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大喜,大喜事啊!”剛一進到鑲着攙銅黃金皮的牛皮大帳,馬國柱威嚴了許久時間的臉上就堆滿了笑容,緊提肥大褲,低頭看二鳥,連滾帶爬的沖到正依偎在女人懷裏喝酒的額哲面前,無比潇灑的打個千兒,單膝跪下,喜容滿面的叫道:“恭喜大王子,賀喜大王子!奴才給大王子,道喜了——!”
“喜從何來?”——很可惜,額哲的漢語水平實在是差得離譜,所以沒能湊趣的這麽問上一句,隻能聽完通譯慢騰騰的翻譯,額哲才繼續依偎在女人懷裏慢騰騰的說道:“給我道什麽喜?我有什麽喜事?是我兄弟死了還是我爸死了?或者是我父汗快蹬腿了,派人來叫我察漢浩特,讓我繼承汗位?”
“你兄弟死了還是你爹死了?”馬國柱有些傻眼,頭一次發現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兒子。暗暗佩服一番額哲王子的童言無忌後,馬國柱又滿面堆笑的說道:“大王子,雖然大汗沒有派人來通知你回察漢浩特繼位,可那一天相信也不會太久了——隻要大王子提師拿下宣府,和我們大金聯手滅亡明國,在明國的土地上重現大元雄威,蒙古大汗就算不想立你爲汗,蒙古的子民們也不會答應了。”
“哦,這麽說你已經想到辦法幫我拿下宣府了?”額哲來了些興趣,從女人懷裏坐直身體問道。馬國柱從懷裏掏出張中正偷畫的地圖,雙手捧着開心笑道:“大王子,奴才不但替你想到了拿下宣府的法子,還替你想到了以最小代價殺進長城開疆拓土的法子。奴才經過仔細盤問張中正那個内線得知,在昂裩鬧兒湖正南方的陰山山脈中,有一條小道可以繞開蠻子軍隊重兵防守的張家口堡和來遠堡,直接殺入宣府腹地,而且還可以直接拿下張家口後方的萬全右衛——大王子,這座萬全城,可是宣府的一座重要糧倉噢!”
“真的?蠻子的糧倉,這可是好東西啊!快拿來我看!”額哲大喜過望,趕緊從馬國柱手裏搶過地圖展開一看,額哲頓時就笑得合不攏了嘴。地圖上,蒙古軍營地的正南方,果然有一條小路可以繞開張家口直接進入宣府腹地,而且還巧巧的避開了明軍在長城沿線建立的駐軍堡壘,從虞台嶺和野狐嶺之間的峽谷中神不知鬼不覺的直插宣府腹地,直抵萬全城下。但是額哲再仔細一看,頓時洩氣罵道:“蠢貨,你到底會不會看地圖?這條小路穿過陰山山脈的出口處,有一座蠻子的新開口堡,恰好堵死了出山道路,我們有你們容易過得去?”
“大王子,你放心,你的洪福齊天,這座新開口堡,已經被蠻子軍隊廢棄了。”馬國柱開心大笑,趕緊把自己和張中正接頭的前後經過,還有張中正兄弟交代的機密軍情,詳詳細細介紹了一遍。誰曾想馬國柱剛剛說完,額哲馬上就吼了起來,“來人啊,快,吹升帳号,老子要全軍出動了!”
“慢着!”馬國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趕緊拉住額哲勸道:“大王子,你先别急啊,張中正那個狗蠻子雖說已經投靠了我們,可時間還是太短了,他的話到底可不可靠,我們還不能完全相信,所以我們不能沖動行事,隻能從長計議。”
“那不是廢話?!”額哲忽然發起怒來,吼道:“既然你都不相信張中正那個狗蠻子,那你還去張家口和他接觸幹什麽,還拿這張破地圖回來對我說什麽喜事?想耍我,讓我白高興一場?”
“大王子,你别急,聽奴才慢慢給你道來。”馬國柱無奈,隻得趕緊解釋道:“奴才的意思是說,張中正那個狗蠻子剛投靠我們,他提供的情報,我們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所以奴才認爲,我們應該先派出少量斥候按着地圖所示,前去探路,如果地圖無誤,新開口堡的蠻子駐軍确實也被撤消了,那我們就可以完全相信張中正這個狗蠻子了。如果地圖有假,我們也可以另做打算。”說到這,馬國柱又小心翼翼的補充一句,“大王子,你也知道,舉凡峽谷小道,雖然可以抄近道出奇兵,可也是無比危險的所在,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陷阱,全軍覆沒,所以我們不得不小心啊。”
“那你還楞着幹什麽?”額哲鼓着金魚眼吼道:“還不快派人去探路?看看這條路到底走不走得通,到底有沒有埋伏?”
