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形勢,張大少爺一開始擔心的隻是明熹宗和魏忠爲了化解遼東危機,會賢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調到遼東和老丈人對調職位,那這麽一來,甯遠那幫毒瘤感到威脅,說不定就會提前叛變,導緻遼東形勢徹底糜爛,建奴的戰線一下子就推到了山海關下,所以張大少爺才在書信中提醒魏忠賢,要魏忠賢千萬不要犯這個錯誤。但是書信送走之後,張大少爺才意識到自己少考慮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建奴和甯遠毒瘤都有可能铤而走險,搶在自己接手遼東之前拿下山海關,讓大明朝廷和漢人百姓失去抵抗異族騎兵的天然屏障,也讓建奴完全掌握戰略主動權,迫使大明超然屈服,承認建奴獨立,從而分裂華夏!
想明白這點,張大少爺趕緊派出絕對心腹張石頭日夜兼程趕往山海關給老丈人送信,提醒老丈人做好一切應對準備,同時盡自己的所有能力給老丈人提供幫助,更關鍵的一點就是,張大少爺讓張石頭向熊廷弼發出警告,千萬要小心山海關的緻命弱點,角山太平頂!——孫承宗并不是一個太過自私的人,張大少爺陪着高第到遼東上任時,卸任的孫承宗就向張大少爺和高第發出過警告,警告高第和張大少爺千萬不要把所有賭注全部押在山海關,否則的話,建奴一旦發現了太平頂這個弱點,那後果也就不堪設想了。隻是張大少爺并沒有想到的是,一直看張大少爺不順眼的熊廷弼在這個關鍵時刻竟然又犯上了牛脾氣,說什麽都不肯聽取張大少爺的警告,采取措施杜絕隐患……
“熊老爺,請你再考慮一下!”熊廷弼不肯聽從勸告,張石頭慌了手腳,趕緊又是行禮又是鞠躬的說道:“熊老爺,我想你也清楚,我家少爺向來料事如神,在戰場上從來就沒失算過,他說建奴很可能會從一些人口中知道山海關的弱點,就肯定會有一些叛逆賣國求榮!你如果不做好準備,建奴一旦把紅夷大炮架在太平頂上,山海關關城的所有房屋和兵營就完全暴露在炮口下了,到時候你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閉嘴!”熊廷弼粗暴的打斷張石頭的勸說,咆哮道:“老子還用那個兔崽子來教老子打仗?老子萬曆三十六年第一次領兵打仗的時候,那個兔崽子還在穿開裆褲!碰運氣打了幾場小勝仗,就想騎到老丈人頭上拉屎拉尿,他做夢!還有你張石頭,别以爲你跟在那個兔崽子身邊,經曆了幾個戰場,長了一點見識,就敢來老子面前指點江山了!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你的老婆,還是我家原來的丫鬟,是老子看你可憐,才把她許給你的……。”
和張大少爺一樣,張石頭也一樣在熊廷弼面前擡不起頭來,被熊廷弼罵得頭暈腦脹,卻連一句嘴都不敢回。倒是山海關監軍紀用人比較好,硬着頭皮勸道:“熊督師,張石頭和探花郎也是一片好心,你就算覺得他們說得不對,也不用這麽發火吧?再說了,咱家覺得探花郎說得滿有道理,建奴如果真的把紅夷大炮架在太平頂上,山海關的所有目标也都暴露在了建奴炮口之下,到時候光是士氣崩潰就讓我們吃不消。要不這樣吧,督師你派一支軍隊到太平頂上紮營,修建堡壘工事,預防萬一?”
“用不着!”熊廷弼一口拒絕,冷笑道:“老子就不信了,兔崽子就真的神機妙算,建奴還真敢孤軍冒險,放着錦州和甯遠兩個重大威脅不管,直接來打老子的山海關?”
“熊督師,遼西那幫毒瘤要是真的管用,畢巡撫也不會死得那麽慘了!”紀用沉聲警告。熊廷弼卻把碩大的腦袋一昂,闆着臉說道:“那就讓建奴來吧,山海關防線,老子已經打造得固若金湯,狗建奴真要敢來送死,老子奉陪到底!但是老子一手布置的防線,用不着調整!”
