的罪名了。
歡呼聲中,酒席宴罷,張大少爺與楊宛手拉手并肩離去,出得門後,張大少爺又把張石頭叫到面前,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張石頭領命,迅速出門又叫來兩個親兵,讓他們按令而行。而大堂中的其他的客人也開始陸續告辭,準備第二天再來給李家國拜壽,就連李逢節也鐵青着臉揚長而去。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李家兄弟這會也顧不得什麽招待客人,随便找一個借口就把剩下的客人扔給管家招待,又一起回到密室之中重新商量對策。
“我去晚了一步。”李家斌垂頭喪氣的說道:“我上到花船的時候,小閹狗的親兵已經從老鸨手裏拿到了楊宛的賣身契,聽說還是欠帳,隻是張小閹狗的名氣實在太大了,老鸨也不敢不讓他欠。後來我又想出雙倍價錢把賣身契從小閹狗親兵手裏買回來時,小閹狗那個親兵隊長卻說什麽都不肯答應。”
“難怪人人都說張小閹狗奸猾無匹,做事滴水不漏,果然厲害。”失望過後,李家國也冷靜下來,又咬牙切齒的說道:“這麽說來,張好古小閹狗是鐵了心要報當年的一箭之仇,說什麽都要把我們弄得家破人亡了。沒辦法,按我說的準備吧,連夜把夥計們都召集起來,準備和張好古小瘋狗拼個你死我活吧。”
“可我們打得過小閹狗嗎?”李家斌怯生生的說道:“那條小瘋狗有多厲害,難道大哥你不知道?十二萬鞑靼啊,被他的八千軍隊就殺得幹幹淨淨,我們這幾千個夥計,能擋得住他?”
李家國啞口無言,兄弟倆正無計可施間,門外忽然傳來心腹家丁的敲門聲,低聲說道:“大老爺,二老爺,你們的朋友袁大掌櫃來了,說什麽都要見你們。”正心亂如麻的李家國沒好氣吼道:“告訴他,我們在忙,沒時間見他。”李家斌則叫道:“且慢,那個袁大掌櫃?”
“廣東東莞的袁崇煜袁大掌櫃,經常拜托老爺你們用船運糧運鐵那位袁大掌櫃。”家丁老實答道。李家斌眼睛一亮,忙說道:“大哥,這個袁崇煜是遼東巡撫袁崇煥的弟弟,聽說他哥哥和張好古小閹狗當年爲了争宣大總督的官職,已經徹底翻了臉,他和張小閹狗的關系肯定不怎麽樣,把他叫進來,說不定能幫上我們什麽忙。”
“那好吧,叫他進來。”事到如今,李家國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片刻之後,矮小如狒的袁崇煜就被領進了李家兄弟的密室,袁崇煜先是環視一圈,見到被李家國踹翻的火盆痕迹,心中便有了一些底,忙問道:“兩位大掌櫃,到底出什麽事了?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們兩位可是從來不阿附權貴的,還和張好古有點仇怨,怎麽你們又……?還有,張好古那條小閹狗一向眼高于頂,今天怎麽會忽然跑到通州來給你們道賀?”
李家國和李家斌兄弟互相交換眼色,遲疑着不知該不該把事情告訴袁崇煜。袁崇煜察言觀色,微笑說道:“兩位大掌櫃,對我還需要保密嗎?不要忘了,咱們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自從我兄長當上遼東巡撫以後,關外的糧草軍械,可也沒少關照你們的生意啊。今天我把即将升任漕運總督的李憲台請來,也是想給你們介紹一下,讓你們更方便的在運河上賺銀子,你們有事都不向我說,那可就太不夠意思了。”
“袁大掌櫃的,不是我們不想告訴你,是事情太大,怕把你吓着。”遲疑了許久,李家斌終于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袁崇煜詳細說了一遍,末了又說道:“袁大掌櫃的,魏老閹狗想除掉我們兄弟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我們兄弟被奸人誣陷,肯定是在劫難逃了,最多到明天中午,張好古小閹狗的軍隊就要來到通州,抓人抄家!袁大掌櫃的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如果有什麽辦法幫我們擺脫困境,請一定多多指教,如果真能度過這個劫數,我們兄弟也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把持漕運的李家商會終于要完蛋了,這可是個混水撈魚的好機會。”袁崇煜心中暗樂,頗有些幸災樂禍,嘴上則沉吟道:“這麽說來,剛才兩位大掌櫃的是想讨好張好古那條小閹狗,通過他和魏老閹狗搭上線,然後再想辦法擺脫這場禍事了?”