“奴才遵命。”馬國柱抱拳答應,又不放心的補充一句,“大王子,爲了謹慎起見,奴才想親自前去探路,了解第一手情況,順便和張中正那個族弟取得聯系,讓他在我軍偷襲萬全城時,打開城門迎我軍進城。”
“那你還不快去?要帶多少人去你看着辦,全由你安排。”額哲心急如焚的催促道:“快去快回,别耽擱時間,要是我父汗和蠻子達成了協議,那可就來不及了。”馬國柱也知道機會難得,拖延晚了隻怕節外生枝,趕緊抱拳答應,安排了二十名精幹斥候扮做蒙古商人,又帶上自己遼東帶來的四個随從,按着地圖所示,匆匆趕往虞台嶺與野狐嶺之間的峽谷探路。
………………
昂裩鬧兒湖距離虞台嶺峽谷遠比距離張家口爲近,馬國柱一行馬不停蹄,隻用了半天時間就順利抵達峽谷入口。可是到得目的地仔細一看,馬國柱自己先吓了一跳——這倒不是張中正提供的地圖有假,這裏确實駐紮得大明軍隊重兵,實際情況其實和張中正介紹的一模一樣,兩旁被峽谷生生截斷的宣大長城破舊不堪,連烽火台都已經徹底廢棄,蒙古軍隊出入這裏很難被明軍發現,真正讓馬國柱吓了一跳的是峽谷出口的險要地形!在峽谷兩旁,虞台嶺與野狐嶺高聳入雲,嶺上樹木叢生,伏兵容易,同時峽谷最窄處不到半裏,兩旁的懸崖峭壁筆直如削,隻要有三千明軍埋伏在此,待蒙古軍入谷後堵塞谷口,那麽蒙古鐵騎即便有十萬大軍,也休想沖出谷去!
“好險要的地形,難怪蠻子不在這裏駐軍,恐怕就是料定了沒有那支敵軍敢走這條路吧。”喃喃自語了片刻,馬國柱又暗暗盤算,心說反正走這條路的是蒙古軍隊,又不是我們大金軍隊來冒險,再進去看看也沒什麽。想到這裏,馬國柱又一揮手,喝道:“繼續往裏面走,留心道路有沒有大隊人馬行走的痕迹,還有注意有沒有蠻子軍隊的埋伏。”
穿過了虞台嶺與野狐嶺之間的峽谷,地勢稍微開闊了一些,部分地方甚至容許大隊騎兵集結駐紮,但周圍還是群山懷抱,樹木密集,易進難出,同時馬國柱發現這個地方的水源也明顯不足,根本無法長期駐軍,很明顯,宣府明軍就是因爲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選擇在這個位置建立堡壘,長期固守。與此同時,經驗豐富的蒙古斥候和建奴斥候也在草叢中發現了一條小道,道路狹窄而車轍陳舊,還發現了幾隻民夫穿過的破草鞋,很符合張中正兄弟描述的走私小道特征,而且道路兩旁的雜草枯敗堆積,荊棘叢生,沒有大隊人馬曾經行走的明顯痕迹,這點又讓馬國柱稍微放下心來——因爲這一點可以很明顯的證明,除了少量小股的走私隊外,即便是明軍隊伍,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走過這條偏僻的小路了。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在小路上露宿過夜時,馬國柱又親自登上高地觀察,發現道路兩旁的山上林中并沒有露宿的篝火和巡邏的火把光芒,又證明了明軍斥候并沒有在此道路巡邏監視。到了第二天清晨,馬國柱一行繼續南行,很快就發現了張中正介紹中的盧象升派軍堵塞小道的痕迹,隻是堵塞道路的大石雜木已經被人清理出了一條小道,容許車輛通過,這又證明了張中正沒有說謊,這裏确實是他走私之用。馬國柱暗暗歡喜之餘,又悄悄估計了一下全面清理道路需要的時間,覺得隻要人手足夠,最多兩個時辰把道路清理完畢絕對不成問題。