熊廷弼的臭脾氣早在萬曆年間就已經是天下聞名,在遼東三起三落,兩次蹲天牢差點掉腦袋,很大程度就是拜他的臭脾氣所賜,這回第三次重返遼東督師一職,熊廷弼的臭脾氣不僅沒有半點見好,反而辛姜老而彌辣,越來越盛,就連十二監出身的監軍紀用都不敢怎麽招惹他。所以見熊廷弼堅持固執己見,紀用也不敢多勸,隻能向張石頭使個眼色,找個借口和張石頭一起出房,在張石頭耳邊低聲說道:“石頭,你再辛苦一趟,休息一夜就趕快回去給探花郎報個信,叫他做好準備。咱家在這裏多勸勸熊督師,争取讓他采納探花郎的建議,派一支軍隊到太平頂上駐守,預防萬一。”
“那好吧,就麻煩紀公公。”已經筋疲力盡的張石頭愁眉苦臉答應,又把熊廷弼砸還自己的包裹遞給紀用,低聲說道:“紀公公,這東西麻煩你收着,關鍵時刻按計行事,說不定還真能幫上你們的大忙。”紀用可不象熊廷弼那麽好面子,又對曾經的戰友張大少爺信任無比,當即答應謝過,把張石頭帶來的包裹藏在自己房中,以備大用。張石頭則在山海關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又匆匆趕回宣大去向張大少爺報信。
張石頭是在十月十三這天離開的山海關,他走以後,紀用确實也兌現了承諾,多次勸說熊廷弼在太平頂上修建工事和駐紮軍隊,保護這個山海關至高點,無奈熊廷弼卻說什麽都不肯聽,隻是堅持按照自己原先的部署布置防禦,還有就是密切監視建奴軍隊和甯遠軍隊的動靜,不肯做出半點調整。最後紀用勸得急了,熊廷弼幹脆和他臉紅脖子粗的吼起來,大罵紀用不懂軍事就不要胡說八道,老實幹好自己的政委工作就足夠了,用不着幹涉軍隊的臨陣指揮!紀用也徹底沒了辦法,隻能祈禱建奴千萬不铤而走險或者發現這個弱點,或者張大少爺盡快趕到山海關幫忙。
紀用最擔心的事始終還是發生了,十月十八這天,駐守前屯的山海關副總兵官趙率教首先發來警報,發現建奴大軍已經放棄了攻打甯遠,正在向山海關全速挺進,兵力多達六萬!而另有斥候哨探發現,建奴另外的兩萬軍隊也放棄了錦州,同樣正向南面殺來!聽到這消息,山海關中一片風聲鶴唳,紀用更是急得直跳腳,惟有熊廷弼不慌不忙,當即下令道:“傳令趙率教,讓他放棄前屯,退回八裏鋪營地堅守!前屯所有糧草辎重,能帶回來就帶,帶不回來的全部一把火給我燒了!”
“熊督師,前屯駐軍近萬,城池也還算堅固,就這麽放棄太可惜了吧?”紀用擦着汗水問道。熊廷弼嘿嘿一笑,答道:“建奴這次是沖着山海關來的,前屯打不打對他們來說無所謂,如果讓前屯軍隊堅守,建奴爲了争取時間,肯定繞開前屯直接來打山海關,所以與其讓趙率教的上萬軍隊放在前屯浪費,倒不如讓他們退回八裏鋪,給山海關提供一層保護。”
“如果建奴繞過前屯南下,我們可以讓趙率教率軍襲擊建奴背後啊?兩面夾擊,效果不是更好?”紀用滿頭霧水的問道:“據咱家觀察,趙率教和甯遠那個叛賊走得不算太近,對督師你的命令還是聽的,你讓他出兵,他應該不會不聽命令吧?”
“趙率教是會聽我們的,可惜他的手下不會聽這個命令。”熊廷弼的老臉上露出和女婿差不多的奸詐笑容,奸笑說道:“前屯那些兵都是老子從山海關淘汰出去的老兵油子,平時裏隻有領饷銀的時候有精神,打仗的時候隻有向後方逃命跑得最快,派督戰隊都不管用!象這些兵油子,你叫他們躲在城裏守城或者還有點用處,叫他們夾擊建奴的背後,他們能向北逃到赫圖阿拉去!”