“不錯。”李家斌點頭,又苦笑道:“實不相瞞,其實我們剛才還想把楊宛那個婊子買下來送給張好古小閹狗,隻是那條小閹狗實在太奸猾了,提前派人去給楊宛贖了身,所以我們就連想把楊宛那個臭婊子拉下水的機會都沒有了。”
“袁大掌櫃的,我們兄弟倆商量來商量去,覺得眼下隻有兩個辦法了。”李家國也說道:“一是帶着能帶走的金銀珠寶連夜走,二是學周順昌,鼓動通州城裏的百姓和我們商号的夥計船工鬧事,對抗小閹狗的抄家軍隊,先保住身家性命,然後再鼓動通州商人罷市,向朝廷施壓,最後再想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袁大掌櫃的,你覺得我們用那個辦法比較好?”
“我認爲,這兩個辦法都不行。”袁崇煜稍一沉吟,立即就斬釘截鐵的粉碎了李家兄弟的美夢,又分析道:“先說第一個辦法吧,你們連夜逃走,能逃到那裏去?先不說你們兩位大掌櫃是大名人,認識你們的人太多,想逃也沒地方逃,就算你們僥幸逃出了通州,這天下之大,還有你們的容身之地麽?第二個辦法就更荒唐了,你們的幾千個從沒上過戰場的夥計,能打得過張好古小閹狗手下的百戰之師,給他塞牙縫都不夠!再說了,通州是離京城最近的城池,天子腳下,能和山高皇帝遠的蘇州比麽?你們在這裏對抗朝廷軍隊,又鼓動商人罷市,不是想讓你們的殺頭之罪變成誅滅九族麽?”
“那……那怎麽辦?”李家兄弟都快哭出來了,“難道我們就這麽束手就擒,等着朝廷來抄我們的家,殺我們的頭?”
“如果你們真想逃命的話,我倒可以給你們指一條明路。”袁崇煜慢騰騰的說道:“你們隻要逃到了那個地方,保管你們不僅再也用不着擔心被朝廷抓到,還可以成爲座上賓,府中客,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美酒佳人,将來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重新壟斷漕運,重新成爲運河上的無冕之王。甚至還有機會獲得高官厚祿,封王封侯,封妻蔭子。”
“什麽地方?”李家兄弟驚喜問道。袁崇煜緩緩說道:“遼東,大金國的地方。”
“對啊!”李家國一拍大腿,驚喜叫道:“我們兄弟倆怎麽就沒想到遼東呢?隻要我們逃進了大金國,大明朝廷的官差再多,廠衛鷹犬再厲害,也拿我們無可奈何了。再說我們現在趕到天津港出海去遼東,還是有時間的。”
“可問題是,袁大掌櫃的,我們就算逃到了大金國,最多隻能保住性命,又怎麽可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呢?”李家斌疑惑的向袁崇煜問道。袁崇煜一笑,壓低聲音說道:“李二掌櫃的說得對,你們如果就這麽去大金國,确實是沒辦法得到我說那些東西,而且大金國會不會收留你們,也是一個重大問題。但是——如果你們帶一件禮物去送給大金汗,那我敢拿腦袋擔保,你們不但肯定會得到大金國收留,就算想娶幾個大金國的格格,也絕對沒問題了。”
“什麽禮物?”李家兄弟異口同聲問道。袁崇煜放緩口氣,陰陰說道:“人頭,張好古小閹狗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