過了張中正等走私犯暗中開辟的小道,又順着不算太窄的道路向南走了近兩個時辰,一座被廢棄不久的土石堡壘就出現在了馬國柱等人的眼前,小心謹慎的馬國柱又派出人手到堡中調查,發現堡中确實空無一人,駐軍房屋和馬房、庫房都空蕩蕩的,隻有一些破碗爛壺,看不到半個人影。穿過碉堡再往南行不久,本來就不算太窄的道路頓時開闊起來,登上山頂,馬國柱等人甚至都可以直接看到萬全城中的百姓炊煙,而山下除了大片大片已經收割了的空閑農田之外,也沒有明軍軍隊駐紮的影子,等了許久好不容易看到一支明軍的巡邏隊,巡邏隊裏的士兵也一個個懶洋洋的敷衍了事,沒轉多久就找了個地方生火做飯,喝酒吃肉,完完全全後方二流軍隊的士兵作風。
見此情景,走了一天山路的馬國柱暗暗歡喜不說,蒙古斥候和建奴随從也個個眉開眼笑,争先恐後的說道:“馬大人,走這條路絕對沒問題,隻要我們抓緊時間,多帶火把,最多八九個時辰,絕對就可以殺到萬全城下。”“就是水源少了一些,不過我們蒙古軍隊從來不怕水少,隻要随身帶着水袋,走這條路就不用擔心水源問題。”“馬大人,張中正那個狗蠻子沒撒慌,這條路确實可以讓我們奇襲蠻子軍隊的大後方。”
“别急,讓我好好想一想。”馬國柱努力使自己從狂喜中冷靜過來,先是揮手讓衆斥候閉嘴,仔細盤算了許久後,馬國柱把地圖拿出來,吩咐道:“這樣吧,十個蒙古斥候在峽谷裏留守監視,另外十個回去報信,請額哲王子率領大軍走這條小路奇襲萬全城,随便給大王子帶路。剩下的幾個遼東人,随我去萬全城,找張中正那個兄弟張鐵錘聯系,讓他做好開城迎接的準備。”
“得令。”衆斥候歡天喜地的答應。馬國柱又拉着回去報信的蒙古斥候囑咐道:“記住告訴大王子,兵貴神速,要是讓蠻子有了準備就糟了,所以請大王子務必在八月二十的夜裏抵達萬全城下,我會和張鐵錘在城裏打開城門,但爲了預防萬一,還請大王子做好強攻準備,必要時直接攻城。”
“明白,小人記住了。”斥候十夫長畢恭畢敬的答應。馬國柱又叮囑道:“還有,大王子出兵的時候,務必要讓軍隊分三路而行,第一路輕騎開路,負責偷襲萬全城,第二路中軍由大王子親自率領,趕在蠻子軍隊做出反應前穿過陰山山脈,直接殺入蠻子腹地。第三路後隊殿後,幹掉蠻子的斥候眼線,争取讓蠻子軍隊晚一點知道我們走了這一條路偷襲萬全城。明白不?”
“明白。”蒙古衆斥候整齊答應。馬國柱又向蒙古斥候交代彼此聯絡的信号,立即便讓他們從原路返回,到昂裩鬧兒湖畔去給額哲通風報信,那邊馬國柱從遼東帶來的四個随從則面面相窺,實在想不通馬國柱爲什麽會變得膽子這麽大,竟然自告奮勇親自進萬全城充當内應。直到蒙古斥候都走遠了,一個随從才小聲問道:“馬大人,和蠻子叛徒聯系,随便派幾個人去不就行了,幹嘛要你親自去冒這個險?”
“笨!我這麽做,才是最穩妥的法子。”馬國柱一揮手,陰陰的說道:“虞台嶺這條路,确實是可以繞開蠻子主力奇襲蠻子腹地,可是道路太險了,稍有不慎被蠻子發現,就有可能被蠻子給包了餃子!反正額哲那個蠢貨已經鐵了心要和蠻子開戰了,倒不如讓他去冒這個險,我們表面上冒險去和蠻子叛徒聯系,真正遇到危險就可以随時開溜,反倒安全。否則的話,我們随額哲那個蠢貨行軍,要是遇到危險,我們就有可能給那個蠢貨陪葬了。”
“大人高明,是這個道理。”四個建奴侍衛一起歡呼,對馬國柱這種危險别人上、退路自己留的無私精神欽佩之至。但也有一個建奴侍衛擔心的說道:“大人,奴才擔心這麽一來,萬一額哲那個蠢貨真的被蠻子包了餃子,五萬鞑子大軍被蠻子全殲,我們不就是前功盡棄了?”