“有道理。”紀用想起這些老兵油子逃命時跑得比戰馬還快的景象,不由會心一笑。但稍微盤算了一會後,紀用又驚叫起來,“不對!熊督師,你這麽做,雖然倒是多裏一些守備兵力,可是等到建奴攻打八裏鋪的時候,這些老兵油子再往南跑,我們布置在山海關北方的地雷和陷馬坑,可就讓他們享受了!還有,這些敗兵沖到山海關門前,我們如果打開關門放他們進來,建奴跟着沖進來這麽辦?”
“放心,我自有道理。”熊廷弼搖頭,微笑說道:“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快去準備吧,建奴這次狗急跳牆,我們有得一場大戰打了。”
和熊廷弼所說的一樣,剛聽說建奴大軍正在向南殺來,前屯的老兵油子們就打起了撒腿南逃的主意,而熊廷弼放棄前屯的命令傳到趙率教軍中後,這些老兵油子們馬上象打了雞血一樣,手腳無比麻利的收拾好包裹行李,把能帶走的糧草辎重全部裝車,帶不走的則集中在一起,潑上火油,趙率教這才剛點燃大火,這些老兵油子們馬上又向南開溜了——那有條不紊的行軍隊伍,疾若奔馬的撤退速度,徹底的展露了一支戰場不死鳥隊伍的良好精神面貌。趙率教一邊則率領他的兩千精銳斷後,掩護大隊向八裏鋪堡壘撤退,一邊心裏郁悶,“這是我以前的那支隊伍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效率和聽話了?”
按前屯老兵油子們的願望,他們本來是很希望能夠直接撤進重兵屯守的山海關關城的,但很可惜的是,他們剛剛跑到八裏鋪,熊廷弼麾下的大将曹變蛟就領着一支精銳明軍堵住他們的去路——曹變蛟的叔叔曹文诏在熊廷弼第一次擔任遼東巡撫時,就已經是熊廷弼麾下的心腹大将,這次熊廷弼第三次來到遼東,曹文诏和曹變蛟叔侄自然也就一起成了熊廷弼最信任的心腹将領了。曹變蛟也不客氣,用刀指着這些老兵油子,吼道:“進八裏鋪營地駐守!建奴來的時候,會有援軍給你們!實在守不住,你們再撤回山海關!”
“有援軍就好說。”老兵油子們暗暗歡喜,老老實實的一起進了連城牆都沒有的八裏鋪營地駐紮,同時又打定主意,等建奴大軍一來,自己們馬上就往南跑,先逃回山海關保命再說——爲了逃跑方便,大部分的老兵油子甚至連包裹都懶得解開,直接就放在床邊,到時候方便逃命。曹變蛟則一直等到趙率倫的殿後軍隊也進駐了八裏鋪,這才把八裏鋪營地的防禦移交給趙率倫等前屯将領,又帶着趙率倫一個人回到山海關,當面聽取熊廷弼的命令和面授機宜。
建奴大軍這次來得很快,十月十五從甯遠出發南下,十九這天正午就已經兵臨中前所,距離八裏鋪隻有二十裏路程,先鋒大将莽古爾泰一馬當先,親率一萬鐵騎開路,最多隻要兩個時辰就能殺到八裏鋪營地外。也就在這時候,趙率教召集了全軍将士,開起了戰前動員會,面對上萬老兵油子,趙率教手扶腰刀,惡狠狠的叫道:“弟兄們,建奴的前鋒就要來了!熊督師有令,要我們主動迎戰,務必殺退建奴的第一波進攻,不許後退一步!違令者,立斬!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在此一役!”
“娘的,這話把耳朵都快磨出老繭了。”老兵油子們心裏不屑冷笑,嘴上則整齊大叫,“保家衛國,誓滅建奴!保家衛國,誓滅建奴!”
“他娘的,你們哄鬼去吧!”趙率教也是心裏冷笑,又惡狠狠的大喝道:“現在我宣布,在戰場上斬建奴士兵一名,賞銀五兩!斬建奴将領一名,至少賞銀十兩!拿下莽古爾泰的人頭,賞銀五千兩!你們無論是戰死還是受傷,對有撫恤!督戰隊由本将軍親自率領,舉凡有後退一步者,立斬!”