“誰說我們前功盡棄了?”馬國柱表情無比奸詐,奸笑道:“對我們來說,隻要能夠挑起明國蠻子和蒙古鞑子的全面戰争,讓蠻子和鞑子翻臉開戰,我們就已經爲大金國立下了蓋世奇功!能夠讓額哲這個蠢貨奇襲萬全城得手,當然是錦上添花,功勞更大!可要是額哲那個蠢貨被蠻子給宰了,或者他的軍隊傷亡慘重,林丹那個老蠢貨又怎麽肯善罷甘休,還不是氣勢洶洶的來找蠻子算帳?我們還不是照樣完成了任務?”
“對啊,就是這個道理。”四個建奴侍衛恍然大悟,争先恐後的拍馬屁道:“馬先生果然神機妙算,算無遺策,這次立功回去後,大汗必然重用先生,到時候還請先生多多眷顧奴才等人。”
“好說,好說,如果真能獲得大汗恩賞,我肯定不會忘記你們這些有功之臣的。”一想到成功挑起明蒙戰事後獲得的封賞,馬國柱的老臉就幾乎笑成了一朵花,又揮手說道:“都别楞着了,快随我進萬全城去和張鐵錘那個蠻子叛徒聯系。不用擔心,我們手裏捏着張中正那個狗蠻子的要命把柄,他絕對不敢賣了咱們,咱們進萬全城,其實也是萬無一失的安全。”
………………
在與建奴約定的聯絡點見到馬國柱出現,穿着把總軍服的張鐵錘還真是吓了一大跳,暗暗慶幸上次分手後馬上就來萬全城辦理上任手續,否則說不定就被看出破綻了。緊張之下,張鐵錘結結巴巴的問道:“馬……馬大人,你怎麽親自來了萬全城了?你就不怕被揭穿身份?”
“怕,我當然怕。”馬國柱大模大樣的說道:“可是一想到我如果出事,就有人肯定要給我陪葬,所以我就不怕了。”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我大哥也再三交代過的,要我一定要聽馬大人的話,否則他第一個饒不了我。”張鐵錘點頭哈腰的答應。馬國柱則揮手說道:“好了,閑話少叙,我來萬全城就是要通知你,讓你再好準備,三兩天内,就要給我們辦你答應過的事了。”
“這麽快?”張鐵錘吓了一跳,緊張問道:“馬大人,那具體是在那個晚上呢?小人也好做好準備。”
“具體那天動手,到時候自然會通知你,你先做好準備就行了。”馬國柱态度傲慢的說道:“總之在這幾天裏,你每天都來和我聯系。還有,這是賞給你的訂金。”說着,馬國柱又把兩百兩銀子的銀票遞給張鐵錘,微笑說道:“事成之後,再給你剩下的八百兩,萬全城裏的美女,随便你挑。”
張鐵錘一臉歡喜貪婪模樣的接過銀票,又和馬國柱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便匆匆出門告辭離去。馬國柱素來謹慎,又對一個建奴随從使個眼色,讓他跟蹤張鐵錘,那建奴侍衛領命而去,許久後,那建奴侍衛回來禀報道:“馬大人,沒問題,那小子是直接回的軍隊駐地,奴才在外面監視了許久,沒見蠻子軍營裏有什麽異動,看樣子他應該沒賣了咱們。”另外兩個在暗處探視客棧外面動靜的建奴侍衛也很快回報,說是客棧外面沒有任何異常,馬國柱這才放下心來,開始耐心的等待約定的破城時間,并且每天後留守在小道中的蒙古斥候聯系,了解具體情況。
還别說,張鐵錘還真夠聽話,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張鐵錘每天都按時來到客棧和馬國柱聯系,聽取馬國柱的命令,并且報告萬全城中的駐軍動靜。到了第三天,同時也就是八月二十這天正午,張鐵錘再一次來到客棧時,馬國柱先是仔細打聽了萬全城裏的軍隊調動情況,發現張鐵錘介紹的與自己暗中刺探的情況完全一緻,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向張鐵錘吩咐道:“做好準備,就在今天晚上,子時過後,你看到北門外升起三盞紅燈籠,就馬上打開城門,明白不?”