“老子們把你的督戰隊也沖散!”老兵油子們又是心裏冷哼,嘴上則又是整齊高呼,“建功立業,誓滅建奴!建功立業,誓滅建奴!”趙率教也不再羅嗦,當即分配任務,讓副将左輔、朱梅率軍迎戰,自己則率領由精銳士兵組成的督戰隊守在隊伍後方,隻等揮刀子殺人!
“轟!轟!轟!”建奴大軍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灰塵滾滾中,連建奴正藍旗的僞龍旗都已經遙遙在望。也就在這時候,老兵油子隊伍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弟兄們,建奴來了!快跑啊!”
“跑啊!”話音未落,剛剛還整整齊齊的隊伍立時大亂,無數老兵油子掉轉身子,提着刀子,背着包裹行李撒腿就跑,潮水一般湧向趙率教的督戰隊,大有把督戰隊也沖回山海關的架勢。趙率教則不慌不忙,讓督戰隊聚成一團,緩緩後撤。見此情景,正卯足了勁要和建奴大戰一場的副将左輔、朱梅大急,也隻得率領能打仗的千把人緩緩後撤,朱梅又快馬沖到趙率教面前,通紅着眼睛叫道:“趙将軍,這些老兵油子又來老一套了!怎麽辦?”
“放心,他們跑不了。”趙率教面露壞笑,獰笑說道:“到底是探花郎的嶽父,心腸果然一樣黑!”
“轟隆!轟隆!轟隆!”同樣是話音未落,南面忽然幾聲巨響,接着老兵油子們的慘叫聲就傳了過來,“地雷!他娘的,回山海關的路上有地雷!别擠我,想死自己去!”還有老兵油子放聲哭喊,“山海關的弟兄們,别點火啊,我們是大明士兵,你們不用地雷炸我們啊!”但很可惜的是,埋伏在遠處點火的山海關士兵很快回罵過來,“滾你娘的,不打退建奴的這次進攻,你們休想跑!”
“上當了!老狗熊是逼我們和建奴決戰啊!”既然是老兵油子,腦袋自然不差,不少的老兵油子都醒悟了過來——熊廷弼這是在用破釜沉舟的缺德詭計,逼自己們和建奴拼死一戰啊!趙率教也讓督戰隊的士兵大喊,“弟兄們,我們沒有退路了,隻能死戰!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殺啊——!”
“殺個逑!老子可不想死!關外的娘們還等着我們去疼愛呢!”不少老兵油子都破口大罵,同時有幾個膽大的又向地雷陣發動賭博式的沖鋒,但很可惜的是,他們對面的山海關士兵卻毫不猶豫的點燃了埋在地下的引線,地雷爆炸,又把好幾個打了幾十場都沒丢命同時也沒打過勝仗的老兵油子給炸得支離破碎。而北面的建奴騎兵卻越來越近,甚至連莽古爾泰粗豪難聽的怪叫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殺!殺!殺光所有蠻子!”
“弟兄們,再不拼命,就送命吧!”趙率教大吼一聲,喝道:“帶把的,都給我上啊,和建奴拼了!”
吼叫着,趙率教揮手讓兩千來名真正能打硬仗的士兵聚成一團,呐喊着沖向建奴大軍。那邊莽古爾泰也沒料到素來膽小如鼠的明軍士兵敢反沖鋒,趕緊大旗一揮,全軍加速,立時和趙率教的兩千來人撞在一起,沖天的喊殺聲和刀劍碰撞聲也立即在八裏鋪狹窄的戰場上回蕩起來。同時又有無數的建奴騎兵繞開趙率教的隊伍,怪叫着殺向被地雷陣攔截的明軍老兵油子。事情到了這步,老兵油子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又不甘心就這麽被建奴騎兵屠殺,迫于無奈之下,無數老兵油子都扔下包裹行李舉刀吼了起來,血紅着眼睛沖向建奴大軍,“弟兄們,殺啊!拼一個算一個!”
“殺啊!”強烈常人百倍的求生欲望支撐下,越來越多的老兵油子扔去行李,舉起刀子沖向建奴騎兵,和戰馬上的建奴士兵以命相搏。還别說,這些老兵油子油歸油,打起仗來還是很有一點辦法的——因爲戰場經驗實在太豐富了,個子高的和馬上騎兵拼命對砍,招架對方要命的刀子,個子矮的則專砍馬腿,隻要砍斷一條馬腿,馬上的建奴騎兵就鐵定要掉下來,接着等待着建奴騎兵的,就是三四把要命鋼刀拼死砍下,不把他砍成十七八截就絕不罷休!而且這些老兵油子在亡命的時候也極其瘋狂,被砍傷捅傷都絕不後退——關鍵是退路已經被堵死了,那怕拼着自己挨上一刀,也要在敵人身上狠狠還上一刀,身中數刀數箭都死戰不退——關鍵還是沒地方退!弄得建奴士兵都莫名其妙,差點以爲自己碰上了幾年前的戚家軍和白杆兵,單兵戰鬥力最差都能夠和一個精銳建奴士兵同歸于盡?膽怯之下,建奴士兵的沖鋒勢頭不僅嘎然而止,反而有被老兵油子們打退的迹象。
“闖鬼了!今天蠻子們吃錯藥了?”最疑惑的人還是建奴先鋒莽古爾泰,在莽古爾泰的記憶中,好象就是在渾河血戰和錦州大戰中碰到過這樣的明軍隊伍,敢打敢沖還敢同歸于盡——對人丁單薄的建奴來說,這可是最頭疼的敵人了,那怕一個換兩個都不值得。膽怯之下,莽古爾泰甚至都有點動搖,是不是該暫時後撤,暫時躲開這幫瘋子,等主力到了再和他們決戰不遲?
“船!蠻子的戰船!”促使莽古爾泰做出撤退決定還是熊廷弼布置的伏兵,四艘從秦皇島碼頭駛出的西洋炮船早就埋伏在八裏鋪西面的姜女墳島礁處,接到熊廷弼的命令後,四艘重金購來的西洋炮船當即殺到建奴隊伍側翼,一字排開,然後點火,開炮!點火,再開炮!開花炮彈雨點般落下,炸得建奴人仰馬翻,鬼哭狼嚎,隊伍也爲之大亂。喜歡痛打落水狗的老兵油子們則個個士氣大振,象打了雞血一樣的沖鋒不止,砍得建奴士兵抱頭鼠竄。莽古爾泰一看事情不妙,抱着打不過還跑不過的态度,忙吼道:“撤!等主力來了再報仇!”
“殺啊!”建奴軍隊被迫撤退,老兵油子們頓時樂了,再次發揮出善跑特長,追着建奴騎兵狠砍,不僅迅速收複了剛丢失的八裏鋪營地,還死咬着建奴騎兵的尾巴不放,大有不砍下一顆人頭換五兩銀子誓罷休的架勢。而山海關監軍紀用收到斥候回報後,樂得是又蹦又跳,連聲誇贊道:“到底是熊督師,果然是老當益壯,這些老兵油子算是被你給用神了!咱家還是今天才知道,這些老兵油子原來還可以這麽用!”
“哼,這算什麽?”熊廷弼得意冷哼,“後面,還有更多的東西招待狗建奴!”說到這,熊廷弼又好奇的問道:“紀公公,張好古那個小兔崽子在錦州的時候,是怎麽收拾這些老兵油子的?”
“探花郎啊,他的手段和你差不多。”紀用一邊暗罵着翁婿倆都是一丘之貉,一邊微笑着答道:“探花郎用計,把老建奴努兒哈赤的親兒子騙進城裏剮了,剮下來的人肉也扔給士兵吃了,逼着老建奴下了屠城令。這麽一來,錦州城裏的兵油子就算想不賣命都不行了。”
“兔崽子,成天就隻會玩些陰謀詭計。”熊廷弼不屑嘀咕,聲音卻沒有半點怒氣。紀用見熊廷弼心情極好,趕緊又試探着說道:“熊督師,角山太平頂的事,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現在派兵駐守,應該還來得及……。”
“不用考慮!”熊廷弼再一次粗暴打斷紀用的好心建議,一拍箭垛吼道:“兔崽子想在千裏之外指揮我,讓我按的計劃打,做夢!老子就偏偏不在太平頂駐軍,看狗建奴能把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