“今天晚上?”張鐵錘一驚。馬國柱點頭,微笑說道:“對,今天晚上——我收到消息,蒙古的軍隊已經出發了,你回去以後隻管做好準備,用不着再來聯系我了。到了子時過後,你打開城門,然後就可以接收你想要那三個美女了。”
“我回去以後隻管做好準備,就用不着再來聯系馬先生你了?”張鐵錘複述一遍,又狐疑的打量着馬國柱問道:“馬大人,這麽說來,我離開這個客棧以後,你也要離開這個客棧?甚至離開萬全城了?”
“這不關你事,聰明的話就别多問。”馬國柱不耐煩的回答道。不曾想這幾天來一直比三孫子還乖的張鐵錘忽然提高了聲音,頗有些憤怒的叫道:“這怎麽不關我事?你先跑出城了,我留在城裏開門,要是出了事情,你倒可以一跑了之,我怎麽辦?留下來送死?”
“小聲點,你想找死?”馬國柱大怒,剛站起來要恐吓張鐵錘。不料隔壁忽然傳來一個笑嘻嘻的聲音,“找死的人,恐怕是你吧?”話音未落,馬國柱的房間兩邊闆壁突然同時破裂,七八個身穿各式便裝男子手提鋼刀沖了出來,手起刀落,亂刀砍下,馬國柱房間裏的兩個建奴侍衛措手不及,立時就被砍成了滿身噴血,慘叫着摔倒在血泊中。
“中計了!”馬國柱也算反應得快,沖到窗戶旁邊就要往外跳,不曾想張鐵錘一把揪住他的褲腰帶,一下子就把他揪了回來,摔在地上。馬國柱不死心的瘋狂慘叫道:“外面的,快跑,是陷阱!”
“來不及了。”一個提着刀的店小二一腳踩在馬國柱臉上,笑嘻嘻的說道:“老子們化裝成店小二,已經在這裏監視你三天了,你帶來的幾個人,都被我們盯緊了。”果不其然,馬國柱留在外面放風的兩個建奴侍衛很快就被一群青年男子擡了上來,其中一個青年男子向張鐵錘笑道:“張兄弟,兩個狗建奴想跑,都被我們宰了!他娘的,要是讓他們跑了,我們東廠的面子還有地方擱麽?”
“你們是東廠的鷹犬?”馬國柱殺豬一樣慘叫起來,沖着張鐵錘瘋狂咆哮道:“張鐵錘,你小子敢向東廠鷹犬告密?你信不信我拉你一起陪葬?”張鐵錘笑笑不答,隻是一揮手,立即又兩個男子上前,一個用破布塞進馬國柱嘴裏,一個用麻袋套在馬國柱頭上,又掉轉刀柄,往馬國柱頭上狠狠來了一下,立時就把馬國柱砸暈了過去…………
……………………
馬國柱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了許久,發現已經身處監牢之中,張鐵錘也不見了蹤影,隻有幾個依稀面熟曾經裝扮成店小二的東廠番役在旁邊一邊喝酒,一邊看守自己。見此情景,自知在劫難逃的馬國柱馬上發瘋喊起來,“東廠的爺爺,東廠的爺爺們!我自首,我要立功贖罪,我要舉報你們中間的一個大叛徒,你們抓到他,就能立大功啊——!”
“哦,你打算揭發那一個叛徒?”一個東廠番役來了些興趣,放下酒杯向馬國柱問道。馬國柱瘋狂叫道:“他的名字叫張中正,是你們盧撫台身邊的署理主薄,他和大漢奸曹振彥有親戚關系,曾經幫建奴辦過事,還把宣府軍隊的部署情況洩露給了蒙古鞑子,我還有他親手寫的認罪書!你們把他抓起來嚴刑拷問,一定能立大功!”
“張中正?盧撫台身邊有這麽一個人嗎?”幾個東廠番役有點疑惑,他們的班頭則把酒杯一下子就砸到馬國柱臉上,吼道:“放你娘的屁!狗漢奸,抓張中正,你想害死老子們?”
“頭,張中正是誰?”幾個番役都驚訝問道。那班頭吼道:“還能是誰?當然是我們大老大九千歲的親兒子、二老大宋公公和三老大肖大人的拜把兄弟——張好古張憲台!中正是張憲台的字!抓他來嚴刑拷問,九千歲和宋公公他們不剝你們的皮才怪!”
“幹你娘!狗漢奸,你想害死老子們?弟兄們,讓這個狗漢奸嘗嘗咱們東廠大刑的滋味!”
“什麽?張中正就是張好古小瘋狗?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怎麽可能——!你們騙我!你們絕對是在騙我——!”